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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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别睡,保持仙女模样的好。”姬三躺着不动,一副懒骨头全散在榻上了。
采蘩才想回头笑他,突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让她惊瞥去一眼。白光打亮了窗前的花园,那里有四个人!
“三哥。”她握住了拳,在窗边僵立,“你要是想活命,最好赶紧走。”
姬三这几日陪她熬夜。思绪有些飘了,以为她在玩笑,“我要想活命就得留在这儿才行。你若有个万一。你相公和你娘亲会拆我骨头的。”
“三哥要是不走,那就帮我来看看外面那四个是人是鬼。”也好,她自私,有姬三在这儿能壮胆。
姬三正色,飞快收起懒骨头。动作如闪电来到采蘩身边。目光敛起,一眼就道不好,推着采蘩往窗后闪,同时发出警声,让院子里的小鬼们出来。
但除了那四道影子,再没有多出一个人。
“别白费力气了。这院子只有我们六个站着的。”双手一拍,突现一个火球,照着说话人笑哈哈的脸。
同时。另一人铁面泛黑,身法诡异,眨眼就穿窗而入,一掌带呼啸风声朝姬三劈下。姬三闪身也不慢,反身投出银光一束。绕住铁面的手腕,正要切下对方的手。可是一道银光飞来又飞去。姬三手中的银线颓落,竟断了蚕丝。
姬三大惊失色,但见窗外浑身包裹只露眼睛的家伙手中拿一柄银色鸟状的小刀。
“他的白鸟专克你的蚕,都说别白费力气了。”笑面虎手中火球已不见,人却走到门前廊下,“只要乖乖听话,我们这时也不会要你们的命。童姑娘,开门吧。”
姬三冷道,“别开。”
“你不会以为这扇木头门能挡住我们?”笑面虎抬起脚一揣,门板就往里倒下了。
大风吹得采蘩头发乱飞,屋里火烛一下熄灭,雨被刮了进来。
她火大,“谁说不开了?我总得走过去啊。现在风大雨大一片漆黑,你们想干什么?把门装好,不然我不会听你们的话,死也装聋子。”
笑面虎揉鼻子抓脑袋,“好厉害的姑娘,我给你把门装回去总行了吧。”等人都进了屋,真把门又装好,还重新点亮蜡烛。
采蘩不看别人,只看坐在桌前端小碗的乌衣鬼手,“乌睿,我以为你我不会再见面了。”
乌睿凑上碗闻了一下,幽黑的眼珠子无波,手一松,任碗掉在地上碎开,“不是柏汁。”
姬三要站到采蘩前面,却被采蘩用力拉住。不知怯懦为何物的姑娘还坐到乌睿对面,端了另一个碗给他,十分虚心,“这个呢?”
“不是。”乌睿看一眼就松手。
碗却让采蘩接住,“不是就不是,别随便把好好的东西摔坏。”
乌睿寒着白多黑少的眸子,“你是纸匠还是账房?心思放得太散,怎能有所成就?”
采蘩觉得无比好笑,“你是活人还是死人?既然死了,追求成就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乌睿盯了采蘩好一会儿,没再说话,将小碗一个个看过闻过,没有一个多停顿,最后才道,“我对你期望好似太高了,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全不对么?采蘩却没有半点沮丧,“我不用回应你对我的期望吧?而且我比你好。你为了不用回应师父的期望,宁可假死。”这个人真奇怪,好像当自己是大师兄,期望不期望的。
乌睿目光突然锐利,“师父废了手脚,造诣也停滞不前,身为弟子,有责任为他扬名立业,让左氏技艺成为纸匠们仰望的最高技艺。你也是师父的徒儿,我倒觉得你我有些像。”
“哪里像?”蚕丝断了,牙齿还尖,姬三不饶人。
乌睿看都不看他,只对采蘩道,“你与西骋斗纸,为师父争得身后巨匠之名,却是为何?”
