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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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自然也无可奈何,只好听其自然。再说身边有了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陪伴,从黄人伟家出来时那一肚子的闷气早已消失了,现在感到的是温馨舒适,“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曹操尚且如此,其奈我辈何?李白为了招待客人饮酒还不惜把宝贵的马和豪华的衣服都拿去卖了嘛,何况现在有大老板请客,无须动我冯唐一根毫毛!能喝就喝,能吃就吃,今晚上我冯唐豁出去了!
正说话之间,酒菜(冷盘)端上来了。接下来便是斟酒、敬酒、劝酒。敬、劝的对象自然都是冯唐了。两女一男轮番上,使冯唐陷入了重围之中,但纵然身陷重围,他冯唐乐意。美酒又佳丽,何叹人生不得意!三五杯的酒量一下子增长到七八杯,十数杯,他冯唐也就自然而然地昏昏糊糊,说起话来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光劝酒也无趣,韩刚又使出一个花招:请二位小姐唱歌,一首歌一杯酒,他陪冯唐一起干。一言九鼎,许、吕二位既大方又娇柔地轮流登场。一杯酒一支歌,一连听了几支歌喝了几杯酒,冯唐还听不懂她们唱的都是些什么玩艺儿,便说:
“唱几支都熟悉的好不好,再听不懂我就不喝哪!”
吕小姐听了撒娇地笑道:
“呀,冯市长,刚才我们唱的都是港、澳、台流行歌曲哩。市长不喜欢,就请市长点几支熟悉的我们唱吧!”
许小姐也随声附和:
“请市长点几首喜欢的。”
韩刚也跟了上来:
“就点几支吧,市长!”
点什么呢?这倒使他冯唐为难了。他不是不喜欢音乐,但这些年他除了工作上的事便是忙于上层活动,还要读点报刊、杂志,否则这门面怎么撑,这形象怎么树?三下五除二,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来听音乐呢?他也听的,那是在汽车上。司机买了许多磁带放在车上一张接一张地放,特别是从三江到省城的漫漫长路上,几乎都是在歌曲声中度过的。但他从来不过问是什么歌名,什么人唱的。觉得悦耳时就听,不悦耳时就闭上眼睡觉想心事。他自己驾车时,不是急事也是要事密事,哪还有时间去听歌曲?因此,要他点歌名为尊敬,实则出了难题。他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首歌或一个歌星的名字。最后总算想起了一首,而且觉得与今晚的情景很协调,便用那早已不听使唤的舌头说道:
“就唱那一首什么的?好花不常开……什么的人生难得几回醉吧!”
他那结结巴巴的话音刚落,吕小姐便接过去一拍手笑道:
“我懂了,我懂了!”
接着她便嗲声嗲气地唱了起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其实他冯唐对这首老歌也只能说是会哼哼曲子,歌词却是零零星星记不完全。现在听吕小姐唱也听不清楚,只觉得她唱得很动情,她那哀婉缠绵的腔调深深地感染了他。她唱到最后人生难得几回醉时竟然落了泪。冯唐觉得有一种温柔之感,凄凄之情的氛围向他袭来,他也分不清是喜悦,舒适还是悲伤,一股莫明的冲动使他蓦地站起身来端起一杯酒,走到吕小姐面前一伸手将她搂到怀中,将酒杯送到她唇边不由分说地往她嘴里灌。一边灌一边喃喃地说:
“你唱得好,唱得动情!”
说话时那舌头却是更加转不动了。
冷坐一旁的韩刚见此情景,像一个善于掌握火候的厨师,及时吩咐吕小姐道:
“你扶冯市长上楼去休息,5O3房间,我在502,有事找我!”
说着他又从裤袋里掏出两把钥匙看了看,捡出503的那一把交给吕小姐又吩咐道:
“好好招呼,明天上午你到5O2房来找我,一切消费我负责。”
吕小姐是里手行家,这一套自然一说便知。她于是就势扶着冯唐驾声燕语似地对他说:
“市长,我们走吧。”
冯唐依然昏昏糊糊:
“是该走了,该走了,哦,上楼?不,我回家,我要回家!”
韩刚上前一步:
“嘿,我的市长,你看你醉成这个样子能回家吗?对夫人怎么解释?休息休息,明天早上我们还要谈公事哩!”
冯唐似乎明白了韩刚的意思,依旧喃喃而语:
“唔,对了,还要谈公事……好吧,客听主便……客听主便!”
