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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史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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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为熊毋康,毋康蚤死。熊渠卒,子熊挚红立。挚红卒,其弟弑而代立,曰熊延。熊延生熊勇。

熊勇六年,而周人作乱,攻厉王,厉王出奔彘。熊勇十年,卒,弟熊严为後。

熊严十年,卒。有子四人,长子伯霜,中子仲雪,次子叔堪,少子季徇。熊严卒,长子伯霜代立,是为熊霜。

熊霜元年,周宣王初立。熊霜六年,卒,三弟争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难於濮;而少弟季徇立,是为熊徇。熊徇十六年,郑桓公初封於郑。二十二年,熊徇卒,子熊Ф立。熊Ф九年,卒,子熊仪立,是为若敖。

若敖二十年,周幽王为犬戎所弑,周东徙,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

二十七年,若敖卒,子熊坎立,是为霄敖。霄敖六年,卒,子熊旬立,是为冒。冒十三年,晋始乱,以曲沃之故。冒十七年,卒。冒弟熊通弑冒子而代立,是为楚武王。

武王十七年,晋之曲沃庄伯弑主国晋孝侯。十九年,郑伯弟段作乱。二十一年,郑侵天子之田。二十三年,卫弑其君桓公。二十九年,鲁弑其君隐公。三十一年,宋太宰华督弑其君殇公。

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随人为之周,请尊楚,王室不听,还报楚。三十七年,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蚤终。成王举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蛮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与随人盟而去。於是始开濮地而有之。

五十一年,周召随侯,数以立楚为王。楚怒,以随背己,伐随。武王卒师中而兵罢。子文王熊赀立,始都郢。

文王二年,伐申过邓,邓人曰“楚王易取”,邓侯不许也。六年,伐蔡,虏蔡哀侯以归,已而释之。楚︹,陵江汉间小国,小国皆畏之。十一年,齐桓公始霸,楚亦始大。

十二年,伐邓,灭之。十三年,卒,子熊立,是为庄敖。庄敖五年,欲杀其弟熊恽,恽奔随,与随袭弑庄敖代立,是为成王。

成王恽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结旧好於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於是楚地千里。

十六年,齐桓公以兵侵楚,至陉山。”楚成王使将军屈完以兵御之,与桓公盟。桓公数以周之赋不入王室,楚许之,乃去。

十八年,成王以兵北伐许,许君肉袒谢,乃释之。二十二年,伐黄。二十六年,灭英。

三十三年,宋襄公欲为盟会,召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将好往袭辱之。”遂行,至盂,遂执辱宋公,已而归之。三十四年,郑文公南朝楚。楚成王北伐宋,败之泓,射伤宋襄公,襄公遂病创死。

三十五年,晋公子重耳过楚,成王以诸侯客礼飨,而厚送之於秦。

三十九年,鲁僖公来请兵以伐齐,楚使申侯将兵伐齐,取,”置齐桓公子雍焉。齐桓公七子皆奔楚,楚尽以为上大夫。灭夔,夔不祀祝融、鬻熊故也。

夏,伐宋,宋告急於晋,晋救宋,成王罢归。将军子玉请战,成王曰:“重耳亡居外久,卒得反国,天之所开,不可当。”子玉固请,乃与之少师而去。晋果败子玉於城濮。成王怒,诛子玉。

四十六年,初,成王将以商臣为太子,语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齿未也,而又多内宠,绌乃乱也。楚国之举常在少者。且商臣蜂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也。”王不听,立之。後又欲立子职而绌太子商臣。商臣闻而未审也,告其傅潘崇曰:“何以得其实?”崇曰:“飨王之宠姬江芈而勿敬也。”商臣从之。江芈怒曰:“宜乎王之欲杀若而立职也。”商臣告潘崇曰:“信矣。”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亡去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商臣以宫卫兵围成王。成王请食熊蹯而死,不听。丁未,成王自绞杀。商臣代立,是为穆王。