“因为师父值得。”即便敌对,采蘩却不能说谎。
“不错,因为师父是真正的传世大匠,值得这样的称号。”乌睿难得露出一丝淡笑,“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都知道乌睿和左恒,就像他们知道左伯一样。”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采蘩却有不同看法,“师父是你脚下的踏板,你给他留下遗书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左氏技艺,所以别逢人说自己的师父是谁,让师父蒙羞。”
乌睿青着面,不是恼,而是天生的不近人气,“难道师父不是你的踏板吗?没有师父,你现在不过一个普通的婢女,好不容易认来的千金身份也会被皇帝无视。”那枚蚕茧,他能看出其中的匠心独运来,也一定会有其他人看出来。而且,她确实再现了左伯纸,这是无可否认的。但看青纸交给她来解密,就足见他人对她的认同。
“如果你这么狡赖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你来干嘛?”乌睿知道她没死,还知道她藏在雪园,她不太愿意去想他来的目的,尽管呼之欲出。
“帮你啊。”鬼指触到青纸,乌睿道,“师父没教过你吗?验纸要很谨慎,粗手笨脚就会像这样把纸毁了。”
采蘩也懒得解释粗手笨脚的是周帝,“能不能少说废话?帮我?你架势汹汹,倒像来取我性命的。”
乌睿薄唇吐冰,“你运气好,暂且保得住小命。”话锋一转,“你知道吗?这纸是我造的。”
采蘩真惊讶,“你帮余求造纸?为什么?”
“与其问为什么,应该问怎么造才能让字消失掉。”乌睿的手伸进袖管,掏出一卷小轴,铺开后上面贴着青纸,纸上有云纹。
“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何必多此一举?”采蘩仍想不通乌睿和余求之间为何会有关联。
“是不会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把字显出来的方法。”乌睿抬腕在脉上用手刀比划一下,“放血。”
“欸?”采蘩忍不住惊奇。
“我来。”姬三自告奋勇,把断了的蚕丝绕自己的腕子一圈,打算以血显真迹。
“三哥别傻,人家逗你玩的,你也相信。”采蘩抓下姬三的手,惊奇已变成冷笑。
姬三看看采蘩,看看乌睿,他不笨,但对造纸一窍不通,这时方觉两人是高手过招。
“为什么这么说?我这纸取名血雨,专为余相所造。双方缔结共存契,歃血为盟,想要看到缔约的内容,就要以血呼之。”乌睿冷然挑眉。
采蘩笑出了声,“鬼手造鬼纸,以血呼字,令人觉得神秘又感到恐惧。乌纸匠真能故弄玄虚,不愧是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人。由此我能确认,师父教给你的东西早就被你丢弃了。”
乌睿终于有了点情绪,“你”
“纸白如雪,为墨载舟,畅抒胸臆,流传千古。”采蘩反而没有表情,“而你呢,助阴谋者,纸当帮凶,藏头露尾,还要滴血吓人。师父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什么人造什么纸。你的手曾令师父骄傲,故称枯树荣枝。如今,只能说是鬼爪了吧。”
“臭丫头,你还不住口!”笑面比乌睿急面,“纸就是纸,哪来你说的那些名堂。而且你没本事造没本事解,那就没资格说别人。”
采蘩道,“我解出来当如何?”
“现在吗?”乌睿收紧了手,神情冰冷。
“现在。”采蘩点头。
“你解出来的话,我就让你把解法写下来,派人交给你想的那个人。”乌睿允诺。
“不解!”姬三哼,“蘩妹妹,听不出来吗?是要捉你走呢。”
“好。”采蘩却道。她帮不了独孤棠别的,只有在纸上“论高低”。
第399章 不带这时候来格杀的
血红一片,如雨而落,青纸遇红而变成了紫色,但什么字也没显。
笑面撇嘴,“不是调个红色的汁,弄得跟下雨一样,就能解出乌大匠神妙之工的。”
采蘩却将帛卷整个拿起,站到椅子上,往火烛上方移去。
姬三知道另一张青纸上的焦洞是怎么来的,忙道,“蘩妹妹,烤不得吧?”
笑面嘻哈,“烤吧,再烤一个洞,童姑娘也只好死心塌地跟着大师兄走了。技不如人就该好好求教,真正出师再下山,免得丢人现眼。”
“你笑得太多,话也太多,闭嘴!”姬三嘴巴硬,心里急死。庄王和王妃去长公主府上赴宴,似乎要晚归。这院子里的小鬼不知是死是活,横竖指望不上。他一个人要对付三个,不怕豁出命,就怕拉不了一个垫背的。
乌睿的眸子却悄悄在敛,看到帛卷和焰尖的距离时,眯起眼来。那正正好好,是产生血温的高度。红雨的料丝毫不错,如果她还看出了这一点,青纸已无秘密。
采蘩弯低了腰,姬三和笑面的话没有引起神情的一丝变化,目光盯在帛上青纸方寸不动,直到抿紧的唇线慢慢翘成新月。她跳下椅子,把帛卷平放在桌面。
青纸呈紫,紫中浮淡金,上面有一字,曰尊。
姬三眼中充满惊奇,“真有字?!”
