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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痛失-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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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了半天不见效果,孔太平不想再徒劳了。出了水文站,他让小许开车回去,自己徒步顺着小路往鹿头山上爬。小许不知孔太平为什么要这样做。孔太平铁青着脸的样子让他不敢多问。

孔太平走得很急,他想早点见到汤有林,一起商量个办法,将谷云稳住。

山上很寂静,不时有些小动物从孔太平面前窜来窜去。走了近两个小时山路从半山上平滑地拐进一道谷底。一股绵绵不断的清风扑面而来,有些喘气的孔太平情不自禁地张开嘴猛吸了几口,焦急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孔太平从没到过这一带,周围的景特看起来却挺眼熟。山路越来越深地钻进谷底,孔太平终于记来,自己是在迷你汤的电视广告上见过这儿。他继续向前走时,一缕阳光从山顶斜着锐利地插进山谷,树林里弥漫着颤动不已的水色。随着一种清脆的滴泉声,林缝里现出一片白云与白雪一样的影子。他恍惚了一下,白云与白雪的影子也恍惚了一下。

“别过来!”蹲在一处潭水里娥媚惊慌不已。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寻着娥媚的叫声,孔太平发现自己竟站在娥媚的胴体面前。

孔太平忘了自己如此急着上山来的目的,轻轻走到潭水边。青色的玄武岩像一尊完整的男性裸体将不算太多也不算太深的清水搂得十分紧密,水中游动着一群甲鱼苗像是这种背景里涌起来的情绪。潭水不深,娥媚的半个身子露出了水面,胸前有一对这座山上惟一想要吐蕊的花蕾。孔太平也算是见过一些好女人的男人了,面对娥媚,他还是惊讶不已,像是头一次发现世上还有女人。孔太平用目光打扫着娥媚的身子,他对上面的那些新艳的划痕很不理解。娥媚说这是汤有林干的,汤有林不知用什么打死了她家的大黑狗,然后抱住了她,将她放在草地上,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逼得她不得不叫章见淮,才将汤有林吓跑。娥媚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汤有林弄脏了,一个人躲到这里来洗澡。

“我以为你又在拍电视广告哩!”

孔太平终于伸出了手,就在与娥媚的肌肤相碰的那一瞬间,娥媚小声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二,迟早总是你们这些领导人的人!趁现在我还对你有好感,你快来吧,过了现在说不定我也会叫老章!”

娥媚的身子呻吟着从水中升起来,然后像玉一样平铺在地上。孔太平小声呢喃着:“我这身体怎么会伤着你娥媚哩,我只是崇拜娥媚你的身子,向往娥媚你的肉体,我知道这辈子就是你想它送给我,我也得不到。因为没有这个福份,所以我才特别的想你。你原谅我吧!让我抱抱你,搂搂你,你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女人,你不能不给我机会!”娥媚的呻吟在孔太平的呢喃中越来越悠扬。太阳照在孔太平后脑上,一股暖流从尾椎开始向上升起来,他突然感到身子里某个堵塞的地方一下通畅了。他猛烈地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娥媚的身子里。娥媚放开嗓门叫起来,那种叫声足以让孔太平的灵魂以一种不复归的念头飘上九重大山。

孔太平趴在娥媚的胸脯说了很多遍,谢谢她又让自己成了一个男人。

娥媚闭着眼睛让他一个人先走,别让章见淮看见。

离开娥媚,孔太平飞快地爬上山梁。独自坐在石头上,恍恍惚惚地竟不知自己经历过的女人中有哪一个是真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腰上传来章见淮的怒吼声:“到底是哪个狗日的杂种干的,老子饶不了他。”孔太平断定那是章见淮从娥媚那里得知了什么,便站起来心慌意乱地翻过山梁。顺着防火道走了一阵,孔太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章见淮既然知道汤有林曾经侵犯过娥媚,一定会重点怀疑他。以章见淮的脾气,在这山上为汤有林安排一场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章见淮真的在山上给汤有林制造出意外,田春茂的死因对谷云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孔太平开始慢慢地往回走,在离山顶还有几十米距离时,章见淮手提猎枪匆匆地从他刚刚坐过的石头后面窜出来。孔太平正砰砰地心跳,章见淮站在高处问看到有谁从这儿经过没有。孔太平摇摇头说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见到过。孔太平继续往山梁上爬,直到离章见淮很近了,他才问发生什么事了。孔太平的话问得章见淮的脸色像铁一样青。他壮着胆子继续问章见淮,有什么话尽管对自己说,自己是县长,会尽一切可能替他撑腰。章见淮这才说,他不需要人撑腰,只要找出害娥媚的男人,他知道怎么对付。章见淮说娥媚是光着身子从水潭边走回家里的,她要章见淮别追究哪个男人是谁,因为她有一半自愿才导致发生这事。一听娥媚没有说出自己来,孔太平更踏实了,他装着为难地说,一个小时前,汤有林一个人到山这边来了,自己上山来正是想找他回去。章见淮手里的猎枪抖了一下,他要孔太平别费心找了,回头自己找着了替他送回去。

