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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归去来-第11章

小说: 归去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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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气像无底的海,将她与他淹没。她看不见他的容颜,只是死死地揽住了他。他真瘦,一把清傲的骨头,就像……一个人……深渊之中,青袂闭上眼睛。   

  她攀着自己的长发,听见怀里那人说:〃我可以这么叫你么?青袂,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叫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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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十六 奇客         

  十六 奇客          

  客栈里乱成一团。人人脸上木无表情,看着那粗壮的小伙子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掌柜的……大叔大婶,求你们行行好,救救她,一口热粥……求求你们!〃   

  他扑到谁跟前,谁便向后缩去。老板甚至爬上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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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若还有法子,谁还能见死不救!〃他被那年轻人抱住小腿拖将下来,吓得大喊,〃别说小店,整座城都绝粮啦!再能找出一粒米来算你本事,你不信,自己去看,小店仓里早就空了,你自己去看!〃   

  〃省点力气吧,多活一天是一天。在这儿的都是等死的人,你求谁也没有用啦。〃难民堆里有个老妇阴沉沉地说。   

  小伙子满脸眼泪,似乎不肯相信,呆呆低下头来,看着满地狼籍……傍晚时这里发生了一起斗殴,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跟那群大兵争执起来,挨了几下拳脚,竟自一命呜呼。肚子空空的人偏是火气特别大……不过没关系,再过两天他们就没力气打架了。   

  死人还滚在墙角,谁都懒得把他拖出去。   

  〃唉,这是热水,许还能把人灌醒。要粮食,真没有了。〃老板趁他不备溜出掌握,向灶上倒了一碗水来,摇头道,〃挨命吧……挨一天算一天。没几天好挨啦。〃   

  躺在地下的女人被灌了几口热水,微微呻吟起来。小伙子几乎喜极而泣。   

  〃玉瑚,醒醒!我在这儿!〃他将她搂在怀里,拨开一头覆面长发,脸颊贴着她的脸,〃你好些吗玉瑚……你看看我,你说句话……〃   

  他的泪水全流在她脸上。姑娘睁了一下眼,又乏力地闭上了。   

  〃师哥。你抱着我。〃   

  两人的嘴唇都裂了口子,这一路饥渴疲惫不问可知。但泪水洗去了尘埃,显露出一张年轻的容颜。女人长睫毛盖着眼,眉宇秀媚,虽然面如土色,依稀看得出本是个白皙清丽的姑娘,呓语中带出荆楚一带的南音。   

  小伙子哽咽难言,只顾把她死死抱住,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我抱着你呢,我在这儿玉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求你也别离开我好么!〃   

  玉瑚仿佛透不过气来,声音越发微弱:〃我答应过你……答应过……玉瑚会陪师哥一辈子,可是只怕不行了……我不行了……〃   

  〃别胡说,那地狱里都逃出来了,老天不会让你……〃他说不下去了,拳头砸在地上,〃我不许你离开我!〃   

  〃师哥……我……饿……〃玉瑚喃喃道。   

  小伙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求求你们了!给她一口吃的!她快死了你们没看见吗!有没有人心啊!她为什么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替老百姓打仗!我们是从折翼山逃出来的啊,师妹她是从迦罗那迦那魔鬼嘴里逃出来的!她受了多少罪,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你们连口吃的都不肯给她,还是不是人……〃   

  他的声音已嘶哑难辨。然而那四个字犹如一块烧红的铁,掷入水中,纵使只发出咝咝轻响,仍激起沸腾泡沫。死气沉沉的客栈中顿时群情耸动。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那帮大兵,他们把二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揪住小伙子的衣襟,吼道:〃你说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见过那血魔……见过迦罗那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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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十七 私情(1)         

  十七 私情   

  子衿,他是一个汉人少年。他眉色如裁,眼波如晕,千万种的柔情都在里头。他双唇是淡淡的红,薄得像一钩上弦月。那张嘴里吐出每一句话,都叫人心醉。   

  他说:〃从第一眼看见你……青袂,我的心就给了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他说:〃我永远都会疼爱你,一生一世待你好。〃   

  他说:〃我要娶你为妻,我们一起离开这荒山野岭,找一个好地方住下来。我们永远在一起。你这么年轻这么美,不该埋没在这里。青袂,跟我走!〃   

  于是她忘记了这是一个擅闯折翼山的外人、汉人。而她是萨卡人的圣女。   

  那一天她的长发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与生命。她已救了他,难道把他再推下去?   

