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孽缘-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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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直直盯着那花,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清楚。燕嫔喜花宫里人人皆知,有人日日用混了麝香的水浇花,借机将这脏污混入延禧宫中,她日日嗅这带有麝香的鲜花,长此以往腹中的孩子断然不保。
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燕嫔紧紧扯着被褥,伴着一声清脆的帛断之音,燕嫔冷冷开口,眼里只剩下绵延无休的恨意,“好你个歹毒的贱人,本宫今日定要将你亲手逮到,将你碎尸万段。”
景仁宫中,一个宫女神色匆匆地赶来,气喘连连,梅妃没有抬眼,仿佛一切都早已料到,“怎么了,延禧宫那位发现了?”
“是的,燕嫔今日找来了太医,结果太医当场验出那花里有麝香。”那宫女面如死灰,身子不断发抖,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梅妃担忧。
梅妃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自己不过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一切都与她无关,也威胁不到她。
见梅妃无动于衷,那宫女讪讪开口,“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她要查,我就让她查。”梅妃冷笑一声,眼底升起丝丝的阴森之意,“钟粹宫不是有一个很乐意效忠我们的人吗,召她来景仁宫吧。”
“奴婢知道了。”那宫女脸色缓了缓,回应了一声便行礼告退。
纸始终保不住火,若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又怎么可能轻易下手。既然她敢对燕嫔肚里的孩子下手,就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这样的宫闱秘闻她可见多了,随便一个替死鬼都可以瞒天过海,不过是深宫里的又一个冤魂罢了。
燕嫔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若是没有她,她燕儿哪来今日的无限风光。她可以容忍她与她同享一个丈夫,但她决不能容忍她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燕嫔于她,不过是一个争名逐利的棋子,一个棋子不需要拥有太多,更不能越俎代庖。当棋子的存在变成一种威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梅妃看着前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仿佛欲撑破那表面的虚伪。
克尔心焦急难安地站在大殿中,眼里满是难掩的兴奋之色。方才梅妃身边的宫女琅月来传话,说是奉梅妃旨意让自己去景仁宫守候。她自然是受宠若惊,梅妃乃是当今后宫中最得圣宠的妃嫔,若是能得到她的赏识,那她在宫里便等于有了一个靠山,得宠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想必连乌喇那拉蝶也没有这份殊荣吧,思及于此,她不禁心潮澎湃,若是有一天她蒙得圣恩,定要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她的心底越发的烦躁起来,梅妃怎么还不传见自己,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得宠的那一日。
正思量着,梅妃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中缓缓而来。她凤眼轻扬,神色冷傲,瞳孔中的杀意若隐若现,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参见梅妃娘娘。”克尔心忙福神行礼,眼里堆砌着虚伪的讨好之意。
“当日本宫在钟粹宫见到妹妹,就觉得妹妹姿貌不凡,才德兼备,早有想与妹妹欢畅叙谈之意。”梅妃笑意如常,尖锐的护甲漫不经心地扬起,话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之意。
“真的吗?多谢娘娘。”分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谎话,克尔心却偏偏信以为真。梅妃的赞扬更是让她憋足了底气,与生俱来的傲气顿时油然而生,尊贵如梅妃都说她与众不同,那些不长眼睛的贱婢拿什么跟她争。
梅妃看着喜出望外的克尔心,嘴角的嘲弄之意更甚,就这样愚鲁不堪相貌平庸的女子也想高攀皇恩。这样的人,选进宫来就是为了给人利用,做一辈子的替罪羔羊。
不过心思越是简单的人,就越是容易控制,越是牺牲的义无反顾,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死。
“妹妹可知道,这宫里佳丽三千,各据山头,有的人看似皇恩眷顾,其实不过是昙花一现,谢了也就什么都不剩。妹妹要看清楚什么人是恃宠生娇,而什么人才是真正值得仰仗。”梅妃清冷一笑,眼里的得意之意更甚方才。这宫里,得宠也好,失宠也罢,只要能将权利牢握在手,就足以屹立不倒。争宠,不过是为了争帝王背后的权利罢了。
