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10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秋,七月,京师旱。
西域都护班超发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余人讨焉耆,到其城下,诱焉耆王广、尉犁王泛等于陈睦故城,斩之,传首京师;因纵兵钞掠,斩首五千余级,获生口万五千人,更立焉耆左侯元孟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岁,慰抚之。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纳质内属,至于海滨,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
南单于师子立,降胡五六百人夜袭师子,安集掾王恬将卫护士与战,破之。于是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余万人皆反,胁立前单于屯屠何子薁鞮日逐王逢侯为单于,遂杀略吏民,燔烧邮亭、庐帐,将车重向朔方,欲度幕北。九月,癸丑,以光禄勋邓鸿行车骑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郡国迹射、缘边兵,乌桓校尉任尚将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时南单于及中郎将杜崇屯牧师城,逢侯将万余骑攻围之。冬,十一月,邓鸿等至美稷,逢侯乃解围去,向满夷谷。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与邓鸿等追击逢侯于大城塞,斩首四千余级。任尚率鲜卑、乌桓要击逢侯于满夷谷,复大破之,前后凡斩万七千余级。逢侯遂率众出塞,汉兵不能追而还。
以大司农陈宠为廷尉。宠性仁矜,数议疑狱,每附经典,务从宽恕,刻敝之风,于此少衰。
帝以尚书令江夏黄香为东郡太守,香辞以:“典郡从政,才非所宜,乞留备冗官,赐以督责小职,任之宫台烦事。”帝乃复留香为尚书令,增秩二千石,甚见亲重。香亦祗勤物务,忧公如家。
孝和皇帝下永元七年(乙未,公元九五年)
春,正月,邓鸿等军还,冯柱将虎牙营留屯五原。鸿坐逗留失利,下狱死。后帝知朱徽、杜崇失胡和,又禁其上书,以致胡反,皆征下狱死。夏,四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秋,七月,乙巳,易阳地裂。
九月,癸卯,京师地震。
乐成王党坐贼杀人,削东光、鄡二县。
孝和皇帝下永元八年(丙申,公元九六年)
春,二月,立贵人阴氏为皇后。后,识之曾孙也。
夏,四月,癸亥,乐成靖王党薨。子哀王崇立,寻薨,无子,国除。
五月,河内、陈留蝗。
南匈奴右温禺犊王乌居战畔出塞。秋,七月,度辽将军庞奋、越骑校尉冯柱追击破之,徙其余众及诸降胡二万余人于安定、北地。
东师后部王涿鞮反,击前王尉毕大,获其妻子。
九月,京师蝗。
冬,十月,乙丑,北海王威以非敬王子,又坐诽谤,自杀。
十二月,辛亥,陈敬王羡薨。
丁巳,南宫宣室殿火。
护羌校尉贯友卒,以汉阳太守史充代之。充至,遂发湟中羌、胡出塞击迷唐。迷唐迎败充兵,杀数百人。充坐征,以代郡太守吴祉代之。
孝和皇帝下永元九年(丁酉,公元九七年)
春,三月,庚辰,陇西地震。
癸巳,济南安王康薨。
西域长史王林击车师后王,斩之。
夏,四月,丁卯,封乐成王党子巡为乐成王。
五月,封皇后父屯骑校尉阴纲为吴防侯,以特进就第。
六月,旱,蝗。
秋,八月,鲜卑寇肥如,辽东太守祭参坐沮败,下狱死。
闰月,辛巳,皇太后窦氏崩。初,梁贵人既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为梁氏出者。舞阴公主子梁扈遣从兄礻亶奏记三府,以为“汉家旧典,崇贵母氏,而梁贵人亲育圣躬,不蒙尊号,求得申议。”太尉张酺言状,帝感恸良久,曰:“于君意若何?”酺请追上尊号,存录诸舅。帝从之,会贵人姊南阳樊调妻A148上书自讼曰:“妾父竦冤死牢狱,骸骨不掩;母氏年逾七十,及弟棠等远在绝域,不知死生。愿乞收竦朽骨,使母、弟得归本郡。”帝引见A148,乃知贵人枉殁之状。三公上奏,“请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贬窦太后尊号,不宜合葬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帝手诏曰:“窦氏虽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减损。朕奉事十年,深惟大义,礼,臣子无贬尊上之文,恩不忍离,义不忍亏。案前世,上官太后亦无降黜,其勿复议。”丙申,葬章德皇后。
