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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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卫玄晃了晃神。“会好起来的。”
“小双死了。”睁开眼睛,积蓄许久的泪花尽数流下。苏含笑索性坐起身,蜷缩着靠上岩石,将近十日的坚强尽数崩溃,她终于呜咽起来。“我曾经有过很多奢望,常伴父母膝下,伺候他们终老;跟子归哥哥一起冲锋陷阵、杀敌保家。可我最最想的,还是回到那些日子里,跟你们一起,站在竹林,听风观雨,闻着桂花飘香。就这么一辈子老去,死去,再美好不过了。”
卫玄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怕她哭,不怕她闹,就怕她一丝情绪都没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跟自己的好兄弟交待,该怎么,跟自己,交待。
站起身走到女子身旁,沿着岩石坐下,卫玄轻轻揽过女子的肩头。女子顺势滑到他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男子心里阵阵暖流划过。是了,活了十九年,除了这几个人,他在世间当真什么都没有了。“放心,我会带你逃出去,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子归,见到容筠。”
呜咽声减小,卫玄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无奈的伸出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
“少将军!城门,快要顶不住了”
一夜之间,尸横遍野。
沉默半晌,“慕兄,拜托了!”
秦容筠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抬头看着林子归,忽的笑了,“苟富贵。”
城墙恢弘如初,满眼的血色把清晨染成日落。林子归站在城楼上,看着满目疮痍,抬头望天,手紧握长矛,“勿相忘!”
烽火硝烟中,林子归带着两百精兵,回头看了一眼屹立不倒的城楼,惨然一笑,毅然决然地迈向前方。是荆棘,他认了,被唾骂,他认了,只要还有希望,他绝对不会放弃。
“少将军!三思啊!”说话的人是左将军王启,他双眼血红,却仍然掩饰不了神色里的恳求。
林子归神情淡漠,最后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信我。”
蒋禧宫,太和殿。
“本王,为何要信你?”
“自古一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哦~”蒋志挑眉,“可我如何相信你是俊杰呢?”
“锦国余下的两百精兵全部在此,子归愿意归降仓拓!”
“好,很好!要是能把安田玉交出来就更好了~”
“子归何尝不知安田玉是最好的证明,无奈子归手里只有锦国的半块安田玉,现在愿意双手奉上。”林子归手捧安田玉,低头浅笑,双眸被发丝遮盖,往日的温煦不复存在。
他身边左右将军刘锡分侧而立,同样颔首,同样看不清神情。
蒋志慢慢走到三人身边,踱来踱去,轻笑一声,“九妹,把他们带到寝殿休息吧。”
“是,王兄!”
如果说锦国的皇宫精致优雅的话,那仓拓的王宫就是气派豪放了。“闻名不如一见,北方的宫殿果然气势雄伟。”
“林将军说笑了,南北早晚是一家。”蒋环意味深长的挑眉看着林子归,林子归微微笑了笑。
“谁?!”三名侍卫奔往假山方向。
“林将军这一来不光解决了朝廷的问题,还解决了环儿的问题。环儿在此谢过了。”金色的衣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杏眼红唇,看得人心里闷闷的。
林子归皱眉轻语转身,“含儿”
第24章 含笑不语
在岩洞里将养了几日,苏含笑身体已经慢慢恢复过来。卫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目光黯淡下去。脸色通红,想来是气血上涌所致。本想着尽快逃出蒋禧宫,不想却在这儿见到林子归,卫玄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子归哥哥,子归哥哥是被他们捉来的吗?”
“哼!苏小姐可见过有人对俘虏如此以礼相待?”蒋环道。
“含儿我”
“她说的是真的吗?”
