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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说唐-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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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叔宝道:“这是小人欲见大王,无由可见,故作此耳。”杨林点头,仔细将秦叔宝一看,面如淡金,三绺长须飘于脑后,跪在地下,还有八尺来高,果然雄伟。便问道:“秦琼,你多少年纪了?父母可在否?面有黄色,莫非有病么?”叔宝道:“小人父亲秦理,自幼早丧,只有老母在堂,妻子张氏,至亲三口。小人从无病症,生相是这等面庞。今年二十五岁了。父亲存日,亦当马快。”
  看官,你道叔宝为何不说出真面目来?只因昔日杨林兵下江南,在马鸣关枪挑了秦彝,若说出来,岂非性命不保。故此说假话回对。杨林又问道:“你可会什么兵器?”叔宝说:“小人会使双锏。”杨林道:“如此说,取锏来,使与孤家看。”众将忙抬了叔宝的双锏,进来放下。叔宝道:“大王在上,小人焉敢无礼。”杨林道:“孤家令你使,不来罪你。”叔宝道:“既蒙大王分付,小人不敢推辞。但盔甲乃为将之威,还求大王赐一副盔甲,待小人好演武。”杨林道分付左右:“取孤家的披挂过来。”旗牌一声答应,连忙取与积宝。杨林道:“这副盔甲,原不是孤家的。向日孤家兵下江南,在马鸣关杀了一名贼将,叫做秦彝,就得他这副盔甲,有一枝虎头金枪。孤家爱他这副盔甲,乃赤金打成的,十分细巧,故此留下。今日就赏了你罢。”叔宝闻言,心中凄惨,不敢高叫,谢了一声,立起身来。杨林分付左右与秦琼披挂起来,果然又换了一个人物,满身上下犹如金子打成一般,像一座金宝塔,正是:凛凛威风貌若神,英雄气概实超群。
  今朝旧物归原主,始信循环报应分。
  叔宝提锏在手,摆动犹如金龙戏水,一似赤帝施威。起初时还是人锏分明,到后来只见金光万道,呼呼的风响逼人,寒闪闪的金光眩人耳目。这回锏使将起来,把个杨林欢喜得手舞足蹈。众将看得目乱眼花,个个喝彩,个个称扬。不一时,把五十六路锏法使完了,跪下道:“禀大王,锏法使完了。”杨林大喜道:“你还会使什么兵器么?”秦叔宝道:“小人还会使枪。”杨林道:“妙啊!孤家最喜的是枪,只因如今年老,改使了囚龙棒,不用枪了。”叫旗牌抬过虎头蘸金枪来。两名旗牌登时把八十二斤重虎头枪扛将过来。叔宝一手接过,往柄上一看,上写”伏虏将军秦彝置“七个字。叔宝明知父亲之物,不敢明言,眼泪打从肚晦落了下去。只得将身体一摇,双手一抡,耍的一枪,使将起来。杨林一见,说声:“住着,这是罗家枪,你为何晓得使?”叔宝说:“小人前年在潞州受了官司,发配燕山,见罗元帅在教场演枪,小人因此偷学他的枪法,故此会使。”杨林道:“原来如此。快使起来。”叔宝道声:“晓得。”就把那十八门、三十六路、六十四枪尽行使出。单少了一路回马枪,此乃是罗成传授之时,被他瞒过一路回马枪,因此不全。
  杨林见叔宝这样人才,又有如此本事,心中大喜,把枪也赐了叔宝,说道:“孤家年过六旬之上,尚无子息,虽有十二太保过继为子,他们的本事哪里如得你来?如今孤家欲过继你为十三太保,不知你意下若何?”叔宝心中一想:“他是我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如何反拜他为父?”忙推却道:“小人一介庸夫,焉敢承当太保之列?决难从命。”杨林闻言,二目圆睁,喝道:“胡说!孤家继你为子,有何辱没于你,擅敢将言推托?如若不从,左右看刀。”叔宝连忙说道:“小人焉敢推托?只因老母在堂,放心不下。若大王依得小人一件,即便允从。如若不允,甘愿一刀,决难从命。”杨林道:“你说来,是哪一件?”叔宝道:“待小人回转山东,见了母亲,收拾家中,乞限一月,同了老母前来便了。”杨林道:“这是王儿的孝道,孤家岂不可依。”叔宝无奈,只得拜了八拜,叫声:“父王,儿臣还有一句话,要求父王依允。”杨林道:“王儿有何话说?”叔宝道:“就是失饷银一事,要求父王宽限,令那些官儿慢慢访拿。”杨林道:“孤家只待限满之日,将这些狗官,一个个拿来重处。既是王儿说了,看王儿面上,中军官着发令箭下去,分付大小官儿慢慢拿缉便了。”当下分付了十二太保、大小众将,送秦琼出城。叔宝拜辞了杨林,上马便行。十二太保、大小将官送出了州城,然后各自回来。
