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剥金瓶梅-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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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好好享受一番了。”由这句话应伯爵想起了一则笑话,于是说道:“有个老干部谈到社会风气腐败,便大发牢骚,说了段颇富哲理的绕口令:年轻时有金子(精子)没有银子,当领导后有了银子又没有金子,现在下台了,金子银子都没有了。”西门庆听了,拍着肚皮夸张地笑个不停:
“真精辟,真他妈的精辟!”
洗桑拿的程序是一蒸二冲三按摩,该蒸的蒸过了,该冲浪的冲了,轮到叫三陪女来按摩时,西门庆对侍者摆了摆手:“按摩今天就免了。”应伯爵心里直叫苦,这几天西门庆一直泡在李瓶儿家,该享受的全部享受了,当然用不着同三陪女进行亲密的肉体接触,可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应伯爵有好多天没沾过女人了。这话他没说出口。按照惯例,洗桑拿的费用归西门庆结帐,应伯爵不好意思多提个人要求——尽管他私下里认为这是条合理化建议。
两条汉子在日本榻榻米似的按摩床上平躺着休息,应伯爵这才又想起吴千户上午的嘱托,于是试探地问道:“庆哥,莫非你真要同李瓶儿结婚?”西门庆不吱声,一张微胖的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有何高见?我想听听。”应伯爵侧了侧身子说道:“我哪里能有什么高见,充其量一点小小的想法而已,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这话当然没错,可是庆哥你想过没有,一旦把野花采摘到一只花瓶里,恐怕也不会有当初那么香了。”西门庆未置可否,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默默地在想心事。
第十回:吴月娘回心转意,岫云庵拈签卜卦
01
从桑拿馆里出来,应伯爵说报社还有点事,要告辞先走一步,西门庆说:“我送送你。”当街拦辆的士,二人钻了进去。的士绕了点道,先把应伯爵送到报社门口,然后拐弯朝南驶。车驶过狮子街一带时,西门庆看见了夕阳下“阿莲发屋”那块招牌,颇感亲切,依稀还看见一个摩登女郎斜靠在发屋门口,身影像是庞春梅,这小骚妮子,那双媚眼倒是挺勾人的,什么时候把她也收了,好好尝个鲜。这么一想,西门庆有些心动,他“哎”了一声,想叫的士司机停车,立马又想到刚在李瓶儿家快活过,身体快被掏空了,只怕吃它不消,于是把没出口的话吞咽下去了。的士司机一直在等他说话,却没有了下文,扭头看西门庆一眼,感到这人真是莫明其妙。
结婚多年,西门庆很少这么早回过家,男主外女主内,平时这个家有吴月娘撑着,西门庆根本没操什么心。现在吴月娘跑到岫云庵去了,整间房子更显得空空荡荡。房子是三屋两厅,装璜得富丽堂皇,西门庆怕别人说他俗气,特意布置了一间书房,设计倒也别致,两堵墙壁的书橱装满了书,什么《四库全书》、《诸子集成》、《资治通鉴》、《红楼梦》、《三国演义》、《巴黎圣母院》、《战争与和平》、《三个火枪手》、《莎士比亚全集》等等,一概应有尽有,让人觉得主人特有文化,只有这间屋子的常客才知道,那些书根本没办法阅读,只是些花花绿绿的图书模型。
天色才刚刚黑下来,睡觉太早了点,再说西门庆全无睡意,他打开电视机,一个个频道往下搜索,除了少儿节目还是少儿节目,清一色日本卡通片,再搜索终于有了成年人的影儿,是今日证券节目,几个人模狗样的嘉宾在谈股市,一个女主持人的手指指点点,让人看着不怎么舒服。不过,女主持人胸还是怪大的。西门庆没炒股,因此他只对女主持人的胸感兴趣,可惜今日证券很快就完了,胸大的女主持人也随之消失,又接着往下换频道,这时电话铃响了,他走过去接电话,是一个妇人的声音,找吴月娘的,西门庆答了声:“她不在。”啪地一声将电话挂了。
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还没坐稳,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打电话来的是个男人,声音有些苍老沙哑,西门庆猛一下没听出是谁,便问道:“你是……”对方语气中多了一丝责怪的意思,更多的似乎还是关爱:“西门庆哪西门庆,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整天醉卧花丛,哈哈哈,连贾老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西门庆在心里连声骂自己糊涂,贾老贾庆芝,清河市原来的副市长,岳父吴千户当兵时的老战友,现在退位到市人大当副主任,虽说没什么实权,但由于资历老且在政界苦心经营多年,说起话来多少还有点管用。认真细说起来,前几年西门庆一涉足商海便如鱼得水,除了岳父吴千户的关系外,很多方面还是仰仗贾老的特殊关照呢。
