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桌上的玫瑰 作者: 曾宏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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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不起，我想维护我的隐私权，行吗？”　
“哦，那当然行，我不问了。只是希望你早点摆脱不愉快，如果需要我或者想和我聊一聊的话，我随时欢迎。”　
“老师，我会解决好自己的问题，我不需要依赖别人，您要相信我还是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的。”　
“那好！我也希望是这样。”　
过了几天。　
晚自习，我照例来到教室巡视。走过王欣身旁，闻到一股异味——烟味。我把他叫出来。　
“王欣，你抽烟了？”　
“没有啊。”他很不自然地强辩道。　
“还说没有，那么重的烟味，谁都可以闻出来。”　
“是吗？那，那就算我抽了，对不起，我怕您告诉我爸妈。您千万千万别和他们说。”　
“不知道吸烟有害吗？”　
“知道，我就是心里烦的时候，抽几口，也没有瘾。您别担心。”　
“怎么，心里的问题还没解决？来。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有本书给你。”　
到了办公室，我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递给他：“调剂调剂心情。看看这本书，我想，你会喜欢的，看完后我们交流一下，怎么样？”　
几天后，他来找我：“老师，我看完了。谢谢您。”他把书还给我。　
“怎么样，喜欢这本书吗？”　
“喜欢，我第一次读到这样有力量的书。”　
“是的，连海明威自己都说，这本书是他一辈子所能写的最好的一部作品。你读了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这句话您以前给我们提到过，但那时听您讲时的感受，没有我现在读了书以后的感受那么深。而且书中写的老人和鲨鱼殊死搏斗的场面，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是我以前读其他书没有过的感觉。具体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总之是读了后有一种为之一振的感觉吧。”　

“我想这就是人的精神被提升的感觉，让你的精神从以往的位置爬升到更高的高度去俯视人生，甚至是直面痛苦和死亡，一种强者之气会让你油然而生一种傲视的心态，感受一种挑战的激情，以及一种捍卫生命尊严的强悍。”　

“老师，让你一说，就那么明了了。”　
“知道吗，一本好书就是这样给人以一种精神的昭示。就象柯罗连科的《灯光》一样，在漆黑的夜色中给你指引方向。对吗？”　
“老师，我明白，而且我也明白您借我这本书的别意。”　
“嗯？——用意？”　
“是啊，就是用意。”　
“能不能说具体一些，因为我还不明白。”我故意笑着说。　
“您明白，我知道。”他笑着跑开了。　
第四部分：爱的误区　花季爱情很难懂　
坦露心思　
又过了几天，他跑来找我：“老师，我想和您谈谈。”　
“哦？你终于还是愿意和我谈了，不怕我泄密？”　
“怕就不来找您了。我觉得您值得我信任。”　
于是，他向我讲了自己的烦恼，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知道了他和方慧的故事。　
方慧，一个清秀而颇具艺术气质的女孩，不仅文章写得好，小提琴也拉的不错。可能和她父母搞艺术工作有关，她承继了父母的艺术天分。不仅如此，她的衣着也独有特色，和她的气质很相合，是一个爱美也很会美的女孩，有时小到一个发夹，都和她的整体服饰搭配得那么和谐。但她举止从不随便，尤其是和男孩在一起时，我注意到她总是很得体，看来家教很严格。正是她的独特，即使在众多人的场合，她也很引人瞩目。但由于她往往给人一种高傲感觉，所以，男孩子们都喜欢她，但又从来不敢随意接近她。　

王欣则是一个被所有老师公认的聪明而不循规蹈矩的男孩，外貌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男孩，但他有一个一般学生没有的特点，那就是他是一个有了目标会锲而不舍去追求的男孩，而且，在他看似粗犷的性格中又有细腻的一面。比如，他可以为准备数学竞赛而暂时毅然放弃自己的其他爱好而全力以赴地投入赛前准备，他颇有数学天分而且在解题时一般都不会出现马虎出错的情况。他的父母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工人，但给了他善良的天性和直率的性格，所以，他拥有很多朋友。可就是这个看来没有什么心思的男孩，在入学第一天，就被方慧的独特所吸引，而且，就从那一天他开始了不懈的追求。但方慧却从没有给过他任何可以接近的机会，放学时，她从来都不会单独一人，身边总有其他女孩和她一起，星期天，她也从没接受过任何人的邀请出外活动。她的‘深居简出’，让王欣无法实施费尽脑筋想出来的接近她的办法。　