“含儿”
“我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半晌,无人应答。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我倒是看不清你了。”苏含笑微微一笑,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淡漠。虽然相隔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林子归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忽地想起从前,那年苏含笑在宫里给小公主伴读。林家将军夫人让自家儿子给苏含笑带去一方手帕,白底紫花,煞是好看。小丫头欢喜非常,在后花园玩着玩着就困了。彼时她头枕在林子归的膝盖上,嫌太阳晒,便把帕子蒙在脸上。她说,蒙上帕子就晒不着太阳了。
“这方手帕我一直收在身上,林伯母待我如亲人,如今看来,我倒是消受不起了。”
“把苏小姐安置好了。”蒋环咬牙切齿道,“还有卫小王爷。”
林子归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地上紫粉相间的花朵和大块大块的绿色,出了神。
祁越沐泽陵,容晖宫。
“诸位爱卿对二皇子所奏之事有何看法?”说话的是祁越皇帝祁明帝。
“微臣以为甚为不妥。战事一起,民不聊生,且动用大量纹银,得不偿失啊陛下!”
“可仓拓、燕周虎视眈眈,一日不除,此二国一日为患!”
“即便如此,我国可趁三国混战三败俱伤之时起兵!”
“只怕这锦国损失严重,仓拓、燕周必成大患啊陛下!”
“那二皇子有甚想法?”朝堂很久没如此热闹了,祁明帝扶额道。
秦容筠勾唇一笑,“如今天下四分,四国分庭抗礼。若锦国被灭,我国将腹背受敌,此为一大患。且锦国与我国素来交好,两国通婚已久,若不予支援,恐逆民意,此为第二大患。”
此言一出,丞相大臣均交头接耳,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朝堂上一时好不热闹。
“既然二皇子有如此高见,那此件事便交由二皇子全权处理,退朝!”
独倚凭栏,秦容筠望着满园的瑟瑟风景,眸色忽明忽暗。
花园里,他的母妃牵着他的手赏花,跟他讲梅花傲骨,青竹常青。
“走,春杏,随我出去转转。”
“是二皇子。”小丫鬟朝身后的公公使了个眼色,快步跟了出去。
春杏是青妃娘娘特地为秦容筠挑选的丫头,从小跟着他,对他的饮食起居甚是了解。二皇子近些日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却不明所以。很久没见过二皇子暗自神伤的样子了,自从青妃娘娘去世之后。
“春杏,”走在满是落叶的竹林,秦容筠忽地停住,“你见过含笑花吗?”
“含笑花?春杏未曾见过。不过听这名字,倒是觉得甚好。”
“哦?”折扇一收,秦容筠回首,“你倒是说说,好在哪里?”
春杏心下疑惑。自从青妃娘娘去世后,每每来这竹园,二皇子总是默默无言。多少年了,这是头一回,他在竹园开口,还兴致颇高。“含笑,含笑不语,若是女子,该多好看。”春杏答道。
“花开而不放,似笑而不语。”秦容筠抬头看天,阳光晴好,洒在竹林上方。点点阳光透过竹叶掉在地上,斑驳蔓延,甚是雅致。忽地想起假山后面小人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心下一动,苦笑,“倒是像她。”复又抬头望天。“春杏,若是这次我回不来了,替我告诉母妃,我秦容筠,终是要为自己活一回。”一丝无奈闪过,秦容筠摇开纸扇,大摇大摆地回殿了。
是了,这就是秦容筠,锦国二皇子。即使要为自己活一回,也要先保全自己的国家。
第25章 可是我相信你
苏含笑坐在窗边,背倚墙,天气微凉。窗外月色尚好,星辉闪烁。大病还未痊愈,她面色苍白,可不知为何,眼里带着笑意。
忽地,她小嘴一咧,出声道:“来了。”
帕子递过来,苏含笑抬手接过,顺手塞到怀里。只听旁边的人说:“这么好看的帕子被你毁成这样”
女子嘿嘿笑道:“时日还长,日后让林伯母再给我秀一方巾帕。我要白底紫花,粉色花蕊,然后,竹叶相簇。”
“好了好了快走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讨论帕子。”旁边的卫玄终于忍不住了。
林子归伸手扶了一下苏含笑,许是太高兴了,许是许久未见,苏含笑兴奋地绕着林子归转圈,边转边乐,像极了现在被遗弃在家的黄二。“你倒是聪明,什么都能看穿。”
“子归哥哥”苏含笑定住身子,极其认真地看着林子归说:“子归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看不清你要做什么”女子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从小胸怀家国,断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所以”卫玄接道,“我们相信你会有你的行动,我们可以做的,便是助你一臂之力。”
很久以前,小丫头把帕子盖在脸上说:“这样就不怕太阳晒了。”忽地小丫头把帕子取下,说:“子归哥哥,日后若我被坏人抓了,你一定会来救我。”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若我在这帕子上染上别的颜色,就证明我在等你,等你回家再给我寻一方更好看的帕子。”
彼时小公子甚是疑惑,不明白被坏人抓住和寻一方更好看的帕子有什么关系。他未深追究,草草的嗯了一声。现在他明白了,被坏人抓住和寻一方更好看的帕子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证明她在等他,她相信他。
深秋时节,秋风瑟瑟。林子归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好似寒冬里突然遇到了火,或者溺水的人突然扒拉到一截木头。突然有点哽咽,他沙哑着嗓音说:“快走吧。”
出了门,左将军王启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少将军你们先走,我来掩护你们。”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推着林子归往前走。
林子归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王启。
王启轻轻一笑,道:“我王启是个粗人,从小到大都未有过什么见识。能跟着少将军是我毕生的荣耀,如今”王启抬头,继续道:“能被少将军如此信任,王启死而无憾!”