他依偎在吕小姐那丰满的肩上,一步一摆地走出餐厅向电梯口走去,韩刚和许小姐在一旁帮扶着。
要顺便交待的是:他韩刚和冯唐在舞厅是偶然相遇,怎么会单独定了两套房间等着呢?这是韩刚的习惯,他每次到省城都在这家宾馆订下两个套间,一套自用一套备用。今晚上那备用的套间真的用上了,就这么回事。
第二天早晨当冯唐醒来的时候,他房间东面那扇没有拉上窗帘的玻璃窗上已经透进了阳光,真乃是“旭日临窗”了。他回味昨夜的经历犹感余味无穷,又觉忐忑不安,好像第一次当了小偷。
他一转身但见吕小姐躺在自己的身旁睡意正酣。她那雪白细嫩的上半个身子裸露在被子外面。他禁不住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
她醒了,见他已经坐在床上,便揉揉双眼说:
“不多睡一会儿?”
他没吱声便轻脚轻手地下了床进了卫生间,迅速漱洗之后他穿上衣服准备离开,心里总是忐忑着好像有人就要破门而入抓他来了,越早离开越好啊!
他已经走到外间的门口就要伸手去拉门栓了,忽然又像想起了重大的遗忘似地折了回来,从衣袋里取出装钱的皮夹,抽出五张一百元的钞票拿在手中,随即又停住了,咬咬牙又抽出两张一共七百元,然后依然是轻脚轻手地来到床前,将钞票放在吕小姐的枕边。这样他便感到心头踏实了许多。像是别人送了他冯唐什么贵重礼物,他按质论价给了钱,便就心安理得了:怎么样?我冯唐给了钱的。
睡眼惺松的吕小姐发现了她这位高贵的客人之所为,便撑起半个赤裸裸的玉体欲将那七张钞票还给他,说:
“韩总早吩咐过了,一切消费由他负责的,市长就不要破费哪!”
冯唐说:
“他支付归他支付,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你收下不要告诉他就是,”他又加了一句,“也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搂住吕小姐亲吻了一下,便迅速朝门口走去。他听到了吕小姐那轻柔的声音:
“你真是一个好人,再来呀市长!”
他头也不回便拉开门走了。到什么地方去?先回家再说吧!怎样对妻子撒个谎呢?回到省城而又不在家过夜,这不是闹着玩的!
他边思考边向电梯口走去,靠电梯口走道的沙发上忽然站起一个人来向他打招呼:
“冯市长早!”
他定睛一看是韩刚,他手提公文包笑眯眯地打量着他冯唐,问道:
“市长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那眼神那表情冯唐一看便意会到了,他有些不高兴地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韩刚依然是笑眯眯地:
“等市长呀,我怕影响你休息不敢去按门铃。我等市长办公事哩!”
办公事?冯唐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了。是呀还有公事要办哩。“上哪儿,就在这走道上?”韩刚提议上他房间去,“办完公事再下楼吃早点。”冯唐同意了。
韩刚的房间就在冯唐房间的隔壁,一样规格的大套间。他俩在客室坐下,冯唐顺便瞄了一眼,通向卧室的门半掩半开,他发现有一个女人睡在床上,无疑是那位许小姐了。
韩刚从皮包里先取出一份检举陈一弘“强占民妻”的公开信。冯唐迅速地看了一遍觉得很够味,但落款却不是韩刚而是“几个知情者”。冯唐又不高兴了,盯着韩刚问道:
“怎么不敢用真名?”
韩刚依旧是笑眯眯地:
“我的市长呀,用了真名人家就要来找我对质,我怎么回答?离婚是我先提出来的,协议书是我亲笔签的字。办理了离婚手续很久人家才结的婚。这么一核对,不但我韩刚要落个诬陷罪,恐怕你市长也脱不了干系弄个教唆什么的嘞!你是搞政治的应该明白,用这种办法最管用,这叫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透也无从核实,却会无形中产生影响,减少选票!这是最厉害的一着!按照你昨晚的吩咐,今天我负责用快件全部发出。重点是三江市那三十多个人大常委,我的大市长呀!我一人一份往他们家里寄,地址全在我手上,嘿,就有好戏看了!至于省委书记嘛,遵照你的意见也送一份,直送赵府,不过我想不管用!”