终于，一次演出中的意外事件给了他一个机会。　
学校艺术节上，方慧的节目是小提琴独奏“梁祝”，还有几个节目就轮到方慧了，她在做着演出前的准备，可正在她调试琴弦的时候，不知是她用力过重还是什么原因，“嘭”的一声，一根弦断了，方慧当时就急了，因为她没带备用的琴弦，这时王欣正好在旁边，便自告奋勇立刻骑车以最快速度给方慧买来了所需的琴弦。就是在这次演出后，王欣提出同方慧一起回家没有遭到拒绝。后来他们开始有了来往。　

此后不久，王欣写了一封信第一此明确向方慧坦露了自己的想法，方慧没有回复，让王欣心神不定了好几天，后来他在一次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又提到了那封信，方慧只是轻轻地说了句：“你挺好的。”而没有说更多的，但他们由此而开始有了一种默契。　

但近来方慧开始回避王欣，王欣几次提出要和她谈谈都遭到拒绝，又不能给她打电话，因为她的父母是不许她接男孩的电话的。所以，王欣陷入了烦恼而难以自拔。　
听了王欣的述说，我明白了那黑板上并非他的信手涂鸭，而是他心情的写照。方慧的突然回避让他一下子陷入了迷惑，他实在弄不懂究竟为什么。对方慧的做法，我觉得完全不符合她往常处理事情的方式，这里肯定另有原因。于是，我对他说：“她的突然回避，肯定事出有因，不会是因为你。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去考虑她为什么回避，而是去想一想，这件事一开始你就犯下了一个什么错误？想好后，我们俩再谈。”　

放学后，我把方慧留下来直接了当地谈起了这件事。　
于是，我知道了她回避的原因。很简单，她锁在抽屉里的日记被父母翻看了，并和她约法三章，不仅不许她和王欣来往，甚至不许她和王欣说话。而且警告她，如果不按约法办事，就要考虑给她转学的问题。　

她在谈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并努力克制着自己，但终于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我从抽屉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我轻轻地问：“方慧，我能不能和你爸爸妈妈谈谈？”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会对我变本加厉惩罚的。”　
我拍了拍她：“方慧，你相信我，相信老师会和你爸妈谈的很融洽的，相信我，好吗？”　
“不，老师，不是我不相信您，他们是很固执的，您不要去。”　
“这样吧，你给老师一个尝试的机会，如果我和他们话不投机，我就不说什么，就只谈谈你的学习情况，行吗？”　
她看看我，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第四部分：爱的误区　花季爱情很难懂　
谅解后的轻松　
晚上，我来到方慧家，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是她的妈妈。　
“哦，老师！请进，请进。”　
这是一间布置很有个性的客厅，整洁素雅。我刚在沙发上坐下，方慧的爸爸从里屋闻声也走了出来：“哦，老师来了，这么忙，您还家访，应该我们这做家长的去拜访您那！”　
“我今天正好有空，到几个学生家走走，了解一下他们在家里的情况，和家长们沟通沟通。”这时候，我注意到客厅里的音响正放着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序曲》，于是我和他们谈起了歌剧《费加罗的婚礼》，谈起了莫扎特，并由此谈到了莫扎特的其他作品，谈的挺轻松的。我们彼此在音乐里找到了共同的话题，看来，我可以进入正题了。　

“最近方慧在家里表现怎么样？”我自然地问了一句。这时，我注意到他们夫妻俩互相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方慧的妈妈说了句：“还行，不过这孩子学习不刻苦，靠小聪明，看来还要老师多帮助呀！”　

