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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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醒来后，视线还模模糊糊，却听见许社正在屋里说话：〃萨赫人始终就是我们的麻烦，当年隆武皇帝焚书坑士的虐政就是在他们的鼓噪下施行的。老人家错把他们的意见当作了所有百姓的意见。当年怂恿虐政的上层官员都已经被法办清算，但是那场劫难的根源在于下层的萨赫人敌视权威、嘲笑文明的性格，我们始终没有清算这个根源。今天金烙宣传游民大道祸国殃民，虽然与隆武虐政方式不同，但实际是出于一辙。自开国以来，我们所有的麻烦都根源于此，他们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将我们带入危境啊……〃
正说着，两边的人一转身，才发现司马铉煐立在地上，而且他两眼火红可怕，好像能把看见的东西点着了。美梦子吩咐人给他冲个澡：〃他心中的冥火太旺，会伤身体。〃
司马铉煐冲完澡，再出来，屋内已经没有人，就径自走到屋外。只见外面天幕低垂，苍云翻滚，几万人都围着美梦子讲课的大石墩，黑沉沉一片，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华馨跑过来，把齐王铉煐拉过去，拨开人群登上石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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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社已经重新穿上朝服，他向大家喊话：〃司马铉亮已经背叛北晋朝，只有齐王可以带领我们救回文皇帝，重立基业。〃
台下的人却不响应，都面面相觑，有些干脆瞧着地面，私语声微而不绝。
〃他行吗？他从来就没有干过一件正经事，就因为他，魏王才被杀，我们朝堂才被毁，跟着他，大家肯定会全军覆灭的。〃
司马铉煐听着那议论声，望着四周怒目而视的人群，无话可说，心里的火气已经充满头顶。
〃听我讲！〃一个女声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华馨说着大步蹬上石墩，〃你们不知道，齐王以前孩子气，是因为他中了妖法。〃
〃妖法？〃台下逐渐安静了。
〃一个邪恶萨满，害怕英雄的力量，把一个英雄封在了他孩子的躯体里。如果你们认为我是可以看透天下事的奇女，就该相信我。〃
人们更加狐疑不定了，美梦子的孙女的确是公认的奇女。华馨虽然只是女村长，但为人刚正，年纪轻轻便有相当的威信，她以前对国事的许多预言都已应验。
今天，她要利用自己去树立起另外一个人。
华馨话音被风刮得破碎却依然嘹亮：〃大家不要担心，我知道如何解开魔咒！〃
她转向齐王，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知道如何解开魔咒。我相信你，比你自己还要相信，我知道你本来可以的。〃然后她抱住他，吻那嘴唇。
〃我已经把魔咒解开！我把一个英雄还给了你们，还给了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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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十六章手帕口之战（1）
第十六章手帕口之战
司马铉煐率领的两万人部队并不敢直接去进攻朝阳城，他们先用信息雀与许云飞取得联系。许云飞让他们到宛州与自己的军队会合。于是司马铉煐命令吩咐下去，在四汇森林里行军时所有人都必须心想着宛州城，这样才能够到达那里。然而，很多士兵已经失掉了战斗的意志，老是希望回家，这只军队七转八弯，当走出四汇森林时竟发现并非宛州地界，而是马家堡。
许社、裴丁山等人非常紧张，知道马家堡是阉党张春寒的地方。西苑兵府总兵力达到二十多万，不可能是他们这两万人能够击败的，于是命令大家放下旗帜，希望能够绕道去宛州。华馨却不赞同，她说马家堡乃进攻京城的交通要道，如果取下城堡，便可以与南方的许云飞形成呼应。司马铉煐赞同华馨的观点，许社等人看新主子发话，不好反对，只好先派人去查探敌情。不久，探子回来说马家堡的军队早转到别处去了，里面只是有些百姓。还说当街停了口棺材，不知道是何许人的。
