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倾城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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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箬轻抿了一口茶,粉色的唇上莹润似水,更加鲜艳欲滴。她轻笑道:“林姐姐因是第一胎,所以心中忐忑。我看柳国夫人对姐姐的事十分上心,日前不是叫了接生的嬷嬷在‘昭明阁住下了么,还有一干宫女奶妈等。阖宫上下都盼着林姐姐为皇上生下开朝第一子呢。”
宛昭仪闻言,脸上的忧色更深,手抚过一旁宫女整好的婴孩衣物皱眉道:“我宁可不要这个虚名,我日思夜想,就担心那位心里早就恨上了我,到时候我们娘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欧阳箬闻言也默默,楚霍天子嗣稀薄,如今到了壮年膝下才有一子一女,而自从他登了大位,后宫也才有两位妃嫔有孕,想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们两个人的肚子呢。
也许是楚霍天重视,又或许是她们二人被人关注得太多了,林氏怀了龙种至今却是平安顺遂,玉充华(李贵人)也是平平静静,这让曾在华宫中浸淫三年的欧阳箬倒觉得奇怪。
宛昭仪见她沉默,拉了她的手道:“欧阳妹妹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是不是?我可不是胡思乱想的。唉”
欧阳箬见她因有孕而略显浮肿的面上忧思重重,拍了拍她的手,对身边的宛蕙一使眼色,宛蕙点点头,便出去了。
宛昭仪见她如此知道她有话要说,忙也叫自己的贴身宫女下去了。
欧阳箬见四下无人才轻叹道:“不是妹妹不帮林姐姐,只是说句实话,我乃华地之人,在楚地一无娘家可依,二无才德可恃,只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博一博皇上的垂怜罢了。姐姐找到我出主意那可是找错了人了,再说万一妹妹乱出的主意不好,那可不害了姐姐了。”
宛昭仪见她将话说死,不由急道:“欧阳妹妹可不能这般妄自菲薄,我可是亲眼见过妹妹的厉害手段的,那日先皇后王氏与国丈派了那么多人过来要抓我们进宫,可是妹妹一人周旋,我们才逃出生天的。妹妹难道不信我也不帮我么?”
她说得连泪都滚落下来了。欧阳箬顿了顿又道:“不是我不相信姐姐,只是这件事干系着姐姐肚子里的龙脉,妹妹不敢说。”
宛昭仪擦了泪道:“如今死马当活马医了,生子可是女人的鬼门关,若是有人存了心,我怕我生子那日便是我命丧之时了。且不说妹妹在楚地没有娘家可依,就拿我来说,娘家也是清贫,更是无权势之说。”
欧阳箬心里轻叹,捏紧了手中的梅花帕子咬了牙道:“那妹妹我可就说了,天地可鉴,我对姐姐可无一点坏心。”
说着便在宛昭仪的耳边细细讲皇后想将玉充华的孩子过到膝下,玉充华心中却万般不肯等等。宛昭仪越听眼睁得越大。
等欧阳箬细细说完,她才犹豫地问道:“难道妹妹是想”说完惊诧地捂了嘴,泪又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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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费思量(二)
欧阳箬拿了手中的梅花帕子轻轻地拭了她的泪,一字一句道:“妹妹就说这个主意姐姐一定不喜欢,若是如今怀孕的是妹妹我,也定是走这条路的,只不过姐姐早我一步而已。那位怀孕艰难,正急得到处找别人的孩子呢,玉充华年轻气盛,性子刚烈,且家中一干兄弟都在军中,想来不是易于之辈,妹妹是可怜姐姐唉”
宛昭仪停了泪,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知是不是母体情绪不稳,连着肚里的孩子也烦躁地踢了她一脚。
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泣道:“难道没别的法子了吗?将孩子给她,我实在舍不得”
欧阳箬转了心思低声道:“姐姐也先别着急下了决定,你可以先去中宫那边给那位含糊暗示下,生了龙子想过到她膝下等等,先熬过生子这一关。至于以后再慢慢筹划才是。”
宛昭仪擦了泪,静了下来才道:“真的将孩子过到她膝下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呢。总归要下个决定才是,欧阳妹妹容我好好想一想。”
