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子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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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虽为难，却也冲着这三成的银两和喜钱多方打听，终在城南找到了做酱咸菜程家。程家是做酱咸菜小本经营的，临街开了个铺子，也卖酱油醋，香醋就是批发欧阳家的。
两年前程掌柜死了妻，家中就他和独生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十六岁，生的美若天仙，平时在家做饭做花红，有时也帮父亲做整整咸菜。柜前都是程掌柜经营，女儿绝不过来。程掌柜自小念过私塾，也是教女儿识过一些字。
媒婆是半晌时来到程家提亲的。程掌柜听说欧阳家心大喜，蟠州城里城外谁不知欧阳家的香醋，谁不知欧阳家的家底？前一阵去城里进欧阳家的香醋听说秀才盖起了相当气派的四合院准备娶亲，便就有心托人说媒把女儿嫁过去，却又怕欧阳家秀才看不上他这家境，却没想今个儿媒婆竟会找上了门来提亲。心就想，怪不得一大早就有喜鹊在院内的树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喜事临门哦。但听了媒婆说女孩要会做生意的话，心就一下凉了半截。媒婆却是有心计，便对程掌柜说：“嫁了闺女你往后还愿意一个人守着这半死不活的生意？依我说不如就随嫁过去姑娘过去，帮着料理那个醋作坊，随便哪里*也要比你这生意赚得多。”
高干子弟 楔子（5）
程掌柜听后欣喜，心思要能这样那是最好，往后能和闺女生活在一起也不孤单，老了也有依托，便问是不是欧阳秀才的主意？媒婆就说秀才那里她去说，秀才是想找个过了门就会做生意的闺女，到哪里找去？程掌柜便就也说这就仰仗你了，能说成这门亲事这边也少不了她的好处。媒婆更是欢喜，除了程家便进赶紧的来了欧阳秀才的新宅。
媒婆进门先是夸不知夸了多少遍的气派宅院。秀才尽管每次都听到相同的话语依然非常高兴。接着媒婆便就提到程掌柜的女儿，先是赞美一番这姑娘的美貌，说蟠州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那么漂亮的。秀才虽心动却也没全信，便就问女子会不会做生意。媒婆就笑道：“俺正想跟你商议这件事呢。”便就说是程掌柜的意思：为了秀才家的生意，程掌柜愿意歇了酱菜生意随闺女过来，帮他们小两口经营这醋作坊。末了提醒道：“人家程掌柜可是识文断字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你再想想，没出门的闺女就抛头露面做生意，那还能是好个闺女？”
秀才听后兀自想，媒婆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再说娶了媳妇那会做生意的老丈人也过来，这个女子现在能不能单独做生意也就无所谓了，老丈人当然也算是自家人，不能对他丢奸，教他亲闺女做生意更不会丢奸。但他也清楚醋的秘方不能交于任何人，这也是娘亲临终前一再的嘱托。便也就蹙着眉头冲着媒婆点了两下头。媒婆见秀才点头大喜，心说这门亲事要成，双方不菲的喜钱就要得手。欧阳秀才却又想：“俺家没亲人谁去相一相那女子，媒婆说得再好也不能就信了，总得亲眼看看女子是个啥样的。”便就把要见一见那女子的意思说了出来。
媒婆听后犯难，未出嫁的女子咋能就相见相公？却也想秀才说得在理：“人家没爹娘也没至亲，人家咋会没见一面女孩子是个啥样的就答应娶进门来？”便就对秀才说，这样的事可是要和程掌柜商议商议的。秀才答应。媒婆就说：“那我这就赶过去。”顿了顿却又说：“只是这上午的饭不知上那吃去，咱这会也不好就吃程掌柜的饭不是？”秀才明白媒婆的话意，便就探手从口袋摸出了几枚铜板递过去。媒婆接后立马眉开眼笑，又说了几句秀才可真是大善人之类的好听话语。再就说晚上等她的回话，便就扭着细腰踮着小脚笑眯眯地出了门去。
欧阳秀才各屋又看了阵，倏忽想到该去醋坊瞅瞅了。
自娘亲去世，醋坊的生产都是交给爹娘生前就非常信赖的一个老伙计管理的，老伙计在醋坊干了近二十年，为人忠诚，也是看着秀才长大的，娘亲临死前也是托付老伙计要帮秀才管起醋坊的，秀才自然放心。可自家的买卖也不能不时常盯着，况账目他要亲自管理。
