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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大明王朝1566-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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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精舍

吕劳这一坎只怕是很难过去了。

这时玉熙宫里已经没有了黄锦,也没有了那只脚盆,跪在蒲团前的是陈洪。

嘉靖适才对黄锦那副轻松调侃的神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脸比身边那座铜磐还要冷硬,在等着陈洪回话。

陈洪只是趴着,反正嘉靖,也看不见那双眼,他不停地在那里转悠。今日这一番奏对,不是一步登天,便是一脚深渊,他准备赌了。可怎样赌,那颗心已经提在嗓子眼上了。

“不回话,就不用回话了。”嘉靖的声音比脸还冷,“滚犊子吧!”

“回主子万岁爷!”陈洪装出十分惊惶,头却反而埋得更低,“奴才这就回话,如实向主子回话。只是望主子体谅老祖宗也是一片苦心……”

“什么老祖宗!”嘉靖吼了,“谁的老祖宗!我大明朝只有太祖成祖才是老祖宗,你们哪里又找来个老祖宗了!”

陈洪心里颤着发喜,声音也就颤得十分自然,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奴才糊涂!奴才浑球!奴才这就将这张臭嘴撕了!”说着硬是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嘴使劲一扯,那血便从嘴角流了出来。

“不要装了!”嘉靖又喝住了他,“吕芳跟你们怎么说的?都瞒着朕在于什么?”

陈洪慢慢抬起了头,要将嘴角那些血露给嘉靖看:“回主子万岁爷,浙江八百里加急递来了几份供词,吕芳只让奴才们将两份呈给主子,还有两份他带着去见严嵩和徐阶了。”

嘉靖那张脸立刻涨红了:“好哇,三个人联手瞒朕了!”

陈洪又把头趴了下去,在等着雷霆更怒。

嘉靖这时反倒没有卢音了,脸上的期红也慢慢隐了回去,在那里阴阴地想着。

陈洪忍不住偷偷望去。

嘉靖望着精舍门外的南窗:“他叫你们怎么做?”

陈洪慌忙又磕了个头:“回主子,吕芳叫奴才用司礼监的廷寄连同另外两份供词发回浙江,命赵贞吉另外弄两份供词再呈给主子看。”

嘉靖:“好办法。就照他说的去做。”

“主子!”陈洪倏地抬起了头,“奴才万万不敢。”

“朕叫你敢!”嘉靖紧盯着他,“朕刚才同你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露出去。回司礼监仍按吕芳说的去做。听明白没有?”

陈洪知道大功成了一半了,仍装着惶恐:“奴才、奴才遵旨。”

司礼监值房

吕芳回到这里已近午时,累的是心,坐下来时接过黄锦递来的面巾擦了擦汗,已经十分疲惫。

黄锦有好些话要说,陈洪偏又在面前,心里急,只好等吕芳问话。

“主子那边怎么样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吕芳问话时气有些虚。

黄锦还没开口,陈洪已经把话抢了过去:“回干爹,开始是黄公公在伺候主子,不知为何主子问起了杭州的事,把儿子叫了去……”

“你是怎么回话?”吕芳倏地站了起来。

陈洪:“当然照干爹吩咐的回话。主子起了疑,儿子掌嘴发誓,这才平了主子的气。”

吕芳这才看见陈洪的嘴角肿了,破了的那条口子仍带着血痂,便有些伤感:“你们的差也难当啊。给浙江的廷寄写好了吗?”

陈洪从袖中掏出了写好的廷寄:“干爹看看还要不要改一改。”

吕芳:“你写的自然不会差。不看了,连同这两份供词立刻送浙江吧。”说着从袖中也掏出了海瑞审郑泌昌、何茂才那两份供词递给了陈洪。

“干爹!”黄锦在陈洪接过供词时忍不住叫道。

吕芳望向了黄锦。

黄锦眼有忧色:“是不是再想想,这两份供词还是呈给主子看了。”

吕芳:“不能呈主子看!发吧。”

“儿子这就去发!”陈洪大声接言,拿着廷寄和供词大步走了出去。

吕芳捶了捶后腰:“我也该去见主子了。”黄锦立刻搀着他,向值房门外走去。

玉熙宫精舍

这个地方只有吕芳进来时可以事先不禀报,因此吕芳轻轻进来见嘉靖闭目在蒲团上入定,便也不叫他,一如往日,到神坛前先换了香,然后拿起一块白绢湿巾无声地四处揩擦起来。

“修长生,修长生,古来到底有谁是不死之身?”嘉靖突然说话了。

吕芳一怔,轻步走了过来:“回主子,远有彭祖,近有张真人,都是不死之身。”