欧阳箬见她神色,知道她也是难以抉择,只道:“那好,林姐姐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妹妹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才是。”
宛昭仪知道她是为她好,只握了她的手道:“若那日生产,我想欧阳妹妹能伴在我身边,这样我心也就安了不少了。”
欧阳箬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欧阳箬才悄悄地回去了。
回到了“花延宫”欧阳箬喝了口水,平了平心境,才吁了口气。
宛蕙瞧了她的神色问道:“宛昭仪又有什么事了?奴婢瞧她神色恹恹的。”
欧阳箬拣重要的与她说了,说完叹了口气道:“姑姑,我可真不知道自个是怎么想的,帮了这个害了那个,玉充华被我一点拨肯定去找娘家商量了,宛昭仪可怜见的,也许就不得不将自己孩子给了那位。”
宛蕙也是叹气:“说真的,做娘的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给了别人,可是宛昭仪想独善其身,哪里能呢。娘娘也别自责了,这两位有孕的主子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龙还是凤呢。万一宛昭仪生个帝姬就算包了金子送给那位,她也不肯要的。娘娘且放宽心思好了。”
欧阳箬点点头,心想也是,就算玉充华再怎么刚烈不肯,若皇后有心,自然能叫她乖乖送上儿子。
千算万算,那宫里这一位今年可是稳稳地能得了个儿子了,比起在侯府中她逼众夫人无法受孕,想来她终于是开了窍了。
到了除夕那日,一早楚霍天便带着皇后等诸妃嫔与大臣去太庙祭祖。祭祖大典隆重而繁琐,楚霍天身穿明黄色绣五爪金龙龙袍,脚登同色明黄滚金边绣团云龙靴,头带珍珠冕冠,身上玉带修身,长身挺拔,真若神人一般。
皇后一件刺红色摆尾凤服,上面绣着九凤呈祥,金冠玉簪,手持一把翡翠玉如意,跟在楚霍天身边,她身后是一队长长的后宫妃嫔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前去太庙。
欧阳箬在队列之后极目远眺,只见明黄黄的旌旗华盖,哪里还有楚霍天的身影。身边扶着她的鸣莺掩口笑道:“娘娘想看皇上么?这可看不到呀。”
欧阳箬挖了她一眼,扶了扶头上的掐金丝蝶戏牡丹金步摇,轻笑道:“就你眼睛贼。”
鸣莺瘪了嘴边走边又轻声道:“娘娘别看了,看了就该生气了。”
虽然行的队伍十分庄严静默,但是欧阳箬也忍不住奇道:“生气什么?”
鸣莺吐了吐粉舌道:“奴婢方才还未来接娘娘之时,就在前面看到了皇上与皇后了,皇上那一身龙袍穿上跟神仙似的,啧啧可是皇后呢,那一身大红的凤服穿上跟小老太婆似的。”
她声音极低,说完眼骨碌地四处看了看。欧阳箬瞪了她一眼,心中却不由有些怅然若失,她还没见过楚霍天一身朝天龙袍穿上是何等模样呢。
他那般人物,想必一定是有若天人吧。可是走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啊。欧阳箬淡淡地想。
祭祖大典整整花了一个上午,欧阳箬与众妃子因不是正室,只能在太庙外等侯,有几个妃子因早上吃得少早就饿得头昏眼花,几乎撑不住要昏倒了,却又不敢动。好在两位有身孕的宛昭仪与玉充华没来,不然这折腾一个早上可够呛的。
一天就这样纷纷扰扰地过了,到了夜里还设有宫宴,分外庭与内庭,外庭自然是楚霍天主持,内庭便是宴请一些皇亲内眷。
整个楚宫一片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往来的宫人来去匆匆,都忙得不可开交,到了亥时一刻,已到了半夜,楚霍天又带着文武百官众妃内眷一起到城墙上观烟火。
城墙上寒风凌厉,却吹不散人们的热情,城墙底下是如海潮一般的平民百姓,在这除夕之夜,听得皇上要与民同乐,一起守岁,楚京里的老少都在那方广场上等着一睹圣颜。
见楚霍天出现在高高的城墙塔楼之上,山呼海啸般的三呼万岁声席卷而来。欧阳箬站在城墙的一侧,看着那万人中央的楚霍天。
冕冠珠帘后的他,远远望去容颜恍惚,怎么也看不清楚。
可是他一定是骄傲的吧。如今这楚国天下都是他的。
这锦绣万里江山都是他的,连着华地二十六郡,大好河山
底下的百姓依然山呼着万岁,顶礼膜拜,一声一声楚宁和二年就这样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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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那个祭祖大典因本人功力不够,所以随便虚拟下,也不敢详细写,侧重的是女主的感受,也怕写得太流水了,浪费亲们的银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费思量(三)