冯唐听厂韩刚这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而且暗自佩服,便说:
“好吧,就依你的。”
韩刚不慌不忙又拿出了第二份文件,这是他们公司向三江市政府的报告,要求批准委托他们承担今年化肥的供销任务,按国家牌价购进,适当增加运输、管理和自然消耗费售出。这“适当”的量是多少,报告上没有说,大量的却是服务农业,振兴三江经济等等冠冕堂皇的语言。冯唐反复看了两遍,无可奈何地签上:同意,请市供销社办理等字样。这叫以礼还礼,不签也是不行的了。
韩刚笑眯眯地最后拿出一个文件,是他们公司关于奖励和给予公司内外有功人员的办法,其中有这样一条:有关部门和领导对本公司给予支持者,按所产生的经济效益给予优厚的回报。
既含糊又十分清楚。冯唐看后不置可否便一声不吭地将那“规定”还给了韩刚。
一切要办的事均已办完,胜利在握的韩刚邀请失败而还不自觉的冯唐下楼用早餐,冯唐感到没有胃口,便谢绝了要回家去。韩刚又提出开车送他,冯唐说此地离家不远他想走一走清醒一下头脑。韩刚便送他下楼到门口握手告别。冯唐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不做二不休,水已经搅浑了,就把它搅得更浑一些吧。于是他拉着韩刚的手说:“你那封信别忘了送中央考察组,他们驻在省委招待所。”说完便与韩刚握手告别。
冯唐边走边考虑着怎样向妻子解释昨晚外出未归的事,还没想出一个头绪却已经到家了。结果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只有小保姆在家,梅吟雪竟然也一夜未归。
要是在平时,他冯唐肯定要大发雷霆的,谁知现在却一反常态,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使他解脱了,轻轻松松不用什么解释了!要解释的是她梅吟雪,为什么一夜不归?我冯唐成年累月在外,她就这么对我不忠?非要她说清楚不可!
小保姆走进房来问他要不要吃早点?他说:“不吃了,我昨晚上办公事熬了夜,先睡一觉,吃了午饭就回三江。”
说罢便关上房门躺下了。
十四
就在冯唐与韩刚宾馆巧遇的第二天上午,周剑非给省委书记打电话,要求召开常委会,通过陈一弘任三江市市委副书记、建议提名市长候选人的决定。他还告诉赵一浩,卫亦前来电话催了,说市人大全会召开的日期越来越近了,究竟谁当市长请省委快一点作推荐决定。
赵一浩听后沉默了几秒钟,问道:
“冯唐呢?你们有安排方案了?”
周剑非回答说:
“暂时还没有,恐怕得分两步走了,让冯唐先留在三江继续当一段时间副职怎么样?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嘛。”
赵一浩这次没有犹豫,听了周剑非的建议立即反驳,而且有些不高兴:
“那恐怕不行,最好一起安排,要考虑顺当、稳定呀,省级机关这么多单位就找不到一个空位?”
周剑非理解赵一浩的心情,为人处事他考虑得周到细致,喜欢平稳、平衡,各方面都能接受。如果按刚才他所说的办,首先钱老那里就不好交待,书记刚去向他通报了三江市市长人选的安排,而且向钱老表了态要提拔冯唐回省啊。还有丁奉们,这样一安排,他们肯定又有了闹的借口。
对赵一浩的这些考虑他周剑非不言自明,书记的这种过细的处事方法,他分不清是优点还是缺点,但他必须按他的意志去办。当然,如果能做到两人一起安排,他周剑非又何乐而不为之,特别是钱老那里,他不是已经不便于去见他了?至于了奉什么的,他倒满不在乎,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去吧!
于是他说:
“一浩同志,我们马上研究一下,冯唐能一起安排更好,万一确有困难还有一个办法:在宣布陈一弘的任命时同时宣布冯唐调离三江市,调省里作为正厅级另行安排不就行了?”
赵一浩听了他的建议很高兴,说:
“我看这样行,老周,不过你们先研究一下,如果能一起解决最好。我和苏翔同志商量一下,就在这两三天内开常委会。”
说完他放下了电话。
中午,赵一浩回家吃过午饭略事休息后正准备上办公室,周剑非又来电话了。说是有件急事要当面汇报,本想到办公室去的,伯那里来找的人多不好谈。
急事?赵一浩立该意识到也许同考察组有关,便问:
“有什么急事呀?”
周剑非说:
“一封匿名信,告陈一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