笑面眉心一皱,眸底却藏杀机,冷哼道,“童姑娘撞上大运了,不过别高兴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乌睿对笑面的话也置若罔闻,但看采蘩。“怎么想到的?”
“本来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五感再好,这么短短几日也不可能知道青纸的成分。不知道本料辅料涂料,就无从下手。多亏你来告诉我纸名。”一向敏锐超常的采蘩能感到笑面铁脸的杀气,但她放轻松坐了下来,总算解开了青纸之秘,“血雨,暗指红料,喷剂,还要有恰好的热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是血温。青纸不是天然青藤造成,而是用特定染剂染的,我能闻出那个味道。只有用同种染剂制成的红,方能与之融色。纸上用了易燃涂层的加工技术,帛面可挡直燃的热力,而且锦帛浸过草药,与纸面交叠后产生变化。显出藏于青色中的黄字。染剂,热度,双药,缺一不可。要不是外面风雨交加,你三个帮手想杀人,我一定好好赞叹一番。”就造纸而言。乌睿之术值得她学习,可谓惊奇巧。
“我说过,你不会死在今晚。”乌睿淡然瞥过身旁。看回采蘩,“写下来吧。”
“大匠!”笑面道,“如此一来太便宜周帝了。”
“主人说由我作主,你不想听我的,大可要求不跟我。”乌睿不耐得敲敲桌面。催促采蘩快些。
采蘩把解法写下,“我跟你们走可以。这解法要交给我三哥,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
“我跟你去。”姬三却不要采蘩保他的命。
采蘩不理,“乌睿,我三哥对你没用。我知道你在造一种纸,但还没成功,对不对?你想我帮你,就别牵连我家里人。”帝王传世书。
乌睿眯没了眸瞳,站起身道,“好,我答应你,走吧。”
姬三却拉住采蘩,“想抓走我蘩妹妹,踏过我尸身。”他若真是短命,那就为她死了吧,至少不遗憾。家里人啊!手中握紧那纤细的腕子。
然而,令姬三放手的不是乌睿他们,却是采蘩。
“三哥,帮我把它交给独孤棠。”一手被姬三捉到疼,但采蘩眉头不皱,另一只手将写着解法的纸拍在他胸膛,“我知道,三哥不会让我失望的。”
让这东西见鬼去!他跟着她下地狱也好!姬三想这么说,却在采蘩带笑的眸子里静静接下她嘱托。一直如此,他的歪心邪念遇到她就全部正经,变成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如今跟侠士差不多的,他曾经最不屑一顾的,好人姬三郎。
“别死在我前头。”手艰难得放开,不戴面具犹如戴着面具,那张让人看不透的白面大笑嘴。只有姬三自己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不去把采蘩拉回来。
采蘩桃面艳丽,眼若清泉,“三哥,你看我像短命的样子么?”她死过了,再早死就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
“不像,像千年妖精的样子。”当初只觉她美得那个俗,多看一眼都花。
采蘩笑道,“那你们就可以放心了,我才活了十九年,离千年还早。”
笑面和铁黑脸上前,一左一右要伸手捉住采蘩的胳膊肘。
采蘩刹那冷颜,“不到飞檐走壁,我自己实在不能走的时候,别随便碰到我。乌睿,你该知道什么对纸匠来说最重要。我要是不高兴了,废了它们也无妨。”
手,对纸匠来说最重要。
“让她自己走。”如果对方只是普通女子,乌睿只当空洞的要强,但说这话的是采蘩,他信。她在解开他青纸的秘密时,十指还带着伤肿,提醒他她不久前才遭过刑求。
采蘩不再看姬三,径直走到雨中去。她的脚步很快,倒让来捉她的人好似跟得仓促。
姬三待他们不见踪影,将采蘩交给他的纸往怀里一揣,要去给独孤棠报信。谁知,他出雪园不过半里,倾盆大雨中一道银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