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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医诺千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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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自尽的假象,倒不失为一招妙棋。

而且,老夫人本就不喜自己和王姨娘,到时为了候府为了能向皇后娘娘有个交代,自然也会帮着藏掖。

眯着眼睛,王卉凝的唇角扯起一抹冷笑。秦含霜,我果然是小看你了。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不但敢在候府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能把手伸到候府外面的庄子上来,当真是好本事啊。只是,纵然你谋算周虑,却断然料想不到,我又回来了吧。

不过,想到现在的处境,王卉凝的内心也升不起多少庆幸之意了。

突然来到庄子上,自然不是什么散心的好事。不过,且不论什么原因,在真相没有揭露之前,顶着一个谋害候爷夫人的罪名能到庄子上来,想必这已是孙家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对王姨娘的最大让步了。她自是不惧呆在庄子上吃苦头,虽为秦家嫡女,却因生母早丧,从小到大,她吃过的苦头,早已数之不清了。此时对她来说,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只是担心,秦含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一意置她于死地,想必未达目的还会再找人伺机下手,她却连是谁下的手也不知道。

最关键的是,她的熙儿,小小年纪,却要认贼作母。而她,却连见一面怕也是很难,更别说回到他身边。就是能顺利回到候府,以现在的身份,却连个正当守在他身边的理由也没有。

要想保护好熙儿,还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慢慢接近才行。而这一切,还得好好谋划才好。

正在擦洗地面的蓝月,一抬头间对上王卉凝晶亮的眼眸中闪过的时而幽深时而锐利的光芒,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慌忙垂下头去,胡乱地擦拭了几下地面,便逃也似地端着木盆跑出了房间。

以前的王姨娘,总是笑盈盈的,一双墨黑的眸子清澈如水,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变幻不定的神情,特别是那一抹锐利的眸光,竟似一把准备脱鞘而出的利刃,随时能把人凌迟一般。

“姨娘,奴婢拿了您最喜欢的蜜枣,这药奴婢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还热着呢。”

白芍一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拿了个小碟子,里面盛了几粒红得晶莹的蜜枣。

看到粉荷换了衣服人还没来,白芍略一迟疑,一边把东西放在床旁的小几上,一边上前弯腰去扶王卉凝:“粉荷姐姐还没来,还让奴婢喂您喝吧。”

“嗯,咳咳……”

王卉凝没有拒绝,由着白芍扶着坐起来又把背后的软垫垫高了些,用袖子捂住嘴咳嗽了两声,轻轻地点了点头,见着白芍转身去端药碗,双眼却微眯了眯。

白芍从小碟中取出一粒无核的蜜枣,转过身来送到王卉凝的唇边:“来,姨娘,先嚼一粒枣儿。等蜜饯的甜味溢满唇齿间,再去喝药便不会觉得那么难喝了。”

此时听来,白芍的声音有些像喜鹊的叫声,欢快而悦耳。王卉凝的目光落在白芍纤细双指间捏着的那粒如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蜜枣,眸光转了转,突然道:“直接取几粒枣儿……咳……放入碗中吧,我觉得喉咙有些肿痛……咳咳……不耐烦去嚼。”

若王姨娘真是被毒死,也难保不是这下药的蜜饯有问题。此时处境堪忧,她须得百倍小心才行。

白芍点点头,绽颜一笑:“这药苦味不重,姨娘这样做,倒是省得甜腻。”

说着便将手中的蜜饯轻轻放入碗中,又回身取了两粒,用调羹轻轻地搅拌了两下,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王卉凝的面前。

王卉凝凑上前,张了张樱红色的小唇,白芍正要把药送入她口中,她却忽然身子一缩,蹙着眉头摇了摇头:“咳咳……你先帮我尝尝。”

王卉凝双眼紧盯着调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现出几许痛苦之色。她接过白芍的调羹,把里面的药倒入碗中,用调羹轻轻地搅拌着药汁:“刚才吐出来的药让我嘴里一阵阵泛苦,你尝尝这枣儿的甜味出来没?”

