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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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爷,这是贫道师弟陶守默,道号碧虚!”南谷子淡淡介绍道。
“幸会,幸会,小子这刻疗伤,却要失礼了!南谷子道长,碧虚子道长,两位也不必见外,就请自便吧!”
两位道士也不推辞,洒脱自如地解衣脱袜,赤条条的便下到灼热的泉水中,享受起常人难以承受的灼热泉水。
一时俱都默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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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8。25发布
第二章 细雨骑驴走河陇
篝火熊熊,山风吹拂。
沐浴毕,雷瑾换上了一袭大襟交领,两袖宽博的湖绸道袍,绾上雷巾,与南谷道坚、碧虚守默围坐于篝火之旁。
互相也不多客套,南谷道坚便直言相告此番来意,却是那山海阁的真气忒是怪异难缠,以南谷道坚之见多识广,实力强横,也是奈何它不得,很是没趣的南谷子回到崆峒山与碧虚守默研讨了几日,也终归是没有太好的法子。
想着碧虚守默虽然在武技上没甚用心处,在炼气上却是用功至为精深,在道家炼气上的造诣,就是以南谷子的自负,也甘拜下风。
南谷子便死活拉了碧虚守默来见雷瑾,看看有无办法。
听罢来意,雷瑾微微笑道:“这个却是不急,长夜漫漫,山野清凉,闲来无事,正宜清谈,小子正好请教些修道长生之术,还望两位道长不吝赐教才是。”
山风吹来,三人不由相视而微笑。
南谷道坚见闻广博遍览诸家之学,碧虚守默精通道藏致力修道炼气,雷瑾旁通杂学兼多家之长,三人相偕,幕天席地,谈玄论道,务虚闲谈,亦是自有兴味,相谈甚欢。
这时代的儒、释、道三教已经渐趋合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复前代泾渭分明的情形,儒教以佛典道经疏儒学,佛教以儒学道论证佛籍,道教更是出入儒、佛之间,明借鉴暗抄袭拿来引用的勾当也自是在所多有,不足为奇,兼且自战国以降,阴阳、五行、兵、墨、农、法、名、医、巫、卜、星、相等等杂家学派式微,多托庇于道家门下,以至道家名下杂揉百家,兼收并蓄,在道门正脉之外,又有众多分支衍生,甚至有袄教、摩尼、景教等教义窜入道藏典籍,实在是五花八门。
三人这般清谈,虽然是讲修道之术,实际也要旁涉百家穷通古今,学养若是不够,势将无以为继,幸好三人都各有所长,言笑欢洽。
碧虚守默精通道藏,又在道家炼气上造诣极高,他也知道南谷子的意思,所以多半就是探讨些道家的炼气养生之道。
以碧虚守默的理解,所谓炼气不外乎‘无中生有,从有返无’而已,‘无’便是先天,人从无到有,由道化生,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人之生,摄取五谷,以生精元,成智慧体魄,而修道者则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以还归先天之‘真道’、‘至道’,也即‘虚无’,这个过程,有人名之曰返璞归真!
成道之法门,轮回也罢,破立也罢,便是完成这么一个‘无中生有,从有返无’的循环,无中生有,顺则成人,从有返无,逆则成仙,不能从有返无,便归入破灭,还入轮回也!
人体原有元气但无真气,炼气,便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过程,炼精元化真气,从一而生二,从二而生三,三则化生无穷数,此便是无中生有炼气第一步尔,然后炼神、炼虚,归真而已。
破而后立,从有返无的途径,便是从生死二字上头着手,其间顺逆有无,各家各法,无一相同,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者,善守本原,无为而无不为,随遇之所然,随缘幻化,随遇赋形,臻于本原之极而得道,修道不过是重返先天,得归本来面目的一个过程。
当然,这些都是碧虚守默个人的理解,涉及到具体的炼气炼丹火候手法亦有偌多讲究,都是可以让任何人穷尽无数时光岁月的虚无神秘之学。
碧虚守默此时倒也并不藏私,基本上是把自己多年的心得体会和盘托出,诸般转运周天,调剂水火的炼气诀窍娓娓而谈,深入而浅出。正是所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能够与碧虚守默这样的隐士谈玄论道,虽然玄奥神秘,落在识家耳中,自有若干心得收获,还是大有启发的。
雷瑾、南谷子都感觉有拔云见雾之感,有一些以前修行炼气时凝滞不通之处,也因碧虚守默片言解惑而豁然开朗,对以后修行还是很有帮助。
南谷子虽然修行功深,却是走的另外一条修行途径,尽管这样,往昔与碧虚守默交流心得体会所获得的进益,加起来都没有今夜一夕之谈获益大,这自然是碧虚子刻意为之了。
对于碧虚子的这份人情,南谷子记在了心上。修道人虽然淡漠世间情分,却也是最欠不得人情的,兰因絮果,缘法自见。
渐渐的话题终于转到雷瑾伤势上来,碧虚守默在凝神察看了雷瑾浑身气脉的‘惨状’之后,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却是颇为好奇雷瑾在遭受那等严重的暗算之后,何独可以幸免?
