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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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停在中央吧!”
“车子开到中央它就坏了我也没有办法!”
“让我看看它到底坏在哪儿吧。”
刘启全一个大步跳上林永易的车子,发动起来,一打方向盘开到了路边。刘启全刚回到自己的车上,发现林永易又开车拦在了前面。
林永易跳下车说:“启全兄弟,这就你的不对了!我这个人耳根软,听些好话就行的。你非来这下,我可就不吃这一套了!”又朝刘启全车上的旅客嚷道:“你们谁要地怕耽误事就到前面坐邱仕泉的车,我是铁定跟他耗上了,非要跟他辨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刘启全车上的旅客不想卷入这样纷争中,早就想走,只是碍于刘启全的情面还迟疑不决,听林永易如此一说,纷纷转移到早在前面等候的邱仕泉车上。年轻气盛的刘启全哪受得了,抡拳要上。林永易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口里还喊着前面的邱仕泉:
“仕泉——刘启全仗着抱过几块煤,想跟我们兄弟俩过过招!”
邱仕泉在远处应道:
“上次的事他大概忘记了!林老大,那就上呗,我们正好练练拳脚也让他增加记性!”
刘启全到底接受了上回的教训,强忍住没有发作,把空车开回了家。
万般无奈中,刘启全去找了围里村村党支部书记张喜贵。张喜贵听了刘启全的诉说,一拳砸到桌角上。
第十一章
张喜贵的愤怒是有来由的。
吴伯和做了围里村十几年的村长,习惯了指手划脚,颐指气使。还在刘新宝做书记那会儿,一来吴伯和尽心尽职于工作;二来刘新宝体弱多病,不愿多管。刘新宝的软弱,助长了吴伯和狂妄自大的气焰。后来,刘新宝因为肝癌去世,吴伯和力扶了张喜贵。吴伯和把张喜贵扶起做书记,主要是看中了他沉默寡言,不爱发表意见,希望他同刘新宝一样,又是一个只会照他眼色行事的应声虫。这样做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削弱了围里村大姓刘姓的势力。本来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但开路这样大的功绩让吴伯和披上了耀眼的光环,在这样的光环照耀下,围里村第一大姓——刘姓的人也不敢多说话。
可以说,吴伯和为营造其独断专行的氛围而使尽了手段。
张喜贵当然不愿做任其摆布的木偶,他就早反感吴伯和的所作所为,但他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表面上他还是听从吴伯和的,实际上在积蓄力量,以求到时反戈一击。当前上级对吴伯和还十分信任,村里干部也多数是他培养起来的,暂时是无法撼动他现在的地位。
最近,吴伯和又提出了创建开发区。说出的理由是冠冕堂皇:招商引资,围里村要大踏步地往前迈。张喜贵却深知其用意,打着优惠政策的擦边球,在土地出让费用上大捞一把。这些反对理由自然是不能拿到桌面上去说的,不过,张喜贵还是坚决地表示了反对,理由也算得上理直气壮:围里村毕竟还是边远地区,不能与有着先天优势的发达地区相比,拿出上百亩良田暂时不符合围里村的实际。
张喜贵向吴伯和发出了反戈的第一击。
吴伯和的提仪最终没有通过。在会议室里,吴伯和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喜贵。
刘启全的事,张喜贵虽然气愤,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办法。他只好拍着刘启全的肩安慰说:
“这些是不正当竞争。在法律上不好界定,它没有明目壮胆地侵犯法律,只受于道德上的制约。我会对吴伯和说说,让他去约束他的员工。你自己也要想想,拿出对策来对付这样的事。”
林永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来到秦家菜地,神神秘秘地对秦大岭说:
“你知道你女儿在吴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秦大岭没好气地回答:
“她过什么样的日子是她的事,也是她的命,我替她瞎操什么心!”
