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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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娘子请。”
王管事开门见山地问：“之前看到苏小姐画的扇子，题材新奇有趣，画法也十分与众不同，老夫不知苏小姐可有兴趣画些绣样？”“当然，只是不知王管事想要什么题材的绣样。”苏雪见这人说话倒也不拖泥带水，也直接询问。
“苏小姐，说起来我们绣坊并不缺少画匠，只是画来画去，都是些老样子，不知苏小姐特別擅长画些什么？”
苏雪一听就明白了：“王管事，我画的题材其实挺杂，看你们想要什么就好，我可以先画张小样给你们。”
“苏小姐想得周道，我们想求几幅人物题材的画样，但又不能像是肖像那种，不知苏小姐可能画。”
苏雪自然没问题；她平时也是以人物画得最多；不过她想还是先看一看比较妥当。
她不知道绣样要画多大幅；而且应该和普通的画有些不同；因为要绣出来；大概要点出颜色；而她现有的工具极少。
“王管事；小女子不知你们要绣成什么作品，如果方便，带我先看一下可好。”
“方便，自然方便，苏小姐请。”
向何娘子打了招呼，苏雪和王管事到了绣坊，原来王家绣坊离老宅并不远。
一进院儿，苏雪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院子十分宽阔；红花绿柳相互掩映，院中摆了不少桌椅，二十几个年纪各不相同的女子，在忙着绣绣品，小到一方手绢，大到铺满整张桌子。
“苏小姐，里边请。”王管事将她让进一间屋子。
这屋子有点像学堂，中间摆着两行桌椅，有四个人正在作画，应该是画绣样的画匠。
王管事交给她一卷画好的作品：“苏小姐；请先看看这些。”
苏雪大概翻翻看了一遍，和她所想的差不多，都是以花为主，有些会加些鸟儿或是蝴蝶。
“王管事，给我拿套笔墨好吗？我就在这儿画一幅小样吧。”苏雪看完，将画样交还给王管事。
“苏小姐请这边坐。”王管事将她让到一个画桌前。
苏雪一看，桌上工具齐全，笔架上大中小号的笔都有，每种都有软硬两支，另外摆着两方墨，一方油烟墨、一方松烟墨，还有些颜料，她大概数了一下，有八九种。
从刚才那些绣样来看，线条必须要清晰，颜色只要浅涂一下表现出来就可以。
苏雪已经胸有成竹：“王管事，您先去忙吧，等我画好，再拿给您看。”
“好，那我先出去了。”王管事说着又到院子里去了。
苏雪对这种画并不担心，学化妆每天必画的就是人物小样，后来学些商业画，对于构图和表现也没少练习。
用毛笔虽不如用专业的画笔舒服，但是适应这么多天，也习惯多了。
她想了一下拿起笔；画了一个少女拈花浅笑的侧脸，当然不像写实一样画得那么具体，人物的面孔只几用了根线条，勾出神态即可，手中的小花也只有几瓣，却画得十分仔细，在发饰上她做了些文章，画了一支十分精美的珠簪。
苏雪画完后，到院中找到王管事：“画好了，王管事有空的话，进来看一下吧。”
“这么快。”王管事有些惊讶地说着和她进了屋。
王管事看着桌上的画样；表情竟然和那天潘夫人的有几分相似，有些讶异，有些迷惑。
王管事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苏小姐，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画，不过十分有味道，我想可以试试。”
“因为王管事说想要些与众不同的，所以我才画了这种。”苏雪顺水推舟。
“苏小姐，我这就让人绣出来几幅小品，摆到铺子里，要是喜欢的人多，就请苏小姐多画些；这银子是酬谢。”王管事拿出一小锭银子。
“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如果有需要，到前边拐弯，苏家老宅找我便可。”苏雪接过银子，虽然少，不过也是收获。
王管事将她送到门口：“苏小姐慢走。”
对于王管事的态度，她也不以为意，雇主都是这样，他们就算真的缺人，也不会表现出来；或是随意的请一个，何况他们还不缺。
回到家冬儿忙替她倒了杯水：“小姐，您回来了，累了吧。”
“冬儿，给。”苏雪把今天拿到的银子交给冬儿。
“小姐，您可真有本事。”冬儿高兴地接过银子；准备拿去收好。
苏雪叹了口气：“还是太少了。”
冬儿听到她的话停下脚：“小姐，这已经不少了，换作平常人家，要赚到这许多银子；不知道得有多辛苦。”
“是么！”苏雪惊讶地看着冬儿，她倒是没想过这些。但冬儿显然不知道她的目标。
“是啊，这些都够我们大半个月的开销了，小姐，你歇着，我去给您做晚饭。”
苏雪坐在院中；抬头望着天边；夕阳将低垂的云层映照成一片红霞；有时还绽放出几缕金芒；这景象真是美极了。
从到这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但是她却一直在忙；第一次仔细地欣赏风景。
她想先将这绝美的景色画下来；拿起笔；又放下了；想起读书的时候；她曾见过这样的晚霞；而现在原来的世界已经离她远去；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有点痴了。