孔太平说了声谢谢,转身再往山下走时,章见淮站在山梁上冲着天空狠狠地放了一枪。

一到环保蔬菜基地孔太平迎面碰见洪塔山。洪塔山惊喜地迎上来告诉孔太平,田细佰刚刚为田春茂的死将汤有林和自己臭骂一顿,这会儿汤有林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怄气去了。孔太平要洪塔山跟着自己一道去田细佰家,洪塔山迟疑着不敢动步。孔太平不高兴地说洪塔山活该一辈子挨人骂。洪塔山没有还嘴,只是叫孔太平最好暂时也不要去田细佰那儿。孔太平问洪塔山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洪塔山吱唔几下,还是说了实话。那些从山下搬上来的那些人,越来越爱围着田细佰发牢骚,总说是上了田细佰的当。洪塔山他们上山时,正好碰上那些人又在围着田细佰发火,有几个年轻点的女人,还冲着田细佰吐了几口痰。差一点将田细佰气晕了。孔太平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嘴上却骂洪塔山,说这一切的变故,全怪洪塔山一开始种下了坏秧子。到了这样的时候,洪塔山就是想与孔太平一起去田细佰家,孔太平也不会让他去。孔太平没好气地吩咐洪塔山就是到天边去也要将汤有林找回来。

洪塔山灰溜溜地走后,孔太平绕过地上堆成小山的树蔸,走到正蹲在自家门口冲着天上晚霞发愣的田细佰面前,叫了一声:“舅舅!”

田细佰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用又手捂住自己的脸,嘴里直说:“外甥儿,你怎么做得出来那样丢人的事,我这张老脸让你羞死了!”

孔太平说:“舅舅,你也不要这样脆弱,我这个县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田细佰说:“我知道,你一个人害不死田春茂,你是入了伙的,对吧!”

孔太平说:“你不要这样说,我们哪会成心害人哩!”

田细佰说:“是不是你让洪塔山当镇长的?”

孔太平说:“我没有这个权力,是常委们一齐确定的。”

田细佰说:“有人告诉我了,是你在会上提名的。你说说为什么畜牲要当人的家?”

孔太平说:“洪塔山的情况特殊,他人不好,但是个经济人才!”

田细佰说:“混账东西!镇关西的肉铺开得挺好,西门庆的药店也开得不错,你怎么不将他们都请回来当我们的领导!”

田细佰挥起手臂几乎要揍孔太平。那手高高扬起后,久久落不下来。孔太平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汤有林和洪塔山。洪塔山抢上来,将孔太平拉到一边。

汤有林没有动手,站在一边说:“孔太平是一县之长,就是当舅舅的也不能随便打随便骂了。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这杯酒里我放了老鼠药。”田细佰从里屋端出一杯酒放到孔太平面前,“我的这个外甥十几岁就失去父母,好多年归我教养。原先我以为他能光宗耀祖,现在却怕他给我那早死的妹妹和妹夫的坟头上抹黑。第一次你洪塔山害他那青梅竹马的亲表妹时,他不主持正义,是因为那时镇里太困难,那些难处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所以我原谅了他。到了第二次,你汤有林害他亲表妹,他还是不主持正义,我想那是他第一次没对我说实话,是初犯,我还是原谅了他。第三次,他亲表妹好不容易谈上恋爱,他却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将对方撵走,然后将亲表妹送给一个六十岁的北方侉子,为自己的前途开路,我也想原谅他。毕竟女孩已经不成模样了,不跟给这样的人过日子,还有谁肯要她!而且他的确为田毛毛选了一个好人。万万不该的是,在他当了县长后,将你洪塔山提拔为镇长——不过这也让我明白了,你们三个人是一路的货色。而且这个孔太平比你们更坏。你们只害过他亲表妹一次,可每次别人害亲表妹时,他都要抓紧时间往伤口上撒盐!”田细佰又拿起那杯酒,“今天我不管你们的事,我只管我家里的事。过年后我琢磨了一个月,我得为民除害,不然的话,等到他爬到最高的位置上以后,害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千两千,一万两万。太平,来吧,我叫你一声外甥,你叫我一声舅舅,然后将这杯酒喝下去,就算是为县里的老面姓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你这是误解我,舅舅!我不是那种黑透心的人。”