林子归双眸明灭不定,未发一言,转身离去。身后苏含笑回首望着王启,卫玄轻轻拽其衣袖,苏含笑笑了笑,眼中带泪,转身离开。身后是右将军带着剩余的一百精兵。
王启看着前方人影越来越远,带领剩余的士兵,铸成一道人墙。火光点点,没一会儿便蔓延开来。星火燎原中,王启回了回头,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恍恍惚惚地想起出征前少将军迎风而立、大碗喝酒的样子。“肝脑涂地,少将军保重”转身过来,人影憧憧,“兄弟们撑住了!”
出了仓拓城门,林子归回头,看到蒋禧宫火光冲天,又看了一眼余下的一百精兵。迅速转回身,一滴泪落下。
“子归哥哥”苏含笑追上前来,递去手里的帕子。
“让你涂成那样,快收回去别再让我看见。”林子归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少将军”许久未说话的右将军刘锡突然出声,“少将军,我跟王启从小一起长大。他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名冠永宁的林子归一绝高下。”
林子归侧头,眼里没有情绪。
刘锡继续道,“二十岁那年,少将军随林将军回永宁,我和王启就在夹道欢迎的百姓当中。那时候王启说,此生若能伴随少将军左右,定死而无憾。”他长吁一口气,“后来我们参军,再后来我们终于伴随少将军左右。少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林子归没有再看刘锡,过了许久,他忽地说:“他不会白白牺牲。”语罢,转身看向卫玄,“卫兄,剩下的就看你的慕兄了。”
卫玄轻叹一口气,说了一句“我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声音轻不可闻,只被旁边的苏含笑听到。
苏含笑凑到他耳边,亦轻声道,“其实有什么心事,你还是可以告诉我的。”
卫玄转头,极认真地说:“有些事,我还是想让那个人先知道。”看着苏含笑疑惑的双眸,他笑了笑说:“不会太久的。”
次日清晨,锦国边境。
秦容筠站在城墙上,身下是五万精兵,飒爽英姿,众志成城。
对面,仓拓大军经历一役,虽主力尚存,但如何能与五万精兵抗衡。眼下,仓拓将军骑马徘徊在锦国边境,不知该进该退。“速速回宫请燕周援兵!”
“是!”
一个急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锦国边境,直到城楼上再也看不到,秦容筠勾唇一笑。
黄昏。
祁越不费一兵一卒,仓拓退兵。
锦国,进和殿。
“臣未上报便私自做主,请皇上责罚!”林子归单膝跪地,双手合十,虽为请罪,态度仍然不卑不亢。
不远处,林将军静静地立着,看不出一丝情绪。
“众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虽林子归私自做主,假意投诚。可仓拓已退军,眼下祁越二皇子亦立于殿下,偌大的天宏殿无一人出声。其实不是他们不想为林子归说话,可毕竟兹事体大,这件事不是他们可以评价得了的。
锦国皇上挑眉轻笑,“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