  叔宝回转济南,坐在家中,也不去做旗牌,也不去当马快,是一个爵主爷爷了。哪个官儿还敢去叫他?光阴迅速,不觉看看一月已过,杨林不见叔宝到来,心中焦躁,依先发下令箭,催拿这两个响马。薛亮却分付差官,到历城县着县官依先叫秦琼拿贼。徐有德这次却变了脸,到三六九没有响马,从重比责。叔宝却受了若干的板子,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少华山王伯当,对齐国远、李如珪道:“这叔宝母亲九月二十三日六旬寿旦将近,要到潞州知会单二哥,招各处好友们前去拜寿。你二人消停几天动身,山东相会便了。”二人应允。王伯当即便动身别了二人,下山竟投山西潞州府二贤庄而来。不一日到了二贤庄。单雄信闻报,连忙出迎。入庄礼毕坐下,雄信道:“多时不会我兄,甚风吹得到此?”伯当道:“九月二十三日,乃叔宝兄令堂老伯母寿诞,小弟恃来知会吾兑前去祝寿。”雄信道:“原来如此,小弟却一些也不知道。如今事不宜迟,速即通知各处弟兄,好来恭祝。”说罢,即忙取出绿林中号箭,差数十个家丁,分头知会众人,限于九月十四日,在济南府东门会齐。如有一个不到,必行重罚。一面分付打点金八仙各样贺礼,择日自同王伯当往山东进发。且说各处好汉得了单雄信的号箭,各自动身不表。
  单讲河北冀州燕山靖边侯罗元帅,一日退堂进来,只见秦夫人说道:“妾身有句话说,不知相公肯允否?”罗公道:“夫人之言,下官焉敢不听。”夫人道:“九月廿三日乃家嫂的寿诞。我已备下寿礼,今欲叫孩儿去认认舅母,望望表兄,不知相公意下如何?”罗公道:“这是正理,明日下官差孩儿前去拜寿便了。”夫人闻言大喜。
  这信一传出来,早有外边中军张公瑾、史大奈、白显道、尉迟南、尉迟北、南延平、北延道七人,皆要去拜寿,都来相求公子点拨同行。罗成依允道:“容易。”就在父亲面前点了他七人随往。一到次日,罗成辞别母亲,收拾盔甲兵器,带了七人,投济南而来。
  列位,你道出门上路为什么要顶盔擐甲起来?只因炀帝登极之后,天下大荒,盗贼遍处成群,河东山陕之间,白日杀人放火,所以出门上路俱带盔甲兵器,以防不测。[小说网·。。]
  再说太原府柴绍,禀知唐公,要往济南与叔宝母亲上寿。唐公道:“去年你在承福寺遇见恩公,及至我差人去接他时,他已回济南去了。至今未曾报答他大恩,为此心中怏怏不快。如今他母亲大寿,你正当前去。”即备黄金一千两,白银一万两,差官同柴绍往济南。只因这班人一来,正是:天罡地煞同相聚,世乱兵荒逐渐生。
  不说柴绍在路。且说少华山齐国远、李如珪两个计议道:“我们要去济南上寿,山寨缺少钱粮,将甚礼物为贺?”李如珪道:“去春闹花灯时,我抢一盏珠灯在此,可为贺礼。再向单雄信二哥借些银子便了。”二人即忙收拾珠灯,带了两个小喽罗下山而来。将近山东地界,远远的罗成等八人来了。齐国远不认得罗成,说道:“妙啊,这班人行李沉重,财物必多,何不打劫了他,强如到单二哥处借寿礼。”算计已定,便拍马抡刀,大呼道:“来的留下买路钱。”罗成一见,笑道:“可见当今无道。官塘大路,青天白日,都有响马了。”便令张公瑾等退后,自己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响马,你要怎的?”只这一声,犹如牙缝内迸出春雷,舌尖上响起霹雳。齐国远吃了一惊,喝一声:“爷爷要你的财物,快快送来,免我动手。”罗成道:“你要我的财物,只消问我一个朋友,他若肯时,就送与你。”齐国远道:“你的朋友是哪一个?”罗成道:“是俺手中这杆枪。”齐国远大怒,双手抡动金背斧,劈头便砍。罗成把枪一举,当的一响,拦开斧头,顺手拾起银花锏,耍的一下。齐国远叫声:“不好!”把头一低,正中颈上,大叫一声,回马便走。李如珪道:“大哥退后,我来也。”说罢,手摇两根狼牙棒,拍马来迎。罗成叫声:“来得好。”顺手便一枪,逼开狼牙棒,耍的也是一锏,正中在臂。如珪负痛,回马便走。两个小喽罗抛弃珠灯,也走了。罗成叫史大奈取了珠灯,笑道:“这两个毛贼,正是偷鸡不着,反折了一把米。”