“是吗？你们没有发现这孩子的反常吗？我觉得这两天她情绪不太好，总是一个人闷闷的，也不怎么和同学说话。你们在家里没感觉到吗？”　
“嗯”他们欲言又止，我看到他们俩互相用眼睛探问着，于是就说：“我想，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帮助她解决，否则，孩子的思想问题不解决，学习和其他方面都会受到影响的。”　

方慧的妈妈又看了看丈夫，我想，可能她从他的目光中得到了认可，于是对我说：“老师，不瞒您说，我们发现这个孩子谈恋爱了？”　
“哦，你们怎么发现的？”我问。　
她妈妈走进里屋，拿出一个本子：“老师，有一天我进她书房，发现她一下子就把日记本合上了。我想，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幸亏，我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后来，她不在家时，我打开了她的抽屉，您瞧瞧，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本子，但没有打开看，而是笑着说：“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没经她允许，随便看她的日记呢？这可有侵犯隐私权的嫌疑啊。”　
“没关系，老师，这是我们收缴的，您可以看。”　
“不好吧，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对学生说过，日记是私人的，不能随便翻看的。”　
可能她从我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就忙不迭地说：“她是我女儿，我还是有权看的。如果我不看，还发现不了这个问题。那要是发展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还是笑呵呵地说：“不过，我觉得这种发现方式不太好。这会伤害她的自尊心的，而且还会使她对父母失去一种信任感，毕竟你们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看的。我想，她这几天情绪不好大概和此事有关吧。”　

我看到她妈妈露出担心的神色，她着急地问：“情绪很大吗？”　
我回答她：“很大。所以，我很担心，想让你们配合我做好工作。”　
于是，我和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并且告诉他们，王欣不是一个坏孩子，他是一个同学们都喜欢的好学生，没有什么不良品行，相反，这个学生有许多优点。我还和他们谈了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在感情上出现的一些问题，我们作为成年人，应该是引导而不是伤害，否则会适得其反，事与愿违。我又例举了我在多年班主任工作中遇到的类似情况，以及解决的办法。然后，我希望他们主动和方慧谈一谈，最好首先向孩子主动承认自己偷看日记的错误，并且告诉他们，这样不但不会失去家长的威信，反而会因表明你的诚意而得到她的谅解，这样，彼此沟通就会容易一些。我还请他们放心，我会把方慧和王欣他们两人的感情问题处理好的。　

我感到他们已经接受了我的意见。就告辞出来了。到了楼下，正好碰见方慧从学校晚自习回来。我笑眯眯地对她说：“我想，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回家吧，爸爸妈妈在等你呢，要知道，虽然他们可能用了你难以接受的方式去爱你，但他们的本意还是好的，要理解他们的苦心。好吗？”她点了点头，“快回去吧，明天见！”　

第二天，我看见她的情绪很好，我知道，她和父母之间彼此得到了谅解。　
课间，我在走廊遇见她，我把她叫到一边：“方慧，我想，剩下的问题就不要靠我来解决了，我相信你自己能够解决好。如何跟王欣谈，谈些什么？这些你要学会自己去考虑。对于你们以前的交往，你现在怎样认识，或准备怎么做，我都不提任何要求。你先把问题考虑清楚，然后再去解决。解决后，给我一个答复，如果解决中出现问题需要我帮助，尽管来找我，好吗？”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方慧的电话。　
“老师，我和王欣谈了，他只同意封存这份感情，但却表示不放弃这份感情。而且他说，他相信我也不会放弃，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因为我们在一起都是很愉快，也很默契。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关心和爱护，也学到了很多自己原本缺少的东西。如果要我放弃，我心里也做不到。老师，您的意见呢？”　

“方慧，我想，你们也可以先封存而不是放弃。但这需要你们俩有更强的自制能力，你们已经长大，很多道理我也和你们都讲过，但是真正要落实也不是一下子的事，但也许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你们才会长大。我之所以没有给你们确定一个解决的办法，正是相信你们有能力，希望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老师，我可以把这个结果和父母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