他的结论是雷瑾一定修炼了一门奇异的功法,消解了相当部分的毁灭性真气,而且在受伤之后,又及时服用了效果极好,堪称神奇的疗伤保命奇药,否则即便是南谷子全力施为亦是不能为他接脉续命了。
雷瑾虽然对自己的奇异功法含糊其词,至于疗伤保命奇药则是坦然以告,乃是峨眉的秘制伤药。
峨眉一派久踞四川,有道是无川不成方,川药向来为中华医药之重,中华药味十之八九可在四川之境觅而得之,峨眉派的根基除了田租、船运、盐井、佛道香火钱,便是这药材生意所占比重为大,峨眉秘制膏丹丸散等成药也是川中药材行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之一,川药五大家中峨眉绝对是首屈一指,声名久著。
闻得是峨眉秘制伤药,碧虚守默也露出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他并不是很清楚西北幕府与峨眉已经形成了紧密的关系,而南谷子又是语焉不详,至此时他才知道师兄南谷子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到这时才算修成了‘正果’,只是雷瑾的伤势若不彻底好起来,南谷子不免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忧,难怪死活要把他这闲云野鹤一样的修道炼气士拉到世俗凡尘中来。
南谷子自然知道峨眉派已经加入了西北幕府的阵营,他在第一眼看到那些峨眉弟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也只能大叹自己时运不济,谁让西北幕府经营四川离不开峨眉派的合作呢?
如今那几位想必都在疗伤吧?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要恢复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在峨眉那几个主力高手完全恢复之前,正是崆峒山南谷子门下显示其存在的大好机会,前提是——雷瑾继续安然无恙地执掌西北!
雷瑾进军四川的举动,让南谷子看到了雷瑾越发膨胀的野心,这样的野心正是南谷子所需要的。
夜深,修道炼气的心得体会也交流得差不多了,碧虚守默为雷瑾疏通了一下经脉,虽然他表示这对雷瑾的伤势没有太大帮助。
接下来,在送这两位道行极高的道士到下榻的精舍时,雷瑾小小的暗示了一下,然后故意落后一步,让碧虚守默走在了前面,而南谷子也是眉眼精细的人物,立即明白自己一直在争取的事情已经看到了曙光,也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用极短的时间稍稍聊了几句,却是一些与南谷子有关联的机密事宜。
雷瑾没有特别对南谷子说什么,只是请南谷子翌日在书房见面详谈,并且淡淡地告诉南谷子,西北幕府现在允许并支持他的新教派向西域发展,并且特意告诉南谷子,他现在就可以派人到哈密和和阗去接洽了。在哈密和和阗都有西北幕府部署在那里的暗棋,现在南谷子的新教派可以先在哈密和和阗站稳脚跟,取得立足点,再徐图向西发展。
雷瑾告诉南谷子的话,虽然轻描淡写只有几句话,雷瑾很快就说完了,然后象个没事人一样与前面的碧虚子聊起无关紧要的琐事来,但这几句话却着实让南谷子在心中吃了一惊。
在哈密,归附于哈密王旗下的四个蒙古人小部族,南谷子从自己的消息渠道是知道其中一些情况的。
那四个小部族因为遭受了严重的白灾,不得不南迁投附到哈密王麾下,虽然不怎么受哈密王信任,且时常受到哈密王的猜疑和打压,实力却是相当不弱,西蒙古草原上肆虐的马贼伙吃过他们的苦头,而且这几个小部族内部都比较齐心,无论是哈密王还是草原马贼都不太敢随便动他们。
