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太后难为-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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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湘神色蓦地一顿,眼泪止了,不闹腾了,眼中闪过几许疑惑之色。
继而,青蔷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似乎是洽谈好了,将她一路送出了门去。刚刚还很是激动的高湘突然之间就温顺柔和了下来,行至门口之时,还回头望了望昭君寝殿窗扉的方向,因隔得远了,她面上是个什么样子的表情,昭君有些看不清楚。
只是陪同着高湘一起出门的青蔷亦是在门口顿了顿脚步,回眸望过来的神情竟与高湘有几分相似。一个回眸之后,两人便相携而出,直至入夜,两人都未曾回来。
临末的那一个神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昭君坐在窗前就着这个问题思前想后想了大半日,未果,于是便爬起来转悠去小厨房里端了碟糕,又转悠回寝殿来,就着一壶冷了的茶水垫吧垫吧算是吃了个午饭。青蔷一整日都未曾踏足于昭阳殿,昭君觉得有点冷清,但又觉得这是难得的冷清。
在这难得的冷清里,昭君看完了两本旧时积压下来的话本子,继而又为青蔷临末之时的那个神情的含义思索了大半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她入睡。后来许多年里,昭君回想起这一日来,都觉得自己真是甚有敏感度的一个人啊!那时青蔷的回眸兴许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回眸罢了,但她竟能感知到其中的不对劲,真是可喜可贺。
青蔷神色之中饱含的神情,可以被定义为愧疚。
这一点,昭君在梦中忽的恍然大悟,也就是在这恍然之间,她怔醒过来,藕荷色的床帐映入眼帘,嘈杂的兵器声响被拉扯开来,又遥遥的跌入耳中。昭君侧过头来看了看,远一点的,看见了窗外腾起簇簇火光,有人惊声呼喊:“有人劫天牢啊!仁寿殿走水了,快救人啊——”
近一点的,是垂头坐在床边,看上去有点纠结的青蔷。
昭君将冒着火光的窗户瞧了瞧,又将青蔷瞧了瞧,有些疑惑道:“这是,在做梦么?”
听见这句话的青蔷身形猛地一颤,似乎是被昭君这突如而来的开口惊吓到,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隐约的泪渍。
昭君被她这泪渍吓了一跳,打从青蔷入宫那天起,昭君就一直怀疑这个姑娘小时候肯定摔坏过脑子。青蔷入宫之时,才是豆丁点大的一小丫头,因摊上了个不大受宠的姑妈,在宫中过的也不大顺畅,时时被人欺负。但是昭君却从未见过她哭,就是痛极了,也只见她揉一揉眼角,然后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所以,昭君乍然瞧见她面上含泪的样子,有些被吓到,便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还真的是在做梦?”
青蔷眼中隐有不忍,眼角滑落一滴眼泪,眼泪还未掉到地上,她就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姑妈,青蔷对不起您!”
昭君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眼前的青蔷哭成这个样子,清晨她与高湘两人出门之时饱含愧疚的回眸,再加之以眼下屋外这一片混乱,和刚刚那一句有人劫天牢,一切原委不难推理。无非就是青蔷与高湘一起找人劫了天牢,想要救高湛一命罢了。兴许这件事以她们二人之力还没法完成,需得借助别人的帮助。
譬如说近来情伤过度,闭门不出的陆贞,再譬如近来被诊出喜脉一直在修养的沈碧,亦或许还有其余的人从旁协助。当初豫州一战,柔然可汗痛失爱子与阖族上下三万壮丁,转瞬之间从一时强盛部落降成他人口中爱咬几口就咬几口的肥肉。眼下唯一的一个外孙又要被处以斩邢,他如何能忍?
斩邢一下,邺城之中就多了好些柔然人,其心昭昭,昭君料定了这些人会挑着机会来救高湛,她亦是给他们准备好了机会。这件事上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胆肥程度,她以为这些人最多会埋伏在行刑路上,然后出其不意将高湛救走。不曾想这些人竟真的这般胆肥,肥到赶来劫天牢。
只是昭君不能理解,这些要救高湛的人里头,为什么会有一个娄青蔷。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问了出来:“为什么帮他们?”