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沙哑却响亮的叫卖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好奇地打开门；只见一个推着木车卖糕点的老人；向这边走过来。
想起小时候在家乡；也曾看这般景象；她还曾粘着妈妈给她买好吃的！苏雪眼睛一酸；回头唤了冬儿出来。
“老丈；这糕点怎么卖。”苏雪见那老人到了门口；叫住他。
“这位小姐；这些糕点是刚做好的；香甜可口；小块儿五文儿；大块儿可以切成六小块儿；二十五文；您可以先尝尝。”老人放下推车；打开木盘上的油纸；十分殷勤地回答。
苏雪微笑着走上前；看到木盘子里还有六大块：“这些我全买了；老丈；这个装糕点的木盘先借我用下可以吗？下次您来再还给您。”她发现这些糕点她没法拿。
“当然可以；这木盘不值钱；您若是喜欢；拿去也没关系。”老人见苏雪对他这般和气；还把剩下的全买了；满脸笑意地说。
“那就多谢了；冬儿；把钱付了。”
冬儿捧着木盘回了院子；有点不解：“小姐；您怎么一次买了这么多糕点；我们吃不完啊！”
苏雪微笑拿了块儿糕点放到嘴里：“真的很好吃；冬儿；我只是不想这么晚了；还让那老人家这样沿街叫卖；你把这糕点分一下；我们不是还有不少好邻居么。”
“冬儿这就去拿些油纸来。”见苏雪如此开心；冬儿高兴地跑去厨房。
苏雪和冬儿将糕点分好；赠送给左右邻居；看着他们纯朴的笑容；听着他们简单却真心的感谢；苏雪心中有了决定；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好好生活下去；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得更好。
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亮丽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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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救人
这天下午；冬儿出去买东西；苏雪仍旧坐在院中画扇面儿；她现在越画越得心应手了。画完两幅扇面儿；她伸伸腰；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忽然门被撞开了；苏雪抬头一看；有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从门外摔了进来。
苏雪本想喊人；但那男子趴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她小心地凑上前；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好像跑到这边来了；我们分头追；今天非废了他一只手不可！”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雪也跟着紧张起来；要是那些人找到这儿；她要如何解释啊！情急之下；她忙关上门；插好门板。
她侧脸贴在门上，听那些人跑远了，才打开门探出头，见四下无人，想要去找个邻居来帮忙。
“水…给我水…母亲！……”有个微弱却又倔强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停住脚步。
苏雪听到他呼救；咬咬牙；却还是狠不下心肠不管；她掩上门转回身；壮着胆子走到这男子身旁；
她发现他已经半转过身体；双眼紧闭发出呓语；面色苍白带着几块淤青；额头上满是汗水；苏雪见他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想他大概是过度激烈运动后；出现了脱水的现象。
确定他已经没什么危险性；苏雪跑进厨房；舀了半瓢清水；回到这男子旁边；半蹲下身；将水瓢伸到他嘴旁；一点一点地将水倒进他嘴里；男子本能地将水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脸色也似乎不再那么苍白了。
这时冬儿正好回来；刚进门便看到院中躺了个男子；苏雪还蹲在他身旁；惊讶地问：“小姐，这人是谁呀。”。
“我也不知道，刚才你去买东西，我想你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也没插门，他就跌了进来！”苏雪放下手中的水瓢；快步向冬儿走过去。
冬儿神色忽然有些惊慌，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小声道：“刚才我在前边路口看到几个穿着江家赌坊衣服；手里拿着木棒的人，好像在追谁，不会就是他吧。”
“我想就是了，不过他好像受了伤，等一会儿那些人走远了，我们再请邻居来看看。”苏雪一听赌坊，难道这人是个赌徒？不过她虽有些反感却也放下心来，幸好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之类的。
