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人杰-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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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秀听说跟“和尚爷爷”连夜去蟒山,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大壮了。看他这些日子瘦了没有,衣服勤洗勤换了没有。因为他从桑洲走时,把叔叔的衣服穿着走的。侯天梅、李明珠嘱咐田秀秀一路看护好爷爷,她答应一声就连窜带跳上了车。周玉开车顺大道向西走。因为路上雪大,周玉不敢开快车。正在爬皇台镇东长坡时,车灯照见路中央有两个黑影,一人端着“雷鸣登”,一人手里拿着手枪拦住去路。周玉点住刹车,田秀秀说:“八成有人劫车!”
吕方说:“拉住刹车,咱们下车,把车给他。掌握时机,先下他们的枪,再动招法。!”
周玉点点头。周玉平时待人随和,遇事沉着,柔中带刚。面对车前的两个劫匪,他想用话语先稳住他们!把车刹住后,打开近光灯,这才慢慢下了车。吕方和田秀秀也随后下了车。
周玉未说话前先哈哈一笑,说:“两位兄弟,天这么冷、夜这么深了还在这里值勤?”
这是一高一矮两个中年人,高个子年岁较大,用手枪点着周玉说:“我们是顺城便衣公安,正在追捕逃犯。所以要借用你们的车用于应急。怎么样?”
高个子手里握着手枪,那个矮个子端的是“雷鸣登”猎枪。周玉一看心里明白,哪有公安干警用猎枪值勤?这两人分明是假借公安行劫车之实。周玉故意慢吞吞地说:“既然是公安执行任务用,当然可以借给你们了。不过,你们要出示一下你们的警官证、持枪证。”
高个子说:“我们是便衣民警,不便带证件,希望你们谅解。”
周玉说:“这就不好说了,你一无警装警号,二无证件。我怎么可以把几十万元的车交给你们?”
矮个子马上火了,端起枪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小心我把这车给打哗啦了!”
周玉说:“你把车打哗啦了我就不能开了,你也不能借了。其实,这车我也是借人家的!”
高个子说:“知趣的你们快走,别贻误战机。”
周玉嘴里说走,身子却不动。高个子不耐烦,上前推开周玉,拉开车门就要上车。田秀秀抓住时机,一掌把高个子的手枪打落,周玉顺势捡起一看,却是一把“勃郎宁”,心里更清楚了。高个子想不到这个瘦弱女子会向他出招。转身挥拳砸向秀秀。矮个子见同伙手枪被一个女子一掌打落,端着“雷鸣登”冲过来,吕方把中山装衣扣拧下一颗,二指一弹,正打在矮个子左眼,一声大叫,忙用左手揉眼,右手端枪。突然觉得右手麻木,再看那只“雷鸣簦”猎枪,已落在吕方手上。他顾不上眼疼,一抬腿就踢吕方,吕方用枪托顺手一顶,把矮个子顶出两丈远,摔在地上。虽有雪垫被,可路边的土石硬梆梆,矮个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又冲向吕方,他想,自己白活三十多年,白练十年功,连一个糟老头子都打不过。快贴近吕方时,被吕方弯膝顶胸,仰面摔个仰八叉。吕方把“雷鸣登”放进车里。这边周玉和秀秀爷儿俩如同逗小孩一样早把高个子擒住,拧住双臂摁在地上。
周玉说:“爹呀,把他们塞进车怕不老实,用狠招怕伤他们,爹有好法子吗?”
田秀秀说:“爷爷有妙招!”
吕方从地上拉起那个小个子说:“小子,打重了怕伤你,不捆你怕你太自由了。”说罢,用手在矮个子肩头和大胯各拍一掌,矮个子“哎呀”一声瘫坐在雪地上,吕方顺手一提,把他塞车座上。接着又拍了高个子两掌,也“呜呀”一声瘫坐在后排。吕方让秀秀坐在副驾驶位,自己和两名罪犯坐在一起。
这二人嘴里还在喊叫:“你们袭警、你们犯法!你们停止犯罪还可受到宽大处理!”
周玉说:“如果早停止犯罪,你们会得到宽大处理,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你们可是个惯犯。最起码你二人中有一人蹲过大狱。是也不是?你二人心里清楚!喂,你们怎么不说话了?你们拿‘雷鸣登’、‘勃郎宁’冒充公安,你蒙谁?”
二人听了,知道自己落到行家手里,只有保持“沉默”了。
周玉手扶着方向盘说:“秀,刚刚你爷用的什么招法呀?”