“我知道,当今后宫皆是以娘娘为尊,我甘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在所不惜。”克尔心明白话中之意,以为梅妃真要提拔她,更是欣喜万分,忙叩首谢恩,感恩戴德。
“妹妹如此通情达理,聪慧过人,本宫真是深感欣慰。”梅妃掩住心中的鄙夷之意,装成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释然一笑,“妹妹如今可愿为本宫做一件事。”
克尔心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莫非梅妃现在就要让她面见圣颜?她顿时喜出望外,想也不想便俯首领命,“娘娘尽管说。”
“这几日天高气躁,烈日中天,本宫担心这御花园里的花可能受损,你帮本宫去给它们浇浇水如何?”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警惕,梅妃紧盯着克尔心脸上的变化。事情成败与否,一线生机就在于此。
“什么?”克尔心脸色微微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梅妃,不知她究竟打着算么算盘。开什么玩笑,让她一个堂堂秀女光天化日之下去做宫女做的事,岂不让她折了身份。
话虽如此,她却不得不服从,心底暗暗揣度,也许是梅妃想试探自己吧。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她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情愿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梅妃对着一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笑脸盈盈地提着一个水壶走至克尔心跟前,看不出分毫虚假之意,“小主,这个给你。”
克尔心一脸懵懂地看着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心里不知所以然。连水壶都备好了,难道这真的是试探?
“快去吧,别让本宫等太久。”梅妃淡淡开口,她皮笑肉不笑,仿佛只是看着一只蝼蚁去送死。
燕嫔此刻一定埋伏在御花园,这个水壶中装满了混着麝香的水,她一踏入御花园便会当场被擒住,想赖也赖不掉。
克尔心提着水壶,没有多作疑虑,悠然自在地走出了景仁宫。
“娘娘,您就不怕她供出我们吗?”琅月看着梅妃,神色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安。
“供出我们?你觉得让一个秀女住嘴有多难?”梅妃冷嘲一声,眼中似万年不化的寒冰般毫无温度。她若是想要自己的家人与她陪葬,那她尽管招出来,在这宫里,要威胁一个秀女,比让她死还要容易。谁要她自作聪明,在宫里锋芒尽露,不解人心,这就是不识好歹的下场。
克尔心提着水壶,一路赶往御花园,一刻也不敢拖延。若是她去迟了惹得梅妃大怒,那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靠山就将这样流失。
素蝶匆匆向御花园走去,紫鸢紧随其后。夏意将至,御花园中大部分的花卉都将枯萎,这份美丽想留也留不住,她只想赶在繁花落尽前去看那最后一眼桃花。
错过了今日,便要等到来年。而她,却不知还有没有等到来年的机会。
心底不禁腾起一丝惆怅,这深宫里的一切,又有几样是可以留得住的。红颜暗老,色衰爱弛,什么都经不住岁月的打击。漫漫深宫中,只有怨恨永远不会衰败。
忽然,她看到前方一个身影匆匆赶过,目光落在她手里紧握的水壶上,浑身顿时僵住,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幽幽升起。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克尔心手里的水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慌乱,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看她去的方向,那不正是御花园吗?联想到今晨时分延禧宫发生的事,素蝶顿时心明如镜。真没想到,傲慢跋扈如克尔心,也有被人利用的这一天。
“紫鸢,你看是不是要去御花园。”素蝶感到阵阵不安,生怕在这宫里又生出什么事端。
“好像是的,看她手里的水壶,难道”紫鸢顿时结舌,两人对望一眼,素蝶压低了声音,“你也发现了。”
“不可能,克尔心只是区区一个秀女,她与燕嫔无冤无仇何必要加害于他,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紫鸢眉头轻拢,神色淡定地分析道。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人利用,我只知道她若是真的去了御花园就是死路一条。”素蝶身子一抖,她不能看着悲剧再眼前重演。紫鸢仿佛看出了她的意愿,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示道,“小姐别去,你去了她也不会信的。”
“不管她信不信我都要试试。”纵然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她却无法做到从容地看着他人赴死。
她疾步上前,拦住了克尔心的去路。克尔心见素蝶半路阻拦,顿时勃然变色,她冷哼一声,艴然不悦道,“给我滚开。”
“你不能去。”素蝶毫无惧色地看着克尔心那毫无察觉的脸,心中不禁感到无限悲哀,看来她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死也死得这样不值,难道真的心甘情愿为他人而活?
