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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宋词鉴赏辞典-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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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着一“似”字,不但说明这是词人的主观感觉,且将咏物与拟人打成一片,显得非常自然。这一句是从屈原《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引伸、生发而成,“骚人”指屈原,推而广之,可指一切怜爱荷花的诗人墨客。说荷花“似与骚人语”,曲尽它的情态风神,显示了它的幽洁高雅。蜂蝶虽不慕其幽香,骚人却可听它诉说情怀,可见它毕竟还是不乏知音。

结尾两句,巧妙地将荷花开放与凋谢的时节与它的生性品质、命运遭际联系一起,一方面表现出美人、君子不愿趋时媚俗的品质和严肃不苟的态度,另一方面又显示出他们年华虚度,怀才不遇的悲哀。嫁春风,语本李贺《南园》:“嫁与东风不用媒。”而韩偓《寄恨》“莲花不肯嫁春风”句则为贺词直接所本。

桃杏一类的花,竞相春天开放,而荷花却独夏日盛开,“不肯嫁春风”,正显示出它那不愿趋时附俗的幽洁贞静个性。然而秋风一起,红衣落尽,芳华消逝,故说“被秋风误”。“无端”与“却”,含有始料所未及的意蕴。这里,有对“秋风”的埋怨,也有自怨自怜的感情,而言外又隐含为命运所播弄的嗟叹,可谓恨、悔、怨、嗟,一时交并,感情内涵非常丰富。这两句同样是荷花、美人与词人三位而一体,咏物、拟人与自寓的完美结合。

作者词中隐然将荷花比作一位幽洁贞静、身世飘零的女子,借以抒发才士沦落不遇的感慨。《宋史》“虽要权倾一时,少不中意,极口诋之无遗辞。人以为近侠。竟以尚气使酒,不得美官,悒悒不得志”,这些记载,对于理解此词的深意颇有帮助。

●将进酒(小梅花)

 贺铸

城下路,凄风露,今人犁田古人墓。

岸头沙,带蒹葭,漫漫昔时流水今人家。

黄埃赤日长安道,倦客无浆马无草。

开函关,掩函关,千古如何不见一人闲?

六国扰,三秦扫,初谓商山遗四老。

驰单车,致缄书,裂荷焚芰接武曳长裾。

深入醉乡安稳处。

高流端得酒中趣,生忘形,死忘名,谁论二豪初不数刘伶?

 贺铸词作鉴赏

此为怀古伤今之作。作者词中以愤慨、嘲弄的吃来描写历史上那些追名逐利。蝇营狗苟、热衷权势、贪得无厌之徒,表达了自己超然物外淡泊名利的襟怀。

上片前六句,由城下道路上风露凄迷和岸头沙边蒹葭(芦苇)苍苍的景象,想到古今变化:古人坟墓今已成田,有人耕犁;昔时流水,今已成陆,有人居住。这可能带有一种世事无常的心理,但就其列举这些情景来概括人世变化而言,却多少近似于对人世现象的一种宏观把握。由此再去看世人的各种行为,便显得比世俗清醒。“黄埃赤日长安道”以后五句,写长安道上人渴马饥的奔波之苦,可是这种奔波,放“今人犁田古人墓”的背景下看,到头来不也是一场空吗?你争我夺的战争中,走马灯一般地改朝换代,富贵不能长保,但千古以来,为什么不见有人肯闲下来不参与竞争呢?歇拍一句,问得很冷峻,见出无论怎样世事无常,一般人总是看它不破。过片以下六句,所写的对象与一般利禄之徒有别,专写某些隐者。秦末农民大起义时,复有燕、赵、齐、楚、韩、魏六国自立为王,据关东,争天下,你攻我夺;楚汉相争,项羽所封的那些诸候王,也一一被扫灭,人们对于名位利禄,照说更应看轻些了吧?词人最初觉得商山四皓是能看破红尘,置身局外的,可是想不到经过统治者驰车致函招请,他们竟也撕下隐者的服饰,一个接着一个帝王门下走动起来了。词人倒不一定认为他们当初隐居就是虚伪的,但至少为他们惋惜,觉得他们不该皇家的收买面前,改变初衷,到临老还接受网罗。“高流”以后五句,作者对连四皓一流所谓隐者也失望之后,认为值得肯定的只有酒徒。

