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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宫门未必深如海-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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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高台之下,一踩马背,跃身而上,伏在虎背上,将那把佩刀自虎目拔出,用力捅在此虎颈部。
  
  顿时虎颈部鲜血喷涌,溅了陈景然一脸。韫玉急忙用手捂住瑶敏的眼。这虎受了这致命一击,嘶鸣哀嚎,声啸丛林。然后就地一滚,将陈景然甩在地上,当下心中又是一惊。幸得此时诸多御林军已然赶到,一拥而上,片刻将那老虎打杀。众人面色惨白半天,方才喘过一口气来。
  
  韫玉此时才知,陈景然所言非虚,这山中的确有虎。
  
  当夜太后便发了高烧,御医说是惊吓过度所致。野宴取消了,韫玉等妃子连着怀孕的皇后都候在太后宫里,忧心忡忡。
  
  陈景然重重封赏了那两名死去的御林军,还特给了一等勇士的封号。那个伤了腿欲逃走的也未曾追究,连着另外一名御林军和黑公公也一并得了些赏赐。
  
  夜晚陈景然看太后一直高烧不退,沉着脸说了一声:“明日摆驾回宫!”
  
  
  
  
  
  
  第49章 太后染恙,齐姜入宫
  太后的病来势汹汹,这一晚行宫里的人休息的都不踏实。韫玉有些担忧瑶敏也受了惊吓,喂了一些备好的药丸便亲自搂着睡了一晚。第二日这一队人马便早早启程回去了。
  
  待快马行至宫中,陈景然急忙招了太医来诊治。守在宫里没有跟着去的芳姑姑瞧见太后回来的样子,吃了一大惊。待问明原由,不由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感叹太后能逃出一劫必是日日吃斋念佛积了恩德。
  
  太后回宫已经五日有余,却一直高烧不退,面色蜡黄,芳姑姑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韫玉最近几天每日必起个大早去太后那边问安,时常带了自己做的点心,有时是莲子酥,有时是桂花糖蒸栗粉糕,都是拣着清淡爽口的做。这一日韫玉用瓷罐熬了桂圆碧梗粥,甫一踏进泰央宫就见芳姑姑去温药。
  
  韫玉见四下无人便上前给芳姑姑一福:“姑姑好!”芳姑姑急忙回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韫玉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姑姑侍奉太后多年,韫玉受之有愧。”略一顿便直言相问:“姑姑,这几日太后可好了些?”芳姑姑叹了一声:“这情形虽好了一些,却总是反复无常,昨夜又烧了,本以为受了惊吓或者吹了那山风,几副汤药应就好了,谁知道这病如此厮磨难缠!”说完便又摆了摆头。
  
  韫玉也只得陪了笑说:“太后是千金贵体,不日应可痊愈,姑姑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最近几日您多受累了!”芳姑姑看了一眼韫玉的瓷罐,“你倒是个有心的,皇后娘娘因着怀孕便格外娇贵,生怕泰央宫这晦气冲了她腹中的皇子,每日一站即走!”说着面上露出些许不屑的神色。
  
  韫玉听了便回说:“这几日都是拣了些养心安神的小吃食,也不知太后进了没有,皇后娘娘还有四个月就生产了,又是头胎,娇贵些也是常情。”
  
  芳姑姑接了韫玉手里的瓷罐道:“娘娘去看看太后吧,奴婢去温药了,娘娘手艺好,太后多少都有进的,这粥待太后醒了奴婢便端上去!”说完便走了。
  
  韫玉去了太后的寝宫,却见太后面色灰白,眼圈苍黑,闭目躺在那里,似乎两鬓突然长出许多白发。较之前两天看起来气色突然不佳,心下有些担忧,坐了一阵子见太后一直没有醒来,便轻轻的离去了。
  
  谁料在宫门口看见来给太后问安的佛清佛蛮。这两个姑娘穿了银灰色暗梅深衣,端庄秀美的走过来,回想那一日佛蛮山中挥掷出去的那一刀,韫玉有一刹那间的失神。
  
  这两个姑娘见了韫玉,大大方方的迎上前来,“妾身参见贵妃娘娘!”韫玉勾起唇角,“佛蛮小媛,那日山中你好俊的身手!”佛蛮执袖掩唇轻笑,“娘娘说笑了,妾身不过是自幼习舞,彩练长袖练了多了些,那日也是太后洪福,让妾身蒙巧了!”
  
  韫玉点头,“我自幼是没练过这些的,还请佛蛮小媛今后多多指教!”佛蛮低低一福:“不敢!”韫玉微微一笑,抬脚正欲离去,突然停下回首,“听闻佛蛮小媛久居江淮一带,是否此时青梅已经熟了?”
  
