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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宫门未必深如海-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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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卷了好多沙土,书生抬袖一遮,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不知是被风迷了眼或者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未走几步,突然有一精巧的小竹筒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那书生怀里。那书生拾起一看,竹筒上印了自家的族徽。细细研究发现里面卷了一卷纸,拿出了拆了一看,上面写着:速至城外土地庙。
  
  事情有异,那书生望四周一看,略一思索,急忙调转方向出城去了。那书童不知有何事发生,只得紧紧跟牢了。
  
  城外虽春意盎然,怎奈今日阴天大风,迎头走着,只觉得沙土铺面,广袖盈风,似要飞去一般。
  
  出了城门要走五里地方到土地庙,这主仆二人走的颇为辛苦,远远见了土地庙前面农田水稻,方才略略一歇。
  
  因今日没有祭祀嫁娶,那土地庙里冷冷清清,几盘贡品水果也不新鲜,想必近几日也没有人来了。
  
  那书童觉得事有蹊跷,见四下无人,便催促道:“小姐,事情我看有异,还是速速回了吧。”
  
  那书生没有理会,四下寻找,还是没有发现异处。便出了土地庙,往后面祭祀用准备贡品歇息的房间去。
  
  略一沉吟,“吱呀~”一声推门进去。这个房间亦是许久没人来的样子,到处积满了厚厚的灰。二人正在四处张望,突然书童一把捂住嘴,指着房内一角,面色惊恐。
  
  那书生扭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有人躺在那里,身下一滩鲜血,走近一看,正是李国华。伸手一探鼻息,已然没有气息。
  
  事情实在太诡异,书生面色惨白,双手颤抖。半响突然环顾四周,神色一凛:“你们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四个暗卫已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那书生转身,面色还是苍白,厉声道:“你们好大胆子!居然杀了他!”
  
  那四人闻言急忙跪下,其中一人拱手:“小姐息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那书生一声冷哼,“奉命!奉谁的命?!我可不认为除了我爹有谁能动的了府中的暗卫!”然后低头俯身,眼睛直直看着他们,似乎想尽力记下他们的样子,只是语气更加冰冷:“何况是天诛无双四位从未失手过的暗卫!”
  
  那四人在她的眼神下低了头,但语气亦是有力:“属下正是奉了老爷的指令!”
  “为何?”
  “前朝皇子,不得不杀!”
  
  如晴天霹雳,那书生方不弃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竹枝赶忙上去扶住她在一旁坐了。
  
  头疼的好像要裂开,心痛的恨不得随他一同去了。明明前日还是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拦在她的车前,轻声但是坚定的说:“小生没有负了小姐。”今日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杀他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此时此刻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件一件,原先情到深处被蒙蔽或者不愿意正视的事情慢慢浮现:他的画画的技法分明是先朝贵胄才能研习,吴门玉佩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江湖术士身上?那日他说,国仇家恨。。。。。。。。。
  
  心仿佛沉到冰底,知道父亲没有错,即使错了又如何?人死万事空。。。。。。。。。
  
  喃喃自语道:“我终于知道,你说的不得已苦衷究竟是何事。”
  
  转头看向那四个暗卫,面色苍白但神色端庄:“可有遗言?”
  
  那四人领头的向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个画卷:“正是他交代此物必定要交与小姐,我等才冒死请小姐前来。”
  
  方不弃打开那个画卷,却是那日书社比画后她赠与李国华的画,已经被他装裱成画轴。墨迹方干但已物是人非。眼泪浮起一层薄雾,终究,没有落下来。
  
  那领头的继续说:“他见了属下已然明了,走的,也不痛苦。属下也敬他是条汉子,只是相爷之命,不得不从。”
  
  抬头看了看方不弃的面色,接着说:“他让我等转告小姐,请小姐务必忘了他,切莫悲伤。还有一句,卜卦亦真,请小姐多多保重。”
  
  方不弃细细看着那画,只见画的留白处提了一句诗,正是李国华后补上去的,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心里又是一悲。
  