烧当羌迷唐率众八千人寇陇西,胁塞内诸种羌合步骑三万人击破陇西兵,杀大夏长。诏遣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副之,将汉兵、羌、胡共三万人讨之。尚屯狄道,世屯枹罕;尚遣司马寇盱监诸郡兵,四面并会。迷唐惧,充老弱,奔入临洮南。尚等追至高山,大破之,斩虏千余人,迷唐引去,汉兵死伤亦多,不能复追。乃还。
九月,庚申,司徒刘方策免,自杀。
甲子,追尊梁贵人为皇太后,谥曰恭怀,追服丧制。冬,十月,乙酉,改葬梁太后及其姊大贵人于西陵。擢樊调为羽林左监。追封谥皇太后父竦为褒亲愍侯,遣使迎其丧,葬于恭怀皇后陵傍。征还竦妻子;封子棠为乐平侯,棠弟雍为乘氏侯,雍弟翟为单父侯,位皆特进,赏赐以巨万计,宠遇光于当世,梁氏自此盛矣。
清河王庆始敢求上母宋贵人冢,帝许之,诏太官四时给祭具。庆垂涕曰:“生虽不获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足矣!”欲求作祠堂,恐有自同恭怀梁后之嫌,遂不敢言,常泣向左右,以为没齿之恨。后上言:“外祖母王年老,乞诣雒阳疗疾。”于是诏宋氏悉归京师,除庆舅衍、俊、盖、暹等皆为郎。
十一月,癸卯,以光禄勋河南吕盖为司徒。
十二月,丙寅,司空张奋罢。壬申,以太仆韩棱为司空。
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条支,穷西海,皆前世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怪焉。及安息西界,临大海,欲度,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乃止。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年(戊戌,公元九八年)
夏,五月,京师大水。
秋,七月,己巳,司空韩棱薨。八月,丙子,以太常太山巢堪为司空。
冬,十月,五州雨水。
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坐畏懦征,下狱,免。谒者王信领尚或屯枹罕,谒者耿谭领世营屯白石。谭乃设购赏,诸种颇来内附,迷唐恐,乃请降;信、谭遂受降罢兵。十二月,迷唐等率种人诣阙贡献。
戊寅,梁节王畅薨。初,居巢侯刘般薨,子恺当嗣,称父遗意,让其弟宪,遁逃久之,有司奏请绝恺国。肃宗美其义,特优假之,凯犹不出。积十余岁,有司复奏之,侍中贾逵上书曰:“孔子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有司不原乐善之心,而绳以循常之法,惧非长克让之风,成含弘之化也。”帝纳之,下诏曰:“王法崇善,成人之美,其听宪嗣爵。遭事之宜,后不得以为比。”乃征恺,拜为郎。
南单于师子死,单于长之子檀立,为万氏尸逐鞮单于。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一年(己亥,公元九九年)
夏,四月,丙寅,赦天下。
帝因朝会,召见诸儒,使中大夫鲁丕与侍中贾逵、尚书令黄香等相难数事,帝善丕说,罢朝,特赐衣冠。丕因上疏曰:“臣闻说经者,传先师之言,非从己出,不得相让;相让则道不明,若规矩权衡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义,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精思不劳而道术愈章。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其义,无令刍荛以言得罪,幽远独有遗失也。”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二年(庚子,公元一零零年)
夏,四月,戊辰,秭归山崩。
秋,七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九月,戊午,太尉张酺免。丙寅,以大司农张禹为太尉。
烧当羌豪迷唐既入朝。其余种人不满二千,饥窘不立,入居金城。帝令迷唐将其种人还大、小榆谷;迷唐以汉作河桥,兵来无常,故地不可复居,辞以种人饥饿,不肯远出。护羌校尉吴祉等多赐迷唐金帛,令籴谷市畜。促使出塞,种人更怀猜惊。是岁,迷唐复叛,胁将湟中诸胡寇钞而去,王信、耿谭、吴祉皆坐征。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三年(辛丑,公元一零一年)
