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打人爱谁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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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暗自叫苦,碰上棘手问题,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谁知没等双关语说上一个段落,小将不依不饶,斩断双关语云山雾绕的圈子话,劈头问道:“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们都是新闻记者出身,说话别那么绕。”
我不知道是双关语终于镇定下来,还是小将问到了双关语说话的长处,他的表达竟然又绕又溜,挺有难度的。
双关语先生这么回答:“问题可以用最简明的方式提出,解答却不是简单的。这不一定是回答者的逃避伎俩,可能是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决定的。”他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前台的矿泉水,继续辩解:“比如,你如果问我是不是一个要死的人,这个看似简单问题就不能按你要求的,简单地用‘是’或‘不是’来回答。从规律上讲,每个人必须一死,并且,每天的日子其实都在向死靠近,所以说,‘我是一个要死的人’,没错!但同时,我觉得自己还算年轻,还算健康,可能有的时候还生机勃勃呢,怎么能随便说我是一个要死的人呢?这类问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单纯回答任何一面都对,也都不对,必须混合在一起,才能说明,还得追加一番解释。太多时候,问题的答案都不能做到非此即彼。”
说实话,双关语的一番言辞,把全场都绕懵了。他做出一副正在沉思某种表达,马上要继续他的话题的样子——听众安静,造成一种全场折服的效果。双关语还真有本事,会转移视线——当他抬起脸,意外微笑,好像因为耽误了时间而致歉,他对台下一位看起来是实习记者、比较缺心眼的傻而单纯的姑娘问道:“你刚才好像就有什么问题要问,是吗?”
姑娘果然不让他失望,兴高采烈地提问:“您以前来过我们这里吗?是第一次来这儿吗?您喜欢这个城市吗?有什么印象?”这种问题,不光双关语先生,其实也是我们最乐意回答的容易买好的烂俗问题……我们的脸伙同当地领导的脸,马上和蔼起来。
第三章
双关语先生的双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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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关语先生名至实归,的确是个表达上的双关语爱好者。他处处为自己保留退路,他的句子里布满可以托辞的盾牌,可以隐藏的密道,可以后撤的别门。山重水复疑无路,他喷出一团乌贼的浓墨,再睁眼,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前面有狼,后面有虎,看样子无处逃命必死无疑,他转眼就变成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无人知道的一棵小草,根本不是虎狼之食——顶多,虎狼暂时躺在小草身上打个盹,虎狼离去,小草一挺腰杆,又是一棵好草。双关语先生啊,熟谙金蝉脱壳之道,化蛹为蝶之术。
如果陈胜吴广断喝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果必须让双关语回答,并且是书面回答,他可以在折叠起来的密宗里写上“有种”二字。当战事已过,尘埃落地,验字查证,双关语先生无惧,因为,他写下了一句双关语。保皇党胜利了,他解释他当时说的是“有种”,“当然有种啊,龙生龙,凤生凤,大狸猫也产不下小老虎。”如果草民夺权,双关语先生也有话说,他说他当时最早表示了支援的,因为那登高一呼者定非凡俗之辈,血气方刚,义薄云天,让他当场惊呼道:“有种,有种,这个兄弟真有种啊!”双关语先生的屁股后面永远保持分岔的道路,搞得人老觉得他穿着一件隐形燕尾服。他看起来似乎永远公允,永远客观,永远不偏不倚。
有人总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记得在云栖山度假时见过一个农民,狡黠得要命。手里攥着一只鸟,你要说它是活的,他就暗暗使劲捏死它;你要说它是死的,他一张手,放鸟飞。
第三章
双关语先生的马屁习惯(1)
我的朋友猪宝贝秀色可餐,我在情绪低迷的时候,让他冒充我的男朋友,特别能满足虚荣心。有一次,他去电视台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录像,我特地看了播放,吓了我一跳。镜头把人的脸往横里拉,给猪宝贝照特写时,我的二十九寸电视都快搁不下他的脸了。他鼓着两个小腮帮,活像一条胖头胖脑的金鱼。我特意调至静音,猪宝贝说话只动嘴,听不见声儿,更像金鱼了。想起连环画里,画中角色的上端,有个云彩状的空白区,来写对话。我就给哑巴猪宝贝用方言配音,还挺对位的。
所以说,那么多上镜作秀的勇士令我感到佩服。我看经过探照灯的烘烤和编导的任意剪接,没几个人能通过曝光而增光的。凭良心说,咱自己也是个利欲熏心之徒,但总得有个预算吧。钱钟书说,如果你吃了一只蛋觉得味道还不错,为什么偏要认识那只下蛋的鸡呢。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如果我是一只凤凰,当然要召开见面会,让他们认识到,吃的蛋物有所值,回味去吧;如果我是一只病鸡、秃鸡或者瘟鸡,只好远离媒体作大隐隐于市状,不要记者碦嗦,以免破坏读者对那只蛋的美味记忆。俊郎如猪宝贝,电视里也不过中人之姿,况我辈凡人?
