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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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差点就死在了山上,你觉得我们还能上那架破飞机去碰运气吗?”我问凯拉。
“我们应该保持乐观,尽量看到事情好的一面。当我们像两个大蠢蛋悬在2500多米高空之上的时候,我们最后不是也没摔断脖子嘛。在一架飞机上还能遇到什么比它彻底散了架更大的危险呢?”
不得不说,凯拉的观点传递着某种乐观的态度,不过,这么说也实在太不靠谱了。这趟旅途的风险无处不在——我们完全不知道跟随我们一同上机的会是什么样的货物,也不清楚飞机在穿过印度边境时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不过,假设旅途中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第二天晚上就能到达纳尔贡达姆岛。
咨询的客人离开了旅行社,我们重新坐到了那位雇员的面前。我塞了200美元给他,这是定金。他不停地看着我的手表,我估计他应该乐于接受这块表作为佣金。于是,我从手腕上摘下表递给他,他立即无比开心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我向他保证,只要他那位飞行员朋友把我们送到布莱尔港,我会把兜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他。当然,其中的一半可以在去程时预付,另一半要等到回程的时候再支付。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他关上旅行社的大门,让我们跟着他走到后院,那里停着一辆摩托车。他骑上摩托,凯拉坐在了中间,留给我的只剩下一丁点位置,我只能将双手撑在行李架上。摩托车在院子里轰轰作响,载着我们离开了这座城市。15分钟之后,摩托车开上了乡间小路,全速前进。能让我们搭乘飞机的停机场上只有一条在田间划出的泥土跑道和一间破旧的仓库。仓库里锁着两架旧飞机,稍大的那一架正是我们即将乘坐的交通工具。
机师长着一副海盗的模样,我觉得他很适合出演《圣保罗号炮艇》里面的角色。他的面部轮廓分明,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活脱儿是一个活动在南海地区的海盗。我们那位有些特别的旅行中介跟他攀谈了起来,机师一言不发地听完,然后走向我伸出手要求付款。在对我付出的金额表示满意之后,他指着仓库里摆放着的十几个箱子,示意我,如果想顺利起飞,就必须帮他一把。我一箱箱地把货物递给他,并眼看着所有的货物被藏在了机舱的最里头,我只能尽量不去想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凯拉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则在领航员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们的“海盗飞行员”亲切地靠向凯拉,用最基础的英语告诉她这架飞机的历史可追溯到战后时期。可是,我和凯拉都没有勇气开口问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次战争。
他让我们系好安全带,我表示很遗憾无法遵守这项安全条例,因为我的座椅上本该配备的安全带不见了踪影。飞机上的仪表盘,或者应该说某几个刻度盘,亮了起来,而另外一些刻度盘上的指针丝毫未动。机师拉起了两个操纵杆,按下了一串按钮——他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机器,布莱特·惠特尼牌的两个发动机——舱口盖上写着制造商的名字——先是喷出一股浓烟,接着喷出了一束火光。螺旋桨开始转动,尾翼也跟着转了起来,飞机开始沿着跑道移动,就好像在冰面上滑行一样。驾驶舱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整架飞机都在抖动。我透过舷窗看见我们的那位旅行社雇员挥舞着双手,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某个人。就像抖筛里的两颗豆子,我们被晃得七荤八素。飞机终于加速,以有些令人不安的方式冲到了跑道的尽头。我感觉飞机的尾翼瞬间升了起来,我们终于飞向了蓝天。我敢肯定,飞机从树丛上方掠过时一定压断了好几棵树顶的枝叶。渐渐地,飞机攀升到了一定的高度。
机师告诉我们不能飞得太高,因为要躲避高空中覆盖的雷达射线。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带微笑,我估摸着对这一点应该不需要太担心吧。