秋,八月,己亥,北宫盛馔门阁火。
迷唐复还赐支河曲,将兵向塞。护羌校尉周鲔与金城太守侯霸及诸郡兵、属国羌、胡合三万人出塞至允川。侯霸击破迷唐,种人瓦解,降者六千余口,分徙汉阳、安定、陇西。迷唐遂弱,远逾赐支河首,依发羌居。久之,病死,其子来降,户不满数十。
荆州雨水。
冬,十一月,丙辰,诏曰:“幽、并、凉州户口率少,边役众剧,束修良吏进仕路狭。抚接夷狄,以人为本,其令缘边郡口十万以上,岁举孝廉一人,不满十万,二岁举一人,五万以下,三岁举一人。”鲜卑寇右北平,遂入渔阳,渔阳太守击破之。
戊辰,司徒吕盖以老病致仕。
巫蛮许圣以郡收税不均,怨恨,遂反;辛卯,寇南郡。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四年(壬寅,公元一零二年)
春,安定降羌烧何种反,郡兵击灭之。时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寇,隃麋相曹凤上言:“自建武以来,西羌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阻大河以为固。又,近塞内诸种,易以为非,难以攻伐,故能强大,常雄诸种,恃其权勇,招诱羌、胡。今者衰困,党援坏沮,亡逃栖窜,远依发羌。臣愚以为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上从之,缮修故西海郡,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戍之,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屯龙耆。后增广屯田,列屯夹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会永初中诸羌叛,乃罢。
三月,戊辰,临辟雍飨射,赦天下。
夏,四月,遣使者督荆州兵万余人,分道讨巫蛮许圣等,大破之。圣等乞降,悉徙置江夏。
阴皇后多妒忌,宠遇浸衰,数怀恚恨。后外祖母邓朱,出入宫掖,有言后与朱共挟巫蛊道者;帝使中常侍张慎与尚书陈褒案之,劾以大逆无道,朱二子奉、毅,后弟辅皆考死狱中。六月,辛卯,后坐废,迁于桐宫,以忧死。父特进纲自杀,后弟轶、敞及朱家属徙日南比景。
秋,七月,壬子,常山殇王侧薨,无子,立其兄防子侯章为常山王。
三州大水。
班超久在绝域,年老思土,上书乞归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谨遣子勇随安息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朝廷久之未报,超妹曹大家上书曰:“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故妾敢触死为超求哀,匄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家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帝感其言,乃征超还。八月,超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九月,卒。超之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为都护。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后竟失边和,如超所言。
初,太傅邓禹尝谓人曰:“吾将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人,后世必有兴者。”其子护羌校尉训,有女曰绥,性孝友,好书传,常昼修妇业,暮诵经典,家人号曰“诸生”。叔父陔曰:“尝闻活千人者子孙有封。兄训为谒者,使修石臼河,岁活数千人,天道可信,家必蒙福。”绥后选入宫为贵人,恭肃小心,动有法度,承事阴后,接抚同列,常克己以下之,虽宫人隶役,皆加恩借,帝深嘉焉。尝有疾,帝特令其母、兄弟入亲医药,不限以日数,贵人辞曰:“宫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私幸之讥,下使贱妾获不知足之谤,上下交损,诚不愿也!”帝曰:“人皆以数入为荣,贵人反以为忧邪!”每有宴会,诸姬竞自修饰,贵人独尚质素,其衣有与阴后同色者,即时解易,若并时进见,则不敢正坐离立,行则偻身自卑,帝每有所问,常逡巡后对,不敢先后言。阴后短小,举止时失仪,左右掩口而笑,贵人独怆然不乐,为之隐讳,若己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