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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绝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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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回合下来,已经力有不及。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尽力屏息向蒙恬道,“你走吧!他们要杀的是我!再不走,一个也走不了!”

蒙恬没有回答,手起剑落,又两名刺客软软倒地。

然而,这些刺客绝不是战场之上一般兵士可比。琉熙早已觉察,他也疲累至极。

荒山野岭,围有强敌,却无援兵。琉熙绝望看了眼蒙恬,他是在还他祖父欠下的情,可这情,终究抵不过命。

她的命是捡来的,而他的却不是。

倏然,琉熙长剑入鞘,身形急转,面向一边悬崖跑去。

刺客合围,唯有此处无人把守。不过几步,她便到了崖边,贝齿将双唇咬成惨白,最后向蒙恬哀求似的低嚎,“快走!”说罢,她展臂纵身跃下峭壁……

33、卿自妖娆我自陪 。。。

她若流星坠落天空,享受生命最后,也是最奢侈的一次飞翔。耳畔风声呼呼刮过,她诚心向上苍祈祷,期盼奇迹能够出现。

忽然,仿佛上天听到了她的乞求,她的身子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住,牢牢控在怀里,上下摇晃间,却已停留在空中。

睁开双眸,入眼却是蒙恬英俊的面容,他一手紧握崖边一颗半悬大树的枝桠,一手紧紧将她圈在怀抱中,脸上却仍是那抹暖笑。

琉熙仰头一探,发现此处离崖顶不远,不过约摸两丈,依稀还能听见上边刺客的语声。

蒙恬与琉熙便只得那么挂着,不久后,崖顶恢复寂静。

蒙恬坚定语音方才想起,“我先想法子到树上去,再来拉你。”说罢,他圈在琉熙腰间的手才渐渐松开,转而紧抓她的双手,身子一缩,一弹,跃上树枝,伏在主干之上。

“来,你跟着我使劲,翻上来。”他用劲握了握她的手。

琉熙点点头。

蒙恬数道,“一、二、三!”手上劲道一带,想要将琉熙拽上树去,却不料山间前夜大雨,泥土已被泡松,这老树本就是浅浅长在峭壁之上,被他两人那么一用劲力,竟是一下猛颤,树干倾倒下来,几乎摇摇欲坠。

琉熙放开一手,另一手也渐渐松了力道,珀色瞳眸升起无尽感激,“蒙恬,放手!”说着,另一只手也挣扎欲出,想要凭一己之力,飞跃上侧下方的大石。

可那手,却被蒙恬牢牢拽住,怎么也挣不脱。

“玉娘,我不会放手。要不一起死,要不一起生!”

“放手!你该还的恩情,都已经还完了,我没有救你爷爷,你们蒙家没有欠我人命。”

他的声音却坚定如铁,“我绝不放手!只要我蒙恬一息尚存,便绝不会放!”

“蒙恬……”一时间,她梗咽地说不出话来。

“来,上来!”他身子伏在摇晃颤抖的树枝之上,眼中暖笑却犹不减。

琉熙受到了他的鼓舞,两人手上劲力互带,再无须言语的沟通,她的身子却已经高高飘起,顺着他手上力道,稳稳依入他的怀中。

便在那一落间,他已自树干上抽离身体,转而附上崖壁,站于一块凸石之上,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琉熙身体被他圈住,附于他的胸前,惊惶间,已听到他低沉嗓音沉着低俯耳畔,“好了,现在我们先想法子下到山谷里去。”

蒙恬渐渐松开圈在琉熙腰间的手臂,抓过她一手在掌。

他如山间野鹿,灵巧敏锐。轻而易举在峭壁之上找寻到一处接着一处的落点,每一次,都自己先跃下,踩稳后,才回身接抱琉熙。

幸而琉熙身上穿着男装,便于行动,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安然下到山谷之中。

站定后,琉熙仰头仔细打量方才两人攀附的那片崖壁。

换了角度,这才发现,原来方才蒙恬着意避过未选的几处凸石,居然都是看似牢靠,实则虚挂在石壁之上。若是刚才,两人一步行差踏错(W//RS/HU),恐怕此刻便已魂归九泉,葬身谷底。

暗暗感叹着,她抬眼偷瞧身边男子。

琉熙向来自诩剑术不凡,身法灵动。今日终于明白,那些看似绝伦的招式与舞动,花哨有余,而实用不足。

行军中,战场上,只有蒙恬这般人物,才能得以百战不殆。

她不由自主叹服地凝视他的侧脸,落日余晖为他刚毅的侧影勾出金色轮廓,一双扫视四野的鹰骏神眸中宝光流动。

他环顾周遭,微阖双目,将眼前景致化为沙盘与羊皮地图上的山川沟壑。骤然睁眼,他成竹在胸地一笑,“这片山谷一直往西有一出口,出了这山,再往南十几里,就是咸阳了。”