我们首先飞过了一片平原。飞机又往上爬升了一点,从空中望去,地势有了轻微的起伏。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经过了云南的东北部,飞机由此转向,往更南边飞去。机师所选择的路线耗时更长,不过这是飞离中国的最佳路径:沿着老挝的边界飞行,基本上不会遇到任何航空管制。到目前为止,不得不说一路上还算得上舒适,因为后来当飞机飞过湄公河的上方时,强烈的气流让这一段旅程瞬间变得极其糟糕。在靠近湄公河时,飞机突然向下俯冲,紧贴着水面飞行,这让凯拉感觉很棒。此刻的风景也许令人心旷神怡,然而我什么也看不到,因为我的双眼正紧紧盯着仪表盘上的高度计。我心中暗自奇怪,为什么我们的机师每敲一下高度计,上面的指针总是先乱晃一阵然后就往下降。15分钟之后,我们从老挝边境进入缅甸的领空时,显示燃油状态的另外两个刻度盘吸引了我的注意。据我的观察,油箱里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燃料了。我问机师大概还有多久能到,他骄傲地竖起了三根手指,并把第三只弯下了一半。鉴于目前燃油的消耗情况,如果真的还有两个半小时的航程,按道理我们会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就不得不临时迫降了。我把我经过运算后的推断告诉了凯拉,而她只是耸了耸肩。我发现沿途全是高山,不可能找到地方停下来进行补给。然而我忘了我们那位旅行社雇员曾经说过,这个机师以前可是开过歼击机的。在两个山坳间穿过时,飞机突然翻转侧翼向下俯冲,我们顿时感到肠胃一阵翻腾。马达发出刺耳的轰鸣,机身乱颤。过了一会儿,飞机终于保持平稳,恢复了正常。只见在驾驶舱前面出现了一片稻田,沿着田边似乎有一条路。凯拉闭上了双眼,飞机像朵花一样轻盈地着陆,稳稳地停了下来。机师熄掉发动机,解开安全带,并让我跟着他走。他把我带到了机舱的尾部,用皮带固定在尾部的两个大行李筐里正是之前装上飞机的货物。他示意我,现在要帮他把这两筐东西推到飞机的机翼下方。无须再多说,我们这次享受到的飞行服务绝对充满了“创意”!我推着其中的一个大筐朝飞机的右翼走去,只见路的尽头扬起了一阵灰尘,两辆吉普车正朝我们开来。到我们面前后,四个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跟机师一边聊着,一边递给他一捆纸币,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是哪一国的货币。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飞机上搬下来的货箱被他们在几分钟内搬上了车。然后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既没有跟我们告别,也没有帮我们给飞机加上油。
机师拿出一个小型电子泵,花了半个多小时给飞机加满了油。趁这个机会,凯拉走下飞机活动了一下双脚,而我和机师则负责把清空的行李筐重新搬进飞机尾部,也许回程的时候还需要装货。接下来,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再次出发。马达再次喷出火焰和有些发黑的烟雾,螺旋桨再次转动起来,飞机刚好穿过之前那个山坳之间,重新升上了天空。
在缅甸上空的飞行还算顺畅,为了避免被发现,飞机飞得更低了。机师告诉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在海岸边降落,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安达曼海了。飞机紧贴着海浪,向着更南端飞行。印度海岸巡逻队的警觉性应该高于缅甸那边。凯拉向我指出地平线上出现的一个黑点。机师也看了看用皮带绑在仪表盘上的移动GPS,这个型号的GPS恐怕比车载的导航设备更牢固,定位也更精确吧。
“陆地。”机师在驾驶座上大喊。
飞机再次改变航向,绕过岛屿的东岸,经过一段超低空飞行之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田间。
从这里走到布莱尔港只需要十分钟。机师拿上行李,跟着我们一道下了飞机。他将在城中找一家熟悉的旅馆住下,我们则要利用剩下的时间赶往小岛。他与我们约好第二天上午启程返回,他必须赶在中午之前穿过中国边境,因为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间,雷达监测员们才不会老盯着监控屏幕。
布莱尔港
在继续下一段旅程之前,我们邀请机师一起到一家冷饮店坐下喝点东西。
在19世纪初,布莱尔港成了英国皇家军队的停靠港。大批的英国士兵从此处登岸,然后被派往第一次英缅战争的最前线。岛上的原住民发起了对侵略者的抗争,那些停靠在岸边来自英国的船只和设备常常成为攻击的目标。当大英的殖民版图开始逐渐瓦解时,越来越多来自印度的反叛者被殖民政府关押,监狱因此变得不堪重负。于是,当时的政府在布莱尔港兴建了一座关押苦役的监狱。我的英国同胞们让岛上的居民蒙受了多少苦难,让他们遭遇了怎样的残暴虐待?严刑拷打和绞刑成了监狱里囚犯们的家常便饭。然而,其中大部分的囚犯仅仅是因为政治原因被送进了这个监狱。一直到印度宣布独立之后,这些令人憎恶的行径才得以告终。在安达曼海之上,布莱尔港最终变成了印度游客热爱的度假胜地。在我们面前,两个小孩正开心地享受着手中的冰激凌,他们的妈妈则在一旁的商店里选购太阳帽和沙滩浴巾。看着耸立在港口之上的监狱城墙,我禁不住问自己还有谁会记得这些为自由而战的牺牲者?
