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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北京故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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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纸巾擦了把脸,接过钥匙。
  除了大哥,我们姐弟三个都和妈亲。我跟晓非前脚去非洲,妈后脚就离开了那个奢华却冰冷的家。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玩儿分居,陈芳菲总说妈是她一辈子的偶像。
  这套房子是当年姥爷留下的。姥爷就妈一个孩子,自然疼得紧。那时候妈带着我们三个和姥姥姥爷一起住,那是我唯一有过的幸福的家庭回忆。一家六口人围着个小餐桌吃饭,青春期的我和晓非总是长得很快,时常觉得拥挤。也不记得都吃过些什么了,姥姥的手艺很好,做什么我和晓非都会狼吞虎咽地吃很多。陈芳菲总是抱怨没有自己的房间,我和晓非两个大男儿住一起却不觉得小。那个时候妈每天都上班,很晚才回来。其实那个
  人从广州寄来的钱我们六个人生活绝对够用了,可她却很要强,从来不用,存起来给我们做学费。
  那个人和大哥从广州回来的时候,早已是风光无限的富商,升级到上流社会了。我跟晓非还在读医科,根本不入他们的眼。家业早已后继有人,他自然不关心我们做什么。但非凡集团内部出现的嫌隙,让他感到了恐慌。
  “……老三!叫你半天你没听见啊?”妈端着一盆煮熟的玉米从厨房出来,现在他越来越像姥姥了,“你现在到底住哪儿啊?往后你不愿意来看我这老婆子,能不能让我多瞧你几眼啊?”
  陈芳菲躲在客厅偷笑,的确,连说话的语气都越来越像姥姥了。
  “那我以后常来,成了吧?”我接过玉米。
  那一脸的不满明显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晓非最近有没有消息?在哪儿忙着呢?”
  我一愣,脑海里闪过早上黎晓的背影。幸好陈芳菲接过话头:“我这次去的地方跟他一样,没准儿能碰见呢!”
  择着一大捆茴香,她叹气:“怎么就那么忙啊?来个电话写封信都不成,我这几天做梦老梦见他……“
  不知道还能瞒多久,或者妈她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我不愿意常来看她也有这个原因,她如果老是这么问我,我估计我早招了。
  “对了,郑重说个事儿,你们俩都不小了,早该成家了。都这个岁数了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你们俩乐意,什么样儿我都能接受。这事儿真的不能再拖了,我都快睡不着觉了……”
  陈芳菲打着哈哈,我只是过去帮她择茴香。以前他总让晓非帮她干活儿,这次让我来吧!
  跟我妈道别之后,我从墓地直奔机场。
  这次我选了黄紫相间的现代,两块一公里,行驶平稳的自动挡。车开到上次出车祸的地方,我想到了他那使心跳恢复的野蛮的方法,仿佛被敲醒了一般。
  看看表,快十点半了,武和平已经在等我了吧。


    ☆、秋叶

  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不同,虽然我们都想要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这可能是很多人感情的终结。
  就像黎晓说的,有些事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我也可以,可以扑向刀山火海绝不退缩,可就怕刀尖火舌根本就不是冲我来的。当然,原因不止这一个。这是条不归路,不是任何人都能坚持下来的。无论黎晓做何选择我都能原谅他,因为他说了,他爱我,这就够了。
  我们都是凡人,会寂寞会难过会痛苦,心里装下一个人就已经满满得感到窒息。我是做过无国界医生,帮助过很多陌生人,也许在外人看来很博爱很伟大,事实上我却无法承受那样的压力。一母同胞,我却完全没有晓非那样的心胸,他真的可以坚强得像个巨人,把自己认定的事情一直做下去,不放弃也不后悔。
  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承受了多么重的压力?千钧一发吗?不,如果你不亲身体会,仅凭描述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卢旺达的秋天,那个地方四季都没有什么分别的。醒来之后有人告诉我两个噩耗,那个时候确实觉得是噩耗。可现今想想,无一不是喜讯。