秀秀说:“爷爷使的是‘吕家拆骨拳’,爷爷偏心眼——只教大壮不教我!”
吕方不说话,只嘿嘿乐。周玉想,老吕家还有祖传绝技。问道:“爹呀,咱们还去蟒山吗?”
吕方说:“我知道你不去蟒山,但这条道我认识,五十八年前我从这里走过。好吧,咱们把这两个小子送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周玉一边开车一边感叹:爹爹当年二十几岁,现在已是耄耋老人!想当年,爹可是文武全才呀!
王文星绝对是个敢想敢干的红卫兵小将。那年武斗,他败走麦城,被对立面打得颓唐大败。他带领众小将一气跑出百十里。对立面一鼓作气,继续穷追猛打。王文星扎到西山里。他们绕过皇台镇,继续向西挺进。他想,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信不翻身。他们身处大山,这里高山叠嶂,怪石嶙峋,森林密布。金钱豹、黑熊、狼群和野猪常在林中出没。这里远离平原,交通闭塞,却是没有被人类践踏的一片圣土。
传说,在很远很远以前,有一条巨蟒盘踞在这里,吃光了这里的虎、豹、豺、狼,开始下山吃人类的牛、马、驴、羊。天神下降,要捉拿那厮。但天神也奈何不得它便请来雷神,雷神终将巨蟒殛死。蟒骨隆起一座小山,蟒腹内脏被雷电烧焦。这座小山便是蟒山。山外长满青藤、葛针,山顶一片葱茏。山内却是一座崆洞。洞内有一条暗河,一股激流汩汩流淌,千古以来,清流不断,暗走三十里,泻在七里河滩。这就是七里河的源头。
王文星带领人马在山中游荡,无意中发现小山下一个黑洞,让大家在洞中小憩一时。山下洞南北走向,长不过二十米。在洞内尽头有一洞孔透着丝丝凉气。此时正是平原酷暑难耐之时,在这洞里却是凉爽异常。王文星顿感蹊跷,看看能爬进一个人,王文星要只身探险。大家还希望他指挥“战斗”,纷纷劝他不可莽撞。他拧了一节松枝,点起火把,只身进入洞穴。到了洞里,除去碎石绊脚,便是水流的哗哗声响。洞内奇冷,令人胆寒。他却一步一步向前走。他发现,这座山,下边是洞,上边是盘肠小道。一步一步向上走,不多时便上到洞顶。到了洞顶看见有透亮处,他用石头击打,打开后恰似天窗。这个窗口有三尺见方,拨开窗口外的青藤叶草,看见山下的涧水,远处的高山。山川美景,一览无余,美不胜收。他高兴地返回洞底,钻出洞口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可爱的战友”。“可爱的战友”有的惊奇,有的怀疑,有的担心洞中有妖魔鬼怪,劝大家立刻离开这里。但离开这里去哪里?不如先在这里暂避一时。何时时来运转再杀回顺城。王文星一伙在这里小住了十天,革命战友从顺城赶来报告好消息:中央文革副组长陈伯达讲了话:他坚决支持革命造反派的一切革命行动!对立面如扎破的皮球,瘪了!王文星立刻带领人马杀回顺城。
王文星从缅甸回来,依靠打杀捞到了五个矿井,但他并不心甘。开矿井劳心费神、风险极大。于是,他重操旧业,轻车熟路贩运海洛因。从边境运回顺城,再从顺城运到广州、深圳,交给香港毒贩,把货转运到西欧、北美。随着国内缉毒工作深入,打击力度加大,王文星开始收缩贩毒量次。他想自己生产、制造毒品。将这些毒品加工成化工原料,以半成品名义出口到香港,可赚取更多港币、美金。王文星聪明伶俐,若把这些天分用在工作上、研究事业上,肯定是个上好人才。可惜基因变异,令他走向另一条不归路。因为制造毒品,需要一个极其隐蔽的地点,选来选去,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意外发现,决定在蟒山建立秘密生产毒品的加工点。他从曲阳请来十名能工巧匠,专门来蟒山开凿山洞。按他的设计,在洞底开凿一条通向峭壁的暗道,以备将来不测。沿洞向上开凿石阶,石阶两边开凿出几间小石屋。开到山顶时,把天窗加大,安上护栏。在洞底,把地下河用石板蓬盖,只留一处,这一处建一座小拦水坝。坝上设有闸门,可关可开。在坝下安装一台十千瓦的发电机。这十个工匠在山洞中吃、住、干,共干了一年零三个月,终于大功告成。他对工程非常满意,甩给每个石匠两万元,这在当地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反复叮嘱工匠,任何时候不可对外人说起这项工程。