“是,姨娘。”

白芍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令王卉凝眼神闪了闪,看着她接过自己手中的调羹,舀起一调羹药汁慢慢地移到嘴边,不禁犹疑起先前的怀疑来。

眼看着调羹中褐色的药汁就要入白芍的嘴,白芍的手忽然一顿,两眼紧盯着碗中,慌忙把手中的药也倒入碗中,微垂着头对王卉凝道:“奴婢该死,端药时竟没有看到这碗里还漂着一只小蜘蛛,奴婢这就去为姨娘再熬一副汤药。”

王卉凝脸上的浅笑微微一滞,随即很自然地收敛住,淡淡地往碗里瞅了一眼,果然看见动荡的汤药里漂着一点极小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蜘蛛:“嗯,没事,你再去熬吧。”

望着白芍快速离去的背影,王卉凝却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姜妈妈便是这样忙的?我原以为姜妈妈是个知礼明义极聪明的,却是我错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冷冷的声音,令想着心事的王卉凝回过神来。

第五章 飘雪

“飘雪姑娘这话说得……”

一道妇人不太自然的声音响起,“我也不过是偷空儿在这屋子里略喘一口气,偏就惹出姑娘这许多话来。”

接着响起的却是一道不紧不慢阴阳怪气的声音,“飘雪姑娘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这心高气傲的脾气,即便是到了柳家庄也还是没有放下一星半点。姑娘那眼光,自是看我们这些庄稼人行事不习惯。”

没有预想中的发怒,飘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些冷意:“我自是知道张妈妈一向行事不拘小节,总拿主子的东西当自己的用。却没想到姜妈妈也如此不知尊卑,庄子里个个都是忙的,所有的东西都要紧着用,这些倒都可以理解。偏这奴才们用着宽裕的炭,我们姨娘用也要紧着,真真是让我不太明白。”

“飘雪姑娘言重了,这也不过是些碎炭,丢掉也是丢掉。”

妇人的声音显得没什么底气。

飘雪?冷冷的声音掷地有声,王卉凝的脑海里首先浮现的便是一双冷冷淡淡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接着才浮现出一张瘦削细长只能算清秀周正的瓜子脸。

第一次见到这个据说以终身不嫁为代价求得皇后娘娘应允跟在王姨娘身边的飘雪时,她便是因为那双眸子而记住了她,甚至在心里疑惑过,一个有着这样眼神的人,竟然会如此感情强烈,为了能跟在王姨娘身边而愿意孤独终老,拒绝了皇后娘娘原本为她安排的婚事。

略一迟疑,王卉凝掀了被盖坐了起来,取了床上的一件半旧披风披上,趿着鞋子缓缓走出房门。

既然大家都聚拢了,她倒想去看看,迎接她的,是些什么样的人。或许,能从她们的言行中,再发现些王姨娘死亡的踪迹。

拉开半旧的木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席卷着冬日的萧瑟扑面而来,王卉凝捂着嘴巴憋着声音咳嗽了两声,接着紧了紧披风,双目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身处的院落。

院子不大不小,除她所站的一排正屋外,两旁各有一排稍矮的偏房。透过南面的半圆拱门,能见到外面的小路和隐约的房屋,显然外面还有院子。

院中两边挺立的梧桐,早已在寒风的吹拂下叶片无剩,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给空落落的小院更添了空疏之感。它四散而开探到屋顶上的枝干,却能让人想见它夏日的繁茂。

呼啸的寒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仿佛合着南面矮房中热闹的话语声:“姑娘还以为这是凝香阁,以为王姨娘还是原来的王姨娘呢,狗拿耗子的脾气没见收敛倒是越发见长了。”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

白芍嗫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王卉凝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抬起步子缓缓而去。

“姨……”

粉荷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见到王卉凝走了出来,神情一愕,欲要开口相唤却被王卉凝抬手制止。她望南面的矮屋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王卉凝,遂放缓步子走到王卉凝身旁,伸手搀着她走向矮屋。

“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放着亲娘老子不帮,每次都是胳膊肘往外拐帮他人说话。”

透过敞开的屋门,王卉凝正看到一个圆脸的婆子抓着白芍瘦弱的胳膊,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叫骂着,“老娘是夜晚走路遇到煞星才会倒霉催地被你害得跟到这破庄子上来受苦。若不是你这个蠢货放着好好的候府大院不呆,非求着老夫人来这儿,老娘我又怎么会被老夫人指了跟来。”

光叫骂着似乎还不解气,圆脸婆子又伸出一只手在白芍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两把:“一个毛还没长全的臭丫头,偏要学那践蹄子玩什么忠心护主不离不弃的把戏。人家不过假情假意地演给别人看,倒让你这实心傻子当了真,真真是想气死你亲娘老子。”

打骂完了,圆脸婆子还不忘挑衅地看一眼对面站着的一袭暗灰衣裙背上却挎了个竹筐的女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东西!”