  “你弟弟遇难了,很抱歉我们没能找到尸体……”
  “你的右手肌腱和肌肉组织被眼中破坏,以后你可能没法上手术台了……”
  真不是坏消息。我太宠晓非了,甚至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了。我也太迷信手术刀了,以为凭这个可以拯救一切。
  “他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你真的找到一个……”陈芳菲欲言又止。
  “怎么说啊,”我叹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也看到了,他有多痛苦,我也常常不知所措。我总是问自己,我该怎么对他,像对晓非一样对他吗?可他不是晓非啊……”
  她夺下我欲点燃的烟,我直视她,看到他眼里的泪水。
  “子非,该忘的就忘了吧!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如果不是他想学医,你怎么会报医科?你是想要什么来着你还记不记得?他活着你以他为中心,他死了你还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你还有没有自己了?”她心疼地抚摸我的头,姐弟俩好久没有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我突然难过地想哭。
  “姐……”我扑进她怀里,再也忍不住了,“我喜欢黎晓,真的!就是一直都不敢承认,我怕他接受不了,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晓非最不喜欢这个……可我是真的喜欢他,我爱他啊……”
  陈芳菲走之前,我宣泄了压抑已久的情绪。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大哭大笑过了,以致第二天早上醒
  来眼睛难受得睁不开,没有看到黎晓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欠下的人情我迟早会还上。我走了,请保重。”
  确认发送后,我就拆开手机,取出SIM卡,它对我已经没用了。
  “你……就这么走了?不会来了?”武和平小心地问。
  我调整了下情绪,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开什么玩笑?我爸我妈都在这儿,这儿是我的家,怎么可能不会来了?”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等你助我把袁主任弄下去呢!”
  白他一眼,他开始没正形儿了:“拜托,人家过两年就退休了,你猴急什么?”
  开始登机了,我有检查了一下行李,并最后再交待一下武和平。
  “跟谁也别说我去哪儿了,就当不知道。到了我会给你捎个信儿报平安,最多两年,不超过三年,你就时刻等着我杀回来吧!”
  武和平这人就这么没劲,我开玩笑,他到严肃起来了。
  “我知道劝你也没用,”他不敢直视我,“子弹不长眼睛,看见地雷也躲着点儿走,你是医生,不是敢死队。”
  不说话,我就看着他,等下文。
  “我不会说肉麻的话。黎晓,在中日我就你一个死党,跟别人都那么回事儿,跟你才是真的。咱俩也闹过别扭,后来不也好了?感情是需要经历考验的。我知道你这次走不光是想锻炼自己,原因我想我也不方便问。但你记着,无论出了什么事儿,哥们儿永远站在你这边儿。黎晓,千万保重自个儿,哥们儿真的不能没有你!”
  看他快说哭了,我赶紧给他一个告别的拥抱:“做穿刺的时候手上稳当点,往后可没人提醒你了。”
  他声音已经带哭腔了:“心梗不算什么,利多卡因是第一针,别再忘了!”
  我有点后悔这个离开的决定了。我从来不知道,除了陈子非还有那么多真心关心我的朋友。
  秋天住老宅简直就是折磨。
  一大早被车流和喇叭声吵醒的日子已经连续好多天了,以为远离了市区就不会再过那样嘈杂的生活,没想到香山红叶的魅力却一年比一年大。如烈焰席卷山峦的一般壮丽的景色感动着游人的心灵,却折磨着我的睡眠。
  这一年的红叶热烈,陈芳菲的事业却要告一段落了。她在红十字会最后一年的工作结束后,即将到老宅开始退休生活。虽然只有42岁,但她的心早已跟老人无异,她总说,我真的需要休息。为了做好准备迎接她,我提前一个月住进老宅,收拾院子暖暖房,给
  她一种回家的感觉。
  北京已经好多年没有秋天了。如果不是红叶的到来,还有堵塞地水泄不通的香泉环岛,我真的快要遗忘这个伤春悲秋的季节了。
  “老三?你起来啦?”