嗓音还算镇定,只是略显得沙哑了一些。昭君对自己感到满意。
青蔷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良久,才哽咽出声:“我不能,我不能不救他。姑妈,青蔷求您了,今晚,您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到明日,等到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说的急切,说了没几句话,眼泪就已从她眼角滑落了好几滴下来。
她口口声声要救的这个他绕的昭君头晕,难不成青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慢慢的,喜欢上了高湛?所以才说不能不救他?昭君觉得这个闪瞬而过的想法很荒谬,倘若青蔷喜欢上了高湛,此前就不会一步一步的和她一起联手将高湛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昭君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不论她喜欢的是谁,依照她以往的脾气能哭成眼下这幅模样,应当是真的着急了。昭君缓了缓心头涌动的气血,定了定神,与她道:“你要救谁?不是高湛吧?”
青蔷颤了颤,双手捂上眼睛,抖了抖唇角,想要开口却又好似那个名字让她说不出口来。
昭君心里咯噔一声,许多日子以来,她都有隐约的预感,这个姑娘不愿意嫁人,不愿意说出自己心上人的名字,日复一日的在宫中东奔西跑,能见到的外男不多。昭君心中一直都隐隐觉得应该就是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答案了。可是这样的答案,昭君也不大能接受。
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昭君定定开口:“是高欢?”
青蔷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从地上蹦起来,失声道:“怎么可能!”
昭君看着她:“不是他,又是谁?”
青蔷神情一滞,眼中又徐徐浮上方才那抹哀痛之色。
她这幅模样,昭君心中便感觉多少有些数了。她呼吸微沉,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吐出那个名字来:“是……阿昭?”
青蔷这回倒是没有说话了,只是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的望向床角边的一双金丝软底鞋子,那是一种陷入了回忆之中的哀伤之色。
昭君确定道:“果真是阿昭。”顿一顿,疑惑道:“这事儿关阿昭什么事情?”
窗外火光通盛,人声嘈杂,那样的嘈杂繁世之声却被窗扉阻隔而断,殿内静了良久,香炉之内徐徐燃起青烟。
青蔷垂目道:“姑妈其实也很好奇吧,为什么叔父忽然间,就成了高欢。”
这是头一次听见青蔷直呼高欢的名讳,昭君觉得新奇。她觉得青蔷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因为青蔷不知道她面前的这个娄昭君已经不是从前的娄昭君了,她重活过一世,再站在她面前之时看人看事也不大一样了。昭君知道娄昭成了高欢的那一日,并没有感到多少奇怪,鬼力乱神,高欢占了娄昭的身体,就像是如今的娄昭君占了从前的娄昭君的身子一样。
那时候,昭君只觉得,高欢头上必须顶上一条她亲弟弟的命。
但听见青蔷这么问了,昭君也不大好意思直接说我不好奇。便慢悠悠的翻身坐起来,坐在床沿之上找鞋子穿。腹中千言万语转了千百转,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转成了一句:“哦,我的确挺好奇的,你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青蔷缓缓抬起头来,轻声的,说出两个字:“夺舍。”
作者有话要说:
… …关于昭君为什么被人背叛了还这么淡定,下一章会解释的。
╮(╯▽╰)╭总算是写到夺舍这里了,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啊啊啊啊啊啊啊!!!作为一个日更三个月的人,姑娘们难道不应该夸一夸顾大人咩~~~
伸脑袋等揉揉
☆、第95章
昭君提到手中的鞋子“啪嗒”一声掉回了地上去。
夺舍;这个词说新鲜不新鲜;说不新鲜倒是也挺新鲜的。昭君自幼就偏爱些话本子之类的玩意儿;闲来无事便爱缠着府中几位年长的,见多识广走南闯北的老管家嚷着听些怪事儿。夺舍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她觉得这样的事儿很新奇;一个死去的人借着活人的身体再活过来;换了活人的脸;占了活人的身体;顶替着这个人就这么活了下去。与从前偶然听见过的借尸还魂有些像,不过显然夺舍显得更加不道德,抢了人家还在用的身体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儿。
府中的老管家曾说过一个关于夺舍的故事;讲的大约是西边儿的一处族落;那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擅长养虫子,毒虫子;这些毒虫子养成之后就成了一种勾魂的玩意儿,那里的人称之为蛊毒。蛊毒有各种各样的功效,其中一种便可以做到夺舍。将特制的蛊毒偷偷放在一个人的茶碗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喝下去,继而另一头做一场法事,就能将已经死去的人的魂魄放入这个活人身体里,让他继续活过来。
只是这种蛊毒制成不容易,还携带着浓郁的辛辣味,让人喝下去更不容易。自然,可以选择打晕一个人再给他灌下去。但是后头那场法事进行之时,被灌的这位仁兄必须是清醒且平静的,否则离魂入体之时,原主稍有反抗意识,便能将那抹极其脆弱的离魂震的粉身碎骨。
故而,夺舍不易,会用的人又少,昭君活了两世,除了曾经娄府的那位老管家嘴里说的这个故事之外,别的就连听都未曾听到过。乍然听青蔷提起这个,她有些怔怔,怔完之后心头便猛地窜上来一股邪火,烧的她脑仁疼,忙的伸手按住额角,道:“你说他夺了阿昭的身体?”顿一顿,音调蓦地扬高:“那阿昭的魂呢?阿昭的魂现在在哪里?”