  画已经全部展开,突然摸到底部红木卷轴一侧可以活动,心里一动。未再细看,急忙收好让竹枝拿了。
  
  回头最后一眼看了看李国华,只见他躺在那里,神色安详,看来确如侍卫所说,走的不痛苦。除了身下那一滩血,仿佛只是睡了过去,只是面色苍白。
  
  那日他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周身似有光华,轻声的说:“怕是以后没机会再见小姐了。”却一语成箴,生死两茫茫。
  
  方不弃蹲下,颤巍巍的伸出指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摸了摸他的脸,轻轻的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你终究,还是抛下我。”终于,泪落如雨。
  
  突然起身,长袍一挥,除了眼角泪水残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向他们四个暗卫逼近一步,口气凌厉:“你们与我厚葬了他!”丢了一锭金子,大踏步的离开了。
  
  
  
  
  
  
  第8章 惊闻风雨变天色
  待出得土地庙已然有马车备好,风停歇了不少,天却墨黑一片,浓的仿佛随时滴下墨汁一样。那车夫见方不弃出来只是一行礼,并无一句话。
  
  方不弃只是暗暗嘲讽自己这段时间被感情蒙蔽了眼,一派天真。难道真的以为这些事情能瞒的过父亲?只是情深不寿,当时只道是寻常。
  
  昏昏沉沉的上了车,心里一时比一时冷静,慢慢的意识到,那个人,是真的去了。她宁愿不知道,也宁愿没有看见,宁愿他只是个江湖骗子,辜负了她,再也不见,也好过血淋淋生离死别出现在自己面前。眼角一次又一次被眼泪濡湿,但是忍着,没有掉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到府中的,张管家见她面有隐忧神色悲愤,赶上来问:“小姐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寻个郎中?”
  
  方不弃置若罔闻,过了天井,绕了回廊,穿了庭院,径自向正堂走去,风突然大了起来,庭院的花一时被风压的落红乱飞,方不弃的衣摆也被风吹的紧紧的裹了脚踝,纠缠在一起,每一步都走的各外艰难。
  
  待走到正堂前,闭眼沉思了片刻,伸出纤纤素手,“吱呀~”一声,那沉甸甸的雕花朱漆大门被推开了。此时一道闪电打在门匾上,描金的字顿时被照的清楚——余自生世人,痴心小尘世。
  
  方不弃抬腿踏过了门槛,只听天边一声惊雷,振聋发聩。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步一步走进了。站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声音冰冷自持:“父亲!”
  
  那男子自她进来,只是端了茶悠闲的品,并未抬眼看一眼。听得这一声呼唤,方慢慢放了茶杯,叹了一句:“黄金缕,密云龙,果真好茶。”
  
  她向前逼近一步,“父亲今日辛苦,府上的暗卫,今日居然劳动了四个!”突然语气凌厉:“他已然要走,父亲为何还不放过他?难道这就是以慈悲心闻名天下的父亲吗?”悲怆的声音在偌大的厅堂内激起回音,回转,慢慢消弭。有风穿过厅堂,广袖盈风,显得整个人身形更加清瘦。
  
  中年男子相貌堂堂,面色微白,美冉俊目。听了女儿的这般质问方慢慢答道:“若是他没有异心,我自当放了他。只是,若起了谋逆之意,这人,留不得。”语气平淡,仿佛那只是别人的事情。
  
  方不弃冷冷的道:“父亲怎知他有谋逆之心?可有证据?”
  
  那男子此时眼睛微眯:“前朝皇帝萧肆,生有两皇子,先帝破城之日,两皇子均不知下落,多年遍寻未果。大皇子兴国皇子据说身怀各家武艺,不世之才;而二皇子安国皇子虽武艺不精,但旁门遁甲无所不知,能观天象,破六爻。”
  
  然后他一顿,眼神不再温和:“那个李国华正是前朝安国皇子,萧旻!他在京城已然联系到前朝余孽。”
  
  看往女儿的眼神已有不忍:“多亏了你啊女儿,不然他们的行踪未必能暴露。只是听闻两位皇子身上有藏宝图以备复国用,可惜,在他身上,没有搜到。”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方不弃面色苍白,跌坐在地上,手指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父亲刚才的话如惊雷一般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响起:“多亏了你啊女儿!多亏了你啊女儿!!多亏了你啊女儿!!!”原来是她害了他!
  
