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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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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说得太后面色一凝,景棠此时提起这个,自然是意有所指。
  贵妃薛婵的侍宠跋扈早已声名远播,容成敏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两人在后宫不光彼此斗得风生水起,许多可能威胁到她们的妃嫔都莫名获罪或落胎枉死,景熠一向不管,有时候闹得过了火连太后都压制不住,明争暗斗了好几年,到最后却没有赢家,一个生下皇子丢了性命,另一个有宠无子,又没有令人称道的德行,同样与后位无缘。
  太后只顿了片刻,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凌厉随即消失不见,没有再接那话,而是转而问我:“锦儿幼时身子不成,现下可大好了?”
  话是朝着我问的,我总不好再作壁上观,垂首一礼,刚要应声,忽听外头有内监的声音:“太后,皇上听闻长公主进宫,特来拜见。”
  我当即吓了一跳,人骤然就有些惊慌。
  我的表情逃不过那两个人,先说话的是景棠,她淡看我一眼,开口却是笑着:“看你吓的,算起来,皇上是你表哥呢,还怕他会吃了你不成?”
  “来——”景棠招手叫我过去,“一会儿母亲跟皇上说,管保他以后不敢欺负你,等进了宫,太后也会帮你撑腰的。”
  说罢她悠悠然朝太后望过去,这是景棠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母亲,我却没有心思去想里面的含义,只是讷讷的走到她身旁站下。
  太后笑盈盈的看了看我们,点着头,话里却有了区别:“那是自然,锦儿进了宫是皇后,后宫里的第一人,与皇上自是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
  停了片刻,她又道:“只不过虽然皇上已大婚多年,后宫也有诸多妃嫔,但一直没有立后,这回册立嫡皇后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婚,依着大夏朝的规矩,帝后大婚前还是不宜相见的好。”
  太后将悠淡的眼神返回来:“公主觉得呢?”
  “这——”景棠面上有点被搅了好事的表情,哑然一刹才道,“太后说得是。”
  太后微微一笑,略侧了头,对身边的一个宫嬷示意了下,那嬷嬷心领神会,忙引着我往侧殿避了。
  我松一口气,跟着走的时候听到身后太后的声音:“快请皇上进来。”
  被安置到侧殿之后那嬷嬷便退了回去,我很快听到了景熠进门给太后和景棠施礼问安,隔了两道门,旁人听来已有些隐约的声音在我听来依旧清晰,心里压下方才的慌乱,此时现了浓浓的思念,从小到大,我从未与他相隔这么久未见,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尽管一切都只是为了留在他身边,却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有没有在某个时刻想起过我,会不会偶尔觉得没有我有一点不习惯。
  真像景熠所说的那样,他只是来请安拜见,随意的说了几句话,没有耽搁太久,并且一句都没有提到有关立后的事,他不提,太后自然不会提,景棠也没有机会说起。
  景熠走了以后,我又重新出去到正殿,这时候三个人都已经没有什么话说,很快我便给太后跪了安跟着景棠离开。
  一路无言,宫门换轿返回容成府。
  未及换下正式的衣裳,景棠便把下人都打发离开,开口第一句就是神色凝重:“言言,你与皇上是认识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一朝至君前(三)

  心里一顿,我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默然片刻,点了头:“是。”
  她表情未动,问:“如果今天皇上看见了你,是不是会横生枝节?”
