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吉塔-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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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王，如果我说出那种话等于背叛了全族，背叛了妻儿，还有去世的妹妹……
　　直到他死的那一霎那，我才后悔。
　　我是个真正的懦夫……
　　巴达克低头饮泣着，背后忽然伸过来一双温热而熟悉的大手搂住了他。
　　惊讶地回头看去——直到那人紧紧地拥抱并吻上他的唇，巴达克内心的追悔全部化做了惊喜交集的泪水。
　　两只胳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脖颈，紧紧贴在那壮实的身上，感觉到衣服下饱满坚韧的肌肉，充满魅力的脸庞近在眼前，敏锐而深沉的黑色眼眸正洋溢着一种轻松快乐的情绪。
　　“唔唔”地抗议了两声，他才松了口，巴达克赶紧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在他又要吻下来之前，巴达克凝视着爱人的双眸，极其认真地说：“我爱你，斯蒂文。”
　　他的眼神忽地从热切变成了疑惑。
　　真是的！疑心这么重，在他跟前耍心计是找死，这早就是全族人的共识了嘛！
　　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而已，我的王……
　　头一遭，巴达克主动吻上了爱人的唇，而那个炽热的回吻只代表一件确定无疑的事实——
　　我也爱你……
　　……
　　白光淡去，浅紫色的盈盈湖水出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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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卡在嗓子眼里猛烈地跳动着，两眼越睁越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
　　悟天惊呆了：这里、这里就是赛亚人的星球吗？竟然如此壮丽！
　　自己所站的高坡正好能将所有美景尽收眼底：广袤的草原中浅紫色的湖水倒映着晴空，左侧一条条白练垂挂在巍峨的群山上，右侧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建筑，朴实而威严，美丽而祥和，让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仰慕之心。
　　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爱上这里，为自己身上赛亚人的血而感到无比自豪，愿意为保护这片土地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
　　放开孩子们的手，朝水声走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是否踏在土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又确实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故乡。
　　……
　　在第一口呼入那湿润的、带有花草馨香的空气后，特兰克斯便已觉得心旷神怡。
　　他看到一条粉红色、金光闪闪的鱼腾出水面，捕食空中飞过的小昆虫。当它落回湖水中时，尾鳍拍打出的浅紫色浪花在湖面上荡漾开去。
　　浅紫色，和自己眼睛和发色一样，难怪父亲会给自己起了它的名字，特兰克斯——幸福。
　　真的是很幸福啊，有知心的爱人，聪慧的母亲，还有重视自己几乎超过一切的父亲……
　　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吗？
　　特兰克斯下定决心，要将这幸福也给予自己的孩子！
　　……
　　贝吉塔一步步向湖边走去。
　　自己就在这里出生，在这纯洁的紫色湖水中。
　　六岁之前，他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就像周围的空气，视为天经地义的存在，从没想过会失去。
　　可今天，当他在五十二后找回这一切时，却热泪盈眶，不由自主地感谢上天，让自己竟能重归故里。
　　不知不觉中，从草地来到了白色窄带般环绕湖周的沙滩。
　　每走一步腿就软一分，等踏入湖水时，贝吉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那温热的浅紫色水中。
　　用双手掬起一捧湖水，将它们全部倾倒在脸上，感受着那纯洁的温润液体从额头、眼皮和面颊上经过，和泪水再也难分彼此。
