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只白骨精-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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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下去,清河很快就要成为全国首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道德模范县。听老头子最后的意思,大约是收到衙役们太多的越级投诉,竟也有点招架不住吃不消了,最后用商量的口气道:“春娇你看,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不是哪天你去劝劝他”
林娇打断道:“他是我叔,怎么会听我的话?而且我也不会说什么能让他高兴的好话。李大人你信不信,我要是真听了你的再去见他,等我一走,指不定他还要变本加厉。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多大的事啊弄得这样,他不羞我都替他羞。您就由着他折腾,等他折腾累了,自然就消停。”
李观涛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娇道:“你个丫头,最后一句话怎的与我夫人说得一模一样?我先前还怪她心肠硬来着。哪天得空你一定要去见下她。她正天天抱怨随我在此地无聊,见了你必定投缘,我也好少听她几句唠叨。”
林娇笑着应了下来。
她刚才对李观涛说的那一番话,并非完全言不由衷。她知道自己是狠心,外加小心眼。但这个男人要是受了点挫折就这样,那也怪不了她了。这件事里,她虽然要负绝大部分责任,但她装小白花骗他那会儿,他不是也挺开心的,至少当时也是得了极大精神满足不是吗?一想起他那天半夜把自己弄出去,瞪着眼睛说什么他但愿从来没认识她的话,她就觉得生气。反正她从前也跟他说过,她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他现在要是自己死活想不开,那说明他太脆弱,更不是她的菜。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在泼洒了这一大盆子的狗血之后,让她现在又跑去跟他说,亲爱的我知道我错了,我再继续装小白花哄你高兴,你振作起来好不好?她还不如当场拍死自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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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最后一次去雁来陂了。前期的各种数据采集和与附近相关两条河流的地形勘察都差不多了,林娇对整个库体的蓄、泄以及排沙设计,大约已经在脑海里勾勒成形。今天这最后一趟,就是去复核一些关键的数据。回来后就可以正式设计图纸。
今天照例是刘大同跟随,带了另个叫阿关的小衙役。前头几次李大同还会有意无意地跟林娇提杨敬轩的近况。见她似乎不大有兴趣,这次便也识趣地不再提及。三人到了雁来陂时已是下午。刘大同陪着林娇东跑西跑,最后到了陂体西北角的一处山梁。正下面是以后的库体,左右两边是缓缓下去的坡肩,后方也是道山坡,下去是道峡缝谷,从山梁上下望去,坡底被各色交错缠绕的荒草藤蔓遮住视线,一眼也看不到底。
林娇正想问下刘大同,知不知道脚下这峡谷的去向,忽然看见阿关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嚷道:“刘叔,不好了!附近村人知道咱们的事,纠合了起来过来要闹事,说要锄死咱们!我跑得快才躲了过去,赶紧快躲躲!”
林娇吓了一跳,顺了阿关身后的方向看去,见山梁的荒道上乌压压居然真的追了过来一帮村人,至少三四十个,手上操了木棍锄头,正怒气冲冲地往自己这边来。领头的一个汉子约莫三四十岁,戴顶斗笠,笠边压得很低遮住大半面容,看见林娇,立刻指着她朝身后的村民大叫:“就是那个妖女!就是她唆使县太爷捣鼓这个什么水库的!真要蓄起水来,像前次那样再破口一次,他们在县城里的自然没事,咱们这些住正下面的人可就真没活路了!打死她!”
这汉子的话很有挑唆性,身后的村民被鼓动,顿时朝林娇涌了过来。
“快跑!”
刘大同见势不妙,也管不了许多,一把拉住林娇的手便往另侧山梁上跑去,只没跑几步,远远看见前面也涌了一帮子人过来,路一下被堵死了,两边的村民很快就涌到近前。
刘大同脸色大变,叫了阿关一道把林娇护在他两人中间,回头对着林娇道:“你别怕,有我们在,他们不敢真的动你!”
