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黑道风云二十年 (二校全本)作者:孔二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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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还怕你们?”赵红兵带着几个兄弟走了下来,把吉他交给了高欢,高欢、二狗等四个人留在了看台上,没下去。
双方剑拔弩张,对峙着。
“刚才你们这里哪个兄弟骂我们来着,还让我们过来?”黑暗中看不大清说话这人,但是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骂的,呵呵”赵红兵说。
“哦,你骂的,你叫什么名字”对面的这个人说话还是不紧不慢,好象是在谈事情,而不是要打架。
“赵——红——兵!”赵红兵一字一顿的说。
“哦,我认识你,我弟弟和你是同学,我叫路伟”对面的声音还是客客气气的。
这个名字报出来,这哥儿几个心一沉,都琢磨:靠,我们真是霉,才一个月不到,刚惹完东郊的二虎事情还没结,这下又惹上另一尊瘟神,路伟!这尊瘟神的凶悍程度比二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伟在我市80年代是出名的混子,他不是本地人,家里都是铁路上的,他的爸爸是军人,妈妈是文工团的,有名的本市一支花,吹拉弹唱样样行。有一段时间我们国家的铁路归军队管,就是这时候他家来的我市。他的妈妈虽然漂亮且温柔,但他爸爸却粗鲁的可以,他的妈妈也是组织上“安排”给他父亲的。路伟这个人继承了她妈妈在文艺上的天赋,吹的一手好笛子,长笛,据说水准相当不一般,在继承了他妈妈的音乐细胞的同时他也继承了他爸爸的凶悍残暴。
路伟这帮人基本全是从小玩到大的,从小学就是铁路子弟小学、中学铁路中学并一起走向社会,从小学一年级路伟就是这群孩子的大哥,长大以后这群铁路职工的子弟要么被安排在铁路上班,要么就跟着路伟混社会。在80年代初,流氓所能涉及的领域比较狭窄,基本上全是以偷为主,而路伟他们这些铁路职工的子弟靠山吃山,专偷铁路沿线,铁路上从乘务员到乘警他们全认识,偷起来格外方便。路伟这帮人有两个特点,一是相对来讲比较有钱,二是穿的比较好,尤其是上衣和鞋子都比较好,这些衣服和鞋子基本全是在火车上干活儿时一不小心穿“错”的。打架对于他们来讲纯属于业余爱好,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但是这群人打起架来心狠手辣,从不服软,而且人多势众凝聚力较强。
“恩,路伟大哥,久仰久仰”赵红兵看见对方比较客气,也跟着客气了一句。
“兄弟,听声音刚才骂人的不是你,你告诉是谁,我不为难你”路伟依然客客气气,好象是在谈生意。
“呵呵,路伟大哥那我要是不告诉你是谁呢?”赵红兵笑着说。
事后再开“群殴总结会”的时候大家都对赵红兵赞赏有加,大家一致认为赵红兵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那就是无论遇到多么凶悍的敌人和多么可怕的场面,赵红兵从来没有过呼吸急促过,从来都是冷静自若,绝对有着高人一等的气质,这气质与其家庭背景和从军经历有关,家庭背景让他见到什么人都不打怵,从军的经历让他见到什么场面都不哆嗦。如果换了别人和路伟谈,即使是他根本不怕路伟,但他也很难表现出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有了赵红兵这样的气质在气势上自然就更胜一筹,也让身后的兄弟平添几分胆色。
“告诉我吧,没事,我不会把他怎么样,我只想把他门牙掰下两个来”路伟的语气依然那么平缓。
“操你妈姓赵的你别给你脸不要,再你妈的装逼连你一起干了”路伟身后的那个显然脾气比路伟大很多,按捺不住骂了起来。