“彭祖不可信,”嘉靖睁开了眼,乜向吕芳,“张真人一百二十岁突然没了踪迹,找了二百年仍然没有找到。依朕看,朕的万年吉壤还得抓紧修了。”

吕芳沉默在那里,已经感觉到嘉靖的神态有些异常。

吕芳:“你是跟了朕四十年的人了,朕的万年吉壤派别人去朕不放心。把司礼监的事交给陈洪,你今天就去,看看朕的永陵修得怎么样了。”

吕芳跪下_了:“启奏主子,奴才是就去看看,还是留在那里监修工程?”

嘉靖盯着他“好些事你都是自己做了主算,这还用问朕吗?”

吕芳先还是一愣,接着明白了,趴了下去:“奴才明白了。主子的万年吉壤奴才一定督着他们修好。”

嘉靖闭上了眼不再跟他说话。

吕芳磕了个头,慢慢站了起来,走出去时也不知足太累还是因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跨门槛竟然趔趄了一下,赶紧扶着门框这才站稳了,匀了匀气,艰难地走了出去。

嘉靖的眼这时才倏地睁开:“陈洪!”

“奴才,奴才在!”陈洪的声音远远的在大殿门外传来,身影却出奇地飞快显现在精舍门口。

嘉靖:“传旨。”

陈洪跪在精舍门外,抬头紧望着嘉靖。

嘉靖:“严嵩不是病了吗,那就叫他在家里养病。叫徐阶搬到内阁值房来,就住在这里。司礼监的印你先掌着。”

“奴才”陈洪咽了口唾沫,“奴才这就去传旨。”

“杨金水哪天能押送到京?”嘉靖又问道。

陈洪还没站起又跪下了:“回主子万岁爷,按每天一百二十里走,要一个月才能押解到京。”

“每天是多少时辰?”嘉靖的脸十分难看了。

陈洪一愣:“回、回主子,每天当、当然是十二个时辰…”

嘉靖:“十二个时辰就走一百二十里吗?”

陈洪明白了:“回主子,奴才明白,奴才这就派急递通报,命他们日夜兼程,一准在半个月内将杨金水押到京师。”

嘉靖:“那朕就闭关半个月。杨金水什么时候押到,你们什么时候奏朕出关。”

陈洪:“主子放心仙修,奴才一准在十五天后辰时奏请主子出关。”

“掌你的印去吧。”嘉靖这句话说得有些冷。

陈洪连忙又磕了个头:“回主子,印是主子的,奴才哪里敢掌?奴才一定替主子看好了就是。”

“明白就好。”嘉靖闭上了眼。

陈洪见他人定了,磕了最后一个头,爬起来退出去时,已经满脸是汗,退到了精舍门外,这才抬起了头,那兴奋便不再掩饰,昂然向殿门走去。

徐阶府大门内

好几个随从,抬着好几口大木箱,放在了大门内的檐下。

徐府的管事:“再清点清点,被褥衣服还有阁老要看的书都备齐了没有。”

“是。”几十随从揭开了箱盖。

一口箱子里装着被褥,一口箱子里装着换洗衣服,一口箱子里是满满的一箱子书,各自翻着清点起来。

徐阶换上了官服这时从内院走出来了。

管事和随从连忙垂手侍立:“老爷。”

管事:“遵老爷的吩咐准备丁这十天的物事。奴才让他们再清点一下看还有哪些落下没有。”

“不要清点了。”徐阶手一挥,“这就走。”

管事:“不清点了,伺候老爷人阁。”

徐阶走到大门的门槛边又站住了:“无论谁来找我都说找在内阁值房当值,因严阁老病了,这些日子都回不了家。”

管事:“奴才记住了。”

徐阶迈出了门槛。

京师北郊永陵吉壤

镜头从北京城德胜门的上空刷地掠到了山峦起伏的永陵吉壤。

尽管嘉靖一直在修长生不死之身,但他的万年吉壤永陵早在他登基后不久就已经在修。到了嘉靖四十年,永陵的规模已经修近尾声。大量的工匠人役都已撤出,剩下的也只是局部的工程。

这里是吉壤的核心,也就是地宫的入口,重兵把守,层层设防,只有少数工匠在隧道口凿磨封穴的石块。

吕芳没有再穿那身掌印太监的宫服,而是换了一身没有补子的粗布蓝衫,腰间也系着一根粗布腰带,来到这里便径自动手将散落地上的青砖一块块捧起码到砖堆上。

总役工程的太监和几个监工大太监在一旁看着他搬砖,竟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上去帮手。