林永才压低声音说:
“昨天晚上,我打牌很晚才回家,在路过吴伯和家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好凄厉啊!我听得毛骨悚然,以为碰到鬼了。过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叫声是出自吴伯和家,因为随后听到的是吴伯和的一阵怒斥声,至于他骂什么就听不清楚。更惨的在后面,听到的是一阵噼噼扑扑好像棍子打在棉花团上的声音,惨叫声比前面听到的要小,却一阵接着一阵。我敢保证我听清了是秦微的声音。”
秦大岭听得心惊肉跳,但有些不信。
围里村的人都知道,吴伯和跟林永才的老婆陈仪晴勾勾搭搭来往甚密,因此林永才和吴伯和有着很深的矛盾。他不只一次公开扬言要亲手劈了吴伯和。林永才为了泄一己之愤,捕风捉影恶意中伤不是不可能,再说林永才游手好闲说话的可信度就让人怀疑。吴伯和以前就算做了千不该万不该的事,但现在毕竟是自己的女婿。
“你去问一下你女儿就清楚。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林永才指天指地地发誓。
秦大岭还是不敢相信,让老伴到女儿家去摸摸情况。
老伴转了一圈回来说没有的事。
秦大岭知道女儿秦微的脾性,报喜不报忧,什么困难都是自己硬扛着的。秦大岭并不死心,又想了个主意,叫来秦微到菜地里帮忙了一天,晚上洗澡时让老伴设法偷窥。
这一偷看,大惊失色,老伴的眼泪象断线的珠子,秦微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都是伤痕。
秦大岭怒气冲冲地去找吴伯和。吴伯和没事人似的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
“老泰山这是跟谁生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又需要钱?如果是需要钱,跟女婿我说一声,我给你送去就是了,不用你亲自来的!”
一提到钱,秦大岭就蔫了。这个时候他的确需要钱。把秦微稀里胡涂嫁出去,他们家只抵去了实际上已回到吴伯和手上只剩一纸空文名义上的债务。来年的菜园又需要一大笔的投资。为了这钱,他绞尽脑汁,着急得头上的白发增了不少。如今吴伯和又拿出借钱这个极其诱人的条件来,对他来说就好比跋涉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绿洲。至于这个女婿是不是再设圈套让他去钻,这个时候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声音小了不少:
“你为什么那样欺负秦微?”
“欺负她?说哪里话,不过是夫妻间很正常的斗斗嘴而已!”
“瞧瞧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哪有你这样对待自己老婆的?简直就象对待一只牲口!”
“可能下手重了些。下次保证坚决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吴伯和热情地留下秦大岭吃晚饭。秦大岭见吴伯和认错还算诚恳,又认为夫妻之间吵架甚至打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再则能借到一笔能解燃眉之急的钱何乐而不为呢!几杯酒下肚,什么怒火都暂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以后,吴伯和打骂秦微的事还是不停地传到秦大岭的耳朵里,秦大岭不敢管,拿了人家的钱嘴短!
第十二章
杨若娴奋不顾身地扑到自己身上挡住刘启全几脚的那一刻,吴仲平真的很感动。
吴仲平买了些礼物去看杨若娴。杨若娴的室友看到吴仲平朝她们宿舍走来,连忙告诉杨若娴,你的白马王子来了。室友们在门口列队呈欢迎状。
吴仲平鲜见这场面,很是扭怩不自在。
一个在杨若娴身边坐的室友嫌造的势不够,在背后掐了杨若娴一把。猝不及防的杨若娴大声叫唤起来。
吴仲平关切地问:
“看来伤得不轻吧?”
几个女的叽叽喳喳诉起委屈来。
“若娴那么瘦弱,你那个老乡那么粗壮,能是轻的吗?”
“自古都是英雄救美,男救女,你倒好,反要美女来保护,枉是一米七几的男人!”
“来看望的诚意也不够!本应在当天第一时间来。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是第二天了,我的吴先生!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应该如此脆弱,那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
吴仲平难于应付连珠炮般地质问,合掌告饶。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自愧不如。你们说得都对,我一一改正,求你们放过我。”
“放过可以,两个条件:第一,请我们吃夜宵以示赔礼道歉;第二,多买些止痛膏狗皮膏什么的,亲手贴到杨小姐伤患处以示诚心。”
“好吧。”
看到吴仲平狼狈的样子,杨若娴忍不住吃吃直笑。
进大学的第一天,杨若娴就认识了吴仲平。
当时,吴仲平刚来学校,还处于燥动难平的兴奋状态。他无法安静地躺在宿舍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雷锋做好事,就发动全宿舍的人到校门口去帮体质弱的女生帮拿东西。这原本不是什么新鲜想法,在校门口本来就安排有接待新生的人。但吴仲平的提仪却获得一致通过。他们哪里想到吴仲平只是土得掉渣的想法,都以为是欣赏风景捕捉目标,所以引起共鸣。
吴仲平撞上的正是拉着大旅行箱的杨若娴。杨若娴自然清楚这些男生们的把戏。不过,有人愿意出卖气力,自己倒乐得坐享其成,何必去驳他的面子。就让这些自作聪明的男人以为猫抓到了老鼠,先得意着吧。到时谁是老鼠谁是猫,到底谁耍谁那还真说不准呢!
