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来仪-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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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仪的小脸皱成一团,心里有些难受,娘亲第一次利用了自己,虽然不是加害她,但这种被人利用的滋味真不好,而且今晚还险些害到凤皇儿。
司音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拉着她的手,抱她上榻,其实,重逢后,来仪已经很少和她一起睡了,一来,苻坚偶尔心血来潮会宿在清欢楼,二来,来仪也大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同肆意一起睡。
同她一起躺到被窝里,来仪仍是气鼓鼓地不说话,司音点点她的脸,笑着问,生娘的气了?
来仪摇头,其实也容易想得清,那种情况下,甩掉慕容垂,是唯一的脱身之计,若真让他跟着她们孤儿寡母回到清欢楼,这宫中的宫女都被晏如调去宴会那边听候差遣了,只剩两个老嬷嬷,慕容垂撒起野来,她们如何对付得了他。
她只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被瞒着、被利用的感觉。
司音红尘印在她脸上,痒痒的,温柔地道,娘跟你道歉好不好,乖女儿,别生气了。
想起初到这个世界时,迎接她的,也是司音的红唇,只是,那时的她,完全是个肥胖的大婶。来仪忍不住乐了,小手圈上司音的颈部,搂着她,咯咯地笑着说,来仪不生娘的气,娘和凤皇儿是这个世界上,对来仪最好的人,来仪永远都不会生你们的气。
司音摸摸她的脑袋,欣慰地笑了。
来仪在司音的怀里,舒服地沉沉坠入了梦乡,司音看着熟睡的她,忽地有眼泪滑落而下,寂静的夜里,她轻声地道,来仪,若有一天,娘不在了,你一定要勇敢活下去,一定要。
睡梦中的来仪嘤咛一声,似在回应她的话,司音含着泪笑了,她曾无数次,感谢上苍,赐她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即使她时日无多,心里依然是充满了感恩,能有来仪陪着这几年,熬过了最苦的时光,如今又全家团圆。
唯一的遗憾是,她不能看着来仪长大成人,不能看着她嫁人了,这有多遗憾。
翌日便是新年的第一天,虽然较其他宫的主子们来说,司音娘俩过了个冷清的除夕夜,来仪一大早醒来时,还是很兴奋地向司音要压岁钱。
司音点点她的鼻尖,嗔笑道,昨夜你又没守夜,还问娘要压岁钱,羞不羞。
来仪嘿嘿地笑着,又甜甜地唤了声娘亲。
司音自袖中掏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观音,替来仪挂好在脖子上,嘱咐她道,这是开过光的观世音像,可佑她平安,戴上了就不要随意摘下,以后它会替自己陪着她。
来仪奇怪地道,为什么要让玉佩陪着我,娘亲不是一直会在来仪身边吗?
司音怔忡片刻,连连点头道,会的,娘会一直在来仪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来仪暂且搁置了心中的疑惑,想了想又道,娘的血玉镯子,来仪还一直没戴过,藏得好好的,现在来仪把它还给娘亲,也算是给娘亲的礼物吧。
说着就趴到了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个层层丝巾包着的物件,一抖开,果然是那只血玉镯子。
司音诧异地看着她,来仪是什么时候把镯子藏到床底下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精了。
这时,有太监在外面高声通报,“王上驾到。”
来仪还来不及收好镯子,苻坚便大踏步地进来了,血红色的镯子,轻易地吸引住了苻坚的目光。
“这个镯子,这不是当年孤送你的吗?好多年没见到它的了。”苻坚望向司音,过往相爱的时光隐约浮出记忆的水面。
司音微微地笑着,那一段时光,是她生命中最纯美的光阴,就因为那段时光的太美好,爱得太深刻,以至于后来她才孤勇地为爱背井离乡,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她。
苻坚执起司音的手,被时间磨蚀的爱意,在这一刻,被那只血玉镯子,两人曾经爱情的象征,而隐隐地勾回了几丝。
两人相视,有款款的深情,来仪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司音,在苻坚的注视下的她,是她见过最美的她,有一种与容貌无关的摄人心魄的美。
苻坚走到来仪身边,定定地凝视着她,感慨地道,“这一晃眼,都十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看着来仪亮晶晶的眼眸,苻坚一把抱起了她,笑呵呵地道,“孤今天过来,是给孤的来仪公主发压岁钱钱的。”