穆王立,以其太子宫予潘崇,使为太师,掌国事。穆王三年,灭江。四年,灭六、蓼。六、蓼,皋陶之後。八年,伐陈。十二年,卒。子庄王侣立。

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伍举入谏。庄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锺鼓之间。伍举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举退矣,吾知之矣。”居数月,淫益甚。大夫苏从乃入谏。王曰:“若不闻令乎?”对曰:“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於是乃罢淫乐,听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任伍举、苏从以政,国人大说。是岁灭庸。六年,伐宋,获五百乘。

八年,伐陆浑戎,遂至洛,观兵於周郊。周定王使王孙满劳楚王。楚王问鼎小大轻重,对曰:“在德不在鼎。”庄王曰:“子无阻九鼎!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王孙满曰:“呜呼!君王其忘之乎?昔虞夏之盛,远方皆至,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桀有乱德,鼎迁於殷,载祀六百。殷纣暴虐,鼎迁於周。德之休明,虽小必重;其奸回昏乱,虽大必轻。昔成王定鼎于郏辱阝,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楚王乃归。

九年,相若敖氏。人或谗之王,恐诛,反攻王,王击灭若敖氏之族。十三年,灭舒。

十六年,伐陈,杀夏徵舒。徵舒弑其君,故诛之也。已破陈,即县之。群臣皆贺,申叔时使齐来,不贺。王问,对曰:“鄙语曰,牵牛径人田,田主取其牛。径者则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陈之乱而率诸侯伐之,以义伐之而贪其县,亦何以复令於天下!”庄王乃复国陈後。

十七年春,楚庄王围郑,三月克之。入自皇门,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君用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听!宾之南海,若以臣妾赐诸侯,亦惟命是听。若君不忘厉、宣、桓、武,不绝其社稷,使改事君,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群臣曰:“王勿许。”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绝乎!”庄王自手旗,左右麾军,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许之平。潘入盟,子良出质。夏六月,晋救郑,与楚战,大败晋师河上,遂至衡雍而归。

二十年,围宋,以杀楚使也。围宋五月,城中食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宋华元出告以情。庄王曰:“君子哉!”遂罢兵去。

二十三年,庄王卒,子共王审立。

共王十六年,晋伐郑。郑告急,共王救郑。与晋兵战鄢陵,晋败楚,射中共王目。共王召将军子反。子反嗜酒,从者竖阳进酒,醉。王怒,射杀子反,遂罢兵归。

三十一年,共王卒,子康王招立。康王立十五年卒,子员立,是为郏敖。

康王宠弟公子围、子比、子、弃疾。郏敖三年,以其季父康王弟公子围为令尹,主兵事。四年,围使郑,道闻王疾而还。十二月己酉,围入问王疾,绞而弑之,遂杀其子莫及平夏。使使赴於郑。伍举问曰:“谁为後?”对曰:“寡大夫围。”伍举更曰:“共王之子围为长。”子比奔晋,而围立,是为灵王。

灵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晋,欲会诸侯。诸侯皆会楚于申。伍举曰:“昔夏启有钧台之飨,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阳之,康王有丰宫之朝,穆王有涂山之会,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君其何用?”灵王曰:“用桓公。”时郑子产在焉。於是晋、宋、鲁、卫不往。灵王已盟,有骄色。伍举曰:“桀为有仍之会,有缗叛之。纣为黎山之会,东夷叛之。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终!”

七月,楚以诸候兵伐吴,围朱方。八月,克之,囚庆封,灭其族。以封徇,曰:“无效齐庆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盟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庶子围弑其君兄之子员而代之立!”於是灵王使弃疾杀之。

七年,就章华台,下令内亡人实之。

八年,使公子弃疾将兵灭陈。十年,召蔡侯,醉而杀之。使弃疾定蔡,因为陈蔡公。

十一年,伐徐以恐吴。灵王次於乾以待之。王曰:“齐、晋、鲁、卫,其封皆受宝器,我独不。今吾使使周求鼎以为分,其予我乎?”析父对曰:“其予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荜露蓝蒌。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周今与四国服事君王,将惟命是从,岂敢爱鼎?”灵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其田,不我予,今我求之,其予我乎?”对曰:“周不爱鼎,郑安敢爱田?”灵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吾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诸侯畏我乎?”对曰:“畏哉!”灵王喜曰:“析父善言古事焉。”

