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无心:这个师叔我偏要-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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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昨日青丝（一）
“师叔，不要紧的，你看我还能御器飞到这里。”
溪边碧秋心含笑，一身黑衣在风中颤抖。但她握紧双拳，拼尽全力站直身子，任凭深入骨髓的疼痛，但是她不能蜷缩，她知道一蜷缩，自己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水下映出一片白衣，溪面碎了，苏逸言从水底站了起来，水珠从发梢上滴落。
从未有过的无助，原本的潇洒公子竟也会如此狼狈，这狼狈还是自己造成的。
那解药是真的，喝了解药后真气便在静脉间流转，只是刚恢复的碧烈辰立即追洛锦瑶去了，任苏逸言怎么劝也劝不回。他本想追去，但怀中还有时日不长的碧秋心，他终是轻叹一声，将碧秋心带到了这里。
白衣尽湿，苏逸言怔怔瞧着眼前少女，仿佛没有感觉到身上溪水的存在。
“丫头，你不能死。”白衣突然间一张，将碧秋心紧紧抱在怀里，“现在我只有你了。”
突如其来的温暖眩晕了碧秋心的头脑，黑衣渐渐被白衣染湿，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死死靠在苏逸言的胸膛，双手亦将他抱紧，就算有着深入骨髓的痛，那又如何呢？他说他只有她，这是怎样的幸福，就算让她现在立刻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入戏太深，差点连自己也骗了。”苏逸言低叹，其实一早便怀疑了洛锦瑶，只是碍于碧烈辰的面子才未将这层纸捅破，他只想等证据确凿，故而一步步接近那个女人。他装作仰慕她，装**恋她，其实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装。直到不知哪天，他突然发现，那个女人竟真的走到他心里了。
从那时开始慌乱，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借端木泠来减淡这份感情，没有想到洛锦瑶竟是那样无可替代。终于他不再抵抗，遥遥注视了她数年，当他从罹雰海出来的时候，遇见了长大的碧秋心。
他如何看不出缠绕她多年的情愫？只是那一声师叔警示着他茫茫的未来。
只有他知道当他为拔出碧秋心体内剧毒解开她的衣衫的时候，他是多么竭尽全力地克制体内的冲动，她长大了，已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一颦一笑间都会令他偶尔失神。
苏逸言不禁自嘲，什么邪教，什么不拘于世俗礼法，到头来依然无法跨越辈分的障碍。
但是当看见洛锦瑶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当看见碧秋心药性发作的时候，当看见碧烈辰不顾一切追洛锦瑶而去的时候，从前所有的伪装一击而碎。他没有办法再压抑心中的悲凉，当看见脚下的这潭溪水时，竟是一头冲入水中。
也许溪水的冰凉能冲醒他的头脑，让他想清接下来的步骤。
只是龙谍海与向梓桓为何还未回来？
碧秋心觉得自己的骨骼都要裂开，但是神智莫名的清醒，痛苦并没有吞没她的意识，然而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面前，那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紧紧贴着苏逸言的胸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申吟，但身子还在瑟瑟发抖。一半痛苦，一半幸福。
苏逸言感觉到了怀中少女的颤抖，终于轻轻将她放开，一手缠入她的发丝，把一缕青丝掠在她的耳后，手在无意间触碰到了碧秋心的脸颊。
第五十三章 昨日青丝（二）
仿佛有闪电痛遍全身，碧秋心的脸一下烧红，少女双唇抿成一线，慌忙埋下头去。
“丫头，很疼么？”
“不……疼……”碧秋心想挤出丝笑意，但刚开口便吸入口凉气，方才是咬紧牙关才撑到现在，此时樱口才破，便忍不住重重喘息。
太痛了呵，没有人可以想象她此时的痛楚，若是苏逸言不陪在身旁，她恨不得用浑身的气力凝起光刀自断筋脉。原本已是万念俱灰，但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在她将要离去的时候却把她日日夜夜幻想的放到了现实，幸福这么短暂，她不甘心。