  从生下来那天起,青袂的头发就没有修剪过。漆黑浓密的发丝,这样柔软又这样坚韧,坚韧得可以对抗两个人坠落深渊的巨力。它们缠在树根被扯得笔直,挂住她与他。很痛。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松开。   

  如果脚下便是万劫不复,她要带着他逃出来。   

  这一生一世,是再也松不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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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是从遥远的中原来的。他告诉她许多她从来没见过、做梦也没梦到过的事情。   

  子衿说,在离折翼山很远的地方,中原,江南,那儿有最美的花,最多的人,那儿的人们不种番薯也不打猎,大家热热闹闹地住在繁华城市里,盖起一幢又一幢漂亮的大房子。房子上画着五颜六色的画儿,四时美景,才子佳人,花好月圆。   

  冬天有梅花,春天有桃花,夏天有荷花,而三秋金风,催开十里丹桂。那香味真叫销魂荡魄,比最精致的糕点还甜。在初秋的西湖上,乘一只游艇,喝龙井茶,品着玫瑰瓜子糖十件,看那湖上圆月亮……桂花的甜香细细飘来……那是神仙生涯呀。青袂,水里还有最后一枝紫菱花儿,我会叫船家划近去,折下它来,替你簪在鬓边。那时你头上挽起惊鸿髻,有珠有翠,美得不得了,可是除了鲜花,什么也配不上你的人品……   

  青袂,我会亲手扇着风炉,替你温一盏花雕酒。你从来没喝过酒吧?不要怕,有的酒是不辣的。二十年陈的好花雕,甜甜的,它的颜色像琥珀一样,喝下去全身都暖了……这样即使湖上有风,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受凉……不过也许以后我就不给你喝酒了,等你有了孩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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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十七 私情(2)         

  青袂,给我生个孩子好么?儿子和女儿我都喜欢。孩子长得像你,一定很好看。跟我走吧,我们去西湖。嫁给我,这世上人生的滋味你都没尝过,我会把它们都给你。青袂,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唤我爹爹,唤你娘亲,这可有多美?   

  子衿的声音,沉如千尺碧潭,潋滟荡漾的是那化不开的温柔,他在她耳边说着这人间的繁华盛景,说着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十万人家。   

  他向她絮絮说着将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遇上了,爱上了,凤冠霞帔红花轿,堂堂正正娶进门来,生儿育女,白头偕老……那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美景,无尽的花好月圆。   

  青袂,你不知道江南有多美,那儿天上燕子成双成对,水里鸳鸯成对成双。这里连这些鸟儿都没有,折翼山太冷,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我会心疼。你是绝代佳人,天生应该被捧着护着,三千宠爱……你要相信,我就是那个人。这一辈子,我都待你好!   

  从子衿的嘴里绽开比彩虹还绚烂的梦境。在这人迹罕至的高山顶上,在十八年寂如白雪的荒凉生命里,此日有个汉人少年允诺给她大红嫁衣,一生一世。   

  青袂在古木之下沉默地抱住他,闭上双眼,聆听那动听的声音。她的长发被风吹着回旋,似条墨龙将两人绵绵缠绕。她没有问他……或许是没想到……如果江南这么好,子衿,你为什么要到西南蛮荒,为什么要到这泥土像血一样红的、万物不生的折翼山来?   

