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转纱窗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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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你笑什么哪？说出来，让朕也乐一乐！”皇上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子威严在其中。

　　　　蓦地恍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又犯错了，居然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和天子的儿子“眉来眼去”！

　　　　十三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容正色道：“回皇阿玛，儿子方才见院中有一只耗子反反复复爬上石椅，又不断跳落地下，觉得甚是有趣。。。。。。”

　　　　你爷爷的，这不是变着法儿骂我么？把我比做耗子，有你的啊，心中恨恨地，却是再无勇气抬头。

　　　　“你这孩子，玩兴不改啊！”康熙呵呵一笑，没再追问下去。我也松了一大口气，想是刚才“眉来眼去”的情形皇上没瞧见，要不然可有我受得了！糟糕，皇上没瞧见，可是其他的人呢？别人不说，至少那个“黑眼眸”是见证了方才的“历史性时刻”。忍不住偷眼望去，发现屋内所有人都瞧着我，神情各异，有好笑的，惊诧的，还有鄙夷的，想来我刚才的“土拨鼠”鬼脸没能逃过他们的“法眼”。心中懊悔不已，这胆大妄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再这么着，别说“回归”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搬家了。

　　　　正自懊恼，皇上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是什么？”手指向那一大盆双皮奶。我先还怔怔地，见崔嬷嬷对我使了个眼色，于是走上前躬身道：“回皇上，这是双皮奶，是由牛奶和鸡蛋清蒸制而成的。”“哦？是你做的？”皇上饶有兴致地问道。“是的。”我恭敬做答。却听他笑道：“看着倒挺好，盛些来朕尝尝！”

　　　　崔嬷嬷紧着去取了个青花小碗舀了些递了上去，想是怕我毛手毛脚砸了皇上的饭碗吧。

　　　　“细嫩软滑，香甜清润，倒是瞧不出你有如此手艺！跟谁学的啊？”皇上笑看着我，面容和悦，看样子并不恼我方才的失仪。“回皇上，奴婢有一乳母，擅长厨艺，奴婢自小爱吃这个，于是学了来。”临时现编的，皇上不至于把乳母找进宫来吧。

　　　　皇上颔首道：“嗯，太子、阿哥们你们也都尝尝吧，也是个新鲜物事！”“既是如此，奴婢去取些碗碟来，盛于阿哥们食用！”我弯声说道。这屋子里的气压太低，此刻只盼能出去透透气。。。。。。

　　　　“你去吧！”听到皇上的准许，我如获大赦般，几乎是冲出了屋子。

　　　　夜凉如水，月朗风清，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初见天颜，竟是如此人荒马乱的情形，自己又在众人面前大大地“露了个脸”，往后的日子想平静也难了。

　　　　端着碗碟，边想着边慢慢往回走，却不妨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啊！”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手中的碗碟险险跌落在地，只觉一只手掩上我的嘴，另一只手扯着肩臂一带，我就踉踉跄跄地跟着那人进了回廊边的一间屋子。

　　　　我定下神来，借着月色，这才看清楚居然是十三。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收拾”我了？我不由得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却出声不得。听他轻声道：“不许乱喊！我就放开你！”我点了点头，他松开手。我转身就跑，却被他一把抓住牢牢扣住。

　　　　“嗯，上回没留意被你逃脱，这次你又想跑？这回来不及脱鞋了吧？”他谑笑道。

　　　　我恨恨地盯着他：“你到底想怎样？我是奴才，你是主子，要打要罚随你，给个痛快的。别没事总找茬儿！”

　　　　“哦，要打要罚随我？这可是你说的。后天晌午，来延禧宫领罚吧！你若不来，你的花盆底儿可就要交到内务府去了。”十三扔下这句话，自顾去了。走到门外，见我呆立在那儿，折回来笑道：“还不走？阿哥们都等着尝你的手艺呢！”我才醒悟过来，紧跟着出来。

　　　　堪堪走到太嫔门口，见一黄衫男子踱步而出，十三拱手作揖：“太子！”我心中一凛，忙的福了一福，听太子慢声道：“嗯，起来吧！瓜尔佳·采薇，很好，很好。。。。。。”他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扬长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我和十三面面相觑，我偏头避开十三疑问的目光，径直进屋去了。