十二年春,楚灵王乐乾,不能去也。国人苦役。初,灵王会兵於申,﹃越大夫常寿过,杀蔡大夫观起。起子从亡在吴,乃劝吴王伐楚,为间越大夫常寿过而作乱,为吴间。使矫公子弃疾命召公子比於晋,至蔡,与吴、越兵欲袭蔡。令公子比见弃疾,与盟於邓。遂入杀灵王太子禄,立子比为王,公子子为令尹,弃疾为司马。先除王宫,观从从师于乾,令楚众曰:“国有王矣。先归,复爵邑田室。後者迁之。”楚众皆溃,去灵王而归。

灵王闻太子禄之死也,自投车下,而曰:“人之爱子亦如是乎?”侍者曰:“甚是。”王曰:“余杀人之子多矣,能无及此乎?”右尹曰:“请待於郊以听国人。”王曰:“众怒不可犯。”曰:“且入大县而乞师於诸侯。”王曰:“皆叛矣。”又曰:“且奔诸侯以听大国之虑。”王曰:“大福不再,祗取辱耳。”於是王乘舟将欲入鄢。右尹度王不用其计,惧俱死,亦去王亡。

灵王於是独傍徨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钅人,谓曰:“为我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钅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饣襄王从王者,罪及三族,且又无所得食。”王因枕其股而卧。钅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觉而弗见,遂饥弗能起。芋尹申无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诛,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饥於泽,奉之以归。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申亥以二女从死,并葬之。

是时楚国虽已立比为王,畏灵王复来,又不闻灵王死,故观从谓初王比曰:“不杀弃疾,虽得国犹受祸。”王曰:“余不忍。”从曰:“人将忍王。”王不听,乃去。弃疾归。国人每夜惊,曰:“灵王入矣!”乙卯夜,弃疾使船人从江上走呼曰:“灵王至矣!”国人愈惊。又使曼成然告初王比及令尹子曰:“王至矣!国人将杀君,司马将至矣!君蚤自图,无取辱焉。众怒如水火,不可救也。”初王及子遂自杀。丙辰,弃疾即位为王,改名熊居,是为平王。

平王以诈弑两王而自立,恐国人及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复陈蔡之地而立其後如故,归郑之侵地。存恤国中,修政教。吴以楚乱故,获五率以归。平王谓观从:“恣尔所欲。”欲为卜尹,王许之。

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立,乃望祭群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阴与巴姬埋璧於室内,召五公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皆远之。平王幼,抱其上而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弑;子比为王十馀日,子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绝无後。唯独弃疾後立,为平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

初,子比自晋归,韩宣子问叔向曰:“子比其济乎?”对曰:“不就。”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为不就?”对曰:“无与同好,谁与同恶?取国有五难:有宠无人,一也;有人无主,二也;有主无谋,三也;有谋而无民,四也;有民而无德,五也。”子比在晋十三年矣,晋、楚之从不闻通者,可谓无人矣;族尽亲叛,可谓无主矣;无衅而动,可谓无谋矣;为羁终世,可谓无民矣;亡无爱徵,可谓无德矣。王虐而不忌,子比涉五难以弑君,谁能济之!有楚国者,其弃疾乎?君陈、蔡,方城外属焉。苛慝不作,盗贼伏隐,私欲不违,民无怨心。先神命之,国民信之。芈姓有乱,必季实立,楚之常也。子比之官,则右尹也;数其贵宠,则庶子也;以神所命,则又远之;民无怀焉,将何以立?”宣子曰:“齐桓、晋文不亦是乎?”对曰:“齐桓,卫姬之子也,有宠於公。有鲍叔牙、宾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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