  且说齐、李二人败下来,一个被打扭了头颈,好似杀不倒的鸡儿;一个挂落了手,犹如牛板疯。互相埋怨财物劫不着,反失了珠灯,如今却将何物前去上寿?正言之间,只见西边转出一队人来,却是单雄信、王伯当,后边跟了些家将。齐国远道:“好了,救星到了。”二人忙迎上去。雄信忙与伯当问道:“你二人为何如此形景?”二人细言其故。单雄信大怒,带了众人,一齐赶来。罗成听见人喊马嘶,明晓得是方才败下去的响马纠合同伙追来,叫众人住马候着。看看相近,国远道:“就是这个小贼种。”单雄信一马当先,大喝一声:“驴囚入的,快快还我的珠灯便罢。”正是:英雄聚位山东地,地煞天罡各自强。
  毕竟不知怎生模样,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秦叔宝劈板烧批 贾柳店刺血为盟

  诗曰:
  总角交情忆昔年,两家母子各辛艰。
  别来数载常怀念,及至相逢不识颜。
  当下雄信怒喝:“若不还灯,照家伙罢。”罗成大怒,正欲出马提枪相杀,后面张公瑾认得是雄信,连忙上前叫道:“公子不可动手。单二哥也不必发怒。”二人听得,便住了手。公瑾告知罗成,这人就是秦大哥所说的恩人单雄信便是。罗成听说,便与雄信下马相见毕,向齐国远、李如珪赔了罪。取金枪药与二人搽好,疼痛即止。大家各叙过了礼,都说往济南拜寿,便合做一处同行。
  且说武南尤俊达得了雄信的令箭,见寿期已近,分付家将打点贺礼,要赶十四日赴约,十五日拜寿。程咬金看见,便问道:“你去拜谁的寿?”俊达道:“去拜一个朋友的母亲。”咬金道:“既如此,我也去走遭。”俊达道:“我与他是至友,所以要去。你却与他从来不熟,如何去得?”咬金道:“你且说这人姓什名谁?”俊达道:“这人乃山东第一条好汉,天下哪一个不知道,他叫小孟尝、赛专诸,姓秦名琼,双字叔宝。你却何曾与他熟识?”咬金闻言,跳起身来,拍手大笑道:“这人是我从小相知,如何不熟?我还是他的恩人哩!”俊达道:“怎见得你是他的恩人?”咬金道:“他父亲叫秦彝,乃陈后主驾前大将,官拜伏虏将军,镇守武昌,被杨林杀了。他那时年方三岁,乳名太平郎,母子二人,与我母子同居数载,不时照顾他。后来各自分散,虽然多年不会,难道就不是他的恩人了?”俊达道:“原来有这段缘故,去便同你去,只是你我心上之事,酒后切不可露。”咬金道:“不要婆文,我晓得。”二人收拾礼物,各带兵器,领了四个家将,出门上马,望济南而行。
  那咬金许久不曾骑马出辔,在路上好不躁皮,把马加上两鞭,泼辣辣往前乱奔。俊达大叫慢走,他哪里肯听?一直跑去。转过一个山头,远远的望见一队人马,乃是单雄信这一班。咬金大叫:“妙啊,大风来了。”拍开铁脚枣骝驹,摆动八卦宣花斧,高声大叫:“来的留下买路钱去。”单雄信道:“我是强盗头儿,好笑那厮目不识丁,反要我的买路钱?待我问一声看。”一马上前,横槊在手,叫一声:“山中大垂老请了,我们是一线的。”咬金喝道:“你是卖线的么?不论青线、白线,爷爷也是要的。”雄信笑道:“原来是个初出笼儿的。不要管他,待老子赏他一槊。”便把金顶枣阳槊一举,拦头就打。咬金把斧一架,架过了槊,当当的连砍两斧,雄信急架忙迎,哪里招架得住?一张青脸泛出红来,好似酱色一般,盔歪甲裂,叫声:“好家伙!”回马忙走。
  罗成看见大怒,一马冲来,摇枪便刺。咬金躲过枪,当的就是一斧。罗成拦开斧,耍的一枪,正中咬金左臂,叫声:“啊唷。”方回得马要走,不提防耍一响,左腿上又中了一枪,大叫一声:“风紧,风紧哩!”只见后边尤俊达到了,见咬金受伤,勃然大怒,抡起手中扑刀,拍马赶来。单雄信认得,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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