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不要脸-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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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中的笑意满溢,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等你师父回来,你要告诉他这件事,他一定会非常开心哒!”
夜,从未关好的窗户缝隙中袭入一丝冷风;烛火微晃,床上躺着的人那抹笑意凝结于嘴角,眼皮微微颤动;醒了过来。胸口的刺痛让他重新躺回了床上,一手捂着,却有血液渗出了纱布,掌心微湿。
“没想到你这么快醒了。”一宽大雕花黑漆木桌前;坐着一位俊朗而孤冷的男子,见其醒来冷声开口道。
季慎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原来是熟人。“是你。”
“那日还要多谢你出手,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将人带走,不过似乎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淮宗的侧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晦暗莫名;看不出任何心思。
“原来是为了它。”季慎闭眸,闪过那一剑刺过来的画面,眉心骤然蹙起,伤口处的疼痛加剧,令人难以喘息,紧咬着牙根勉力逸出一抹轻笑道,“倒还不如死了呢。”
淮宗神色一凛,想起那小东西苦苦哀求自己放过他,不惜以天心诀来换,呵却没想到那日早被这人顺了去,最近倒是安生了不少。
只是这人身上淌着皇族血脉,行事却不由泄出一丝鄙夷,做事没有阎皇心狠手辣,也活该落个如此下场,所幸那人已死,对付眼前这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淮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追根溯源,你我算是同宗,江山动乱,武林必受牵连,你在意的人能安好?”
季慎默然,千算万算,未想过穆彦林那疯子作的是这般打算,竟是败得一塌糊涂。
“给或不给,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算明白的不迟。”
季慎抬眸,看着那人成竹在胸的模样,忽而明了,自己不过做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真真是可笑。
夜色极深;天边一轮圆月悬挂;清冷月光洒落着地;照着整个空寂的慕华山庄极为凄凉。较为偏远的别院里,不时有低吼声及铁链撞击的声响传出,院内小筑内,一堵铜墙上用锁链锁着一人,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叫人看不清楚。
“淮阳你骗我!”一声怒吼自那人口中发出,抬起头,一双猩红血眸中满是恨意地瞪着桌边之人,桌底下露出的色厚锦长袍的一角,云纹凝重华贵。
“大胆,竟敢直呼公主名讳!”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上前掌掴了他一巴掌,怒喝道。
衣着繁复华贵的女子盈盈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蹙眉搁至一旁,“你说淮宗在洛城,过了这么久却始终未见其踪影。今日若非我事先有所部署,你早就成了那人的刀下亡魂,最后还让官燕将人带走,这般无能,本宫要你何用!”
“分明是你想过河拆桥,你想扶玄轶上位,笼络武林,你好卑鄙!”
“没错,本宫已让人去宣扬你是当年阎君身边的小跟班暮烟,出卖主子,杀害大哥,私藏九霄剑谱这炉失魂香燃尽,你体内的魔性会被激发,你会不记得自己是谁,就像阎皇当年走火入魔一样,成为人人追杀的魔头。”
桌上紫铜嵌珐琅的龙纹香炉里燃着琥珀似的香料,穆彦林脸上神色多变,最后忽而仰头大笑,挣动铁链铮铮作响,“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淮阳,你的皇权梦终会是黄泉梦,不得好死!
华阳闻言面色一变,冷冷笑了一声,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拨了拨炉子里的香料,顿时屋子里香甜的味道又浓郁了些。
翌日清晨。
衣香阁对角的茶楼每日都是人头济济人声鼎沸,说书先生都生得一条好嗓子。今日虽然人多,可这一嗓子喊起来,却远远地穿到街上去,又拐了个弯儿上了楼。
“自打前任盟主穆霸天身亡后,可谓是多事之秋,昨日群雄会”说书人唾沫横飞;将昨日群雄宴说得神乎其也,令人犹如亲临现场,听的是极为过瘾。
一通说完,说书的中年男子揭开茶盖,呷了口茶,继续道,“那位新盟主穆二爷不是要退位让贤么,可昨儿夜里又出了岔子,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这留宿山庄的青云派还有恒山派几名长老弟子一查,好家伙,原来穆二爷练的是九霄剑谱。说起这九霄剑谱当年可让江湖人士抢破了头,引发正邪大战,江湖传言是在阎君的儿子手里,谁能想到穆彦林贼喊追贼的,早就私藏了!”