阮籍、陶潜、刘伶等人,他们酒中得到无穷的乐趣,摆脱人世的种种干扰,处于安稳的醉乡,可算真正的高流。词最后落到对酒徒“忘形”“忘名”的肯定,前此则是对庸人们的否定,中心目标是指向世俗的名利观念。

一般的咏史之作,往往都是就某一历史事件、某一历史人物而生感慨,古今契合,一咏怀抱。而此词却不同凡响。它抓谆种带有普遍意义的历史现象来立意谋篇、抒发情怀;所咏怀抱,也并非与这一历史现象相契合,而是与之相对立。由此可见,贺铸的才情和识见是非常高的。

●行路难(小梅花)

 贺铸

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

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

酌大斗,更为寿,青鬓长青古无有。

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

∨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

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贺铸词作鉴赏

此词为作者豪放词的代表作之一。全词通篇用典,以慷慨悲凉的气势,抒写人世沧桑和功业难成之意,表现词人于失意无聊、纵酒放歌之际,既感乐往悲来,流光易逝,又觉愁里光阴无法排遣的矛盾、苦闷心情。

上片起首二句采用借代手法,起笔不凡手能暴虎者为勇士,可引伸为有军事才能的人;口如悬河者为谋士,可引伸为有政治才干的人。倘若逢辰,这样的文武奇才当高车驷马,上黄金台,封万户侯。可眼前却穷愁潦倒,车不大,像鸡窝,马不壮,像饿狗。

“车如鸡栖马如狗”语出《后汉书·陈蕃传》,极形车敝马瘦,与“缚虎手,悬河口”的夸张描写适成强烈对照,不平之气溢于言表。以下正面申抱负,写感慨:“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白纶巾亦犹白衣之类,未为出仕之人所著。黄尘指京城的尘土,这六字两句参用陆机《代顾彦先赠妇》“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之意,谓白衣进京。结合下句“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谓此行不知可否取得富贵。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词迳取李诗末句,而易一字增二字作”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自负成了疑问,则一种徬徨苦闷情态如见,与李白的抑天大笑、欣喜如狂恰好相反,读来别有意味。以下”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则袭用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原句,但此处紧接上文为抒写不遇者奔走风尘,”天荒地老无人识“的悲愤。以上从志士之困厄写到志土之牢骚,继而便写狂放饮酒。做了侠义之事不受酬金,像”雷颠“一样;唯遇美酒则不问价。李白《行路难》云:”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写出不趋名利,纵酒放歌,乘醉起舞,一种狂放情态。其中含有无可夸何的悲愤,但写得极有气派。上片所写的愁情,主要是志士失路的忧愁。

过片转出另一重愁情,即人生短促的忧愁:“酌大斗,更为寿,青鬓长青古无有。”词情为之再抑。

以下说到及时行乐,自非新意,但写得极为别致。把歌舞与美人打成一片写来,写笑以“嫣然”,写舞以“翩然”,形容简妙:“当垆秦女十五”云云是从乐府《羽林郎》“胡姬年十五,春日正当垆”化出,而“语如弦”三字,把秦女的声音比作音乐一样动人,新鲜生动,而且不必写歌已得歌意。这里极写生之欢愉,是再扬,同时为以下反跌出死之可悲作势。汉武帝《秋风辞》云:“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秋风曲虽成“遗音”,但至今使人记忆犹新,觉“事去千年犹恨促”。由于反跌的作用,此句比“青鬓长青古无有”句更使人心惊。于是作者遂生出“揽流光,系扶桑”的奇想:似欲挽住太阳,系之于扶桑之树。这种超现实的奇想,都恰好反映出作者无法摆脱的现实苦闷,只有怀才不遇的人最易感到生命短促、光阴虚掷的痛苦。所以下片写生命短暂的悲愁,与上片写志士失路的哀苦也就紧密联系一起。

“行路难”的题意也已写得淋漓尽致了。结尾一句词意陡转,一反前文留驻日光、使人长生不死的意念,言愁人情愿短命、一天的光阴也长得难过,深刻地反映出志士的苦闷情怀和矛盾心境。

此词的艺术特色,一是大量化用前人歌行诗句,尤以采自李白、李贺者居多;二是根据文意的需要,随意转韵,全词每两三句转韵一次,加之词句长短参差不齐,读来抑扬顿挫,节奏鲜明,音乐性强,使人有一咏三叹之感。