吃完午饭之后,机师帮我们找到了前往纳尔贡达姆岛的船,而且租船的老板愿意租给我们一艘快艇,更好运的是,他还接受信用卡支付租金。凯拉指出,这样下去的话,这趟旅程最终会让我破产的。她说得没错。
在登船出发前,我问机师是否能把他在飞机上用的导航设备借给我,并向他解释说我对这个地区很不熟悉,船上的罗盘可能也帮不了多少忙。机师有些不情愿,他表示如果我弄丢了这部GPS,我们就不能顺利回到中国了。我向他保证一定会小心保管。
天气出奇地好,海面上风平浪静。我们乘坐的快艇配有两个300匹的马达,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被称为“地狱之井”的小岛。
凯拉坐在船头,双脚在船舷两边伸开,尽情地享受着阳光与和煦的海风。离开岸边几里之后,海面上开始泛起波浪,凯拉不得不回到驾驶座,在我的旁边坐下来。小艇驰骋在海面上,随着海浪的起伏而跳动。下午六点,纳尔贡达姆岛的海岸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绕过旁边一座迷你小岛,在一个小海湾的深处找到了可供停泊上岸的海滩。
来到火山脚下,凯拉迈开大步准备向上爬。我们需要在灌木丛中攀爬700多米才能到达火山顶。这可一点都不轻松。我打开GPS,把埃尔文和马汀之前提供的那组数据输入了系统。
伦敦
北纬13°26′50″,东经94°15′52″。
阿什顿爵士将助理递给他的字条打开来看。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先生,我得承认,这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租的车停靠在中国北部灵宝市的某条路上,从昨天上午就没再移动过。他们只是把这组数据输进了车上安装的GPS导航系统,不过我怀疑,他们不太可能通过陆路到达这个目的地。”
“为什么?”
“因为这组数据指向的位置是安达曼海上的某个小岛,想开车到这个地方可不太容易,即便开的是越野车也不行。”
“这座小岛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就是什么都没有,先生,这是一座火山小岛。除了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岛上完全无人居住。”
“岛上的是一座活火山吗?”
“不是,先生,这座火山已经休眠4000多年了。”
“他们离开中国就为了去这座孤零零的小岛?”
“应该不是,至少目前不是,先生。我们查询过所有航空公司的出境航班信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另外,我们装在那位天文学家手表里的跟踪器可以证实,他们一直都待在灵宝市中心。”
阿什顿爵士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帮我订一张飞往北京的机票,要明天最早一班,然后安排一辆车和两个手下到机场接我。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要不然就太迟了。”
阿什顿爵士从抽屉中取出支票簿,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笔。
“请用您个人的信用卡帮我买机票,我会开张支票把这笔钱还给您。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的行踪。如果有任何人找我,请他们留言,并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正在乡下的朋友家里养病。”
“地狱之井”岛
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天黑了,我可不希望摸黑在大海里航行,必须抓紧时间。凯拉第一个登上了山顶。
“你快点啊,这上面的景色太壮观了!”她对我说。
我加快脚步跟上了她。她一点也没有夸张,火山口被一层繁茂的植物覆盖,一只巨嘴鸟被我们惊扰,展翅飞向天空。我查看手中的导航仪,它能精确到五米之内。导航点闪烁着向屏幕中心靠近,我们离目标位置应该不远了。
我向下望了望,发现可以不需要导航仪的帮助了。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