西门庆赶紧赔礼道歉:“贾老是您啊,没想到没想到,您老最近身体还好吧?”贾老其实并不老,今年刚满59岁,大概是为民过度操劳的缘故,过早地秃了顶,加上资历深威望高,政界一些爱附庸风雅的人便跟着学习省里的风气,把并不算老的贾庆芝叫作贾老,最初听到这个称谓,贾庆芝不太适应,才五十多岁嘛,正是为党为人民作贡献的好时光,怎么忽然间变成贾老了?贾庆芝有个凡事爱琢磨的习惯,静下心来将此事细细一琢磨,发现被人叫作贾老并不是坏事,实际上应该说这是个尊称,至少在刚提拔上来的市委市政府头头面前,他多了个“老革命”的资本,于是,索性倚老卖老,接受了“贾老”这个来之不易的光荣称号。
贾老在电话那头说:“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西门庆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哪。”西门庆笑着奉承说:“贾老瞧您说的,我再怎么忙,也没您老人家忙啊,您老为人民服务,日理万机,我西门庆才日理机巴两机,顶多加上呼机手机,也就日理三机吧。”贾老没有去接西门庆荤笑话的茬,话题一转,说到吴月娘的事情上来:“听说你同月娘最近在闹点小别扭?西门庆呀,不怪我说你,夫妻之间闹点小别扭,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月娘那么好的姑娘,你要是想丢她,首先在贾老这儿通不过。”西门庆愣了愣神,马上回应道:“贾老您听谁说的,谣言,谣言,全是谣言。”
贾老在电话里说:“真是谣言?我都已经听说月娘跑到岫云庵里去了,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贾老语重心长的腔调,意味着他的一次口头警告,西门庆是明白官场中人那一套的:话一般不说太透,点到为止,剩余的部分靠听者自己去领悟。西门庆应变能力特强,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贾老莫信那些鬼话,我同月娘的关系牢不可破,像钢铁长城般坚固,请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放心。”贾老说:“没事就好,我是亲眼看着月娘长大的,如此的一个好姑娘,你要是不好好对待她,贾老不会饶你。”贾老说着搁下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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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西门庆再也无心看电视,他关掉电视机,斜躺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发了会儿呆。
他在心里头琢磨,贾老这个电话决不是无缘无故打来的,背后牵涉的人肯定是吴千户。说起来,贾老同吴千户的关系非同一般,小时候他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后来一块儿当兵,到陇海一带修铁路,再后来又一同转业到清河市,更加巧合的是,两个人都当上了副市长,吴千户管城建,贾老管文教卫。吴千户比贾老大两岁,按照六十岁一刀切的硬性规定,到了年龄就彻底退了,贾老却沾了小两岁的光,副市长职位退下来后,换了个市人大副主任,虽说是虚衔,但总算留在了官场。加上贾老原来是管城建,人人知道城建这块是个肥缺,比文教卫不知肥到哪里去了,因此,贾老在清河市的影响力也要比吴千户大。
由贾老的电话想到桑拿馆里应伯爵的劝告,再想到吴月娘平时的种种好处,西门庆心里头不禁悄悄飘出了一丝后悔。吴月娘这次出事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平时一个文弱女子,怎么忽然间就如此刚强起来,又是喝滴滴威,又是闹着要去尼姑庵出家,看起来吴月娘真的是伤透心了。
02
结婚这么多年,西门庆经常在外花天酒地,家里就靠吴月娘一个人默默撑着。要说起这个撑来,也不是经济上的什么难处,西门庆是捞钱的好手,凭他的能耐,很快成了清河市颇有名头的暴发户,大把大把地花钱毫不吝啬,这种江湖作派为他在狐朋狗党中赢得了一些喝彩声。
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就大方,尽管他在家里吃饭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每个月仍然要交给吴月娘2000元,算作这个家的日常生活费。结婚多年,吴月娘没有生育,一个没有孩子的家,一个男人很少回家的家,2000元的生活费绰绰有余了。吴月娘的撑,是精神上的一种苦撑,是寂寞中的一种坚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守着那台29寸的彩色电视机,看那些和她毫不相干的悲欢离合故事。