王文星在监狱服刑时,“政府”看他年轻有文化,培养他学电工。一年后,他成为监狱劳改工厂的电工师傅。他不但对很多电器会修,而且还会设计、调式、安装。蟒山洞工匠完活后,他自己在洞内安装布线。在水坝下安装好交流发电机开闸试车,洞内灯光通亮,一次成功。接着买来烧杯、量筒、酒精灯、搅拌器等化学实验器皿、设备,又买来红磷、碘、盐酸、蒸馏水、氢氧化钠、麻黄素等化学原料、试剂,按他在香港学的配方工艺做试验。经过十几次反复试验,终于试验出如冰糖一样的结晶体——甲基苯丙胺。生产制造“甲基苯丙胺”必须用麻黄素,这在国内绝对禁止买卖。如用麻黄素,时间久了势必露出蛛丝马迹,招来公安的追查。所以王文星在香港洽谈合资事宜之时,就为此事专门咨询一位化学博士。博士说,可以从治疗呼吸道疾病的药物中提取过氧麻黄素。这样,虽加大了制造成本,却换来长久安全。
为了洞内的安全,他从青海花重金买来一只纯种藏獒幼崽,从山西请来一位老鳏夫专门伺候小藏獒。王文星把煤矿指挥大权交给他的得力干将,把主要精力用在合资建设“顺城大酒店”上,他的合资伙伴就是他贩毒运毒同伙人——一个香港大毒贩。他们以“顺城大酒店”做掩护,行制毒运毒之实。王文星和香港人每周在蟒山制毒两桶,把制出的液体毒品封装进盛“双氧水”的包装桶内,然后,把这两桶“双氧水”桶送生产“双氧水”化工厂,和双氧水产品一起报关出口。“双氧水”收货人就是这个香港人。他从货品中挑出装有毒品的桶,经过二次加工,就生成如冰糖一样的结晶体,这就是俗称“冰毒”。冰毒有提神、耐力、精神振奋的特殊作用,所以受到吸毒、用毒分子的青睐。在毒品市场上,每克冰毒比黄金还贵重。王文星二人沆瀣一气,从一九八六年开始至今,已制毒一千一百多桶。想起这些年,大把钞票落进自己账下,心里好不痛快。
再看当前,形势急转直下,惶惶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五天前,香港人如惊弓之鸟,惊慌逃走。自己只差一步,却被限制出境。现在躲在这蟒山,虽然可以安全一时,却保不了安全一世。不定几时,就会天兵突降,自己插翅难逃。想想自己所犯所为,按当时刑法,哪一条都会判处自己去见阎王!王文星正在洞内凭窗眺望,忽然听见藏獒一阵狂吠,急忙向山下瞧,发现有生人,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死对头——牛富有。他马上想到,公安已追到这里,肯定会把进出小路封死。当然狡兔有三窟嘛,堵死一条路,还有另一条。王文星急忙下到洞底。三舅、四舅、二胖,还有山西鳏夫四人正在打牌。
王文星说:“刚才狗叫是不是外边有生人?”
打牌的三个人顾不上答话,老鳏夫说:“八成外边有人!”
王文星对三舅、四舅说:“舅舅哇,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吃、用、使什么都有,这里是大山窝,又是大雪天,公安也不会追到这里……我和二胖去外巡查一下,看有无情况。你三人可打‘拱猪’。”
王文星把二胖叫走。陈世好、陈世吉和老鳏夫打起了“拱猪”。王文星掖上“勃郎宁”,二胖带上“雷鸣登”,从另一石洞钻出蟒山。山涧到处是雪,二人走得跌跌撞撞。
二胖问:“咱们上哪里?”
王文星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二胖说:“还有两千块!”
王文星说:“我听见狗叫,也看见生人,这个人就是牛富有。我估计他肯定带来公安,所以咱们今日要走。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让他们三人在洞里支撑吧!”
二胖问:“咱们去哪里?”
王文星说:“咱们得快走,咱们如能走出山,再能劫一辆车,开车到前面火车站。咱们把枪一扔,上火车去云南,在那里过边境。”
二胖说:“如边境过不去呢?”
王文星说:“过得去,咱们可以找边民带路!”
二人走出山涧时天已黑了。抄近路走了四个多小时才到皇台镇。在下坡路上正好遇见一辆汽车。二人暗喜天无绝人之路。王文星抽出手枪截住汽车,本想连唬带骗就把汽车弄到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