在我市,如果两群人中有一个人当面骂了“操你妈”,这架基本是打定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砰”“砰”几声,路伟这边好几个人疼的叫了起来,赵红兵左右一看,自己人没人动手啊,这是怎么了?他再一细看,原来身后的费四和小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离他们大概10几米的一个砖头堆旁,正守着那砖头堆拼命的往这边扔砖头,小纪他俩是炮兵出身,臂力极大。看来,上次的“群殴总结会”开的十分及时,当时会中确定的“发扬就地取材的战术风格”马上的付诸了实践。而且这战术队型和解放军陆军阵型和战术差不多,侦察兵在最前、炮兵在后面发炮掩护。这俩炮兵的砖头功夫看样子是继承了中国炮兵的优良传统,又狠又准一个砖头也不浪费而且频率非常快。
路伟那边也不含糊,看见这边动手了。他们马上涌了上来,打头的第一个正是刚才在路伟身后骂赵红兵的那个。这小子刚冲上来就被一把冰凉的三棱刮刀抵住了脖子,拿刀的正是张岳,手里拿的正是小北京从二虎他们那里抢来的那把大号三棱刮刀。看来上次会议中确定的“出门最好带家伙”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谁再上来我扎了他”张岳吼道。
“兄弟别冲动,放了他”路伟的语气有点急,同时示意身后的兄弟们都别动。
“去你妈逼的,刚才就你要掰我牙是吗,今天我要捅的就是你!”张岳怒了“呵呵,兄弟,你要捅就捅,来,朝这捅”说着路伟就把脑袋伸了过来,想要将张岳一军。
路伟以为张岳不敢,以为眼前这个小子没这个胆子敢拿刮刀捅人,更别说敢捅他路伟。他这辈子势必要为他当时这“勇敢”后悔。如果他知道张岳的爷爷是谁,他的爸爸和哥哥又是谁,可能借他100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虎”事。
“我操你妈”张岳放开刚才手中抓的那个小子,一刀朝路伟脖子捅去。路伟看见他出手时想躲已经晚了,只能本能的向侧面一躲,这刀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的右侧的脸上!
这刀应该是把路伟扎的吓破胆了,挨了这一刀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刀力量有多大,他要是不躲这一刀非要扎死他不可,这刀就是要他命来的。虽然路伟这群人平时打架也动刀,但很少用三棱刮刀,而且即使动了刀也就是往对方大腿胳膊等地方扎,张岳这样一上来就拿三棱刮刀往脖子上扎的亡命徒他应该是没见过。
张岳这一刀扎下去看见没扎死路伟,拔出来又是一刀,这刀是朝胸口。这刀没等扎下就被赵红兵抓住了胳膊。看来,张岳这顶级亡命徒把自己的同伙都给吓着了。
根据二狗对赵红兵这兄弟几个的认识,二狗认为,如果说这八个人按杀人的胆量排序的话,张岳肯定排第一,因为他一打架就想把对方给弄死,而不是想把对方打伤或打残,无论对方和他有没有仇。排第二的应该是李四和小北京,这两个退伍侦察兵出手全是往要害打或者捅,而且又准又狠,对方是生是死听天由名。排第三的应该是小纪和费四,只要对方的确把他惹火了,他们杀人的胆子不在张岳之下。排第四的应该是李武,如果他挨了几下重的,他肯定敢杀人。排第五的应该是孙大伟,如果他杀了人那肯定是过失杀人,他连打架的胆子都没有还敢杀人?至于赵红兵,他这一辈子绝对不可能杀人,因为他觉得他的命可金贵,杀了谁他都不核算,而且他出手很有准,肯定不能失手把人打死。
赵红兵一只手抓住张岳那只拿着三棱刮刀的胳膊,又顺势踹出一脚,踢中了路伟的膝盖,一脚把他放倒。小纪从后面拿着砖头冲上来照路伟的脸上就是一下,后来知道,小纪这一砖头把路伟的下巴打断了。
大家都知道,混子打架以生死相博的时候,极少有人用腿,因为这太危险,一不小心就被对方抓住腿一推就倒。所以多数都是拳头和刀枪解决问题。但是赵红兵、小北京、李四这三个侦察兵出身的流氓则不同,他们上来第一下基本都用腿,对有欺身上前靠近自己的才用些擒拿,失误极少,基本是一脚放倒一个。
路伟倒下以后赵红兵和李四开始冲向了路伟身后这帮兄弟开打,这也是吸取上次李武冲在前面被人一拳打倒的经验教训,所以这次是身手最好的赵红兵和李四冲锋在前。赵红兵他们这几个人打架有个特点:只要场地开阔,无论对方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主动出击,哪里人多他们往哪里冲,从不退缩逃跑。赵红兵和李四身后跟着的张岳,费四等五人也不是易予之辈,队型保持的很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1米5,如果有人被打倒或者是被抓住的头发之类马上身边就有人支援。路伟这帮虽然人多但没体现出丝毫的优势,尤其是张岳那把三棱刮刀所到之处人纷纷散开。