  我垂下眼睛,无声作了答,她停了一会儿,并没有追问我究竟,只道:“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已经达到了应有的目的,却险些功亏一篑,你要知道,不会每一次都能这么轻易过关。”
  “有些事情你要提前想清楚,以后宫里头几乎件件事都会与他相关,今儿个能被我看出来,日后难保旁人瞧不明白,”她看着我,轻皱了眉,“一个瞬间真性情的流露,会把你经年累月的伪装都撕开,把一切谋划全盘推翻,到时候可不会再有一个我来帮你遮过去。”
  我愣住,到了这会儿,总算开始思考。
  景棠今天从露面开始就一直以弱见强,并非是要压过太后什么,而是想衬托出我的弱势无用,让太后觉得我没有威胁,实际上,太后这个时候召我进宫,也是算准景棠会一起出现,无非想探一探我们的虚实,景棠的话越多,越显得外强中干,太后就会越放心。
  尽管景熠的出现是个意外,但这在皇宫里面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的反应在太后看来也许还算怯懦,在景棠眼里就绝对值得怀疑了。
  我也是到此时才明白,我能避开今天与景熠的见面,并不是什么运气好,或是因着那些莫名的规矩,而是景棠在关键时刻使了激进险招,毕竟她与景熠是亲姑侄,太后生怕景熠当场应承她什么,这才说了个规矩出来要我回避,表面上坏了景棠的谋划,实际是反被算计利用了一把。
  所有这些景棠在进宫之前并未与我计划过什么,也不曾通串说辞答问,她要的,不过就是让我看到一段最真实的交锋,用以告诉我那宫里头的险恶,看到听到,所有都可能是假的,一句话一个表情都大意不得,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景熠说得很对,他是我的弱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建宣十二年八月十二,大吉,建宣帝景熠册立迎娶嫡皇后。
  皇后为皇帝正妻,后宫之主,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大夏朝建朝以来,除建德帝情有独钟且在位不长外,各朝均有两至三位以上的皇后,却唯有嫡后能在辞世后长眠于帝王身侧,其余继后依次远之或另起陵寝。
  历来的嫡皇后都是帝王登基或大婚的时候册封,这一次的单独册封并无先例仪制可参照,让礼部着实为难了一阵子,怕办得奢了逾制,办得简了得罪容成家。
  不管怎样,场面还是比册封继后要盛大得多了。
  早几日已将六礼全了其五,全不过是钦天监和礼部宗亲的人来走个过场,几个月前就定了人选日子的事,哪还需要什么纳采问名请期之说,唯一留给世人看的,也只剩了亲迎这最后一件。
  自寅时起,我便被一群宫嬷环绕着梳妆,皇后新婚大妆非同小可,细粉胭脂,黛眉朱唇,云鬓发髻之上,一只衔珠点翠的金凤展翅欲翔,周围十二支金玉碧玺和叠花珠翠两侧排开,配以团花似锦,一片巧夺天工之下,是沉甸甸的地位和再也不想开口说话的压抑。
  皇后礼服内外共有六层,八月的天气全上了身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烦躁,宽袖阔领,长裾曳地,多少工匠悉心制成的一件华丽衣裳,将一个原本桀骜杀伐的我衬得风华绝代,富贵惊天。 
  三个时辰之后镜前而立,周围全是惊叹赞美之声。
  我一言不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知道在这冗长累赘背后的是一袭从颈下延至脚边的飞舞金凤,这大红明黄的颜色图案便是我一直以来渴望的那个身份,终于被套在身上的时候,我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领圣旨,接金册金印,听父母教诲,每一项都有专人领着,按着既定的时辰规矩一丝不苟,我任由周围的人摆弄着,时而进出,时而跪拜。心里偶尔会想,亏得是我,若是一般的娇弱女子,要靠什么样的毅力来扛过这一整天的礼仪,就算扛过去了,到面对皇帝的时候,又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终于到了启程的时刻,我半低着头踏上早已被钦天监按照吉福方位摆放在内院的皇后礼舆,缓缓坐下,硕大的金辂轿辇内只有我一个人,帷幔落下,升舆启驾的瞬间,我的眼神稳稳的半垂,既没有去看同样沉稳的景棠,也没有朝忧虑不安的爹望上一眼。
  数个时辰之后,我终于离开容成府,由十六个人抬着,微微摇晃着朝自己的后半生进发,吉凶难料,福祸不明,但我心里依旧泛滥着欢喜,因为那是我一直渴望的方向,有一个同样一身大红明黄的人正在高阶前等着我。
  长长的卤簿仪仗,前后都一眼望不到头,街上早已设了禁,但我相信一定有不少人在或远或近的看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场面,唯一看不到的,反而是身在其中的我。
  礼乐引着大队的人经京城中轴御道奔了正清门,皇后是唯一能从皇宫正门正清门抬进去的后宫女子,这也是嫡皇后独享的尊荣,继后册封时都不会有这一遭。