不料,吴仲平不仅没有向杨若娴献殷勤的续着,甚至根本就忘记了有她这么个人。这大大刺伤了杨若娴的自尊心,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感觉良好,竟有人对此视若无睹!要不这个人手段高明,欲擒故纵。要不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白痴。
一个女孩还真不能对一个男孩倾注太多的关注度,不然真的会身陷其中,不可自拔。杨若娴主动靠近吴仲平,想了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一靠近不要紧,吴仲平更象谜一样捉摸不透。吴仲平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牵动起了杨若娴的心。这个时候,杨若娴也不得不哀叹,自己就是一只被猫抓到而耍得团团转的老鼠,可怜的是自己还没有激起这只猫的食欲。
转机就出现在杨若娴想也没想冲上去用自己身体挡住那几脚后。吴仲平一改以前的漠然,对她吁寒问暖关怀备至。杨若娴感到此种场景来之不易,尽管身体并无大碍,也甘愿让吴仲平在自己身上贴上几块膏药,留住那难得的温存。
吴仲平跟杨若娴接触一段时间后,发现杨若娴的许多地方很象秦微。
他们的关系发展很快,到后来住到了外面出租房里,俨然是一对夫妻小两口似的出入成双。
吴仲平和杨若娴在一家跨国公司实习了两个月,然后回校。就在他们顺利通过毕业论文后,意外地收到那家跨国公司拟高薪聘请他们的意向书。吴仲平和杨若娴为找到满意的工作而拍手相庆。
吴伯和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的。吴伯和口气强硬,可以理解为在发出最后通碟。吴伯和说,如果你不愿意回家,就不用再回家,权当没有这个大哥。
吴仲平带着找到工作的巨大成就感去订了张第一次回家的车票。这个时候,吴仲平感觉自己心态平和,已经跳出了失去秦微的阴影。这样一想,吴仲平归心似箭,变得十分想家。
相隔四年,吴仲平回到了围里村。
此时刚过凌晨五点。灰暗的天空下,阔别四年后家乡熟悉的轮廓依稀出现在眼前。远远望去,泡在大雾中的围里村好似仙境中的灵宵宝殿。
吴仲平站在四年前上车离开的地方。就在这个地方,秦微依依不舍地和他话别,送他登上去千里之遥北京的车,站在风中朝他久久的挥手。“桃花依旧,人面不再”,谁会想到秦微现在已经是他的嫂子,吴仲平一阵感伤。
围里村的村道上陆陆续续有了人。他们打量着这位由远而近地走来年龄在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在他们的村子里,很少有出现这样戴着眼镜有股浓烈书卷气的人。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是仲平回来了!
吴伯和听到了喊声穿着睡衣睡裤拖着鞋就迎了出来。
看到两鬓新增点点白星的大哥,吴仲平心里有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感受,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堵塞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在此时,吴仲平也发现了在侧旁静静站着的秦微。
秦微双眼如同平静的深潭,没有泛起一丝的涟漪。
回到家里,免不了一番走亲访友。吴仲平第一个要看望的是张雪。
张雪已经再婚,现在的丈夫是隔壁邻村一个外号叫老姜的。和吴伯和离婚后,张雪一度心如死灰。但她娘家的弟兄积极张罗她的婚事,就这样,老姜出现了。老姜用他的真诚和执着打动了张雪。女人第二次嫁,有别于第一次的大张旗鼓,只简简单单请几个亲戚吃顿饭就了事,也就没有通知在外的吴仲平,是在事后才写信告诉他的。现在夫妻俩在家的附近开了个小饭馆,生意蛮不错的。
张雪看到吴仲平,又是哭又是笑,用拳头不停地捶打他。
“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来看我呀!”
吴仲平只有憨笑。在张雪面前,自己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童年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吴仲平送上给张雪的礼物,一套黄金首饰。这样的首饰吴仲平买了两套,另一套已在昨天晚上当着大哥吴伯和的面送给了秦微。是他用节衣缩食剩下的全部家当再加上借的部分钱买的。
“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