许社说会不会是伏兵计，裴丁山却笑道：〃小心到许公这样，就没法打仗了。〃
北晋军队走进马家堡时，所有的居民都已经躲在自己的屋里。街上空无一人，只是孤零零地摆着一口良木打的棺材。士兵起开盖板，裴丁山分开众人，上前看了一眼，便呜咽起来，哭道：〃魏王殿下，想不到还能见着您！〃
齐王听见便从马背上跃下来，几步跑到跟前，抱住哥哥的尸体放声痛哭，北晋的士兵们也都顿首志哀。许社拿了张宣纸，用宝剑在魏王身上刺出血，沾血写了个〃仁〃字，然后点起火，将纸烧掉。整支军队看见那火焰冉冉腾起，就一块儿号啕痛哭。
不知不觉中，街上却多了很多人，原来老百姓渐渐走出家门。他们不再惧怕士兵，站在中间，一起黯然地看着此处的情景。一个老者上前问道：〃你们是魏王的军队？〃
许社说：〃是，我们已经推举魏王的弟弟做新主，要打回京城找萨赫人复仇。〃
那老者马上招呼个孩子过来，然后拉他一同跪下，情真意切地说：〃魏王用麒麟之身换了孙儿的命，小民和孙儿也愿意以命为魏王的朋友效力。这是祖宗教吾民的仁德相报啊！〃
百姓们也非常激动，纷纷表示愿意参军去一道打败土匪。那些原本想逃跑的士兵在这种情形感染下竟然转而坚定。在场者都高呼起口号，那力量终于成为了最真诚的愤怒。
第十六章手帕口之战
齐王军未放一矢一炮便得了马家堡，还招募了许多新兵，十分顺利。于是，他们忙着修补城墙，从城外搜集粮食，准备应对西苑兵府的反攻。老百姓非常配合，有人甚至拆了自家的房子，用砖头和门板来当修城的材料。
也就半天的时间，探马跑来报告，一只打着西苑帅府旗帜的队伍已经靠近马家堡，人数众多，约有十几万。
齐王等一干人急忙登上城头，远处的军队清楚可见。西苑府军全部身穿蓝袍蓝甲，枪阵、戟阵、铳阵、火龙车阵一块一块排得整整齐齐，牛角长号声此起彼伏。
此时，马家堡的城墙刚刚修完，粮草也只囤积了三天的。大家匆忙用草石堵住豁口，便关闭城门。北晋士兵都登上城墙，摆上滚木礌石，准备与敌人死拼。许社和裴丁山估计了一下两边的形势，知道保城的可能性不大。
不久，那队人马来到城前，却不列阵，只是排在门口，好像在等待进城一般。城上的人正在狐疑，对方为首的一位将官催马来到前面，向城墙上高喊：〃西苑兵府指挥使黄英率全府将士前来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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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社等人探头观看，见那将官宽眉长目，两撇短须，果然是黄英。但是黄英身后的军队起码有十几万，肯定包括了整个西苑的大部分兵力。统帅西苑的都督是张春寒，军队怎么会落在黄英手中，莫非有何阴谋。
许社便说：〃齐王，不忙开城，提防里面有诈啊！〃
华馨也讲：〃还是等我下城查看一下吧，如果没有意外再让他们进来。〃
司马铉煐缄口不答，却跳到台阶上往城外高声喊：〃下面西苑的将士，你们真是来勤王的吗？〃
城下十几万人异口同声：〃是来勤王的！打到京城去光复正统！赶走萨赫匪徒！……〃
齐王听了，立刻正颜命令说：〃打开城门！放我们的援军进来！〃
许社慌忙阻拦，但是齐王坚持开城：〃西北的汉子不会撒谎！他们说勤王的就是勤王的！〃
于是，城门洞开，西苑军队列队进入城池，果然规矩地排到街道两侧。黄英走到司马铉煐跟前单腿跪下，说：〃微臣来迟，万望齐王恕罪。〃
齐王却不会客套话，未表功也没恕罪，就问道：〃西苑兵府咋跑到你麾下去的？〃
黄英也很随便，膝盖刚着地就站直起来，拱手答道：〃殿下不知，其实，魏王为孩童而牺牲的事情已经传遍西苑，兵府的将士无不感动，是非大义已知，便誓死不愿为伪太汤效命。只是张春寒逃跑得快，我等未能捉到，只好无功而来见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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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十六章手帕口之战（2）
没等司马铉煐说话，许社便迫不及待地表彰道：〃大人能带整个西苑兵府的将士来归附，就是当世奇功啊！〃
两边的人互说好话，在府衙内摆了个宴席，庆贺初次的胜利。许社与黄英越说越投机，在裴丁山的撺掇下干脆拜了把兄弟，永结金兰之好。