　　　　我心不在焉地给阿哥们张罗着双皮奶，心里堵得直发慌，只不过想安生过日子，却招惹了这许多麻烦，太子话里有话，看样子并没忘了我，还有个难缠的十三阿哥，今日这一闹，这安寿宫中也不再是避风港了，我怎生是好呢？

　　　　终于，皇帝起驾回宫了，看着他们浩浩荡荡出了门，心中大松一口气，却见太子回头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猎人见到猎物一般狠绝和贪婪。。。。。。

第10章　礼物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太子的眼神，十三的“惩罚”，像是两块千钧巨石压在心头，沉闷压抑，挥之不去。。。。。。

　　　　“采薇！”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我跳了起来，崔嬷嬷关切的眼神递了过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嬷嬷，没有，就是昨儿夜里睡得不好，精神差了些。”我忙答道。

　　　　崔嬷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自打皇上前儿来过，这两日魂不附体的，想是也知道自己个儿的鲁莽了，心中害怕吧？你也不必担心，皇上若是要罚你，那日就罚了。可你以后也得改改，知道么？”我点点头，垂头不语，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要求出宫，去赴十三之约。

　　　　“你今儿不必给娘娘念书了，回房歇着吧！明日早些起来再做些个你上回做的双皮奶，娘娘今儿提起，还赞不绝口的！”崔嬷嬷有些好笑的看着我。“是，嬷嬷！”我有些喜出望外，这下可以不必费神找借口了。

　　　　趁崔嬷嬷伺候娘娘午膳的功夫，我一溜烟儿小跑从偏门出了宁寿宫，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到了延禧宫外。心中蹀躞不下，实在不想面对那位难缠的十三阿哥。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罚今儿就一并领了吧，省得天天提心吊胆，怕人找上门来。一咬牙，伸手推开了门。

　　　　院中早有一人悄然而立。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听见门声，回转头来，展颜一笑：“你来了？”

　　　　白衣十三，他本就生得神清骨秀，又偏爱白衣，阳光映照下，竟是好看得有些炫目。我目不转瞬地看着他，被他软谈丽语的态度弄得莫名不已。

　　　　“嗯，我来了，来受罚了！”我无奈地说道。见他眉毛一挑：“哦？你怕了么？怕了还敢来受罚？”“怕？我当然怕，可至多也不过是个死字。我若不来，你也定有别的法子惩治我。谁让你是堂堂的十三阿哥呢？”我心中忐忑，可嘴上还是不愿服输。

　　　　“哈哈！”十三大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嘴不肯饶人的姑娘！那你觉着我会怎生惩治你呢？”我是个急性子，最恨人不清不楚，拐弯抹角，此时被他逗弄得有些不耐烦。心中不由得火起，恨声回道：“您爱怎么着怎么着，您爹是皇帝，所谓王法，也是全凭着你们主子们的喜怒制订的，我有权力选择么？要打要杀就您一句话。。。。。。”许是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无奈，又想到这穿越时空离奇莫名的遭遇，说着说着，我竟有些“声泪俱下”了，到后来干脆“泣不成声”了。

　　　　只觉一只手轻轻将我环抱，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恍惚间，我又被十三抱在胸前。这一次，我没有抗拒，这温暖的怀抱让我感觉有种久违的安宁。依在他胸前，慢慢止住了哭泣，脑子也渐渐清醒，省起自己居然向一个16、7岁的孩子撒起娇来，心中大惭。想要立即推开他，又觉有“过河拆桥”之嫌，可也不能赖在人家胸前不走啊。

　　　　正自犹豫，听他柔声说道：“不伤心了？嗯，真是个孩子。谁又说了要打你杀你？”我借机离开他的胸前，抬头看他，星子般明亮的眸子，盛满了温柔，我一愣，赶紧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不过，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你。”十三顿了一顿，我心中一紧，只觉下巴传来一股热力，脸随之被托起，我被动地正对着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

　　　　十三，他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随、传、随、到！”

　　　　天！已是深秋时节，“我要你”三个字愣是把我惊出一身大汗，幸亏只是让我随传随到。

　　　　“你知道，我在宁寿宫中要当差的，不能随意走动！”我试图讨价还价，“你若想出来，凭你的聪明劲儿定能出得来，不是吗？”他笑谑道，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奸诈。