  佛蛮听了此言一楞,随即面露忧伤,“这个季节摘了青梅正好可以酿酒了!娘娘真是勾起妾身的乡愁了。”韫玉一点头说:“即是如此,我宫里还有一坛子青梅酒,改日着人送去给佛蛮小媛一品,聊解乡愁。”佛蛮和佛清一起躬身,谢了韫玉,便各自离去了。
  
  这回宫的一路,韫玉担心太后的病,心里沉甸甸的。谁料刚踏入宫中兰筝便递了一封信来,韫玉拆开看了,刚才沉重的心突然惊喜了一下。这宫中诸人见了韫玉看完信后突然面有喜色,心中不解。只是贵妃娘娘随后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两日后一个黄昏,韫玉正在宫里教瑶敏画画,握着瑶敏的手一笔一笔的教的十分耐心。菊颂进门来禀,说黑公公带了一位娘娘的故人前来。
  
  韫玉将笔交予瑶敏,便笑着迎了出去。
  
  只见随着黑公公前来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娘子,黑公公见了韫玉道了一句:“小臣奉旨带先生过来,此时回去复命了!”说完便回了。
  
  见黑公公走远了,韫玉向那位娘子一拜:“多年不见,江韫玉拜见先生!”菊颂也上前一拜:“菊颂见过先生!”
  
  韫玉见那宫里的人都满脸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这位就是齐姜!当年教了我三年,你们还不过来见过!”
  
  诸人都是听说书的讲过齐姜的话本子的,如今本尊在前,急忙一一的拜过。齐姜身量比韫玉略高,许是因为经常游走江湖的缘故,虽然也是个清秀女子,但是肤色微黑,笑起来眉眼处隐约有些细纹,却显得格外亲切。一一回了礼,神态温和安宁。
  
  
  韫玉携着齐姜的手一同步入内室,吩咐了一声让小厨整治几个好菜便不许她们打扰了。韫玉细看了几眼齐姜,笑着说:“这几年未见,先生真是气色愈发精神了!”齐姜抿了嘴道:“若不是你写信相求,我还不是在外面过我的逍遥日子!”
  
  韫玉收敛了笑,把瑶敏的身世粗略一说,齐姜亦听的神色黯然,叹息道,“我知道这宫门深似海,尚不知道你们在这宫里有这许多苦楚。”
  
  韫玉郑重的给齐姜说,“此次麻烦先生来,并非只是为了瑶敏,学生我还有一私心。”齐姜微微扬眉,“我知道你在这宫里需多个帮手!只是我只能允你三年时间,三年后帝姬的启蒙也教完了,你需放我过舒坦日子去!”
  
  韫玉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三年足够了!我生怕先生不答应,可是辗转反侧了许多时日了!”
  
  齐姜面上还是那淡然的笑,“虽然你信上没有写明,我岂会不知你的意图?”
  
  韫玉听了轻轻一笑,“我真是忘了,先生最厉害的不是诗词歌赋呢!”
  
  齐姜,游离镜离山川十年有余,阅人无数、才识过人、思绪敏捷。最厉害的一言以蔽之——谋!
  
  待齐姜与瑶敏在一起熟悉了几日,江韫玉便换掉张大学士,命齐姜给帝姬传道授业解惑。隔了几天,韫玉给帝姬又寻了绘画与古琴的先生,必须要将帝姬教出长公主的风范。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酷暑已过,似乎没几日就到了深秋。
  转眼皇后即将临盆了。
  
  
  
  
  
  
  第50章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这几个月里,宫里的事情看似平淡,却也波澜暗涌。
  
  太后的身体一直到了入了秋才渐渐好了,只是变得瘦弱不堪,落了一个气喘咳嗽的毛病,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韫玉问过方太医,被告知是因太后肝火过旺、心肾不交以致痰涌气塞所致,只能慢慢调养。每隔五日太医院便给太后奉上一小盒二冬膏。此膏方是将天门冬与麦门冬加上川贝面熬了,用蜜收成膏,每日太后晨起便取一茶匙用水冲了,可以除五脏之火,元阴亏损。方太医说要调养一个秋冬,才可有大成效。
  
  皇后的身子日益笨重,已经不大去太后宫里了,只是皇后自己的气色瞧着也不大好,腹大如箩,面上虽每日仔细涂了脂粉,但依然可以看出脸颊爬满深深浅浅的斑,往日那水灵灵的眼睛突然暗淡许多,眼下有青青的乌痕,微笑起来亦显出几分憔悴。
  