火树银花,灿烂美丽,鞭炮声声,震耳欲聋,新的一年到来了。欧阳箬看着这面前的一团喜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见身边的鸣莺正看着烟花看得忘乎所以,不忍心叫她,便独自悄悄地下了城楼。
一路上倒也无人注意,只是下了城楼之时,有人撑过一盏宫灯跟在她身后,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她脚下一尺见方的路上。
欧阳箬思绪烦乱不怎么在意,只当是哪个宫人为她照路。一路循着记忆而走不紧不慢,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与身后那人紧凑有致的跟随。
冰冷的空气吸进鼻尖,冻得连胸都跟着疼起来。欧阳箬忍不住轻咳几声,脚步也跟着一顿。身后的宫人似欲上前又不敢上前。
欧阳箬回过神,住了脚看了看四周,只见重檐高阁,分明不是去“花延宫”路,看来自己还真走错了。
她回过身来,对身后那宫人笑道:“一时分神,竟走错了。”
她的笑还未完全展开便凝结在面上,微微一顿,敛了容色道:“你是何人?”声音含了三分的凛然气势。
那人略略一踌躇却不开口。
欧阳箬就着那微弱的宫灯仔细一看,却也倒吸了一口气,面前此人凤眼剑眉,玉颜俊魅,身上衣着华贵,不知是哪位皇亲子弟。
“你到底是何人?”欧阳箬微微有些着恼,拔高了嗓音问道。此人一路跟随着她,因她心神不属,竟没发现跟在身后的不是宫人。
“在下查国公第三子,查太妃是在下的亲姑姑在下查博俊。”他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三四个耳光,往日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怎么到了她面前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欧阳箬听他如此说道,知道他果然是皇亲子弟,面上不由得缓和了几分,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福道:“原来是查公子。不知查公子在朝中任何职?”
查三少一愣,半晌才道:“在下身上并无功名。”说完只觉得脸上若火烧一般。
欧阳箬轻轻哦了一声随口道:“想必查公子定是要应来年的秋试吧。”说着便往慢慢回走,查三少一愣连忙抬脚跟上。
她身上的馨香又一阵一阵飘来,幽幽胜兰,心忽然就这般醉了。他今日是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才能与他父亲一同进宫来,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找到她了。
看她步下城墙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分开众人,他一路默默跟随。
欧阳箬只当他是寻常贵族子弟并不多加理会,只想着早日回“花延宫”与霖湘宛蕙等人一同过这个年。
这楚地第一个新年,想来众人心里都十分想家罢。
她一路慢慢走,走得并不快。查三少亦步亦趋默默地跟着。
“你好象不快活。”他忽然开口道。
欧阳箬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慢慢转回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面色。沉默像风一般回荡在他们身侧,带着山一样的压力。
欧阳箬轻漫地笑道:“查公子何出此言呢,皇上英明神武,国泰民安,而如今太平盛世,又值新年。本宫怎么会不快活呢?”
她说完,便往前走去,再也不看他一眼,脚步却渐渐开始凌乱。
查三少不甘心,追上前去,宫灯摇曳,地上的灯影杂乱,似他的心一般。
“你就是不快活,不然为何大家都在城墙上看烟火,为何你独自下来。我我”他追到她跟前,挡住她,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几乎要出心口,可是若他不说出他的心里话,他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能面对她。
“查公子,请自重!”欧阳箬怒道,柳眉高高挑起,身上的气势逼得查三少也退了一步。
“你知道什么?你又自以为是地知道什么?请恕本宫无礼,后宫妃嫔似不能与外臣单独相处,查公子请回吧。”欧阳箬心中怒极,说到最后一把推开他。
是,她就是心里难受,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就要戳破她的伪装?!
远在千里的华地百姓还不知道怎么过这亡国后的第一个新年,而她,却是在楚宫中看着他们喜笑颜开,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