 ●薄幸

 贺铸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

便认得琴心先许,欲绾合欢双带。

记画堂风月逢迎,轻颦浅笑娇无奈。

向睡鸭炉边,翔鸾屏里,羞把香罗暗解。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

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

约何时再。

正春浓酒困。

人闲昼永无聊赖。

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

 贺铸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怀念昔日情人的词。词的上片写男主人公与情人相识,相爱和相恋的经过,下片写离别后男主公的相思之苦。全篇既热烈奔放,又缠绵悱恻,前欢与今愁,铺叙详尽,情致婉曲,且熔景入情,秾丽之极,读来令人叹惋。

起首二句写伊人虽淡妆亦多姿,初次见面,她用那双明亮的双眸频频回首相见。词人首先写情人的淡装和目光,可见这两点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郎有情,妾有意,于是“便认得琴心先许,欲绾合欢双带。”这两句暗用司马相如,卓文君之典,说明二人己目成心许。“记画堂”句,正面描写了欢会时伊人轻颦浅笑的娇媚之态。接着“向睡鸭炉边”以下三句写欢会的地点,睡鸭形的熏炉边,绘有翔鸾花纹的屏风内,他们双双好合了。

过片承上,说那次欢会是灯节之时,同时又开启下文,说除灯节外,还有踏青节和挑菜节可以重温旧梦,但“过了”“不见”又点出:实际上,这两次都未见到伊人的踪影。“几回凭双燕”以下三句,用典,写男主人公几次设法与对方联系,但都障碍重重,音信难通。接下来迸出一句“约何时再”的慨叹。最后四句写男主人公绵绵相思中更觉春浓酒困,所以无情无义地昏睡起来,待到他一觉醒来时,日影仍花梢之上。

此词写人、写事、写情、均层层深入,一泻无余,细腻婉转。全词熔情入景,故淡远;熔景入情,故秾丽。于言情中布景,景即是情,情则愈加浓烈,这种高超的艺术手法,对于作者抒写从恋的狂欢到离别相思的辛酸这一情感历程,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凌歊·铜人捧露盘引

 贺铸

控沧江,排青嶂,燕台凉。

驻彩仗、乐未渠央。

岩花磴蔓,妒千门珠翠倚新妆。

舞闲歌悄,恨风流不管余香。

繁华梦,惊俄顷;佳丽地,指苍茫。

寄一笑、何与兴亡!

量船载酒,赖使君相对两胡床。

缓调清管,更为依三弄斜阳。

 贺铸词作鉴赏

此为登临怀古之作,约写于徽宗崇宁四年(1105)至大观二年(1108)作者任太平州通判时。

上片前三句写登凌歊台而看到的山川形势。长江流至当涂以后,因两岸山势陡峭,夹峙大江,江面变得比较狭窄,形成天门、牛渚两处极为险要的处所,为自古以来的江防重地。故而《姑熟志序》写到太平州的风俗形胜时说:“左天门,右牛渚,当涂、采石之险,实甲于东南。”此处用一“控”字,写出峭壁临江,形同锁钥;用一“排”字,写出江水排开青山,冲突而下。可谓惜墨如金,言简意赅,山川形胜,尽收眼底。“燕台凉”句转入史实,说凌歊台。

以下数句写凌歊台当时之盛及转瞬之衰。燕台消夏,彩仗驻山,随行的妃嫔宫娥(千门珠翠指宫中妇女),个个盛妆靓饰,千娇百媚,以至使得山花失色,自愧不如。这里,用一个“妒”字,把本没有感情的“岩花磴蔓”写得像人那样产生了“妒”意,写足了宋孝武帝的穷奢极侈,写足了凌歊台当年的盛况。然而,曾几何时,那个“乐未渠央”的喧闹场面,已经风流云散,只给这里留下了破败荒凉的萧条景象。词人以“舞闲歌悄”一句把昔日极盛一笔揭过,又写出“恨风流不管余香”这无限感慨的结句来。此处“余香”,是词人由眼前的岩花磴蔓而产生丰富联想的结果。这些“妒”过“千门珠翠倚新妆”的“岩花磴蔓”,是历史的见证。它们凌歊极盛的当年,也曾被脂水香风所浸润,几百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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