时间再往前追溯,吴月娘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清河市一中,吴月娘虽说算不上校花,但也十分惹人注意,苹果脸,蓝色背带裙,辫子上粉红色的蝴蝶结,她身上的一切都像春天刚刚绽放的花朵一样清纯。加上她爸爸吴千户当时正在台上,一个副市长的千金,又如此美丽清纯,不知招来了多少青睐的目光。谁也没有想到,吴月娘这朵鲜花,居然插在了西门庆这堆牛粪上。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西门庆下了晚自习,背起书包一溜小跑来到校园大门附近的一片苹果林里,那儿是同学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地。西门庆静静地守候着,像一个没什么经验但却勇敢的青年猎手,他在等待那只美丽的猎物。吴月娘来了,婀娜多姿的身影像皮影戏中的一个仙女,轻悠悠地飘逸过来,可惜的是,吴月娘的身边还有个女同学,西门庆无法下手,可好叹一声气,重重地捏一捏手指关节,等待下一次机会。
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提供的,又一个夜晚,吴月娘不知为什么走掉了队,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她的身影渐渐近了,西门庆猛地跃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抱住吴月娘按倒在苹果树林里。吴月娘挣扎着,像一只掉进陷阱中的小梅花鹿,四肢不停地动弹,嘴里咿咿哇哇叫嚷着什么,一片慌乱中,西门庆赶紧用自己的嘴去堵吴月娘的嘴,同时轻轻咕哝了一声:
“别叫,我是西门庆。”说也奇怪,吴月娘知道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是西门庆后,忽然间不叫唤了,像一阵没了脾气的风,轻柔地吹拂在西门庆身上,她甚至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往西门庆送来的嘴唇里放,当西门庆搓揉她那对小巧坚挺的Ru房时,吴月娘也没有反抗,迎合地扭动身子,嘴里发出一阵轻微快意的呻吟。直到西门庆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裙带下边,吴月娘才猛地警醒,用力推开那只粗野的手,用近乎央求的声音轻轻说:“别,别……”西门庆没有坚持,他放过了她,他知道这只美丽的猎物迟早是属于他的。
那天夜晚苹果林里的勇敢一抱,对西门庆来说,是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一抱,正是有了这一抱,才有了西门庆后来的一切。打从那天夜晚以后,吴月娘似乎对西门庆有了一种死心塌地的依赖,大有非西门庆不嫁的决心,即使到后来事情传开了,她的父母亲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吴月娘也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一度甚至还闹到要离家出走跟西门庆去私奔的地步,闹到最后,父母亲只好让步,勉强同意了这桩婚姻。
婚后最初的一段日子,西门庆和吴月娘的感情不错,那时候西门庆还在清河市人民医院当麻醉医师,吴月娘也在这家医院上班,是妇产科的一名护士。有时候碰上值同一个班次,他们夫妻俩便一道出门进门,一派亲密无间的模样,要是碰上休息日,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手挽着手,双双出入公园,出入其他娱乐场所,身后总是追着无数羡慕的目光。
变故是从西门庆上大学时开始的。听说医院有个上大学的指标,吴月娘心动了,赶紧找到父亲吴千户,让父亲想办法,安排西门庆去读书。尽管吴千户对他那个女婿一直看不顺眼,但是经不住吴月娘的软泡硬磨,再说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嘛,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上大学的指标终于还是落实到了西门庆的头上。三年的大学生涯,西门庆倒也没少给吴月娘写信,每次信的开头总是以“亲爱的月娘”开头,以“一千次一万次吻你”结尾,看得吴月娘心花怒放。
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西门庆写“一千次一万次吻你”的时候,他一千次一万次吻的是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卓丢儿,是西门庆在清河市泡上的一个马子,上大学期间,他把在家闲着的卓丢儿接到省城,在校园外租了间民房,二人同居起来。
大学毕业后,西门庆回到清河市人民医院,正碰上医院传达中央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