“这季慎叛出衡山派,加入魔教,是因他本就是阎君之子。而穆二爷的身份也不简单,虽是名门正派,却系魔教出身,当年正邪之战便是由他挑起,之后隐姓埋名不知怎的就入了华山派”
说书人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墨阳剑的主人玄轶,更是传奇。顾子焉一身男装与沈璃独坐一隅,听着那人的生平,不由想到了那日坐在她们对侧气度不凡的女子。
“说书人说那玄轶又是平战乱,又是杀邪魔的那么厉害,功成名就之时怎么就突然消失匿迹了?”沈璃想不通道。
“各人有各人际遇,或许他是遇着什么人,或什么事,萌生了隐退的想法罢,亦有可能厌倦了江湖,谁知道呢。”顾子焉的视线落在对角客满为患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啊,我总觉得那个玄轶好似认识那天那个女的,而且说不出哪里怪怪的。”沈璃兀自嘀咕着,抬眸却发现顾子焉朝着外头走去,连忙跟了上去,“师师胸,你等等我啊!”
衣香阁里多是姑娘在挑选布匹,见着两位标致的少年郎三三两两聚作一团,小声的议论着,不时瞥他们两眼,两颊染上绯红。
“师姐,你要做衣裳么?”沈璃纳闷地小声问道,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份闲心?明明昨夜一宿没睡,该是担心师叔才对。
顾子焉径直走向布料前,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想做介绍却被其以随便看看而婉拒了。小二摇了摇脑袋,倒也不纠结,迎着那刚走进的客人走去。
店内显眼的地方,一匹色彩殷红的绸缎挂在那横架上,垂坠下来,上面的花纹繁复华丽,做成嫁衣应当非常漂亮。
莺歌蝶舞韶光长,红炉煮茗松花香。妆成罢吟恣游后,独把芳枝归洞房。顾子焉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套衣裳,霎时漫开一片血雾。
“这位公子”店内似乎是掌柜的走上前来,低声询问道,“可有什么要老夫帮忙的?”
顾子焉惊得回过了神,慌乱地将快触及布料的手收了回来,一转身,撞在了布台上,有什么东西从衣襟滚了出来,却是不在意地拉着沈璃步出了衣香阁。
“这人真奇怪。”掌柜的喃喃,视线落在那布台上,捡起那东西喊道,“公子,你东西掉了!”
顾子焉头也不回地走得更快,沈璃抽空回头,见那人手里拿着的瓷瓶,状若不解道,“师姐,那不是你今晨问怜荀讨要的?”
“别多话。”
“”
等等,这间店是衣香阁?!
第68章
洛城郊外;枯叶林,地上被厚厚的落叶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林木和腐叶混合的奇妙香气。一道灰色的身影疾行,枯叶在脚下沙沙作响;仔细辩听;似有重叠。
穆彦林忽的停了下来,林间静谧,呼吸声清晰可闻;一缕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扩散,随风一吹;却叠加的无比浓郁。鲜血顺着剑锋润过,缓缓在剑尖聚成了一滴滴血珠;坠落划破犹如静止的空间。
“跟了我一路;该现身了吧。”
一片黑色衣角闪过树后,缓缓显出俊挺身姿,乌发曳地;手中的苍寻本能地透着一股冷冽肃杀之意。
穆彦林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来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透出一股狰狞之色,“季川,杀了我要杀了你!”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空气徒然凝聚;凌厉的气息四散开来。漩涡之中显出身形的穆彦林突然一剑破空而来;季慎横剑一挡;剑刃交接发出清脆声响;二人各自错身而过。穆彦林当即转身,手中长剑对地一指,无数剑气化身一尾血色巨龙,张开大嘴,扑向季慎。
面对扑面而来的血龙,季慎全身凝气,不敢大意,亦是察觉到走火入魔后的穆彦林功力大增,更难以对付。眼眸一黯,苍寻化为一道虹芒;带着那滔天般的恨意袭向穆彦林。
电光火石间,一股剑气冲破无数层层叠加的血雾,白光亮起瞬间冲散血色巨龙。穆彦林低喝一声,掌劲再发,一掌逼退季慎的同时也感到背后数道剑气逼身而至,不容任何的犹豫,穆彦林立刻左手手运剑诀,长剑旋空而上化解了背后杀机,但就在此刻,却见季慎眼中寒芒一闪,暗道一声不妙,急忙抽身而退,但仍是慢了一步。