　　　　“我。。。。。。”“没得商量！不许再说！”十三摆了摆手，“今儿也有奖励，拿去吧！”随即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裹，“我不要，无功不受禄！”我撇了撇嘴，没伸手去接，亏得他没说“赏”字，要不我接了东西，转头就会扔了。我还是不习惯身份的转变，从“堂堂”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独立新女性“摇身一变”为被人呼来喝去的封建社会的奴才，施点小恩小惠，就“赏”啊“赏”的，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十三皱了皱眉，有些着恼，大概没人在他面前这么不识好歹过吧！“你，唉！就算是谢谢你做的双皮奶吧！味道确是不错！”他竟有些讨好的意味，“这会子怎的变得这等扭捏了？快接着吧！打开瞧瞧，准保你喜欢！”

　　　　看他有些着急，心中也有些怕把这位爷惹急了，好容易才解决了上回的事儿，别又出什么岔子，于是接了包裹过来。打开一瞧，是双质地优良，制作精细的皮靴子，什么皮的瞧不出来，听他笑道：“以后犯了错可不用光脚逃跑了，这可是没跟儿的靴子，特为你做的！”看他一脸好笑的表情，定是想起那晚我的“惊天大逃亡”。想来，自己也觉得甚为可笑。心中也有几分感动，特为我做的，也的确是份称心的礼物呢，于是福了一福：“这么着，奴婢就有功受禄，谢十三爷赏赐！”

　　　　“以后，没旁人的时候，你就别奴婢奴婢的了，其实你也并不喜欢这么自称，不是么？”十三深深地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有些愕然，这生长在皇宫深受皇权文化荼毒的少年，居然可以这样“离经叛道”，更妙的是他居然有如此细腻心思看出我的不甘，我倒是小瞧了他。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了起来。。。。。。于是，我对着他又做了个“土拨鼠”鬼脸，笑道：“好的，十三少，就这么着吧！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十三少，是什么意思？”一丝儿纳闷在他眼中闪过，“十三少啊，就是十三少爷的意思，我觉着比十三阿哥叫着简便些，横着我不能叫您“十三阿”吧！”嘿嘿，其实我是有十二少情结，张国荣的《胭脂扣》可是我最爱的电影，当然这个可不能告诉眼前这位十三少了。

　　　　“哈哈，你这丫头就是鬼灵精怪的！”十三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只想跟着他傻笑。。。。。。

　　　　不觉间出来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崔嬷嬷一会儿找不着我，可就惨了！“十三少，我要回去了！时间长了，被发现了，下回我可就不能随传随到了！”

　　　　“好吧！你去吧！”他微一颔首。

　　　　堪堪走到门口，听得他唤我：“采薇！”“什么？”我回头看他，他的笑容安静而明亮：“你的名字很美！像你。。。。。。”

第11章　流放
　一路走着，一路在心里犯嘀咕，不知这十三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本我设想好的啥满清十大酷刑，竟一样没用上。瞧他和颜悦色的，又是送礼物，又是好语相劝的。惩罚也就是随传随到罢了，我一小小宫女，他就算不罚我，也是要指派我做点什么我也只有做的份儿啊！

　　　　蓦地想到他温柔明媚的眼神和笑容，一激灵，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这才见了几回，就能一见钟情了？我猛摇了摇头，不大可能。许是十三少年心性，见我有趣胆大，找个玩伴儿而已。

　　　　一边想着，已经走到宁寿宫前了，正打算从偏门偷溜进去，眼前一个人影儿一晃，唬了我一跳，定睛一看，是小德子，一脸惶急。

　　　　“采薇，找你半天了，上哪儿去了啊？”小德子急道。看他慌乱的样儿，我也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崔嬷嬷找我？还是娘娘有何不妥？”他摆了摆手：“不是，你先别急，听我说啊，你们家好像出了点事儿，有人来找你，在神武门侯着呢。”

　　　　我心知必是出了大事儿，这宫女和家人平常是不能相见的，想要探视每年是有规定的日子。这会子必是使了银子，买通了守卫，才通传了消息进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绪，对小德子说道：“这么着，就麻烦你领我去了，宫中的路我也不太熟。崔嬷嬷那儿可怎么说呢？”小德子一乐，说道：“我替你说过了，崔嬷嬷说你偷溜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