听到压岁钱,来仪的眼睛登时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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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公子离栎
苻坚朗声大笑,来仪实在让她看着心里就喜欢,自来仪的手中取过镯子,温柔地套进司音的皓腕里,他道,“这镯子,是苻氏的祖上一直传下的,这是孤和你的定情信物,你先保管着,等来仪大了,寻得一门好亲事,再把这镯子送她。”
司音抚着镯子,顺势靠在苻坚的怀里点头,眼神微微眺望着窗外的风景,这冬天萧瑟的风景,枯枝残叶,虽宫中多是些四季常开的花儿,但寒冬凋敝的气压却完全吞噬了那些花儿光彩。
苻坚给司音和来仪带来的赏赐不外乎是一些珠宝,来仪看着有点乏,苻坚和司音正浓情蜜意的相拥着,她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碎步地来到了太医院,来仪迫不及待地去寻赵太医,来到中庭,正见到老太医眯着眼坐在树底下的长椅上研习一本医书。
来仪过去,甜甜地唤了声赵爷爷,赵太医笑得眼睛都眯了,直说不敢当不敢当。来仪拽着他青色衣裳的一角,撅起小嘴,装可爱道,哪有不敢当,赵爷爷德高望重,艺术精湛,来仪唤声爷爷还是自抬身份了呢。
赵太医放下手中的医书,拍拍来仪的小脸笑道,就你这丫头嘴甜,今天又是来问那毒的解法的吧?老臣今日值班,特意在这等着公主呢。
来仪点头,道,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找到好的方子能彻底解毒,所以,只得来求赵爷爷了。
赵太医沉思半晌,遗憾地道,从公主描述的病症来看,老臣从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毒,能使人失明又废去武功的,老臣翻阅了诸多医书,尚不能破解此毒啊。
来仪的眼神一下子暗下来,司音是圣手,却莫可奈何地告诉她自己无能为力,这赵太医,是秦国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现在连他都说自己不能破解,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凤皇儿一辈子失明、一辈子拖着虚弱的身体吗?
赵太医又道,不知公主有没有听说过毒王蓝白生,此人擅长制毒解毒,连气息之间吐纳的也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
来仪摇头,她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哪能认识这些三教九流中的人物,何况平时被娘和凤皇儿保护得那么好,根本无从知晓江湖上的各种事。
毒王的毒,向来是各种毒只有一样,不会有相同的毒药,解药也只有唯一一样,听说毒王行事诡异,喜怒无常,若公主所说的中毒那人,中的是毒王的毒,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赵太医叹息道。
来仪却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既然是毒王,不管凤皇儿吃的毒药是不是他制作的,找到他一定有能替凤皇儿解毒的办法。只要能替凤皇儿解了毒,苻坚也再不能强逼他了,这样自己也不算和自己的亲爹作对了。
可是,赵爷爷说的毒王要去哪找呢?他会同意替凤皇儿解毒吗?这样想着,来仪又犯头疼了。
赵太医索性好人做到底,这来仪公主,为人温和善良,没有皇族的架子,他真心地喜欢这丫头,若不是她是公主,自己还真可以把她收在身边,传授毕生所学,她那么聪明灵慧,他日必成大器。
再往长安的西边去八百里,有一山谷,名曰毒王谷,毒王便隐居在此,今年来,毒王甚少出谷,倒是他的唯一嫡传弟子蓝忆栎偶尔行走在江湖上,替人解毒治病。这蓝忆栎,在江湖上有一名号,唤作公子离栎。离栎公子不同于蓝白生的诡谲,是个温和如玉的谦谦君子,他得毒王真传,一身本领,听说燕国已故的皇后当年命悬一线时,便是仅十二岁的蓝忆栎医好的。
老太医的口吻陷入了一种夸赞和微微的崇拜之中,来仪狐疑,端木皇后当年服毒自尽,确实是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阴曹地府,但听说后来得高人解救才起死回生。难道这高人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十岁做了大司马的凤皇儿,十四岁做了将军的若奇哥哥,还有这十二岁便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公子离栎,这个时代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长安西去五百里,来仪心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出宫,去寻寻那毒王,或者蓝忆栎,一定要求得他们替凤皇儿解了毒。