匈部微微起伏，每一口吸入的都是凉气，碧秋心努力克制着，想把注意力转移，余光瞥处，竟看见了熟识的小木屋。回忆立刻刺痛了心脏，她想起幼时，洛锦瑶是怎样的温婉。
“师叔，我想在这里留一会。”碧秋心回望小木屋，心中一片潮湿。
这里应是当初碧秋心与洛锦瑶逃亡的地方吧，苏逸言心中暗暗叹息，他知道她的生命已快燃尽，若在这里能让她心安，那便住下吧。白衣男子点头，修长的手指抚过碧秋心的秀发。
此时离她生命终结只剩下了八个时辰。
“你在想什么？”白皙的手在苏逸言眼前晃了晃，碧秋心苍白着脸色靠在男子身边，不满地撇嘴，“发了一炷香的呆，莫不是又在想哪边的红颜？”
苏逸言一怔，回过神来，双眼依旧朝着南方。
“怎么，你是在拈酸吃醋？”嘴角勾了勾，他的眼中依然弥漫着薄雾，“我在想谍海和向梓桓什么时候回来。”
碧秋心的脸红了红，不满地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龙谍海的油嘴滑舌都是与你学的，不过他们去哪了？”
苏逸言不语了。他本是打算放手一搏，让那两人在三天内寻来冥元碧灵，而后使碧秋心用出血遁散了自己的魂魄，再将她的魂魄吸入冥元碧灵。冥元碧灵上古神剑，魂魄在剑中流转一周后便能得到重生，而碧秋心残破的身子也能用冥元碧灵的灵气修补每一处伤口。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会着了百毒教的道，迫使碧秋心流转真气，让返魂散的药性提前发作。他知道南徼的状况，也知道鲲鹏的厉害，难道碧秋心当真过不了这个劫了么？
两人一夜未眠，晨露沾湿了他们的衣衫，碧秋心靠在苏逸言肩头双眼微阖，的确是累了，但周身的剧痛让她难以入眠。只剩下一个时辰了，她觉得精神正从身上慢慢逸散。
真的回不来了么？苏逸言侧头看着身边的人，眼中出现一时的柔软。
“大限将至了呢……”碧秋心猛咳起来，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她觉得眼皮沉重得恍若难以睁开，八个时辰的剧痛使她的全身渐渐麻木，“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么？”
前额的碎发撩动着苏逸言的双眼，男人拂了拂她细细的发丝，笑容不再漫不经心：“傻丫头。”
碧秋心将双眸睁开一线，眼神有些朦胧。
第五十三章 昨日青丝（三）
苏逸言侧过身子细细看她，少女无神却又迷离的目光仿佛钻到了他的心里，密密地爬着，麻痒难耐。手像是不受控制，轻轻托起她的下颔，苏逸言俯身吻上了碧秋心苍白的双唇。少女一声嘤咛，散开的精神似乎重新聚拢了一瞬，不知名的感觉爬满全身。
她闭上双眼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贝齿轻启，丁香舌一点一点配合着他。
舌头的每一次缠绵都激荡着她的心扉，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苏逸言环着她不堪盈握的纤腰，隔着衣衫触碰到她滚烫的身躯，但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环腰的双手松了松，交叠的影子缓缓分开。碧秋心的双手依然缠在苏逸言的颈上，她抬头痴痴望着他，原本苍白的脸上出现两抹奇异的红。
“师叔你……”
这是真的，这竟是真的！少女的双臂不愿放下，一阵狂喜从心底涌出，她想笑，想大喊，想欢呼雀跃，想告诉全世界眼前朝思暮想的人是真的，那深深的吻亦是真的，可是她用不出力气，只能这样呆呆地凝望，望到双眼烟雨朦胧。
她未曾想到，上苍竟会给她这样一个美丽的终结。
碧秋心腻入苏逸言怀中，泪珠坠湿了白衣，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同情，她已不想探究，她所在意的，是自己唇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你会想我的，对么？”
“当然。”苏逸言揽住她，望向南方的双眼中的希望已经全然退去。
“我不要你想！”
“嗯？”
“我怕你难过……”碧秋心的声音渐渐低下，在他消失的六年里，每一次想起他都是心如刀割，她明白思念的滋味，尽管是多么渴盼他能记住自己一辈子，但当想到日思夜想的揪心时，却又是舍不得他难过。少女沉默片刻，扁嘴又道，“但也不许想端木泠那疯子。”
苏逸言低低笑了起来，真是个小姑娘呵，竟傻到这般田地。
百年前当他还是少年流连花丛的时候，遇上的每一个姑娘都巴不得他的心里满满的都装的自己，纵然相见无期，她们依旧奢望他此生此世也要将她们牢记。那时的他总是敷衍，每一次都是海誓山盟，但从未实现过自己的诺言。
这样的对白还是头一遭，竟是出自被自己带大的碧秋心之口。
“无耻魔教妖人，竟如此乱来，今日我便收了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魔物。”
