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圣上去年初登基,与沙南扁只有一战,今年又忙于平叛,局势一番动荡,并没有隆选后宫,因此妃嫔不丰。
这皇后位分之下设皇贵妃,再便是贵妃、妃、嫔、仪、媛。因皇贵妃一位犹自空着,因此江韫玉的贵妃便是除了皇后之外,后宫位分最高的,相国之女,自是担得起这贵妃之位。贵妃册封大典按了礼制极为隆重,圣上也有意大肆操办了,算是热热闹闹一桩喜事。
半个月前,宫中便将那聘礼和催妆头面首饰送了过来,用了整整五百名太监抬送,十里红妆从那宫门一直到了相府,这聘礼太多,张管家把家中空闲的十几间房间都收拾出来,还不够放,便让那些下人几人住一间房,如此又腾出来五间,才勉强放下。不过,这些不过是个过场,这聘礼的大半却是要在册封大典当日又抬回去,想起这个,江韫玉便忍不住轻轻冷笑。
早在前些日子,册封大典日子刚刚订下,都城之中那些闲言碎语便都歇了,如果流传也只是暗地里说道,只不过这江韫玉一时在说书人口里成了那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江府一时间也门庭若市。前来送了贺礼的,或者存心结交的,络绎不绝。这百官都道江相爷家女儿生的好,先是召了那赫赫有名的武安侯做女婿,那事不成,这下倒来了个大的,直接从相爷升成国舅爷了。
昨日腊月初六,皇帝带了礼部的司礼官与钦天监去祭了太庙。这册封贵妃需皇帝亲诣去太庙告祭。
腊月初七清晨,宫中遣了司衣局的来侍奉江韫玉梳妆,今日册封大典,需着了宫装,四名宫婢牵着秋香色绣五爪龙袆衣给江韫玉穿了,这贵妃礼服摇曳铺就一地,大红披帛缀了水晶缠绕在手臂之间,亦拖了长长一弯在身后,莹莹点点,如水如虹。
这四个宫女侍奉江韫玉着装完毕便行礼退下了,换了两个年纪大的姑姑来伺候妆面。先是用桃花粉匀了面,又取了画眉集香圆把江韫玉的眉毛用眉黛仔细描了,将那金花燕支在胭脂水承里轻轻一润,略略装点,香甜满颊。待抿过口脂,由姑姑们拿了一个象牙雕金盒子细细涂了额黄,这妆面方才完毕。
随后又换了四个宫女来梳头,将那一头乌云扰扰先仔细用玉香玫瑰露梳抹了,那乌发便映出绿鸭鸭的光泽,随后梳了瑶台髻,仔细带上镶嵌了东珠十二颗的五龙双凤贵妃冠,插了八支海棠金钿花枝,凤冠两侧加了掩鬓。那四个宫女梳妆完毕,随即向江韫玉行礼道:“娘娘,已经梳妆完毕,请待吉时上轿。”随即便退下了。
江韫玉站了起来,揽镜一照,盛装之下,原先那姑娘家青葱气息已然不在,镜中人虽后皓齿蛾眉;花颜月貌,但却端庄自持,肃穆严仪。
微微叹气,手指摸过妆台上那个琉璃水承,心里痛的厉害,终究想不到,果真应验了李国华当初所说,终究还是要进宫了,轻声自语:“国华兄,你终究还是没有算准,我只是贵妃,并不是那六宫之主。前途多舛,你还是继续陪我吧。”说着,轻轻把那个琉璃水承握在手中。
当下唤了竹枝将父亲请来,江相爷今日也是一身朝服,神色看不出有异。江韫玉摈却左右,穿着这一身贵妃礼服,恭恭敬敬的给父亲跪下了,“女儿今日去了,再见便也难了,父亲请多保重。”
江相爷亦叹气:“我儿,这话当是你母亲说的,只是如今也只有为父来说道了。为父不求你隆宠后宫,但求得你平安无事啊。”
江韫玉含泪点头应了。随即起身,打开床内侧暗格,将李国华的画取出,又自梳妆匣里取了那个吴门玉佩,一并放在父亲面前。轻声迅速的说道:“父亲,这是那日李国华交与我的,这吴门玉佩到没什么异处,只是这画的卷轴内,放了父亲说的前朝藏宝图。”
江韫玉顿了一顿,无视父亲微变的脸色:“此次入宫,不知何时能回,请父亲妥善收了,若是有什么意外,父亲自当烧毁了便是。”
此时宫中司礼太监已经高呼:“吉时已到,请贵妃娘娘上轿!”韫玉忙将那画轴放了回去,再次恭敬的给父亲叩头,随即便打开房门。
见那持节正史、副史已然在门口等候,依礼江相爷此时跪拜了,把江韫玉的生辰八字呈交两位史官,便由史官奉着,领这着一对仪仗走了。