　　霍然间，巨大的悲痛击中了他。贝吉塔猛地睁开双眼，跪着的身体向后仰去，向着蓝天悲号：
　　“啊啊啊啊啊……！！！”
　　特兰克斯眼泪也忍不住冒了出来，明知父亲内心伤痛积压得太多太久，一回故乡就再也难以遏制。
　　与其积压，不如宣泄。可他这种撕心裂肺的恸哭，时间一久恐怕对身体的危害更大。
　　而自己除了跟着掉眼泪外，竟想不出宽慰的办法。
　　火焰般的黑发也跟着颤抖起来，神情已经分不出是喜是悲，像是要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全都倾泻出来一般，贝吉塔放声嚎哭：
　　“啊啊啊啊啊……！！！”

（）
　　悟天想起被留在地球上的父亲，不禁愧疚地低下头去。如果他也能一起来……
　　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拒绝跟来呢？比起眼睁睁看着贝吉塔如此难受，跟特兰克斯分开一两年就真的不能忍受吗？
　　想宣告自己回来，宣告弗利萨一族的灭亡；
　　想提醒所有人别忘记曾经的苦难，提醒别忽视就在身边的亲人和幸福……
　　将所有的感觉都汇集在阵痛的咽喉里，最后的一次超高频——
　　“啊啊啊啊啊……！！！”
　　那震撼人心的声波在几秒钟内传遍了贝吉塔行星！
　　……
　　所有的赛亚人都在这一刻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泪流满面。
　　Jenia和Lain，抱着儿子，并肩走出家门。
　　街道上，所有赛亚人，都涌向了湖边。
　　听到这响彻云霄的哀鸣，Jess长老震惊之极，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极目远眺——在湖的东岸上，好像有人在那里。
　　顾不上再细看，心里已经确定无疑，他急匆匆地迈步向门口走去，恨不能一步跨过那宽阔的议事厅。
　　此刻，星球的各地的部落首领和长老，以及所有战士都急速向王宫区飞来。
　　一听到那超高频，斯蒂文和巴达克猛地分开来，回头看向湖的东岸，心里同时想起一个名字来。
　　巴达克推了爱人一把：“还不快去，贝吉塔回来了。”
　　斯蒂文的面色有些沉重，但在起飞前还是说：“你也必须去，别忘了你还是我的侍卫长。”
　　“可是——”
　　“也许卡卡罗特也回来了。一起去吧，贝吉塔不会介意的。”
　　犹豫了一秒钟，巴达克终于还是跟在后面一起飞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时，湖岸上几乎已经站满了人，首领和战士们都停留在空中。
　　看到身披猩红色斗篷的王过来，所有战士自动让出一条通道，垂首致敬；披着蓝色斗篷的部落首领们跟随其后；深紫色斗篷的长老Jess终于赶到，和巴达克一左一右簇拥着伟大的赛亚人王走向了沙滩。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看着他们走向贝吉塔。
　　除了静默的注目，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表示他们对贝吉塔的敬爱。
　　贝吉塔还是那样仰跪在浅紫色的湖水里，烧灼的喉咙里再也哭不出声了。
　　但心中的痛楚依然不止，即使自己已经补偿了所有过失，同是受害者的异族和同族都复活在各自的星球上，也不能抹去记忆中的痛苦绝望。
　　即使他们不记得，自己也不会忘怀。
　　遗忘民族的灾难，不能疗伤止痛，只是更大的悲哀。
　　他没有要求卡卡罗特之星让复活的人忘记他们死过一次，即使这样做，受害的异族会很久都不原谅赛亚人，族人也会知道自己在头一个弗利萨死后拖延了28年，直到危及儿子的生命时，才无可奈何地做了复兴祈愿。
　　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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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他们想要迎接的英雄或王者。
　　我，只是一个自私的赛亚人。
　　斯蒂文，穿过人群，来到了那块大家因为尊敬而留出的贝吉塔身后的空地。
　　一眼看清了一切：贝吉塔的痛苦自责，还有他带回来的两个孩子。
　　浅紫色头发的那个是贝吉塔的，黑发的那个和巴达克太像了，是卡卡罗特的吧。
　　卡卡罗特本人没在。
　　牺牲了吗？
　　他看了看Jess，朝那两个孩子站的位置摆了一下手。
　　长老明白他的意思，向孩子们过去了。
　　巴达克停在原地，背后的部落首领们也停步了。
　　赛亚人王——斯蒂文，没有停留，笔直地走向贝吉塔。
　　悟天和特兰克斯惊奇地看着赛亚人民蜂拥而至，却不上前，只是用敬畏的眼神盯着贝吉塔。
　　似乎是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定一般，老年人、幼童、妇女们都站在草坪上，悬停在半空的人基本上都是按能量大小排列的，披着斗篷的人位置都最近。
　　可他们也没过来，直到两个最强的能量出现。
　　当人们纷纷让道，这两个强者出现时，悟天和特兰克斯怔住了：未免太像自己了吧！