“你知道这片山谷?”琉熙惊奇问道。

蒙恬确定地点了下头,“应该不会错。”

琉熙眼中欣赏,毫不掩饰地掺入钦佩与艳羡,与蒙恬相比,她在云梦所学,不折不扣,就是纸上谈兵。

蒙恬仿佛丝毫未感知到她的眼神,放开一直紧拽着她的手,沿着蜿蜒山谷跨出大步,“今日是走不出去了,得赶紧找地方过夜。先打些野物充饥,还要捡拾些柴草,天黑以后好生火驱赶野兽。”

他说得很快,琉熙一时有些愣神,木木立在原地不动。

蒙恬回头向她笑问,“还不快来?”

“来了。”琉熙快跑几步赶上,紧随在他身后。

山间打猎,若有弓箭,琉熙可谓驾轻就熟。但若没了弓箭……,她便只恨未将铜铃带在身上。

正在为辘辘饥肠担忧,腕上一紧,蒙恬一只大手已捂住她的口鼻,另一手指向萱萱草木中一只欢蹦的狍子。

狍子?

又是狍子。

她与蒙氏结缘,若是深究起来,便就是因为一只狍子。

琉熙不禁灿然而笑,拉下蒙恬捂在她面上的手,回首向他摇了摇头,“我与蒙毅相识,就是因为一只狍子,别打它。”

她语声方起,那狍子两耳转动,警觉地嗖嗖嗖几跳,没入葱茏绿海里。蒙恬却不怪她,低声笑道,“现在想打也没有了。”

他们又走了一程,沿途蒙恬以石子为器,打落树上一只山鸡,两人的饭食总算是有了着落。

日渐西斜,他俩才好不容易在一处崖壁底部寻到个一人高的浅洞,蒙恬砍断松枝,琉熙架上一路捡拾的干柴枯叶,两人生火将山鸡收拾干净烤熟充饥。

山里入夜生凉,琉熙紧了紧交领,斜倚在石壁之上,挨着洞口柴火浅浅睡了过去。

蒙恬也合眼靠在石壁上,与她相依而坐,却不曾入梦。本是为了防范夜间意外,却不料,琉熙睡了不多时,嘴里居然哼哼唧唧说起胡话来。

“父亲……母亲……”她秀眉紧蹙,额角渗出密密的汗,沾湿零落的碎发,丝丝缕缕贴在微红双颊上。

蒙恬轻轻推搡她的肩头,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玉娘,玉娘,把眼睛睁开。睁开,梦就醒了。玉娘……”

可温情的低唤却怎么也叫不醒沉睡的美人,她额上细汗滚落,成滴掉落下来。蒙恬掏出丝绢,小心翼翼为她擦拭,不慎触到她光洁周正的额头,炽热滚烫的手感惊得他执绢的手猛然一颤。

再定睛看她,颊上潮红愈深,分明是在发热。

方才还湿漉漉的额头,这会却没了汗滴,越发的干涸烫手,红唇渐渐起皮龟裂。

时值夏日,山中本就瘴气极重,也不知琉熙是不慎中了什么毒瘴,还是因近日奔波劳累,伤神费心,又加之今日竭力与刺客相搏,坠落悬崖受惊。亦或者,是诸种因素交织。只觉她额头越烧越烫,双颊酽酽,似要燃尽她生命的火焰。

见她如此模样,若是不施法退烧,怕是她等不到天明。蒙恬毅然起身,自篝火中挑拣了一支粗柴照明,仅凭手中星火光亮,去寻方才路经的那条溪流。

他打湿罗帕,拔出匕首,斩木琢盌,勉强盛了一瓢清水,返回山洞。

冰凉罗帕只在琉熙脑门上镇了片刻,便就失了功效。眼见她的朱唇泛灰,愈发干裂,显然已有些脱水。

山泉冰凉,寒气极重,琉熙此刻高热,蒙恬压根不敢喂于她喝,本想放在篝火边稍加温热,可现在看来,已是等不及了。

他一手端起木盌,一只手臂将火烫的人儿揽入怀中,让她软软倚着他,就着犹有倒刺的粗劣木盌大大印了一口山泉,却不咽下,将那泉水含在自己口中,以体温化去水寒,直到泉水温热适口,才凑近去以口对口,缓缓渡入她的嘴里。

琉熙干涸的唇舌终于等来久盼的滋润,贪婪吮吸索取着。

蒙恬一口一口温着,又一口一口喂出,直至木盌见底。几碗清水下肚,几块凉帕镇过,琉熙的热度总算退了一些,可却仍是昏睡不醒。

蒙恬脱了外袍,铺在石地之上,横抱琉熙,让她得以平卧袍上,坐在她身侧小心守候,时不时查看热度,喂入清水。

时值夜半,好不容易退下的高热却又顽固地燃起。

琉熙口中呢喃低语,似在哭诉,又似在怨怪,却是听不清究竟说些什么,可纵是如此,她却只执着得说着,偶尔几个清晰的字飘出,落入蒙恬的耳中,“为什么不跟我来……为什么跟着她……为什么……害公主……不等我……”