“我的事你少管,梅妃娘娘的命令难道你敢违抗不成?”克尔心搬出了梅妃这张底牌,想不到她乌喇那拉蝶尽也是这般庸俗迂腐之人,眼红自己得到梅妃的赏识,所以前来破坏,她才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坏她的事。
“原来是她。”素蝶顿时一惊,才知自己小看了梅妃。可燕嫔是梅妃的表妹,又是她一手扶持,她怎么舍得下手对付自己的妹妹。看来她的心思城府,都绝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揣度的。
“怎么,听到梅妃娘娘要提拔我,你嫉妒了?识相的话就快滚开,别坏我的事。”见素蝶大惊失色,克尔心顿时意气奋发,她无视素蝶的木然,从她身旁绕过,连一丝活路也不肯给自己留。
紫鸢缓缓走上前,看着克尔心一发不可收拾的气焰,不禁冷笑讥讽道,“死到临头了还自以为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有的人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被人利用还当做是机遇,就算死也怪不得他人。
素蝶心中越来越恐惧,克尔心死不足惜,但这宫里造的孽实在太多了。眼看克尔心越走越远,她急中生智,急唤一声,“慢着。”克尔心顿时止步,带着昭然若揭的不耐之意回首,对她的劝告毫不领情,“你到底想怎么样,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吗?”
“不是的,方才坤宁宫的宫女来钟粹宫传话,说是让你立即去坤宁宫一趟。”素蝶知道劝慰只会让她更厌恶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编了一个谎言。
好在克尔心也不是老谋深算的人,一句话就将她哄住。她面露为难之色,皇后和梅妃两人都是宫里的至尊,任何一方她都得罪不起。她不禁陷入进退两难之地,顾此失彼,见异思迁,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梅妃再得宠也只是位居妃位,怎可与皇后相比。”见她犹豫不决,素蝶旁敲侧击,只为给她留一条生路。克尔心想想也觉得她话中有理,便冷笑一声,掉头而去。
见克尔心被自己说服,素蝶不禁松了口气,只是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了结,克尔心发现自己受骗,定以为自己存心期满,对自己更是恨之入骨。她这样枉做好人,只会让自己显得里外不是人。
“小姐,你为何让她去皇后那儿?”紫鸢不得其解,满腹狐疑地问道。
“你不明白,在这宫里只有皇后与梅妃旗鼓相当,才能将她压住。若是克尔心前脚刚出景仁宫后脚便踏入皇后那儿,梅妃一定会认为克尔心是皇后的人。这样自己便被皇后抓住了把柄,她哪里还敢轻举妄动。”素蝶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寒意更甚,在这宫里难道一定要踩着别人才能向上爬吗?难道这皇宫就真的容不下所谓的共存吗?
“可是,小姐帮了她那么多她也不见得会感激你。”紫鸢面露愁容,为素蝶打抱不平。
“我帮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感激。”一股不祥之兆从心底升起,素蝶无法平复心中烦乱的思绪。她淡淡开口,像是一种安慰,更像是一种诀别,“但愿她可以看清一切。”
春去无踪,暑气将至,紫禁城中比以往燥热了许多,处处可闻蝉鸣虫啼之声。
燕嫔躺在凉榻上,身旁的宫女持扇轻摇,送来徐徐凉风。转眼间,天气越显得燥热难安,也许是身怀六甲的缘故,她这几日终日昏昏沉沉,坐立不安。这腹中的胎儿仿佛似一块多余的累赘,可偏偏她全部的荣辱尊卑全都系在这快肉上。
看着日夜拱起的腹部,燕嫔微微皱眉,这十月怀胎,怀的虽然是胎,争得却是一口气。生男生女更是至关重要,若是皇子,自然是大功一件,前程无忧;若只是一个公主,就是白费心机,白白让他人看笑话。
一个宫装女婢谨慎小心地捧着御花园新采摘的鲜花一路走来,这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