秀才想着要去醋坊做那些琐事，就由不住心烦，心里就说：“女子还识了几个字，过门后再教她些，往后就把账也交给她管，老丈人帮着经营我也就不再插手这些琐事。”正欲出门，抬头见门口站着位一手捻珠，一手持钵的和尚。
和尚约六十余岁，脸盘圆胖，慈眉善目，眉毛很长，颇有仙风。
秀才心想和尚是来募缘的，走近与和尚互道了“阿弥陀佛”，就说我这新宅刚刚落成还没有起灶，探手从衣袋里摸出两枚铜钱放于和尚的钵中。
和尚看了看他又往院内看，再就问能不能进你的院中看看？秀才当然乐意，和尚进院四处看了阵也没说上任何言语，出门观了欧阳秀才片刻，道：“你在院里种上两颗石榴树吧。”秀才见这和尚神态不凡，便就想要他种上两棵石榴树必然有因的，答应后再掏几枚铜钱放于和尚的钵里。和尚抬步刚抬步，欧阳秀才又问和尚是那座庙的，和尚答：“茂山寺。”
高干子弟 楔子（6）
媒婆晚上来报，程掌柜怕被人笑话不好闺女直接见女婿，后天正好是蟠龙山庙会，到时由媒婆领着那女子让欧阳秀才偷偷看看。秀才答应，再就约好佛爷庙前相见的时辰。
蟠龙山庙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类制作精巧、造型生动的民间手制工艺依然是庙会的主角，剪纸、面人、木玩、泥玩、布艺等玩意儿随处可见。耍猴的，卖艺的，吆喝卖大力丸的，卖野药的，卖吃喝的，说书的，卖风筝的，应有尽有。
秀才先是买了两颗石榴树苗，嘱咐跟来的伙计回去把树根泡在水里，后就按约定的时辰去了佛爷庙。庙里上香的人多，等了阵才见媒婆从大殿出来，身边跟着一位女子。
女子生的芙蓉如面，桃腮杏脸，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美如冠玉，貌美如仙。
欧阳秀才看到心就狂跳，暗自心叹：“好俊的女子”，脑中立马就想到李白的那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话。媒婆看到秀才使眼色，秀才也没注意，眼睛依旧定在这女子脸上。少顷还是发现媒婆的眼色，脸就涨得通红，冲着媒婆点点头转过身急步走开。
月余后三媒六证、纳彩行聘、换帖传柬，测了八字、算了吉日，等等事务均都办妥，四月十六这日，秀才用上了八抬大轿鼓乐迎娶。蟠城的举人秀才大都来贺，知州也是派人送来了贺礼。蟠城人娶亲嫁女相当讲究、礼仪繁杂，不作赘述。但人们所感叹的是秀才娶填房竟也会用上八抬大轿子。秀才娶亲如此之大婚宴的场面，也令蟠州百姓着实议论了好一阵。
秀才媳妇聪明贤惠，和岳丈一块也是把作坊经营的井井有条。
翌年春上，秀才喜得贵子。可之后七八年媳妇却再没有怀上的迹象。媳妇为此感觉对不起秀才，有天就在秀才面前提起纳妾的事：“你家这辈子就你一个，到了咱这下一辈总不能还是一个，咱看着个这么好的生意这么大的宅院，就这一个独子也是要被人暗地里笑话的。”
秀才感激媳妇心里想着欧阳家，没言语也是点了头。秀才媳妇找上媒婆张罗，几个月后娶来一位女人。该女人腰粗体壮，绝对无法和秀才媳妇的美貌相比。
秀才媳妇自有她的思想，秀才纳妾为的是生孩子，不让秀才的心也随了小妾去。自然不会给秀才找个漂亮的，却对秀才说这样身架才会多生孩子。秀才心里虽不乐意，却也想纳了这个妾就是为给欧阳家生孩子的，也就没有说上什么话语。
三个月后女人有了反应，整天吐的东一摊西一摊的，秀才和秀才媳妇都期望能生下个男孩子。却没想女人分娩时孩子却是先出的腿，上半身卡在女人的体内不下去，接生婆使尽浑身的解数也没接下这孩子，那个未见天的孩子就渐渐凉了半截身子，那女人凄厉地哭嚎也就渐渐减弱，两条人命一块逝去。这个孩子是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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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年秀才媳妇又给秀才张罗纳了一妾。该女人刚满十八岁，身高体宽，长相更是远远不及秀才媳妇，却是把干活的好手，年余后顺利生了个儿子。秀才欢天喜地，也是给了这女子娘家一笔钱财致谢，也是指望这女人接着再给欧阳家生出一帮孩子。可天不随意，谁能想在孩子刚满二岁时，又怀了四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带着孩子去环城河边洗衣服，一眼没瞅着孩子滑到了河里，女人下河去捞，结果女人和孩子都没上来，三条人命又同时逝去。书包网