蒙恬十六岁便随祖父和父亲征战沙场,常在军中,也略通一些应急医患的方法,看琉熙如此光景,知道这热度不寻常,若是再不退热,恐怕明日带回的,便是一具美人的尸身了。

他来到溪边,看了眼冰凉透骨的山泉,决然扯去上衣,赤袒着上身,整个人躺进汩汩的溪流,任由寒凉山溪将自己的躯体从温热打到冰凉,待到身子凉透,他才从水中站起,用脱下的亵衣将打湿的身体掖干,慢慢走回山洞中去。

他凝视昏迷中的美人,犹豫踟蹰片刻,终是解了她腰上宽束锦带,除去素帛深衣,露出内里轻罗半透裹胸束缚的娇美胴体。

蒙恬侧躺下来,胸前冰凉紧贴琉熙如岩浆般炽烫的背脊。

凉意丝丝传递过去,高热中的琉熙竟是条件反射地愈发靠紧身后凉爽。

蒙恬一震,怔忡片刻,犹有凉意的双臂环绕上去,贴着她熔岩般灼人的玉臂。

无论是那温度,还是怀里的人,皆是一种迫人的折磨。

待到身上凉意褪尽,蒙恬才放开琉熙,复又转回山泉中浸泡。

如此往复,直到他也累得昏昏睡去。

烈阳腾出层山,照进山谷,晨曦耀目光芒明媚刺眼。

琉熙做了一夜的噩梦,被那艳丽光线一照,双眼微眯,终于醒转过来,恍惚间,竟然有些似重生那日的苏醒。

颊上肌肤熨帖着一片刚硬的温热,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惬意。

她慢慢睁足双目,却被眼前景象惊呆。她竟躺在蒙恬怀中,侧颊贴着他线条刚毅的胸襟,身上只余裹胸亵裤,而蒙恬亦是□上身。

琉熙骤然坐起,扬手挥向沉睡之人的脸颊,却于倏然间收手。半湿的罗帕与绢衣,粗劣的木盌,蒙恬身上被浸透的亵裤,一地狼藉一一映入她的眼帘。

昨夜昏沉中模糊记忆一些些浮起,消了她的怒气,却生出一阵羞怯来。忙起身穿好衣袍,重又点火,烤干蒙恬半湿的衣衫后,将他推醒。

34、曲阑深处重相见 。。。

山谷中萱草丛丛,莺飞蝶舞,盎然生机。

琉熙却无暇去赏析身边野趣美景,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神智恍惚地跟随着蒙恬。她垂着头,勉强半睁双眼,盯着前面健步而行的双脚。

她有些趔趄,跌跌撞撞间,前面的大脚忽然顿下步子。还未来得及反应,蒙恬已将她驮到背上。

平坦厚实的肩背,像一堵可以依靠的墙,令人略觉心头一宽。

琉熙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即便她推辞扭捏,蒙恬也不会放她下来。于是便只安静地伏在那片宽阔上,双眸半睐半阖,下巴轻轻抵着他肩头紧实肌肉,尽可能积攒着气力,以便不久后能自己下地行走。

蒙氏兄弟两人,性格迥然有异,蒙毅奔放爽朗,蒙恬则沉着寡言。

可不知为何,沉闷寡语的蒙恬,周身却时时散出比蒙毅更似阳光的暖意来。那暖意舒睦而馨香,令人不由自主放下心头的戒备。那暖意不同于蒙毅的友善,它不需要你去接受,亦不担心你的拒绝。正如同那冬日的暖阳,匀匀在屋前梧桐的枝叶间筛落,然后照在你的身上,叫人身心一阵惬意,鼻尖扑入干燥香气。

“蒙恬,”琉熙叫他。

“嗯。”他只低嗯一声。

琉熙娇弱颈项自他背上仰起,指尖轻轻书写,“我叫琉熙,李琉熙。”

“我知道。”

“我是赵国武安君李牧的女儿。”

“我也知道。”

她问,“我是赵人,还是送嫁的女史,又是名将之女。你是秦人,为何几次三番地保护我?”

“在蒙恬看来,你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他淡淡答道,停下步子抬头看了眼四周山岭,将话岔开去,“玉娘你再忍忍,这就出山谷了,山谷外不过一里地方,就有村落。我身上带了官符,等进了村落,便可借到骡马。”

琉熙忍着骨头间缕缕酸痛,点了点头。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果然出了山谷,原野平坦起来。一望无际的金,关中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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