  进入正清门的刹那,钟鼓齐鸣,让我不禁微微弯了嘴角,知道这一个时刻,他身边再没有一个女子比得上我。 
  前行再过了乾阳门是一片空阔广场,穿过去正前方便是乾阳宫大殿,礼舆仪仗到此而停。
  随着尚礼内监的高声唱报,帷幕掀起,我看到了一道笔直的御道红毯,两侧是黑压压的人群匍匐在地,除了几个皇室亲王躬身而立,数百官员无论品级,无人能免。
  扶了尚礼嬷嬷步下轿辇站定,我身边的人也随即退开跪下,广场中央只剩了我一个人朝着红毯的尽头,朝着远处高阶下的那个身影缓缓前行。
  红毯之外,还有一个人走在我斜前方,那是沈霖,代表景熠前去接我的迎亲使。
  由一位王爷去接亲,这是皇室给予容成家的极高礼遇,得知是他来的时候,原本我还担心会提前暴露,只可惜在容成府,沈霖按着规矩没有进入内院,此时的他,也没有想过要回头瞧一眼。
  所以先看到我的,还是景熠。
  十丈之外,我已经看到景熠脸上变了色,那个一向深沉内敛的男人此时掩饰不住的震惊,平日的俊逸傲然早已失之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惊怒又不得发作的泛青神色,甚至带一点瞠目结舌的愤懑,让我心里暗暗有一点好笑,很快又觉得遗憾,百官此时都是俯身而拜,能看到这精彩一幕的除了我,就只有沈霖。
  当沈霖终于意识到不对怔然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收获了另一张刹那惊奇的儒雅脸庞。
  我恬淡微笑着,面对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他依旧端仪万千,把一片雍容华贵发挥得淋漓尽致,稳稳的走完了最后几步。
  站定,我对上景熠比往日更加浓黑的墨色深瞳,笑容微绽,轻启唇齿:“皇上万福。”
  此时站在这个年轻帝王面前的我,是皇后。
  这是建宣十二年,景熠二十二岁,我十七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云起漪澜殿(一)

  景熠并没有沉默得太久,就在身后人群的躁动将起未起时,他向我伸出右手:“皇后有礼。”
  我的笑在嘴角漾开来,知道景熠绝不会在这种场合发作,那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帝王,当然懂得此时木已成舟,给我难堪,就是给皇家和容成家难堪,无论哪一边的脸面,都远远高过他心里那点愤怒。
  把手交到他手里,我随着他一同走上乾阳宫大殿前三段总共二十七阶的宽大玉石台阶,至顶端回转身子,随着礼官高喊,整个广场一片起伏,山呼传来:“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这一刻,尽管知道不合礼,我还是歪头看了他,依旧是那个我最爱的侧面,阳光下倾世耀眼的完美轮廓,微抿的如刻薄唇和长睫下淡淡的影,全是我迷恋了十年的风景,此时我站在他身边,与他并排站在天下的顶端,在万民仰望的中央,然而我的眼里,依旧只有他一个。
  百官朝拜之后,礼官引着我们至西侧的奉先殿祭祖,念了长长的一串祭文,紧跟着无数叩拜,接下来两人重登礼舆,入后宫转至坤仪宫行拜天地大礼。
  大礼毕,合卺宴开,相视而坐,互斟对饮,以证合两姓之好,互敬互爱,举案齐眉。
  至礼成,礼官将景熠领去换下礼服,我则在坤仪宫的寝宫内由着几位执礼嬷嬷褪尽衣衫,最后只罩了一件素绫薄衫,立在大红镶金的影壁边等景熠回来。
  几个时辰的典礼下来,景熠再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和不悦,每一个步骤都顺应自然,动作礼数不差分毫,但我知道他生气了,因为无论是在礼舆上独处的时候还是方才的面面相对,他的眼神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片刻,更别提只字片语。
  门声响动,景熠着一身并不合礼数的白色常服进门,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的耐心,眼睛只在我身上扫了一眼就越过去,面色阴沉着也不说话,礼官宫人们见状全都忙着跪安出去,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给了他抛开我大步走开的信号,也给了我进退两难的特赦——
  原本我是该跪迎圣驾的,但我怀疑一旦跪在这,这一晚上极有可能没人开口叫我起来。
  侧耳倾听,待确定了这寝宫里再也没有第三个人时,我讷讷的凑到他身后,张张嘴,忽然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挣扎一下才出声:“皇上。”
  没有回应,他背对着我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半年前在王府水榭的模样,但这一回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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