青蔷眼中痛色愈甚,不忍的咬了牙,从齿间迸出几个字:“就在这附近。”眼角滑落两行清泪,痛道:“初初,初初青蔷还能感觉到叔父,叔父还能于纸上跟青蔷交谈几句,可是这段时间,叔父越发虚弱,连沾一沾墨汁的气力都没有了……”话至于此,哽咽了两声,复而抬头望向昭君之时,已有些镇定下来,只是眼眶还是通红的:“生魂离体久了,会变成离魂,倘若再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去,叔父他恐怕就要,就要魂飞魄散了——”
寥寥几句话,似是穷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昭君垂头看着她额上浸出的丝丝汗水,良久,缓缓道:“是高欢逼你放走高湛的,他肯定告诉你,如果你放高湛一条生路,他就自愿把身体还给阿昭?”顿一顿,眼角盈出些许笑意:“他是不是还说,放了高湛之后,将哀家带去见他?”
青蔷讷讷看着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昭君抬手揉了揉额角,轻笑道:“这些不用你说,哀家都清楚。这才是他一向的行事风格,步步都将人往绝路上逼。”揉完额角穿完鞋子,披了件墨色外衣起身,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还在等什么?早点去,早点将阿昭救回来。”
讷讷的青蔷回过头来,抬脚几步跟上,与昭君并排走了几步之后又有些茫然,侧首望着昭君疑惑道:“姑妈,您看上去好像不怎么生气啊?”
昭君推开殿门,面无表情道:“因为哀家在心底里生气。”
青蔷疾走两步,迈出殿门,忽的有些福至心灵,拍额道:“姑妈您是不是留了后招?”
昭君瞥她一眼,轻飘飘道:“沈碧有没有一起跟他逃出去?”
“啊,沈碧啊,一起逃出去了。”青蔷脚步顿住,恍然道:“姑妈您在沈碧身上动了手脚?”
昭君抬眼望着茫茫夜幕,隔了几条宫巷之处燃起熊熊大火,映的晴朗夜幕半边死水静寂半边红光滔天。伫足在石阶上片刻,她才抬脚迈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道:“算不上是什么手脚,那姑娘聪明绝顶,哀家只不过是同她说了句,若想要将自己留在一个男人身边,最为有效的方式便是怀上他的孩子。”
青蔷惊讶道:“怪不得沈碧要跟他走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就不抗拒了,原来是怀孕了啊!”顿一顿,直勾勾望着昭君:“可,姑妈您怎么能留了高湛的种下来呢?”
昭君莫名看她一眼,清咳两声,道:“那日一事传到萧唤云耳中,她当晚就给灌了避子汤,洗了宫,她肚子里的孩子绝无可能是高湛的。”瞥她一眼:“不过你这个表情,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青蔷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嘿嘿道:“高欢让我放高湛一条生路,又没说不让我对他做什么。”嘿嘿笑着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狠意,嗓音却是放的轻轻柔柔的:“我不过是在放他走之前让人给他灌了点药。”嘿嘿嘿笑了好几声,补充道:“这个,绝育的药。”
昭君:“……”
嘿嘿嘿嘿的青蔷与面无表情的昭君终是走到一半就被人劫了住,自然,劫住她们俩的人想要劫的却不是她们俩。
劫住她们俩的是位头上总了两个小角的小宫女,奔的气喘吁吁,一把拽住青蔷的手臂就急慌慌的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是新来的不认识路,刚刚在这里拦了好几个人都说要去看热闹没工夫搭理我。这个,皇后娘娘让我来请太医,可,可太医们都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