“砖木石料都够了吧?”吕芳搬完了最后一块散落的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问话了。

“差不多吧。”总役工程那太监仍然离他有一两步之远,貌似恭敬,回话却明显透着冷漠,“还差一些正从南边往这里运呢。”

吕芳眼中飞快掠过一道光,很快又敛了,浑若不觉地说道:“这是万岁爷的万年吉壤,每一块石料都要用水磨,大忽不得。”

总役太监:“知道。”

吕芳的目光望向了远远近近气势恢弘的陵地。正寅时了,太阳在将出未出之际,

晨光映照中的葱茏的山峦和掩映在树木间的殿脊浮现出一种千古之感。

吕芳叹道:“这是我能给万岁爷尽的最后一份心了。”

总役太监和几个监工大太监飞快地碰了一下眼神,谁都装着没听见,谁也不接他的言。

吕芳丝毫不露声色:“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我住的地方不知几位替我安排好没有?”

总役太监不得不答话了:“吕公公放心。陈公公已经跟我们打了招呼,这点规矩我们还懂得。”

吕芳:“那就多多有劳了。”

裕王府寝宫外殿

画外音从不知何处传到这里轻轻响起:“三个元老,一日之间,首辅奉旨养病,次辅奉旨搬进内阁值房,司礼监掌印太监却被派去修永陵,而皇上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宣布闭关。各部衙门的例行公事虽日常办着,公文案牍一时却不知由谁票拟批红。大明朝这架巨大的机器似乎突然停止了运转!”

消息在下晌由宫里传到了裕王府。

裕王手里握着一卷书似在那里看着,却来回地走动,走到门边又不时把目光望向门外的上空,转过身又去看书,心神显然不在书上。

李妃这时静静地坐在一旁,拿着那件给嘉靖祝寿的道袍慢慢绣着,目光却一直在关注着裕王的动静。

“高拱和张居正有多长日子没来了?”裕王终于忍不住了,显然是在问李妃,目光仍然盯在书上。

“有二十几天了吧。”李妃轻轻答道。

裕王望向门外:“《朱子语类》有好几处还是弄不太明白,徐师傅操持内阁的事也来不了,今天是不是叫高拱、张居正来讲讲书?”

李妃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婉言答道:“他们都是皇上派给王爷讲书的师傅,按理请他们来讲书是名正言顺的事,可今天是不是不叫为好?”

裕王望向了她,等她把话说下去。

李妃低下了头,轻轻说道:“有些话臣妾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自从上次二人闹了性子,后来又将赐给李妃家的十万匹丝绸还给了宫里,裕王对李妃便一直心生歉疚。而李妃此后性子也改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话就说,而是牵涉到朝事总是三缄其口,这就使得裕王反而对她礼敬了许多。礼敬多了亲热反而少了。这个时候见她跟自己说话仍是这般小心翼翼,裕王心里便觉有些空落落的,当即叹了口气:“再亲也亲不过身边的人。你们家那么贫寒,好不容易父皇恩赐了十万匹丝绸,因为我又都退了回去。我那时又在气头上,就那么说了你几句,事后也不是滋味,你却一直挂在心里。像今天遇到的这件事,杨金水押进了宫,父皇审问后是青龙是白虎祸福全然不晓。谭纶他们在浙江也不来个信,吕公公又突然派去了永陵,徐师傅、高师傅和张师傅都见不着,面前只有个你又连真话也不敢跟我说。说句灰心的话,不幸生在帝王家呀。”

李妃怎么也没有想到裕王这时会有这一番交心,见他说这话时站在那里身形瘦削,又是一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样子,一阵疼怜和埋藏心底的那份委屈带着泪水不禁蓦地涌了上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扭过头去找手帕。

裕王虽背对着她,却知道她在揩泪:“哭吧,再过几天我这个储君被废了,就不用再哭了。你带着世子向父皇求个情,看在孙子的分上,父皇应该还会给我们一块藩地,咱们奏请搬到湖北去,那里是父皇的龙兴之地,守着我祖父兴献皇帝的陵寝,咱们一家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

“王爷!”李妃手里拿着手帕泪水夺眶而出,哪里还有心思去揩,奔了过来在背后抱住了裕王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裕王的背上,“王爷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以前的事都是臣妾的错,千条理万条理都没有跟王爷使性子的理。王爷今天这样说了,往后有什么话臣妾都会跟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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