其实，除去张春寒等亲信，西苑的官员将佐都非常朴实豪爽。
许社酒量很大，应付了全桌的人后依然十分清醒，他对华馨说：〃小姐有没有发现，我王在那天之后果然变得不同以往了。〃
华馨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天，只笑而不答。
许社说完后始终端详着华馨，直到对方感觉不自然。最后，许公很突兀地问道：〃您真是美梦子的孙女？〃
华馨点头：〃是的，我父母得瘟疫早去了，我一直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原名华猛，属慈悲峪华氏一族。〃
许社听了竟然哀叹道：〃怎会如此！〃看样子好像非常沮丧。华馨问他缘故，他却只喝酒，然后转而谈其他事。
得了兵府的军力后，许社等人又从民间广募壮丁。老百姓早都听闻了魏王的事情，便踊跃参军，两天时间就来了五万。三天过去，许云飞终于带领着南方的兵马赶到，与齐王的队伍合在一处。这样，北晋的正统势力便拥有足够的力量与太汤政权决战了。
宣和三十二年三月，北晋朝隆武皇帝之重孙齐王铉煐率领本部并集结兖州、徐州、定州、宛州、通州五州兵马，共计三十万人从四汇出发，进逼朝阳城。他们假造了一个夜明珠，用黄罗伞盖着，谎称是晋文帝，打出的口号是：〃诛伪帝，复正统。〃
北晋炀帝司马铉亮闻报，连夜召开了紧急的内阁会议。
与会者是菊公公、金络和金在青。
大殿里生着炭火，驱赶着早春的余寒。铉亮披着棉袍，手里捧着个地能的暖盆，慵懒地挤在龙椅上。
〃连夜叫你们来，不要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魏王的余孽们推那个傻瓜老三做傀儡，凑了点人马，三十万吧，明早到这京城来，要跟咱们找点事儿。〃
炀帝话说的轻松，菊公公和金在青还是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只有金烙很合拍，噱笑道：〃咱们本来还想把他们从山沟密林里搜出来呢！嘿，他们反倒送上门来了，好嗨！〃
金在青咂了一下嘴巴，然后摇了摇头：〃现在我们的人手还不够。〃
金烙听了很不满意，他说话还是比较客气：〃怎么不够？京城里现成的就五十万军队！〃
金在青像是对此早有应对的准备，她不以为然地答道：〃五十万人，能打仗的就十来万人。〃她发现皇帝和菊公公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就详细解释道：〃萨赫兵有三万吧，陛下亲率的神策军不足八万，剩下的就是北苑的府兵，我可了解他们，人家还没真打算跟着咱们干呢，说不定临到战场，就转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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炀帝的手猛往御案上一拍，王冠上玉珠帘便撞得啪啪响，他嚷道：〃好了！好了！让我给大家做个战前分析吧！〃说着铉亮将御案上的文牍都扒拉到地上，露出一幅地图，他用粗粗的手指戳点着说：〃你们看，京城西面，这是手帕平原，再西面就是环抱凉城的大王山山脉，三弟那些人从马家堡过来，只能经过大王山的手帕口这唯一的关口才能进入手帕平原。我记得隆武皇帝曾说这大王山其实就是京城朝阳城的瓮城……〃
炀帝几句话就引起了其余人的兴趣，菊公公猜到了炀帝的意思，心中有些兴奋。铉亮继续说道：〃我们主动放弃手帕口，将士兵埋伏在关口两侧，让他们直接将军队带进手帕平原。你们知道朝阳城的城墙都是金刚石筑的，城门内藏着千金闸。咱那三个金刚力士和几十万军队就可能逐渐把他们逼回手帕口，同时，手帕口那边将口一封，哈哈，这就叫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
菊公公和金烙不禁都叫起好来，〃是啊！这样就全歼他们这三十万人！手法够毒！〃
金在青却依然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臣刚才说了，咱们那五十万人可不一定能打得过人家，就算有金刚力士也未必……〃
菊公公听了竟用那女声轻轻地笑起来：〃可不只咱们的五十万人。〃他也用手指点着地图，比划手帕平原的东面，〃三十万的少昊军队已经驻扎在这里！〃
金在青兀然攥紧双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