这时路伟站了起来,捂着脸托着下巴含糊的大喊一声:“别他妈的打了,都住手!”原来路伟也会大嗓门喊。赵红兵这边也打够了,赚足了便宜,停下了。
“赵红兵,明天晚上8:00,我在南山顶上挖好了坑等你”路伟忍着剧痛,捂着脸含糊不清的说。他话已经说不清了,三棱刮刀扎到哪里,哪里就是个血窟窿。
“呵呵,你挖坑是给你自己用吧,我到时候会去等你的”赵红兵说。刚打完大架,运动量这么大,赵红兵说话居然气都不喘。
二狗知道,可能赵红兵等几个人没怎么害怕。但是看台上那两个女孩子是真被吓坏了,二狗感觉高欢搂着二狗的胳膊不停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的冻的。这两个女孩子只知道孙大伟不务正业,哪知道他有这么多亡命徒朋友,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惨烈的群欧。
80年代初的流氓就是这样,他们之间打架完全是为了面子,为了斗狠,为了立威。单纯的很。不像现在的流氓,打架全是为了个人或团伙利益。而且当时无论谁受了什么伤,只要不留下终生残疾或者死亡,基本没人会报案。不报案,那么肯定就是要报仇。这次南山之约用他们流氓的话来说就是“会一会”。颇有点中国古代侠客的感觉。
二狗清楚,赵红兵是真的不怕路伟,因为他知道路伟没有杀人的胆子。
第二天一早赵爷爷上班以后,“群殴总结会暨今晚南山之战动员会”在赵红兵家如期召开,开始参与会议的就是小纪,李武等几个无业游民,中午以后,张岳等下了班也赶了过来。会议严厉批评了张岳出手就要杀人的莽撞作风,高度赞扬了小纪、李武二人就地取材的灵活多边战术风格。
会议的核心问题在于今晚如何面对路伟团伙“路伟已经被张岳扎那刀吓破胆了”李四说“路伟没有杀人的胆子,但他有把人打残的胆子”赵红兵沉吟着说“今天晚上每个人都带上家伙”张岳说“把跟路伟他们要会会的消息说给更多的人听,这样他们更不敢对我们下狠手”孙大伟说。
“只要他们不下死手,我们必胜”费四说“依我看,咱们还是和他们谈谈吧,任何问题,都可以通过谈判解决”孙大伟说“谈个JB,都准备家伙去”赵红兵一声令人,人全散去找家伙了。
十月底的中国北方,已经寒风彻骨。荒凉的南山上,枯黄的荒草在寒风中摇曳,一片肃杀之气。
南山的顶上,矗立着的是人民英雄纪念碑,30多年前烈士用鲜血染红了南山换得了今天的和平。今日,先烈们在这里要见到共和国的新一代们因为鸡毛蒜皮的斗气要在这里决一生死,不知在九泉之下该作何感想,一小时后,是否会有新的鲜血染红人民英雄纪念碑?
30多年前,先烈为人民的民主和和平而战斗,今日,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为何要战斗?先烈们一定不解,或许除了在局中的这些流氓们,没有人会了解。
赵红兵和他的六个兄弟先上的山,7:45就到了,人人手里不止一把刀。其中李四的武器最特别,一根暖气钢管被斜着锯开,头是尖的,即可以捅人,也可以打人。平时打架最懦弱的孙大伟今天的武器是最先进的,一把沙喷子,这把喷子究竟是从何而来没人知道,反正从这天以后孙大伟基本是枪不离手,直到两年后换了一把双管猎以后才把这把沙喷子换掉。
山上没有人,更没有路伟所说的坑。
张岳爬上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第一级,手里还攥着那把大号三棱刮刀,寒风中,张岳喊:“路伟,你他妈的人呢,操你妈今天晚上老子一定剁了你。”
像是狼嚎,空旷的山上,没有回音。
深秋的夜格外的寒冷,尤其是在我市这个周围以平原为主的城市。
8:15分,路伟他们的人还没有来。赵红兵他们哥七个已经冻的哆哆嗦嗦了。
这时,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来到了山顶。
“我是路伟的邻居”那个男孩子黑暗中看不清人,但他应该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气,声音有点颤抖的说“恩,路伟呢?呵呵”赵红兵永远那么镇静,那么温文而雅。
“在医院里,脸上被扎了一刀,下巴被打断了,下巴打断了要封闭,把嘴封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嘴封着也不能说话,今天不能来了”男孩子声音颤抖的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