  她只是叹了口气,把脸伏在少年胸膛。隔着衣裳,手指摸到他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地顿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棱角分明。好瘦,好瘦的男人,怕是一股大风就能吹散了他……可他有一把脊梁,就算寸寸折断,也不讨一句饶。世上虽有千千万万人,千千万万的人都不容许她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弯一下腰……是的,就是这样脆弱、又这样硬这样冷的男人。他是一块冰,可以被砸碎,但永远不会融化成泥。   

  是他。   

  青袂在漫山云雾中抱住了少年,用汉话轻轻地说:〃子衿,你的琴还在吗。弹一首歌给我听好么,就弹刚才那首,歌里有我的名字的那一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那是他永远弹不出来的一支歌。   

  那是永远说不出口的一句话。   

  她不在。这些日子,每个夜晚她都不在家。黑袍巫师坐在空荡荡的草庐中,垂头看着手中针线。灰白枯草捻成丝,像失血的筋脉,从体内扯出来。   

  锋利银针刺入织物的时候没有声音。就像一个人的心总是碎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伤害从来锐不可当,一针下去不见血。   

  他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是江南的缠绵。折翼山如此蛮荒,严酷的天与地泯灭一切风花雪月。这里的情侣是贫穷的,然而再冷的寒风吹不熄他们心底的火焰……当他是才子,她是韶华佳人。配鸾凤青春年正小,这会儿喀都什山巅怕不是柔情如涌蜜意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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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十七 私情(3)         

  一针针,一线线,天涯地角,无穷无尽。   

  迷风抖开那件衣裳。还差两只袖子,就完工了。死去的植物的气味灰蒙蒙地弥漫,空气中像飞着无数看不见的尘埃,催人下泪。   

  青袂,你快乐么。   

  他把手搁在衣上,呆呆地坐着。新衣还没染色。般若草是奇异的东西,它从来没有青翠的时候,自发芽那一刻起,便呈现苍老面貌,那种深褐颜色是其他药草晒上三五年也浓不过的沧桑。然而当它被连根拔起,却渐薄渐淡。死去的般若草随着时间推移变得细若发丝,比最纤薄的羽毛还轻,再深浓的颜色也一点一点离开了它。   

  用般若草织成的衣裳盖在腿上,仿佛没有分量。那么苍白,如同那女孩无喜无悲的十八岁生命。最好的年华……在这里真好比是活埋。流年似雪,日光下它茫茫地融化了。   

  这样苍白的生命,有一天会染上彩虹颜色么?比般若草更白的是他的双手,像深埋千年的枯骨,刺眼地跳出来。迷风只是静静望着黑夜,寒风从窗口倒灌进来,吹动一部长垂胸口的须髯,他是个老头子了……永远面无表情、人见人怕的萨卡大祭司。然而那头漆黑如少年的长发纹丝不乱,一根骨簪将它们牢牢挽定,道髻坚硬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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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袂七岁的时候就说过,师父,你要是没有胡子,一定是个很年轻的人。我知道其实师父不是老头子,师父很好看。   

  这相依为命的女孩她早已看穿他的真相。如同褪色的般若草,永不开放、永不枯萎的死花朵。青袂真聪明。她本来应该被好好宠爱着,享尽世间繁华。   

  无边的黑夜里似有一袭青色衣角随风掠过去了,飘洒若仙,鲜活如春天阳光下第一脉嫩柳,散发着芳香。迷风没有动。他知道那不过是幻觉。   

  青青的是你的衣裳啊,悠悠的是我的心。他说青袂你太美了,让我怎么能不想你。我想你想得要发疯,想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我看你怎么也看不够……   

  那时她在他的怀里,古木之上,密层层树叶像海浪翻涌,一起一伏,一起一伏,温柔地将两个人淹没。他和她就是躲在巢里的一对鸟儿,雄飞雌从,比翼云间。   

  她带着他攀上树顶。子衿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除了琴他抱不动别的东西。诗书揖让中长大的汉人太温文,这么高的大树,难于上青天。但青袂三岁就可以独自爬上雷雨交加的喀都什,这个萨卡姑娘体内蕴含惊人力量……也许在细腰长腿之外、那洁白肌肤的伪装下躲藏着野兽。   

  她像只猿猱轻盈地跃上树去,清脆笑声飘散山间。   

  〃来啊,子衿,上来陪我。你来找我啊。〃   

  她的人隐于丛柯,青色衣裳消失在青色的密叶中。汉人少年独立荒山,惶恐地叫起来。青袂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了……青袂你出来,这不是玩捉迷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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