伍爱军上镜,真不怎么样,本来还能唬两个行外人,这下砸了。本来是扩大宣传,现在成了揭开内幕。伍爱军说不出一句漂亮话,还什么千里行路,人生体会颇深。他用了两次“浮想联翩”的成语,真刨根问底:“请把你想了什么给我们说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顶烦这种废话,什么“非常感动”,“当时让我想了很多很多”,屁,别拿大脑空白当深沉了。听伍爱军说话替他累。电视台也够可以的,虽说是过了十二点没有什么观众,也不能拿这种节目混事呀。
伍爱军伍总编不是别人,正是双关语的新任领导。双关语调到《投资观察》,倒霉,又赶上一个老单那样的领导。人不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他怎么能遇到一个双胞胎似的上司呢?而且,不仅神似,形还似呢,这个伍总编,长得颇有老单遗风。如果说差距,伍总编年轻几岁,比单社长多几分文采。也算用功,伍总编节假日不休,只身来到办公室,中午一碗方便面,闭门造车,也出了几本散文集。所以有借口找电视台的同班同学,做一番免费广告。双关语还作为下属,说了几句显然的溢美之词。
伍爱军后来还开了作品研讨会,是双关语给我打的电话,还发来请柬。他一定要我出席,我那天正好有事,可双关语三番五次的叮嘱,搞得我拒绝不了,可心里挺有气的。研讨会是在《投资观察》所在的瑞天大厦里的会议厅开的,我坐出租车走错了出口,绕了三里路,才赶到目的地。见了双关语,我开口便道:“你们伍总真不知趣,雕虫以为屠龙,还四处亮相呢,害得下属跟自己一块儿丢人。难得,你倒是拍马屁不避嫌。”
发言中我才知道,双关语电视上那几句夸奖话算什么?没有镜头,双关语放松了,更肉麻。先是伍爱军的自我吹捧,说也没想到自己的文字那么受欢迎,哪里的边疆读者写了来信——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大街上摆什么没人要啊,你就是放一筐大粪,都有人来抢去浇庄稼。伍爱军说话期间,双关语不停点头,如同装饰在汽车前窗内的弹簧狗,有一个上下颠动的脖颈。只要伍爱军的废话还在驰骋,双关语就不会降低他的点头频率。
大家按着顺时针顺序表态。正说着,进来一个魁梧者,左右不看,拉开圈椅便坐。麦克风过了两个人,到了魁梧者眼前。魁梧者张口自我介绍:“我是《投资观察》副主编白刚,我说几句,不打扰你们开会。虽然是同事,伍总也是我领导,但我想还是实事求是,说些坦白的话。我可以不客气地说,写这些散文休闲气过重,我不是说月光、音乐、风景不能写,而是这种表述的方式,其实味同鸡肋……”
这是哪出戏呀?哪儿有这么拆台的,这个姓白的黑了心了,他不准备干啦?!
实情如此,白刚与伍爱军积怨已深,白刚的舅舅就在《投资观察》的主管集团任副职,虽说白刚与他舅舅的关系并不密切,也够让他获得心理支撑的了。白刚已联系调到集团的另一家媒体去,走之前,岂不出一口平日堵心的恶气,所以来了这么一出。白刚痛快了,对全场一拱手,说:“我在别处还有个会,各位告辞。”
第三章
双关语先生的马屁习惯(2)
昨日重现,我想起了广东的那次见面会,就侧脸看双关语能否力挽狂澜。
还是我们的双关语先生,帮气得发抖的伍总编挽回了自尊心。“刚才说伍总的作品味同鸡肋,话怎么能这样讲?”双关语马上斩钉截铁地反驳,“就是味同鸡肋,但我原来是素食主义者,是伍总的作品使我吃肉了,迈出了个人历史性的一大步。”他他妈的真会拍马屁。
伍爱军捞到救命稻草似的,接着双关语的话:“就是就是,我有自己的作品风格,相信有喜欢我的读者。”见过笨的,没见过伍爱军这么笨的,双关语给了他根绳爬出陷阱,到了边上,他自己的左脚绊右脚,又掉里了。伍爱军得寸进尺,还想跟全场开个玩笑,结果涮了自己——伍爱军说:“不是有首歌儿吗?叫《爱我的人请举手》,我们可以来个现场测验!那么,现在爱我的人请举手?”