迅疾无伦的一剑,穆彦林灰色袍子的胸口处一片鲜血晕染开来。而他的剑尖没入了季慎的肩胛,再无力推进一分。
季慎抽剑而出,剑与血肉分离的刹那穆彦林死死瞪大了双眸,仅是一声闷哼便倒了下去,阖上的双眼感受着鲜血顺着冰冷的锋刃缓缓落下,过往回忆的一幕幕在心头闪过
“别怕,我爹爹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倒时候那些坏人一个都逃不掉!”小小的黑屋子里关着许多孩童,其中一名衣着鲜亮的女孩低声安慰着旁边比她小上一些的男孩。
一下一下安抚着他的后背,小男孩把头埋在臂弯里,空洞的眼神似是有了一些神采。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女孩。
“你长得这么好看,难怪会被人贩子看上了,你爹娘一定很担心。”说话的小女孩明明比自己好看几倍,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他们都死了。”哑哑的声音响起,遂不再开口。
小女孩睁大了圆乎乎的眸子,咬了咬下唇,露出一抹歉意,半晌小声询问道,“等我爹爹救出我们后,你愿意跟我回家么,我一直想要有个弟弟呢,我来做你的亲人,好不好?”
“我叫尹羡,孚尹旁达的尹,买田阳羡的羡。你呢?”
“阮慕言。”
“凑在一起,正好是羡慕呢!”
说好的要带我走,为什么骗了我?
林间突兀地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季慎敛眸,遂不再停留提剑而去。林子里,一大波武林人士蜂拥而至,为首之人手持墨阳,见到地上躺着之人时微蹙起了眉头。
黄衫老者上前查探,随后起身道,“我们来晚了一步,他已经死了,九霄剑谱亦不知所踪。”
“看那方才离去之人应该是魔教余孽季慎,定是他杀了人拿走了剑谱!”人群中有道声音愤然道。
“此人不除,必成大患。”那名黄衫老者抚着胡须,悠悠说道,复又沉吟片刻,转向玄轶道,“如今武林群龙无首,魔教隐患未除,正是需要正义之士除魔卫道之时,我看眼前就有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视线看去,许是玄轶身上十足的凛然气场,竟无一人提出反对,倒是多了几声附和之言。
“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实话说,若非穆氏兄弟将江湖搅得乌烟瘴气,我亦不会出山。盟主之位空悬,不利于眼下局势,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挑下这担子,待整顿之后,重开武林大会,恢复过往辉煌。”玄轶略一颔首,深思道。
余下一片附和,点头称是。
慕华山庄,不,已经除了门上的那块匾额,改为了盟主府,玄轶住处。雅筑内,珠帘被缓缓地撩起,一女子踱步而出。着一身绸缎鎏金月牙色衣服;袖口处用银丝绣了些花纹,宽大的腰带上系着一枚温润剔透的玉佩;十足的贵气。
玄轶默默守在一侧,待婢女送上茶后将人遣了下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华阳坐到了桌边,噙着一抹甚为满意的笑意,“看你已取得那些人的信任,明日盟主大典本宫已让人打点妥当,你向来不喜这种场面难为你了。”
“为公主分忧,是在下分内之事。”当年若非她相救,自己早已不在这世上了,何况剩下的半辈子里他只想守着她,她所想的,他自当竭力。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盟主大典办的精简,却也隆重,反是有身份地位之人皆收到了邀请,早早聚集,或冲着玄轶之名,亦或是瞧个热闹的。衡山派亦在受邀名单之内,顾子焉带着几人再次踏入慕华山庄,大典设在了当日举办武林大会的地方,四周有侍从压阵,环视而过,却发现并非原来华山派弟子,看上去都是训练有素的新面孔,心底起了丝疑意。
未时三刻,吉时。主礼人高喊一声祭天地,拉开大典序幕,婢女仆从穿梭,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一道道繁琐仪式,到了加冕一刻,玄轶紧抿着唇,视线扫向了某一处,暗影中一人静静而立,似是对视。
但就在礼官准备宣布大典结束的时候; “啪啪啪”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