  我住在西厢房,老妈住正房,九点多老太太早就起了。我套上毛衣出门应她:“起了起了!”
  一大早她就操持起中午饭,手中的筷子飞舞,白瓷碗里的蛋液被激起优美的弧度,活像柔软的绸缎。
  “别误了接你姐,”她从厨房里出来进去的,又要和我说话又要盯着灶上锅里煮的东西,“广播里说外边堵车堵得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走那边就是了。”进厕所之前我嘱咐一句,“别忙活了,歇会儿!”
  老妈在老宅也住了快一年了,城里的房子我会定期去看,隔段时间也会跑老宅看看她缺什么给她带点东西,偶尔还要拉活儿。我时常安慰自己,我的生活还是挺充实的。
  尤其是时不时还去看看黎爸爸,去中日医院兜一圈的时候,我更觉得自己充实了。
  中日的急诊科这些年没什么变化,还是平日里和黎晓搭档的那几个人。袁主任好像要退休了,武和平削尖了脑袋盯着这个职位。高丁据说历练得越发成熟了,很快就能独挡一面。
  黎晓走后的一段时间,我硬着头皮去问了所有和他认识的人,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张奚冉还没我知道的多,黎爸爸和武和平和我差不多,黎晓只是当面和他们道了别。那天保利剧院的那个女人——田泽,她也只是收到了短信,其他的一概不知情。
  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我盯着他最后发给我的短信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听着号码是空号的回音,头痛欲裂。
  他会去哪里?他能去哪里?一想到这样的问题,我的头就更疼了。
  接到陈芳菲的时候,她一脸的轻松。这次是真的不走了,以前接她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她身上外来的气息,这次是完全熟悉的北京的陈芳菲了。
  “妈忙活一早上了,为了给你接风。这两天香山的红叶火的很,那边堵车也堵得厉害。不过你要是想去我就舍命陪君子,你还想干嘛我全程陪同。东房我早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要是想和妈住呢我们也都随你……”
  “子非,有黎晓的消息吗?”
  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我一脚刹车站住,好歹没上高速。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侧过神来直视我:“我是看你憔悴成这样,我心疼。”
  在红十字会最后一年的工作,陈芳菲
  在瑞士一件儿童福利院照顾先天伤残的孩子。她喜欢孩子,有时表现出的性格又跟孩子没什么两样,这份工作自然做的得心应手。期间,MSF曾来招过人,他们未来几年要在西亚地区有个大的医疗项目,现在急缺助产士。红十字会的高层就将陈芳菲推荐给他们了。
  虽然决定了要退休,但她也了解了一下情况。在非洲的工作经验让MSF非常看重她,很希望她能加入。但在了解情况之后她还是拒绝了。
  “真的太危险了,”她认真地解释着,“除了绿区以外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即便是首都巴格达的市区,你也很可能在一条无名街巷或一栋肮脏的建筑里丧命。”
  MSF还算人道地对她讲述了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然以陈芳菲的性格她真的可能一时冲动。
  “他们为了拉拢我,说这个项目里不只有我一个中国人。”
  我感觉到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却从中读出了毫无掩饰的坦诚。
  “于是我请了假赶去布鲁塞尔,他们说他在那里补习阿拉伯语,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发了。”
  “他……为什么要去那儿呢……”我不知所措到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他们相见的过程非常平淡,黎晓见到陈芳菲表现出了应有的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了。
  “子非,你真的不用自责。他去MSF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医生,想用这样的机会锻炼一下自己。不是为了逃开你,也不是因为晓非……”提起晓非她又觉得多嘴了,“总之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发展考虑,你别多想。”
  “那是伊拉克啊!”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怎么能一开始就派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MSF是怎么了!”
  我闭起眼睛,头抵在方向盘上,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出发之前,我给陈芳菲发了一封电邮。她要我一定定期给她发些东西报平安。我实在不知发什么好,就把这个在总部门口所有即将赴伊拉克参与项目的工作人员合影给她发了过去。并附上了一句话:我是有组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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