孔太平站在屋子当中,委屈地叫起来。

洪塔山想上前夺过田细佰手中的酒杯,汤有林拦着不让他行动。

“酒里不会有药!再说街上卖的老鼠药全是假货。”汤有林说。

“太平,这杯酒总得有个人喝下去,你不喝就是我的!”田细佰又在催促。

“这真是奇事,天下的人哪个不是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你这个舅舅却要当县长的外甥死!”汤有林又说。

孔太平看了汤有林一眼,一伸手拿过酒杯就往嘴里倒。

就在酒水即将漾出时,田细佰突然将酒杯夺了回去,不等孔太平再有反应,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酒全倒进嘴里!

汤有林在一边笑起来:“这也是章见淮配的豹鞭酒吧!”

田细佰将眼睛一瞪,脸上那些愤怒的肌肉再也无法松弛了。

孔太平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扶住他。

“太平,我要见你舅妈去了。你还行,敢接这杯酒,就说明你还有一点良心。我这一去也好向你父母作个交待了。”田细佰用一只还听使唤的手指碰了碰孔太平的脸,吃力地说着。

章见淮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他伸手在田细佰的胸口上摸了摸,长叹一声后,回头叫孔太平赶紧准备烧往生钱,送田细佰上路。孔太平哪里肯听这个,他朝章见淮瞪了一眼,转身抱起一张竹床翻过来放在地上,再铺上一床棉被子,然后同汤有林一道合力将田细佰放进被窝里。就在洪塔山找了两根竹杠要往竹床上捆时,田细佰用尽力气叫了三声:“太平!太平!太平!”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捆好竹杠后,洪塔山喊来几个民工,抬着竹床里的田细佰往山下跑。

汤有林这时才真傻了。他反复向孔太平解释,自己在省城里也见过几次如此威胁别人的人,结果全是一场闹剧。孔太平心如止水一样反过来劝汤有林别记较这些,他本来就没有错。山路很陡,尽管那些民工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可还是走不快,眼看着田细佰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孔太平忍不住掉了几次眼泪。一行人走到山腰最陡的地方时,有一阵没有见着人影的章见淮从路旁的树林里钻出来,叫了一声小心。在最前边领路的孔太平定神一看,峭陡的小路上有一层细小的砂石。章见淮从路旁的松树上扳下一支松枝,弯下腰匆匆地将那些砂石扫到一小路的两边,并说这样的路是最好命的,搞不好脚下一滑,人就掉到山沟里去了。说完这些,章见淮又说,孔太平他们这样吃大锅饭不行,得有人在前面走,先到医院里去让医生作好准备。章见淮的话提醒了孔太平。他将章见淮的眼神看了一下,扭头要汤有林和洪塔山按照章见淮说的,先行下山,让镇医院的白院长作好抢救病人的准备。汤有林觉得有理,也就没有谦让,不仅自己要走,还朝洪塔山使了个眼色,让他也跟着自己走。洪塔山像没有看见,只顾用手指去拭田细佰的鼻息。

汤有林走后不久,章见淮将路上的砂石清扫干净了。一行再次上路,没走多远就听到下边不远的地方,有人隐隐地叫了一声。孔太平看着章见淮问他是不是听到有人在叫。章见淮坚决地摇着头说,他什么也没有听见。又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一座崖头。孔太平小心翼翼地从崖头走过时,发现路边的一棵檀树极像是被人做过树弓。孔太平留意听着四周的动静,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到了山下停车的地方才发现,小袁的车还在那里没动窝。从鹿尾镇那边绕过来的小许也在,他们都没有见到先行下山的汤有林。孔太平心里有数,他不动声色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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