他口中虽这样安慰林娇,只自己却因为紧张过度,声音都打结发抖了。
林娇起先确实被这阵势给吓住了,只跟着刘大同跑,现在眼见是没去路了,反倒冷静了下来。见两边的村民都挤了上来,一个个怒容满面嘴里叫骂不停,立刻猜到了前因后果。想必是自己这些天频繁在这里出现,那些耕了梯田的大户得到消息,知道县官有意重蓄水体,往后势必要淹了自家已经占来的田地,自然不愿,这才唆使乡民过来闹事。
刘大同对着几个已经举起木棒冲到前头的村人怒道:“大胆刁民!我们这是奉了李大人的命在执行公务。你们敢闹事,是要造反了吗?”话说着,已经拔出了腰间佩着的衙门里衙役所用方刀,刀尖对着那几个村民。边上的阿关年轻,当差还没一年,更没见过这等阵仗,早已吓得两腿瑟瑟发抖。见刘大同拔刀,自己也跟着勉强拔出了刀。
平头百姓畏惧官府。见这差爷满面须髯怒目圆睁,颇有点戏台上猛张飞的气概,又搬出了县官,脚便停了下来,相互看着迟疑不前。
刘大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先前那个斗笠汉子夹在人群里大声道:“大家别被他们吓住!所谓法不责众,我就不信县太爷会把咱们这么多人都抓去杀头!就算真都抓去杀头那也值!反正只要这地方再蓄起水,咱们一个一个的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上回命大的逃过一劫,下回再破口,横竖也是个死!不止死一个,还全家都没活路!还不如趁这机会把这妖女给收了,咱们就是死也值!至少家里老娘娃娃都还有命留着!”
村民们被这汉子的话又给激得红了眼睛,想起前次大水时的惨烈景象,一阵群情激动纷纷附和,一下就逼到了离林娇不过三四步路的距离。
林娇拨开了挡住自己的刘大同,对着朝自己蠢蠢欲动满是仇恨的村民们大声道:“大家听我说一句。这地方确实是要重修蓄水。只是我告诉你们,往后不会出现前次那样的破口!你们想想,雁来陂蓄水至少百年,废弃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之前蓄水使用的四五十年里,你们听你们的祖辈提过发生过这样的决口吗?没有!前次之所以决口,一是废弃数十年,塘坝得不到保养维修完全损毁,二是遭了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雨。这才是决口的原因。李大人决意重修这工事,若能成功,你们往后就可以完全不用靠天吃饭!这难道是在害你们吗?谁会不乐意?我告诉你们,真正不乐意的不是你们,而是那些占了陂地私自开出梯田的人!因为一旦蓄水,这些梯田就要沉入水底永无天日。今天你们过来要打死我,到底是你们自己想要过来,还是被人用话唆使了过来的?你们想想就知道了!”
她声音高亢口齿清楚,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顿时压下了原来的那些怒骂议论声,几个原本最冲动冲在前的村人面面相觑了下,有一个年纪大些的终于开口道:“你话说得轻松!凭什么相信你?万一要是再破口,遭殃的是我们,又不是你!”
林娇叫了声他老伯,再次道:“我以我人头担保,一旦修成蓄水,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查看过附近地形,开工之时,同时会打通拓宽雁来陂与龙顺河之间的水道,建议李大人再起民夫浚河加大河道,并在此处设水位警戒,一旦水体超过限定水位,就开闸泄水入河,绝不会发生溢满下泄祸害之事!”
众人面上的神色虽还有些疑虑,却渐渐没了先前的愤怒。林娇见他们举着锄头棍棒的手渐渐放下,正要松口气,忽然听见有人说:“你不就是那个桃花村老杨家的春娇?你怎么知道这些?大家别听她胡说!”
林娇看了过去,见正是刚才那个隐在人群里的斗笠男人,知道他应该就是起头唆事的,道:“我是桃花村春娇没错。大家都知道前次大水,方圆十几个村镇,就只桃花村人畜伤亡最少的事吧?这位说话的大哥,你既然知道我,那想必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吧?”见那男人哑口,其余人纷纷好奇看向自己,不慌不忙道:“就是因为我在阴间积了德的婆婆托梦给我,我及时提早告知了村人,这才免了场祸事的。这事我们村的人都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看我有没有说一句谎。至于我怎么懂这些,自然也和我婆婆有关。天机不可泄露,这却不好叫你们知道。你们不信我可以,神佛总要信的吧?”