身后陵骓冠的声音忽然想起，二人回头，万仞已被他提在手中，诡异的，陵骓冠的周身竟泛着黑气。
“走火入魔的前兆。”苏逸言挑起嘴角，“这家伙最近在搞些什么？”
然而真气竟是在体内滞住，苏逸言一凛，服下解药后只是动了御器的气力，竟忘了周转真气！气海里空空如也，此时运转已然不及。
面对陵骓冠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内力微弱，怕是再没有从前幸运。
碧秋心已切实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体力不支，但她依旧瞧出了苏逸言的犹疑。聪慧如她，自然想明了此种关窍，归魂悄然出袖。
第五十三章 昨日青丝（四）
血遁？滴血散魂的咒诀在心中默念，每念一个字，周身都是一阵剧烈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只剩最后一句时，少女已是遍体血红。
苏逸言觉察到了身后的异样，猛地回身，看见通体红欲滴血的碧秋心，怵然心惊，一时忘了大忌，将后背全部暴露给了陵骓冠，对着碧秋心喝道：“住手！”
碧秋心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归魂被她祭到半空。
反正终是一死，这一招不过是魂飞魄散而已，已经得到了毕生渴望，对她而言，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将自己的魂魄散至空气之中，从今往后他的呼吸间皆是自己，这样的结局，又未尝不好？
血咒散出的强大气流将苏逸言逼到了后方，碧秋心的青丝向后拉得笔直。
“魂兮——飘散！”
“住手呵！”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但苏逸言的暴喝这一次听起来是这样无力。他只看见满天鲜血飘洒，顿时染红了归魂，白色的骨头开始振奋，血色蔓延开来，发出妖异的光芒。震耳欲聋的声音，漫天的血雨，唯一看不见的只有碧秋心。
血雾之中化出具巨大的骨架，苏逸言的手徒然向前伸着，他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面对归魂的时候，血遁便化成了血咒，召唤出兵器内封印已久的骨龙，所以凶兽的复苏必然意味着归魂主人的沉寂。
当年冥鹤门掌门乐轩便是用了这一招才在长空门所有高手的围攻下留了全尸，并使前来围剿的长空弟子几乎全军覆没。然而释放出来的骨龙涂炭了整个宛州，为保生灵，长空门前任掌门山空子费了几乎全部精力才将骨龙重新封印，那耗去的灵力，用了百年时间也未完全恢复。
当这庞然大物出现在陵骓冠眼前的时候，陵骓冠内心出现了一丝颤抖。
他自然知道骨龙的厉害，百年前亲身经历了可怕的收服之战，本以为可从此高枕无忧，不想时光流转，竟是进入了百年轮回。他提剑，顾不得苏逸言与碧秋心，红光爆破，又是凤舞九天！骨龙发出一声怒吼，原本铺天盖地的真气竟被它的一吼消得无影无踪，陵骓冠的必杀绝技在骨龙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不要……伤害……冥鹤门的人……剩下的……交给你了……真是……可爱的……家伙……”碧秋心笑着躺倒，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师叔，对不起了……原谅这最后一次的不听话，以后你再也听不见我的聒噪了。
骨龙仿佛听懂般回以低吼，一脚将陵骓冠踏碎在脚底，只留下一滩血迹。
江湖上的一代宗师竟就这样丧身在凶兽的脚下。
血雾散尽，骨龙不知去了哪里，苏逸言看到的只有静静躺着的碧秋心。她的脸上依然挂着俏皮而又刻薄的笑意，只是那些刻薄的话再也不会从她的嘴里吐出了。
苏逸言轻轻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弄醒了她，是不是从一开始，便不该教她血遁。
第五十三章 昨日青丝（五）
苏逸言轻轻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弄醒了她，是不是从一开始，便不该教她血遁。
现在，竟连一句诀别的话也没有。
他想告诉她，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将她忘记。
他想告诉她，他同她一样也将感情隐忍了许久。
他想告诉她，一开始不拆穿洛锦瑶是因为对洛锦瑶的情愫，后来只是为了不愿伤害她。
他想告诉她那天在子虚幻境中看到听到的一切，那些虚无缥缈的声音尽是用他对碧秋心的感情攻击着他，难以忍受的冷嘲热讽，每一句中皆带着衣冠秦寿。
“竟然看上师兄的女儿。”
“就算不是碧烈辰的女儿，也极有可能是沈木风的。”
“沈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