哈密王一味的搞些诡计,拼命挑拨离间,拆散这四个小部族的联盟,从这些情形就知道哈密王还是非常忌惮他们那几个部族联合起来的力量。
现在这四个依附于哈密王的小部族,据南谷子了解到的消息,每个部族的人丁虽然不多,武力却是不弱,各个小部族的人丁,好不容易才从最初的几千人发展到一万多不到两万人,却都非常的强悍,每个部族各自拥有五千以上的精骑,这无疑是除了老弱妇女,大部分人都是战士了,也难怪哈密王那么忌惮这四个小部族的联盟了。
更想不到的是,这居然是当初雷瑾塞外归来时,随手布下的一着闲棋,雷天星、雷火仝、张咏、萧寒化名为蒙古人,各自领着几千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蒙古人归附于哈密王,南谷子一听就知道雷瑾出的这招,一开始就不可能心存多少善意。
而在和阗居然在更早的时候就埋下了一颗暗棋,而且还是西北幕府的作战序列中,从未予公开的完全由西域各色人等组成的‘狮鹫军团’,虽然他们现在是最让叶尔羌汗国和和阗头疼的十个马贼伙——狮鹫十旗,没有人想得到这些个强悍的马贼团伙其实属于一个军团,并且与西北幕府有直接隶属关系,这太惊人了。
这些人都是西北幕府埋伏起来的奇兵,随时可以突起杀机,直插心脏要害的快刀呢,想那哈密王如果不是因为吐鲁番咄咄逼人,恐怕早就动手收拾了那几个‘小部族’吧。
南谷子只是很想知道,那没有公开的‘狮鹫军团’是由谁替西北幕府掌握着呢?
雷瑾在这时‘随口’告诉他南谷子这么些绝密的事情,显然翌日的详谈,具体的会晤条件,他雷大伯爵大约是不会参与的了。
而所涉及的多半是西北幕府将要允许南谷子的新教派,能够在何时何地宏道传法的具体细节,今晚提前知会一声,不过是雷瑾让他南谷子有个准备,把该谈的,不该谈的,所有的筹码都再想想清楚,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守得云开见明月,今晚的夜色真不错啊!
南谷子微微笑着,心情好生愉悦。
自汉中仙人关(虞关)、略阳一带折向西行,北上天水,即至西北陇西府地面。
现在汉中蓝廷瑞、鄢本恕与雄踞河陇的帝国平虏伯挂平虏将军印的雷氏都督麾下的军队暂时相安无事,商旅来往不绝,宛然一付太平年景。
当然,谁都知道这等商旅繁华乃是沙上起塔靠不住,如今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事一起,这条商路就断了。
细雨霏霏中,山岭上便漫开了“花儿”,一派西北粗犷之风:
“哎哟——
高高山上一碗碗油呀,
小两口儿吵嘴,
不记个仇呀,
白天里才恼成个气兜兜哟,
黑夜里就枕在了一个枕头。
哎哟——
小俩口儿呀,
睡在了满间炕呀,
你搂了我的脖子呀,
我搂住了你的腰啊,
炕头儿,
就挤得哟,
人撂人哩——
”
河陇青海一带,乃至关中的男女老少,喜了乐了悲了愁了或者闲来没事都爱哼上两句“花儿”词,或高亢或清亮,亦是乡野风味。
在通往天水的帝国驿道上,四头身架高大、毛色闪亮,上好的秦川叫驴轻快地向北赶路,驴子看来有些亢奋,时不时有些响亮的喷鼻声,以表达它们特殊的感情。
口外的良马关中的驴,关中驴子比别处的驴大上一号,体态壮硕,被毛多是黑色,只口、鼻、眼圈、腹下是白毛,相当漂亮显眼。
两头驴子为坐骑,另外两头驴子则驮了行囊用具。
坐骑在驴子上的两名乘客戴了雨笠、蓑衣,鞍马上挂剑悬弓,牛皮箭袋赫然在目,乍看好似快意恩仇四海为家的江湖豪杰,难怪敢在兵荒马乱的时节,仅两人就敢登程赶路。
青箬笠,绿蓑衣,细雨骑驴上陇西
“啊,这路上商旅车马还真多啊!师傅,还有多久到陇西?”
“过了天水,离陇西就近了。寒磬,前面三里应该有个歇脚打尖的十里铺吧?”
“刚才徒儿打听了一下,前面就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