今日相爷府到宫中一路已经由御林军全部戒严了,十六人绮罗肩鸾,结彩连绵团锦十里,贵妃的仪仗虽然只有皇后的半幅,依旧羡煞多少人。
鸾驾一路引了多少喧嚣,江韫玉没有在意,只是坐在轿中,细细将那宫中几个有位分的妃嫔想了。
皇后杜嫣然是皇上尚为皇子时明媒正娶的,乃江南织造杜家正出嫡女,登基后便由王妃晋位成皇后。此女精于织造、点翠,又饱读诗书,聪慧异常,端庄贤淑,甚为太后喜爱。圣上于她感情尚可,除了初一、十五,平时也多在她那里过夜,只是成亲多年,膝下无所出。
除了皇后,立了位分的只有两个妃嫔——嘉妃和熹嫔。嘉妃是沙南国国王之女,去年武安侯大败沙南后,沙南国王将公主晋献给陈景然,陈景然后宫尤虚,也怜她身世,便纳了为妃。听说是颇为受宠的,宫中专门有沙南进贡的厨子专服侍她一人。
而熹嫔却是圣上偶尔宠幸了一个宫女,谁料却有了身孕,前几月刚生了一位帝姬。虽然只是公主,却是圣上第一个子女,因此也格外重视,被晋为嫔。这身世背景,是没有的。
这些事情,正是父亲告知的,韫玉细细的将这些记在心上。
到了永和殿,圣上率了迎亲的官员已在那等候了。陈景然今日一身黑色朝服,王冕下垂了重重流苏,却是郑重装扮了。江韫玉缓步前来,与永和殿内节案前跪下了。承旨太监高声念到:“朕奉太后懿旨。江氏韫玉诞生望族,孝敬性成,温恭素著。兹仰承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以彰淑德。钦哉!
韫玉沉声道:“臣妾叩谢太后恩典!”此时已然礼毕,陈景然眼含了笑意,若那情窦初开的少年,亲自拿了贵妃的宝印和敕册,缓步走到江韫玉的前面,低头看着她,那笑温暖的似冬日午后一抹阳光,“韫玉,孤终于等到你。”又将头微微倾了过来,孩子的在她耳边悄悄说:“孤好想你。”
江韫玉心里突然一阵刺痛,额上冷汗涔涔,却只是紧紧将那水承握的死死的,面上却是含春微笑:“臣妾让圣上费心了。”
第21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受了册封已是申时,韫玉被宫中女官引着去沐浴。宫中有一汤池,在御花园一侧隔了一片院子。引了城外热汤水来,平时只有太后、皇帝和皇后才能沐浴。因贵妃位分,大婚当日可以赐浴汤池。
这一路都有紫色帷幔围了,除了近身侍奉的宫女和女官,韫玉沿途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看来为了赐浴闲杂人等都被摈退了,就连跟着江韫玉一同进宫的竹枝和菊颂也不曾跟来。
到了汤池宫门口,便见了一匾额,上面写着“凌波池”,门口有两个,梳了双环平丫髻穿身白衣的宫女见了江韫玉,深深一福,“娘娘千岁”。那随行的女官也向江韫玉一福:“请娘娘沐浴,下官在此等候。”江韫玉微微点头,随那两个宫女去了。
进了这凌波池,方觉得此处别有洞天。进门便是垂了重重帷幔,具是浅色刺绣了暗花,帷幔下方缀了玉铃铛,这样待风吹来那帷幔变不会过于飘扬,玉玲声音清脆悠远。那两个宫女再前方帮这江韫玉撩起层层帷幔,走了大约有七、八层的样子,便又有四个宫女,穿了和前两个一样的着装,迎了上来,“请娘娘更衣。”随即引了江韫玉进了一处隔断。
满头朱钗被取下的时候,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江韫玉呼了一口气,这些宫女将她的头发全部散开,用紫色丝绢包了起来,轻轻系好。又帮江韫玉把衣服一层一层脱下,待脱到只剩中衣,江韫玉急忙说道:“我自己来就好!”那宫女们却都跪了下来:“若劳动娘娘,便是奴婢的不是,请娘娘责罚!”韫玉知道,这便是宫里的规矩,虽然没有明示不可,你却不能自作主张另辟蹊径。当下也不便阻拦。
待那一身衣服都去了干净,江韫玉忍不住羞红了脸,有个领头的宫女一边将那柔细丝绸在江韫玉身上缠了几道,一边说:“娘娘肤白胜雪,奴婢好生羡慕,这赐浴是莫大荣宠,除了太后和皇上皇后,只有正二品以上的娘娘才在大婚时有资格沐浴。若是以后妃子们有了恩典,也会来沐浴,娘娘可要好生努力,奴婢期待能多伺候娘娘几次。”