除了双关语等几个人,举起了孤零零的手臂,怎么没有什么人举手?剩下的有的在笑,有的在看笑话。
双关语再次义臣救主,他对伍爱军说:“噢,爱你的人都是维纳斯。”
对双关语的话记得最深最牢的人是他自己。双关语是一种反刍动物,他经常深夜反复咀嚼,白天说的某句话是否合适,如果让对方不高兴怎么办,当时是不是沉默,或者光微笑更好?比如,在一个打双升的女士背后观望,双关语曾称赞她的牌技:“真是老奸巨滑呀!”这个成语其中有“老”字,不会让她不高兴吧?双关语想,她的年纪得有五十岁了,应该是最忌讳谈论年龄的时候吧?她是其他部门的主任,好像听谁提过,她挺记仇的,她后来没怎么跟自己说话,是不是心里暗暗计较了呢?要不然,明天再组个新牌局,把这个倒霉的成语用在自己身上,然后强调“老”与年龄无关,“老”是“成熟”、“稳练”的又一种表述——可这样做,又太明显,太露骨了吧?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不知不觉,东方泛起鱼肚白。
有人像刀子,越磨越锋利;有人像刀刃,本来就锋利,本来就闪亮,一磨倒是把光彩磨没了。永远藏在刀鞘里,双关语畏惧考验。
他做人过分的谨慎。多少人头顶安全帽,兜里装着安全套,走遍天下都不怕……他却坚持站在生活的安全线以内立地生根,寸步不移。双关语从来没有彻底燃烧过,火炬般熊熊,他想都没敢想过,那太不安全了。也有被点亮的时候,偶尔,双关语的激|情像生日蛋糕上的烛火,使劲吹一口气也是可以灭的。
天生一副受气倒霉的长相,无论双关语站在队伍哪个位置,群众需要穿行的时候,都习惯性地边扒拉开他边说:“让让,我过一下。”他平常夹起尾巴做人,不夹的时候,肯定是拿尾巴当鸡毛掸子给人打扫卫生呢。是受气犯贱的命,双关语整天讨好作揖,就是被严刑拷打得昏死过去,泼一盆凉水,他醒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向下毒手的人飞媚眼。
第三章
双关语喜欢的段子
三个人去探险,误入土著人的野蛮部落。土著人把他们抓起来,说:“你们每人要一样东西,得是我们这儿没有的。如果有,我们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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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人绞尽脑汁,提到一种稀世珍禽,说要它羽冠上最长的那根翎毛。话音刚落,土著人手搭弯弓,响箭射下一只飞鸟,正是那种珍禽。土著人拔了翎毛,递给第一个人看。
于是,土著人把第一个人杀了,剥了皮,吹气,做成了一只皮筏子。
第二个人吓得发抖,终于想到,要一个拳头大的珍珠。话音刚落,两个土著人扑通一声跳下水去,一会儿搬了个斗大的珠母。撬开壳子,取出拳头大的珍珠,沉默不语地递给第二个人。
于是土著人把第二个人杀了,剥了皮,吹气,做成了一只皮筏子。
轮到第三个人。第三个人说,就要一根普普通通的针。土著人诧异,一根缝衣的骨针哪儿没有啊,拿来给他。
第三个人见了针,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往身上扎,一边扎,一边念念有词:“我让你做皮筏子,我让你做皮筏子……”
土著人一看,乐不可支。人皮上扎了窟窿,漏气,也做不成皮筏子了,就放了第三个人生路。
——双关语喜欢这个段子,大概想让自己铭记,有时候自轻自贱乃至自残,只是表面的伤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