　　特兰克斯直盯着红斗篷的高大男人，除了身高外，他和父亲非常相似，难道是国王吗？那么他就是自己的爷爷了，可他还那么年轻，最多……唔……三十五岁，管他喊爷爷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悟天则瞅着巴达克：这个和父亲自己长得几乎一样的战士应该是爷爷了，可是他只是冲这边看了一眼，就把眼光转向了身披红斗篷的高个男人。那个就是赛亚人王，也许他可以劝说贝吉塔平静下来。
　　他俩同时看到一个穿深紫色的老人走了过来，脸上透着和蔼和睿智，当他说“孩子们，欢迎你们回家”时，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错，是到家了，回到自己的族人中，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老人看了看特兰克斯的脸色，微微有些诧异，他开始低声询问起来。
　　走到贝吉塔身后，斯蒂文蹲下身，扶住了儿子的肩。
　　他的个子几乎没长多高，可手触到的肩膀上硬鼓的肌肉说明了他下了苦功，想来应该已经是超级赛亚人了。
　　可不管他有多强大，心灵还是那么脆弱。
　　而加在他身上的精神负担却那么重，即使一切都已经恢复，然而贝吉塔自己已经不能复原。
　　他没和卡卡罗特在一起，这就是缘故。
　　卡卡罗特是贝吉塔的精神支柱，若是他在的话，贝吉塔绝不能这样声嘶力竭，悲痛欲绝。
　　就像那时，卡卡罗特出生前，贝吉塔回来时那种几近崩溃的样子，深深地刺痛着斯蒂文的心。
　　他轻轻呼唤自己的独子：“贝吉塔……”
　　贝吉塔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颤，黑色的眼睛慢慢地转向他的父王。
　　“贝吉塔，别哭了，你已经到家了。”


　　是的，自己回来了，可卡卡罗特他……
　　一想到那个名字，贝吉塔顿时泪出痛肠：卡卡罗特……卡卡罗特……卡卡罗特……
　　看到贝吉塔心痛难禁的脸上隐隐透出的青色，斯蒂文觉察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把声音放得更温和，劝说道：“贝吉塔，别哭了。你现在不适于情绪激动。”
　　贝吉塔下意识地把手抚向腹部——是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眼前又出现卡卡罗特流血的脸和他痛苦的哀求，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可贝吉塔硬生生地忍住了泪水，因为自己太过痛苦对孩子不好……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孩子，如果因情绪不稳影响到孩子，那自己和卡卡罗特付出的痛苦代价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痛苦……
　　不能哭……为了卡卡罗特和我的孩子……
　　我绝不要失去他……
　　看到贝吉塔脸上的神情从悲楚渐渐转为自我克制，斯蒂文微微松了口气，继续提醒贝吉塔：
　　“族人都在等我们呢，你是他们的骄傲啊，贝吉塔。”
　　是的，父王说的没错。自己毕竟是以这个星球命名的人，在赛亚人民的面前，应该像个王子，而不是孩子。
　　让面颊上的泪水自己被和风吹干。他不怕人民看到自己哭泣，那些泪水是为了他们。
　　为了孩子，他也绝不会能再流泪，那无济于事，给卡卡罗特的泪水，他会留到重逢时哭个够的。
　　一条腿提起，牢牢地立于浅紫色的湖水下的白沙上。
　　在贝吉塔行星上，我不仅仅是贝吉塔，我是王族，为所有赛亚人负责的人，我不能脆弱。
　　就像父王那样，何时都是王者风范，何时都不会脆弱哭泣。
　　向后仰靠在父王身上的躯体开始直起，又恢复了刚硬。
　　我是他的儿子，我是王子，是贝吉塔，是全族的骄傲。
　　劫难已过，我要做的是确保将来不再发生这种事。
　　双手紧握成拳，垂在大腿两侧，随时都可以去拼死，去战斗。
　　绝不再让任何一个赛亚人死去！
　　那么，现在，让一切走回正规。
　　让我开始工作！
　　身体向上挺拔，直到另一只脚也牢牢地立在白色浅滩上。
　　所有赛亚人看到这一幕：贝吉塔从湖边站起，那火焰般的黑发被和风吹动，黑色的眼眸再次充满了无尽勇气和力量，以无比骄傲的姿态屹立在贝吉塔行星的大地上！
　　和贝吉塔同时站起的，是赛亚民族！
　　我们是永远屹立在宇宙中最骄傲的战斗民族！
　　我们，永不屈服！永不绝望！
　　永远用鲜血誓死捍卫我们的民族和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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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心激动的颤抖着，控制不住泪水和欢呼。
　　“贝吉塔万岁！！”
　　“赛亚人万岁！！”
　　“贝吉塔行星万岁！！！”
　　一声声欢呼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