江韫玉对她的一番话颇为诧异,问到:“你叫何名?”那宫女微微低头:“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含碧。刚才多言,请娘娘赎罪。”韫玉深深看了一眼,只见这宫女虽穿了奴婢服饰,却品貌端庄,不由的心里暗暗赞了一下,随即向她道:“本宫多谢你提醒。”
含碧微微一笑,便引了江韫玉出了这隔断,前去沐浴。这丝绸虽薄薄几层,只及到膝,又赤足行走,韫玉却并不觉得丝毫寒冷,想必这宫殿外侧墙壁内有火炉,烧的屋内温暖如春。
此时江韫玉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殿里地砖具是用了白玉铺就,上面雕刻了龙凤牡丹花纹,想是为了防滑的,殿内几个柱子也是白玉做成,行至汤池边,那池子却是成太极形,池水也是一处深黑,一处乳白,中间那两个太极圆点却是清澈透明,水气氤氲,微微冒着热气,这袅袅热气衬了这白玉雕屋,却显得分外像是仙境了。隐约有丝竹入耳,轻柔缓慢,如仙乐飘飘。
江韫玉奇道:“这黑白两色?究竟如何?”那含碧答道:“回娘娘,这黑色池水是御医专配了中草药,冬日驱寒暖身,疗效甚好,那白色池水大半却是羊乳,草药泡后肌肤略干,这羊乳正好可以润泽肌肤。那无色池水一处凉,一处热,除了可以净身,凉热交替也可促进血液循环,娘娘若是不喜凉,那羊乳池内无色池水是凉的,娘娘不碰即可。”
江相爷辅佐三主屹立不倒,正是因清正廉明,府中一向不求奢靡,江韫玉见了此等情形,也暗暗叹息不已。有两个宫女扶着江韫玉踩着那白玉雕成的台阶慢慢入草药池了。
那草药闻着味道淡雅,有辛夷紫苏清香气息,池内也有一白玉雕的卧榻,有个宫女取了丝枕摆放好了,扶着江韫玉在榻上躺下,将丝枕轻轻在她颈后垫好了,那卧榻设计甚为合理,头部正好露在外面,如玉般的身体浸润在草药水中,愈发显得肌肤雪莹,卧榻有扶手,被池水泡的温润热滑,池水温度十分适宜,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韫玉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不时张望一下。含碧见了,轻轻跪在池边道:“娘娘放心,圣上此时不会过来,请娘娘安心沐浴。”
江韫玉一下被戳中心事,眼睛微闭脸色红润,未敢应答。那含碧是个机警的人,说完也悄悄退下了。
那两个宫女取了玉瓢为她清洗头发,手势温柔,一边洗一边轻轻按摩头部,江韫玉疲惫了一天,此时几乎要睡了过去。那两个宫女最后取了清水把头发冲洗干净后又另外拿了干净的绢布把江韫玉的头发包了起来,轻声的道:“请娘娘换了池子沐浴。”
江韫玉一下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便由那两个宫女扶着,换到了羊乳池中,那池中亦有个卧榻,依着原样躺下了。一个宫女取了一略大的象牙盒,打来乳香扑鼻,给江韫玉说:“这是羊乳膏,奴婢给娘娘按摩,请娘娘安心躺着。”另外一个宫女用玉棒取了一些乳膏,用手温热了,自肩部给江韫玉按摩起来,那羊乳膏随着宫女按摩,慢慢在皮肤上滋润融化没入水中,皮肤变的各外柔滑。
那宫女按摩的各外细致,就连一些敏感部位也轻柔的按摩了,手柔软轻滑如云,前后无一不按摩到了。最后扶了江韫玉在中间那清澈热汤水中略略浸泡,便扶着上来。含碧等人拿了厚厚的丝绵把韫玉厚厚的裹了起来,又扶着去了那隔断,方才撤去那厚丝绵,韫玉身上的水被那丝绵吸的干净,此时撤去不觉得冷,倒是闻到身上有羊乳清香的气息。
含碧在那梳妆台上取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打开之后满室柔香扑鼻,韫玉看了一眼,那盒子中盛了也是一种香脂。含碧道:“这种香脂取自迦南山上一种动物,除了让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