  因着熹嫔的缘由,韫玉虽时常给皇后问安,但也只是淡淡的,略一站即走。有日去皇后宫中,见皇后坐在西窗下,一针一线的给还未出世的小皇子缝贴身穿的纳衣,此时窗外日光静好,斜斜照在她的面上,满目慈爱,低眉浅笑,正是为人母才会有的表情。
  
  有风拂过珠帘翠玉,叮当轻响,韫玉缓步入了房内。皇后缝的极为认真,一直到韫玉立于她面前才察觉,抬头温婉一笑,一切恰似从前。
  
  韫玉回想起佛蛮曾来请教过刺绣,也只被她一句“许久不动针线了”敷衍过去。听闻这些世家之女,三岁起便有人教辨认各种绣法的名目,想来出手必不是凡品。如此细细密密缝缝补补,只为腹中的骨肉至亲。
  
  在这宫里,有何人才是至亲?就连皇上,是你的夫君,亦是后宫几十几百女子的夫君,从来都不是你的枕边良人。恐怕只有拼了自己性命生下的那一团血肉,如此在你身上生生剥离,血肉发肤,自此融为一体。
  
  生子,在后宫之中,是多么一件甜蜜忧伤又惹人艳羡嫉恨的事情。
  
  韫玉突然有些对皇后有些羡慕。看了一眼皇后缝的纳衣,如意的图案微微闪着黄色的光,这正是帝王嫡子才能用的颜色。匆匆一撇,便将目光躲开。
  
  临行之时皇后的一轴丝线突然滚到韫玉脚下,皇后因着无法弯腰,韫玉便帮她拾起,杜嫣然笑了一下,轻轻的说了句:“有劳妹妹!”说完又起身去取了一件大一些的衣服,却是给瑶敏缝的一件挡风斗篷,递于韫玉的手中说:“冬日风大,这件斗篷是我缝的,应该合了帝姬的身量!”韫玉有些意外,想必熹嫔之事,她亦心中有愧,当下也不推辞,便带了回去。心下对杜嫣然依稀生了几分怜悯之意。
  
  皇后的位子,果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必要忍的如此彻骨的寒冷,这凤座周围不会有一人是你的心腹,是你可以信任的朋友,那怕腹背受敌,亦要挺直了腰,坐的端庄贤美。
  
  这新晋的几个妃嫔,柳休言和佛清佛蛮颇得圣宠,尤其是佛蛮上次出手救了太后,陈景然对她青眼有加,赏赐源源不断。
  
  至于前方战事,却出乎陈景然最初的估计,一直拖到秋天也未结束。想必圣上对武安侯也不是很放心,于是兵部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侍郎执了圣旨去查探一番。
  
  嘉妃那里,陈景然终于再也不去了。实际上是,自从武安侯出兵沙南,陈竟然就渐渐去的少了,未几,陇雪阁便成了冷宫。这又有何妨?想必陈景然和嘉妃两人都是心存怨恨不意见面的。陈景然心里还是对嘉妃有愧,虽不再去了,但是供应的份例却是最好的,嘉妃夜夜笙歌,有违宫规也被默许了。
  
  这一日自清晨起便飘起了秋雨,落叶梧桐湿裙摆,空庭寂寥菊花黄。
  韫玉正在宫里帮瑶敏选几个易懂好练的曲谱,突然皇后宫里遣人来了,见了韫玉急忙一跪,“贵妃娘娘,皇后生产了!情形不大好,圣上请娘娘速速走一趟!”韫玉听了,急忙问到:“如何不大好?”
  
  那小宫女抬起头,惴惴不安的说:“听稳婆说,难产!”
  
  听了此言,韫玉也不多话,当即带着兰筝过去了。一路无话,听得雨声急簇簇落在纸伞之上,只觉得一阵凄惶。
  
  去了皇后宫中才发现,后宫的妃嫔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嘉妃没有来,就连太后也派了芳姑姑过来守着。陆清澄和叶雨怜等见了韫玉倾身一福,不敢出声说话。陈景然坐在那里虽面色平静,但是眼里那抹焦虑却是显而易见的。
  
  韫玉也不敢高声说话,悄悄扯了芳姑姑问道:“皇后情况如何?”芳姑姑摇摇头,“昨天夜里就见红了,到如今连孩子的头都看不见,唉!”韫玉瞅了一眼寝宫里,“那如何皇后娘娘一点声音也没有?”
  
  芳姑姑看着韫玉,“已经没力气了,那里喊叫的出来?”
  
  韫玉心下一沉,如此看来,皇后娘娘确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走到陈景然面前,福了一福,“臣妾给圣上请安!”陈景然看着韫玉,眼里却有几分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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