谢过老太医,来仪正欲离去,赵太医又唤住她道,公主,近几日,司夫人在老臣拿了些药材,都是些生猛的药材,你可知她都用来做什么?这些药材可是都对身体不利的,而且这些药材都是司夫人吩咐老臣不用登记在册的,司夫人也是学医之人,可不能借此生事端啊。
娘在太医院拿了药材,她怎么不知道?明白赵太医是担心娘用药材来争宠而害了自己,来仪再次谢过来仪,道自己回去后一定问问娘亲,不会给他带来困扰的。
回到清欢楼的来仪便四下摸索,司音拿了药材,必定有她的用途,来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想起连日来司音奇怪的神色和话语,便觉得她必定又是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果然在司音的梳妆台中的抽屉里找到了药材,来仪拿出来细细一看,果然都是性凶的药材,娘这是要干什么。
还未理清思路,便听见门外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重不轻,步履和缓,听得出是司音,又听见她吩咐宫女,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来仪心中疑惑,便悄悄地藏在了床幔的后面,屏住了呼吸。
司音伏在梳妆台上,气息微喘,胸中沉闷,要透不过气来,这病,越来越严重了,偏偏自己又不敢去煎药,好歹能抑制病情,但怕来仪和苻坚知晓,只能生吃这些药材,能撑过一日是一日。
亲眼见到司音把那些药材生吃了下去,表情微微扭曲,痛苦得吞咽,来仪讶异地捂住了嘴,压下要冲破喉咙的惊呼。
司音服过药,吞了口茶,感觉疼痛没那么剧烈了,血红色的镯子在她腕间发出幽深的光芒,她顺了顺头发,正要起身,来仪出去了那么久,她不放心,怕来仪又冒冒失失地闯去崇禧宫,今儿大年初一,可不能惹得苻坚对她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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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断肠草
不料想,才找起身子,便觉昏天暗地的一阵暗,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来仪的心顿时如厚雪压垮松枝,沉沉地就如司音软下去的身子。
“娘。”来仪自雪白的床幔后奔出,伏在司音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紧阖着的眼睑,轻轻晃动她的身体,司音却仍是一动不动。
来仪有些惶然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咬咬牙,她怯怯地伸出手指探向司音的鼻息,气若游丝,却叫来仪松了口气。
“来人,快来人。”她用尽力气朝外大吼,将司音的头抱在怀里,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微微颤抖着。脉象紊乱,时而激烈得要冲出肌理,时而微弱得几欲停止,又断不出具体的病症。
宫女们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来仪搂着昏厥在地上的司音,眉头紧锁,身体微颤,于是连忙把司音扶着躺到榻上,又有人去请了太医。
来的是赵太医,今天太医院只有他值班,细细替司音诊了迈后,他摇头叹息道,“公主,老臣实在诊断不出夫人的病情,脉象极度不稳啊,依老臣看,这是中毒已久,且毒气深入骨髓的迹象啊。”
来仪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明白,想起先前赵爷爷对自己讲的话,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详谈什么。只是佯装镇定地谢过太医,唤了宫女送赵太医回太医院。
跪倒在床前,紧紧握着司音的手,来仪似乎又回到了端木蔚病重的那段时间,深深的无能为力之感涌上心头。
如果这次,司音再离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还能做到像端木蔚逝世后那般仍然能好好活下去吗?
阿爸去世后,时葵杉仍然坚强地活了下来。离开了娘的来仪,失去了对自己最好的端木皇后,依然是做了凤皇儿的王妃。而现在,司音若离自己而去,自己在这个时代,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床榻上的司音悠悠转醒,目光对上一脸茫然的来仪,鲜少露出这样表情的她,让司音心疼。
自己终究是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