她又打量了一下这男子；刚刚似乎听他在喊母亲，伤成这样，还惦记着母亲，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苏雪不禁疑惑起来。
冬儿紧张的看着她：“小姐，那些人不会再折回来吧。”
“不知道，再等一会儿吧，他要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我们马上喊人就是。”苏雪心想已经收留了他，若是这时让那些赌坊的人发现，她更没法说清楚了，她可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苏雪和冬儿站在门口正在小声商量，那男子喝过水；慢慢清醒了过来；摇晃着站起身，“两位莫怕，在下、在下不是坏人。”
“坏人哪有说自己是坏人的！”苏雪拉着冬儿靠向大门。
“咳，在下家乡受了灾，生意做不下去，所以陪母亲来此地寻亲，不想亲戚早搬了家。老母病了，在下所剩盘缠无几，便到赌坊去碰运气，侥幸赢了些银子，在下正想去替老母抓药，输了钱的人见我是外乡人，便拉着我不让走，我情急之下打了他们，他们就喊赌坊的打手说我出千使诈，抢走了银子还追着我打。”男子忙拱手向她们解释。
苏雪见他一脸诚恳，举止也算有礼，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男子见她们不开口；以为她们不相信自己；忙又开口道：“在下绝不是有意打扰；刚刚跑到这儿；忽然一阵头晕；不知怎地就跌了进来。两位若不相信；可随在下去城外破庙走一趟；一看便知！”
苏雪听了这男子话忍不住想笑，她可没兴趣去验证他说的是真是假。“追你的人已经走远了，破庙我们就不去了，冬儿，拿十两银子给这位公子。”
男子听了苏雪的话讶异地抬起头：“这位小姐帮在下躲过了追赶之人，已经是感激不尽，银子万万不能收，在下要赶回去照看母亲，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银子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找到事做再还不迟，替母亲医病可不能耽误。”苏雪叫住他。
冬儿背过身儿，拿出一锭十两的文银，塞到那男子手上，然后退到一旁。
“快去替你母亲抓药吧。”苏雪见他还要推辞，摇了下头。
“大恩不言谢。”男子犹豫片刻，躬身向苏雪施了一礼，急匆匆的离开了。
冬儿忙关好门，有点心疼地说：“小姐，十两银子啊！”
“冬儿，冲着他我当然不会拿银子，但是你没听他说母亲病了。”苏雪回到桌前继续画扇面。
“小姐，你太善心了，他要是骗人的呢？”
“十两银子不过是一两把扇子，他要说的是实话，我们不是救人一命？再说这点钱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苏雪叹息一声，因为这些钱，也帮她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好吧；那冬儿去洗衣服。”冬儿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冬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想对我说？”苏雪叫住她，冬儿一向心里藏不住事儿，有点什么都写在脸上。
“小姐，冬儿说了，您可千万别伤心啊，我刚才在外边，听说陈少将军五天后就要娶赵家小姐进门儿，将军府订了好多用品，那排场好像可大呢！”冬儿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了出来。
苏雪一听原来是这事儿；冲冬儿挥了下手：“我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去忙吧，我今天要把这些扇子赶出来。”她虽然心里有点气，却也不太在意，她原本担心苏侍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呢。
冬儿见苏雪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有点讨好地说：“小姐不往心里去就好，冬儿晚上给小姐做好吃的。”
“嗯。”苏雪点点头，但是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这陈家办出的事儿让她非常不齿和恼火，总有一天，她要替苏雪儿和自己挽回颜面，讨回这个公道。
隔天苏雪多睡了一会儿，吃过早饭；冬儿出去买菜；苏雪留在家中沏了壶茶；坐在院中休息；墙边的垂柳随风摇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让人很舒服；古代和现代最大的差别，就是这种悠然的宁静吧。
绣坊那边没什么消息，大概是她画的绣样绣出来，卖得不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