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陷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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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吃了一惊,脸热了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了一回,躺下后久久不能入睡。
一个男孩子手Yin,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肮脏的勾当,尽管弟弟才15岁。许多有关怎样使青少年健康成长的报刊图书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提出了一些正确的意见和解决方法。现在,倒是这事实竟奇异地引起了她自己的羞耻之心,仿佛弟弟的手Yin与自己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突然唤醒了她潜在的性意识。她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抑或所有的少女,在不懂事的女孩和太懂事的女人之间,对与性有关的东西会有一种天生的特殊的敏感,如同一个在冰面上行走的人,下意识里惟恐自己随时都会掉下去?
平生第一次,她失眠了。
第二天,张红见到张涛,表面上也像父亲那样紧绷着脸儿,由于其内心的惶恐和羞愧,也因为共守一份秘密的臆想——只不过张涛不争气,他的秘密被别人窥破,而自己却隐藏得很好。
张涛误认为姐姐也像父亲一样瞧不起自己了,反而产生一种逆反心理,旦以惊人的直觉揣度,不置一辞的姐姐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心怀鬼胎”?
两人从此都有了内涵相同而外延各异的心理负担,心照不宣,又彼此提防。
就这事儿,父亲始终未找张涛私下谈心,也没给妻子透露,也许他觉得难以启齿,要么是担心伤害孩子的自尊,相信顺其自然总比矫枉过正为好。
然而,在张涛看来,父亲的沉默意味着对自己遥遥无期的惩罚,道德上的焦虑日甚一日,与此同步的是手Yin越来越频繁:其精神上的负担既来自于肉体的发泄,又需要肉体的发泄来进行缓解,这肉体的发泄又不可避免地导致精神负担的进一步加深。如此循环往复的怪圈,让张涛极为苦恼,萎靡不振,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高考过后、等待录取通知的张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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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了解弟弟,知道他是一个纯洁的少年,她猜他毫不怀疑手Yin对身心的危害,但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保持这个聊以自蔚的坏毛病,一方面是在作贱自己——作贱自己有明显的自我惩罚色彩,另一方面可能是在等待父亲惩罚的到来—一因为只有惩罚过后的宽恕,才是真正的宽恕,只有经过惩罚之后,被惩罚者和惩罚者双方的心态才能重新趋向正常,并彼此接受和理解。
严重的问题是,张涛在压制和放纵早熟的性欲之间,所经历的矛盾和痛苦,可能会使他变成一个自卑而忧郁的人,甚至沦为一个喜欢撒谎和寻求报复的混蛋。
她决计拉弟弟一把。
一度,张红想跟一直蒙在鼓里的母亲私下谈谈(就性别和年龄来说,她跟父亲谈显然非常尴尬)张涛的问题,但转而又考虑,何必让体弱多病的母亲增加一份烦恼呢?在帮助张涛复习功课期间,张红就扮演着一个既是姐姐又是家长还是老师的三重角色。
一天下午,在与弟弟闲聊时,她突然问:“小涛,你是不是爱上了一个女同学?”
张涛呆呆地望着她。
“她爱你吗?或者,”也许是为了掩盖这个别扭的话题给人带来的慌乱,张红随手抓起钢笔在纸上涂鸦,“你只是偷偷的一厢情愿?”
“你瞧你在说什么……姐?”张涛喃喃道。
“我有过这种经历。”张红扭头看着窗外明亮而缱缱的阳光,近乎迷醉,“我曾经爱上一个男同学,他那么潇洒,又那么善解人意。他给我写过一首诗……后来,他随父母到另一个城市去了。他没给我写信,哪怕只是几句客气的问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张涛一脸认真一脸困惑。
“我也不知道。”张红自嘲地笑了。
张涛也笑了,俏皮地说:“看我不把你的事告诉咱妈!”
“为什么不告诉咱爸呢?”
“他肯定不会信任我。”张涛垂下眼睑。
“小涛,你知道大家都爱你,谁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自责,千万不要继续跟自己过不去。我刚才告诉你了,我曾经爱上一个男同学,你理解姐姐吗?”