高干子弟 楔子（7）
秀才为此足足低沉难受了两年余，此后不管媳妇怎样相劝都再不愿纳妾，他对媳妇说这是命中注定的，老天爷就只能让我这辈子生有一子，再纳妾也是害了人家女人。
秀才一门心思想把唯一的儿子培养成举人，进士、状元，耀祖荣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七岁那年朝廷却废除了科举，欧阳秀才为此失望至极。虽也常与那些秀才们议论这大逆不道的变革，也是断定变革长不了，不多久就得改回来。可之后的新学堂却是越建越多，渐渐地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也就想不管什么年代唯有读书高是改不了的，便把儿子送进了学堂。
但这个儿子却对读书没兴趣，倒是对生意情有独钟。
儿子至从官立中学堂毕业已满十八岁，秀才当年就托媒为他说下了亲事，女子为东城外康财主第三个千金。秀才媳妇在儿子成亲前打了两付金镯子，说是要传给欧阳家的媳妇，就是期望进欧阳家的女人能给欧阳家多生儿女。秀才媳妇在二媳妇进门时传给她一付，另一付身边留着，说是要等着长孙娶媳妇亲手传。
两年不到秀才便得了孙子，秀才夫妻就把作坊的事务全部交由儿子儿媳打理。秀才的这个儿子也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没几年就把作坊扩大了几倍，“欧阳家”的香醋除销在本地还远销安徽、河南、山东等地。
但秀才却始终把做醋的秘方揽住不放，他担心年少气盛的儿子给泄密出去。可这份看似必要的行为却葬送了欧阳家的生意。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都按心里所想的行事？秀才六十五岁那年的春天，突然心肌梗塞没了气，自然传不下被秀才视为天机的秘方。儿子料理完秀才的后事才猛然想到秘方，全家人屋里屋外地下室，墙圪垃里都找了多遍，依旧也没见秘方所在。可儿子却听秀才说过是用笔墨记录下来的，只能等他离世前才能传到他手里。
秀才不光将作醋的秘方记录了下来，还是把和生产整个流程记录得非常详细的。他那脑中更是把秘方记得清楚，倒背如流不说，多少个字都记得清晰。他本想在得了病后也像母亲传给他那样传给儿子的，就没想中午喝了二两酒，吃了两碗饭下午会突然离世。
欧阳家做香醋的秘方消失，秀才的儿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做出先前的醋来。自此存留蟠城及周边几十年的“欧阳家”老字号香醋渐渐败落。至秀才孙子十八岁娶亲时，欧阳家作坊已基本倒闭，只剩秀才的儿子带两个伙计勉强支撑。
秀才孙子成亲的次年也得一子，取名欧阳安平。也就在这年秋上秀才儿子去世，秀才的孙子便就把这座没有任何营利的作坊卖了，至此蟠城人津津乐道“欧阳家”香醋消亡。
那些年恰逢战乱，秀才孙子自小读书也没经营过生意，一家人就靠卖作坊和祖上留下来的存银度日。即便那样依然被四邻称为大户，秀才盖起的这处宅院足以证明瘦死的骆驼怎么也要比马大的话语。后秀才孙子后经人介绍到市政府里谋了份文员的差事，但生性耿直的他自日本人进了蟠城后便就辞职。之后整天无所事事不免烦躁，高大威猛的他本想从戎，但念及妻子、儿子、母亲还是打消了念头。
过了几月，有日儿时的伙伴找到他，说兰陵酒在蟠州已经脱销多时，贩些酒来肯定可以赚大价钱的，只是苦于没本钱。此时的欧阳家已近坐吃山空，秀才孙子也正合计要用家中剩余不多的钱做点生意。两人一拍即合，于是由秀才孙子出资，购了辆马车做起贩酒的生意。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高干子弟 楔子（8）
蟠城人稀罕山东兰陵的高粱酒，乱世大都不敢出门做这贩运生意，秀才孙子和他这位发小均都生得高大，又都天地不惧，独此一份的买卖自然生意不错。成车成坛的兰陵酒每次运到蟠州都会被抢购一空。尽管这贩酒的生意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但挣到的钱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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