  那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徘徊,半响,她突然用手蒙住头,哭着喊了一句:“不~~!”
  
  父亲走到她面前,慢慢的蹲下,扶了她的手臂,方不弃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哭的肝肠寸断。父亲就一直由着她哭,良久慢慢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暗哑:“孩子,父亲那愿意你受这般苦?若他真是个江湖术士,也倒罢了。但是想想你母亲,为了我们才去的。”此时他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我已经没有你母亲了,我不能没有你,我的好孩子。”
  
  是夜,狂风暴雨一直下着。方不弃不知道自己何时才睡了过去。梦中李国华还是青色深衣,朝她温文尔雅的笑,拱手拜别:“卜卦亦真,小姐请多保重。”
  
  突然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响彻天际。方不弃一下从梦中惊醒,呼的坐了起来,身上已是一身一身的冷汗。急忙唤道:“竹枝!竹枝!”
  
  睡在外间榻里的竹枝赶忙过来,连声应着:“小姐,我在,我在。”
  
  竹枝挑亮了灯花。看见方不弃面色苍白坐在那里,额上一层薄薄的汗。
  
  知道自家小姐难过,取了巾子擦了擦汗,端了一杯水来,看着喝了,方才说 :“小姐,要不奴婢今日陪你歇息吧。”方不弃却突然拉了她的手:“好竹枝,今日那画轴帮我拿过来。”
  
  竹枝依言取了,方不弃又道:“此刻觉得腹中有些饿了,好竹枝,再去帮我煮碗汤圆。”竹枝叹了一口气,掌了灯去了。
  
  方不弃此时忙打开卷轴,展开到最低部,摸了摸,在梳妆台上取了一长钗,微微一撬,里面居然是空的。伸入手指拉出来一副小小的绢布,展开一看,丘壑分明,描绘细致,山川谷底,跃然纸上,正是父亲说的藏宝图!
  
  真是万万想不到,藏宝图原来经了暗卫的手转给了她,居然安然无恙。不知是疏忽还是幸运。门外远远传来竹枝的脚步声,方不弃忙把藏宝图放到床里的暗格,将那卷轴恢复原样,卷好了。
  
  竹枝已然到了,看着小姐在收拾画,便笑着说:“这就对了,免的小姐触景伤情,汤圆煮好了,快趁热吃吧!”
  
  方不弃点点头,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吃这汤圆,脑海里却转个不停。父亲说李国华精通六爻,而李国华临终前让府中暗卫传话——卜卦亦真;刚才梦中的情形也仿佛是真的一样。难道他想说明,那日城隍庙前,他说自己若女儿身,入主六宫,权倾朝野是真
  
  一时思绪又乱成麻。
  
  这时突然听得府中一片混乱,风雨交加中依然可以听见张管家招呼客人的声音,又小厮通报的声音。方不弃已然睡不着,披了一件风衣便和竹枝去前厅一看究竟。
  
  走到临近厅堂,只听见有个尖细的太监声音,急促异常:“传太皇太后懿旨,皇上驾崩!请接旨速速进宫!”
  
  父亲的声音平淡中带了一丝焦急:“臣即刻进宫。”
  
  朝元六年,春,帝崩于嘉德殿,年二十一。敏而好学,修德来远,严敬临民,谥号文庄。胞兄十三皇子翀字景然即皇帝位,年二十三。延朝元年号。
  
  
  
  
  
  
  
  第9章 千金宴
  朝元八年,初春三月。
  
  正是一片莺飞草长的好时节。前日夜里刚刚薄薄的下了些雨,城里的桃花仿佛趁着一夜春雨全都盛开了,衬着都城的景色格外好看。沿着都城的锦河里,更是游船如织。
  
  当日里,城里各个诗社的文人雅士讨论的热门话题是有谁能拿到相府江家“千金宴”的名帖。
  
  当朝相爷江敬修一直是镜离国的传奇。少年有成。是先皇永壁二十二年的状元。在那年连中三元,殿试时于先皇对诗吟句、审时论策从卯时一直到酉时。大殿之上,如若无人,兴起之时当场挥毫,一篇《国祚论》让朝堂众人无不心悦诚服。圣大悦,赞:“治世之臣”。钦点为状元,封授“翰林院修撰”。那时的江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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