张涛点点头。
“同样的道理,姐姐也理解你。”张红伸手拉着弟弟的手,“让咱们共同分享彼此的秘密吧。”
张红考取了“人大”中文系,在她的帮助和引导下,张涛“心病”的革除,身心的趋向正常,使她能一无牵挂地去学海畅游,领略更为广阔的知识天地。
岁月流转,不知不觉到了大三,不料她自己的“心脖”又出现了。
源于一场浪漫的游戏。
在一次假日的郊游活动中,包括张红在内的8位女生与8位男生结伴,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说这么多人在一块玩也没多大的意思,不如成双成对地分解之,既有集体主义精神,又有个人的自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成双成对当然不能搞同性恋,男女搭配,天经地义。至于搭配方式,则通过别无选择的抓阄,男生分成“A、B、C、D、E、F、G、H”诸符号,女生相应列为“1、2、3、4、5、6、7、8”诸代号,依次“配偶”,无怨无悔。
张红信手拈了个“6”,她的“配偶”自然是“F”了,叫李红军。
“你瞧,咱俩名字里都有个‘红’字,这是一种缘份呐。”
李红军说,“怎么样,咱们去爬山?”
张红当即响应。爬山至少使人在漫不经心的游玩中有个可期待的目标。
当他们到达某种高度时,张红已是娇喘吁吁,李红军却若无其事,笑嘻嘻问她:“哎小姐,还想步步高吗?”
“干吗不?”张红咬咬牙,较劲地说。
又到达了新的高度。张红的双腿像灌满了铅,实在挪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石级上。李红军右手搭于后腰际,谦逊鞠躬,十分绅士地问:“尊贵的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张红被他做作然而不失风趣的举止逗得莞尔一笑:“先生你怂恿我爬到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鬼地方,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很简单,到这个地步,你只能寻求我的帮助了。男士总是要给女士一种依赖感、安全感的,哪怕他们只是在游玩。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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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呢?”
“你在撒谎。”
“看起来,你很有心计。”
“这不是什么坏毛病”
“你好像也很坦率。”
“我终于得到了你的赞扬。谢谢。”
她笑了那么一笑,把手伸给了他。
他扶着她下山。
在崎岖的路上,她倾斜的身子有时不由自主地碰到他的肩膀,这使她得到一种强烈的实感,捕捉到他身上那种男人的气息。直到回到学校,洗了澡,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她还分明感到那种气息的存在。
从此,李红军就经常约她,起初她还推脱一二,很快便不见不散了,校园内外,到处留下他们出双人对的身影。
正当她自己也分不清她与李红军处于萌芽状态的恋爱,是真正的情投意合还是单纯的性别吸引时,忽一日,有个学新闻专业的漂亮女生,来到张红的寝室,告诉她一个事实:身为老红军后代的李红军,一点儿也没有其老红军爷爷光荣的革命传统可言,以爱情为诱饵,专钓佳丽,不分校内校外,得手玩味若干后即无情抛弃。
考虑到来访者所学专业的性质,张红将信将疑。
漂亮女生又出示一封令读者荡气回肠的情书,说:“这是李红军三个月前写给我的。你大概认得他的笔迹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张红暗暗吃惊。
“我受他的伤害太深。”漂亮女生起身走到门边,停下来,低声说,“我并不是想要帮助你,因为我们并不是朋友。我只是不想让他情场太得意而已。”
张红走到她身边,想伸手拉住她,想跟她交个朋友,想拥抱她,甚至想哭。漂亮女生一扭身,孤傲地走了。
张红毅然掐断了与李红军渐渐升温的“热线联络”。
暑期回家,面对弟弟张涛,张红把本想在漂亮女生面前痛洒的泪水,更淋漓尽致地宣泄了出来。
已是大一学生的张涛,深感姐姐的痛苦之可贵:她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人,往往比不那么纯粹的人更多性格上的缺陷,因为在与李红军的交往中,她实际上并未受到怎样不堪回首的伤害,但她珍视自己的伤痛,从另一种意义上说,这是她格外珍视生活的一种有力的表现。
“姐。以前你不是对我说过咱们姐弟俩彼此同守秘密吗?”