这一番话果然镇住了人,见再也没人开口质疑,连那个斗笠男人也不见了,林娇终于松了口气。
刘大同起先比她更紧张。自己势单力薄,那阿关不顶用,春娇又是个弱质女流,万一她有个闪失,他也没脸再回衙门了。现在见她挺身出来,一番话压住了场子,又是佩服又是高兴,正要大声驱散众人,忽听人群里又有个面生的人大声嚷道:“这女人是妖女!自己是个寡妇整天想着改嫁,前回还被她村里的族长给拒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大家别信她话,打死才是真的!”话音刚落,便有几块石头朝林娇飞来,又有几个人操了棍棒从人堆里挤冲了过来。
这山梁上本能落脚的地方就窄,现在这样一冲,有人往前,有人退后,顿时乱了起来。
林娇躲过一块朝自己飞来的石头,还没站直身,听见身边刘大同吼了句“小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身后没地,一脚踏空,整个人便失了重心摔□后那道坡,飞快地沿着坡地滚了下去。
刘大同伸手去拉,却只捞到她一爿衣袖,撕拉一声扯断,便眼见她滚下去被高过人顶的荒草吞没,转眼不见了人影。知道下面那道峡谷是片乱石地,摔下去若没个遮挡,怕就要跌成肉酱,顿时七个魂魄丢了三,整个人差点没晕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过堂、Yoyo、懒洋洋的高贵、东家蝴蝶、暗香、mzy703、油豆腐、5947689、tarotdeck、黄色月亮投雷和火箭炮。
ps。本来以为晚上才能好,没想到挺顺手就好了,所以早早更了。
☆、第 58 章
林娇混乱之中一脚踏空翻滚下山坡;去势飞快,自己哪里还能收得住,只觉耳边不断传来自己身体压断草藤的窸窣声,露在外的脖颈和脸颊被草叶刮得生疼,身子完全失去控制,连缩都缩不起来;只能两手死死抱住头,就怕自己一头磕死在石头上。正滚得欢快;忽然后背被什么重物一顿,疼得像要断掉;去势却是稍缓。睁开眼见自己居然被一棵树挂了下;狂喜之下忙伸手要去抓;不想这伸手的动作却破坏了原本的平衡,身子一歪,手没捞到树干,整个人却忽然失去了依托,猛地下坠而去。
虽然是在电光火石间,但这一刻她却立刻明白了过来:坡地已经到底,她正往下面的壁缝里掉下去。
耳边再次传来新鲜树枝被自己下坠身体压断的声音,只那些枝条都太细弱,根本不足以承载她的体重。知道自己就要被摔死,而且死相会很难看,这一刻她原本近乎空白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了个念头:早知道会这么死掉,那天就不阻拦杨敬轩当众宣布婚事了。至少也算被他扑倒过,不枉自己从前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多的功夫
林娇闭着眼睛正后悔的功夫,忽然后背一阵剧痛,仿似被重物撞击,下坠之势戛然而止,脖颈却顺了惯性猛地后仰,差点没扭断脖子,等那一阵天旋地转过去了,颤巍巍地努力睁开眼,才看清自己大半个身子竟被叉在了一片三叉枝桠上,枝桠正咯吱咯吱地抖个不停,震得落叶簌簌下飞。
林娇看了眼四下,知道自己真的命大。这棵树是从山壁上横悬长出的,叉住自己的枝条有碗口粗细,这才没被自己体重压断,哪里还敢动弹,只死死抓住身下的三叉枝,唯恐自己乱动产生共振折断枝桠。终于等到身体停住,全身都已湿漉漉了,汗水沿着额头滚了下来,滴过脸颊的时候,一阵火辣辣的痛,知道自己的脸肯定被之前的草叶割破了。
破相倒在其次,现在她只觉后背腰身像被折断般地疼痛,一想到自己若真的脊椎摔断了,以后要半身不遂什么的,顿时觉得还不如这样一个翻身掉下去摔死的好。静静趴了半晌,等那阵疼痛渐渐可以忍受了,试着轻轻动了下手脚,发现脚上的一只鞋甩了出去没了,但腿还能操控,一阵狂喜,犹如劫后余生般地长长吁了口气。
古时无人时常走动的山中,草木茂密的程度确实不是现代人所能想象的。林娇扒住枝桠,慢慢地终于翻过身体时,才看清自己的所处环境。两边都是密生草木的石壁,中间一道仿佛被天降神斧劈开的狭窄谷缝,抬头,是重重叠叠的枝桠,望下去,也是重重叠叠的枝桠。
什么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林娇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
她自己是没本事逃出生天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刘大同能快点带人来把自己从这个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