上次的两个耳光她可是记得牢牢的,那打在脸上脆响又火辣辣的滋味她从没忘记过。每回只要一见到飘雪,她第一件事就是想到那两个耳光,却碍于飘雪的身份,每每只能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娘……”

被自己的亲娘扭着狠掐,白芍每次只有默默忍受的份儿,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听到自己娘嘴里蹦出的一句句难听的话语,她劝不了也只能有些愧疚地看了飘雪一眼。

“张妈妈也不必在这儿指槡骂槐,把对我的气都出在自家闺女身上。”

飘雪淡淡地看了白芍一眼,冷笑一声,“我原本以为上次两个耳光能令张妈妈清醒些,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却是轻了。”

圆脸婆子张平家的听了,两只圆眼一瞪,气呼呼地道:“难不成你还敢对老娘怎么样?”

紧接着她一声冷哧,幸灾乐祸地道,“哼,也不看看你那破姨娘如今是个什么德性。即便刚才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那破身子也未必能好起来。就算身子能好起来,以后怕也是终老在这庄子里的命。”

“你说什么?”

飘雪右手紧抓竹筐套在肩头的草绳,盯视着张平家的,眸光迅速地闪了几闪。

什么叫刚从鬼门关来?她不过出去一会儿的功夫,难道姨娘竟发生了什么吓人的事?

张平家的却是冷笑了一声:“姑娘也不必在这儿恼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恶毒之事做了,自然就要遭到神灵的处罚。难不成你这会儿在这儿恼我几句,就能消了王姨娘的罪孽不成?”

“我不许你污蔑她!”

飘雪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见地抬了一下,才伸指指着张平家的呵斥,声音冷凝之中带着凌厉,“姨娘绝不会做那丧尽天良之事。”

“呵,难道还是我老婆子在这儿胡说八道?”

张平家的不以为然地看了一下飘雪指着自己的手,嘲讽一笑,“不是她,难不成是夫人想看看湖里有什么好玩的自个儿跳下去的?不是她,秦二小姐为何要哭天喊地跪求老夫人作主,秦家又如何会逼着老夫人把她交出去?不是她,老夫人又为何会连夜把她送到这个最偏远的庄子上,害我们母女跟着受苦?便是你想尽了办法不是还没能为她澄清么?”

秦家逼着老夫人把王姨娘交出去?活着的时候她不过是秦家的一根可有可无的荒草,死了说不定正称了某些人的心,他们会如此地在乎?王卉凝眼眸紧了紧。

第六章 刁奴

看着飘雪冷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张平家的心里一阵舒坦,嘴里不由又道:“说是来庄子上养病,府里人谁不知道这不过是老夫人和侯爷碍着皇后娘娘的尊面,给她一条活路罢了。”

说完还不忘拉个作证的,“姜妈妈,你说是不是?”

“这……”

姜妈妈看了一眼飘雪,却是没有贸然接言。

飘雪气得暗暗咬牙,握紧拳头缓了缓气息方冷言道:“你一个粗俗的下等婆子,在这儿满嘴胡言。姨娘是什么身份的人?岂是你这等粗俗的婆子能够随意说道的。”

张平家的立马反唇相讥:“我粗俗婆子又怎么了?最起码过几个月我还能回到候府里去。而你呢?哼!王姨娘即便是皇后娘娘亲赐的,却终究不过是候府的一个妾室,如今更是被扔到这么偏远的庄子上来。再过几年,府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姨娘,更不会有人记得你这个陪嫁的丫环。”

“不劳你操心,即便是死,我也会让皇后娘娘和候爷知道我们姨娘是无辜被冤枉的,总有一天,我们姨娘还能风风光光地回到候府去。”

心里惦记着王卉凝的身子,飘雪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完转身正欲抬步往外走,一抬眼正瞧见被粉荷搀着面色冷淡地站在门外的王卉凝,不由神色一怔,随即心中闪过一丝喜意,语气中却含着担忧:“这外面冷得很,姨娘怎么倒出来了?”

王卉凝深深地看了飘雪一眼,转头扫视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三人,接着一双冷冷的眸子紧盯着张平家的:“我竟是不知道我们主仆如今连个粗俗的婆子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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