张红泪痕未干,点点头。
“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我有点儿恨自己是你的弟弟。”
“为什么?”
“不然,我可以像一个来自异乡的男子那样向你……求爱,并保护你。”
张红刮一刮张涛的鼻子,破涕为笑:“羞不羞啊,看你的个头比爸还高了,却这样胡思乱想?”
“也许,我还不能完全走出几年前那件事情困扰的阴影。”
“为什么?”张红不免惊讶。
“因为我下意识里总有一种你是我的同谋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一直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因为你还没有长大。”张红的心底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东西,又产生那种似曾相识的如履薄冰之感,惟恐自己突然掉进一口深不可测的黑洞,从张涛身边走开时,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连她自己也不准备相信它。
秘密的玫瑰张红大学毕业那年,母亲患胰腺癌去世,父亲伤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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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感情极好,相敬如宾,姐弟俩有目共睹。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几个月后的一天,父亲突然把一个年近4O、风韵犹存的女子带回家来,并让姐弟俩叫她“阿姨”。
出于礼貌,张涛勉强叫了一声;而张红则一脸冰霜,父亲的高大形象在她心中顿时萎缩下去。
“阿姨”是父亲学术研究的助手,一个离了婚的知识女性,举手投足,意浓态远,对张红姐弟十分亲切。可就是这种亲切,越发让张红反感。
这首先是因为血缘上的排外性;其次是由于对父爱流失的失望;最后,“同性相斥”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这个“闯入者”,至少在形态方面看起来比自己已故的母亲绚丽多姿,张红潜意识里自然替母亲嫉妒“阿姨”。
父亲需要一个伴侣,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合情合理。但有许多明知无可非议甚至值得称道的事儿,你却无法接受和支持。
“为什么?”父亲找她谈心。
“不为什么。”张红扭着头,不看父亲,“有个作家说:”一个朋友能因你的聪慧而爱你,一个女人能因你的魅力而爱你,但一个家庭能不为什么而爱你。‘“”他叫什么?“
“ANDRE MAUROIS。”
“他说得很好。”父亲点点头,“小红,你不觉得咱家已残缺不全了吗?”
“男女之爱也许可以弥补,”已是某文学杂志编辑的张红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而家庭之爱永远也不能替代。”
父女无法求同存异。
苦恼的父亲不得不作出选择,不久,就与女助手结了婚,并搬到后者那温柔之乡去了。
张红的自由来源其工作的特点,她无须天天坐班,大部分时间在家里读书看稿。累了倦了,听听音乐,做点家务;要么斜依窗前独享自我;要么上街闲逛。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都很相似,却永不重复。走走看看,其不可言说的快乐,是因为你从某一角度观察或聆听生活,永远比从大众渠道获知普遍的事实,来得解颐过瘾。
张红的这种癖好,自然也来源其职业的性质:与作家及其作品打交道。
这时,一个叫程志高的自由撰稿人闯进了她平静而稍显单调的生活。
几年前,外省青年程志高,挟一股文学新人的锐气,来京城“厮混”(系其本人措辞),果不负“天生我才必有用”之志,与张红第一次见面认识时,已是名气响亮的前卫小说家。
程志高善交际、朋友多,人前背后,称兄道弟,绰号“死铁”。来编辑部送稿那天,一看见责编张红,他当即作遗憾不已状:“我应该在这叠破打字稿上,加上一朵玫瑰。”
张红一笑,赶紧请坐沏茶。
如今的作家,要么非常世故深沉,要么有点神经兮兮,张红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个群体。程志高显然属于神经兮兮那一类。其个子也跟其志向成正比,很高,然而很瘦,简直是骨瘦如柴,就像是本匠师傅用几块板条凑合着钉起来的。与此相应的是,他的头发比张红的头发还长,自称受到足球偶像罗伯特·巴乔的影响,扎起了飘逸的马尾巴。
不过,张红对程志高的作品非常感兴趣,由起初的认同,逐渐变成爱好。“我注意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