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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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坤被噎得哑口无言,脸红脖粗。萧寒也觉得扬小妮对他摧残的有点过份。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讨骂了,看来他习惯了她的摧残,也在她的摧残中感受到了乐趣!
就这样,他们说笑着,车子再穿过一闹市,在临海一人声鼎沸的广场里停下,立马围上来一群兜售香火和租游艇的小贩。朱坤先不急于下车,而是打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两个穿西装却看似乡村干部模样的人,朱坤介绍说是他的两个小兄弟,这两人直接引着他们到海边,那里正停靠着一艘豪华游艇。他们就这样乘着夜色直奔山水岛
游艇直开到山水寺下,上岸,“妈呀!”,萧寒发现山水寺台阶下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心想:照这样排下去,明天都到不了。看来中国人就喜欢扎闹忙一点不错。心里有点后悔。
那两人避实就虚引他们转向旁边靠山水寺围墙的一羊肠小径上山,小径无路灯,在月光下,格外宁静,萧寒顿感耳聪目明,那旁边涓涓细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朱坤说:这就是佛赐泉滴下汇成的溪水。萧寒捧上一口,果然清沁入脾。他们行了约摸十分钟左右,才见墙中有个门洞,可门扉紧闭着。他们停下敲门,敲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和尚伸出脑袋,很不耐烦问:“做什么的?这里是禁地,不许进的!”
朱坤忙说:“我是了然大师的朋友,我姓朱,烦小师傅通报一声。”
小和尚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等着吧。”
小和尚仍关着门。萧寒心里觉得好笑,一是觉得朱坤那无处不伸的关系网竟伸到了佛门禁地,看那小和尚对他的态度,这回他恐怕要吃闭门羹了;其二是这小和尚并不是想象的那种,见了施主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而是俗眉俗眼,俗腔俗调,那做派同国营商店的营业员没什么两样。
没多久,听里面有人训那小和尚,“你真是的,怎么让朱大善主站在外面呢?”只听得小和尚低声辩了句。门开了,一个穿红袈裟的老年和尚双手合十迎了过来,连说怠慢了。都是老施主,朱坤主要介绍了一下萧寒,介绍就介绍吧,可他却摆谱道:“萧寒可是来帮助我们源州建设的高材生。”朱坤的介绍倒让他不着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忙拱手说久仰,又同萧寒紧紧握了一把手。萧寒倒被他过头的恭维弄得有点受宠若惊。了然大师同这批人全部客套完后,这才想起他后面跟着的似存非存,脸色木衲的年青和尚,介绍道:“这是刚从法学院毕业分到我们寺里的明目师傅,明目师傅可不简单,刚从日本留学回来。他的学历……”看了一眼萧寒道:“相当于研究生吧。”萧寒心想:这老和尚够厉害的,了了几句话,就彻底回击了朱坤。不过他总觉得了然大师少了一点出家人的味道,出家人讲究的是平等圆融。而他虽然对人恭而谨之,彬彬有礼,可就是太圆通、太现实了。
他们进的是后门,是僧侣们住的地方。他们进门后,直接沿着石阶往上爬,这一小段路上,了然大师自是陪着朱坤,就让明目师傅陪着他,木衲的明目本不善于同人交谈,又怕萧寒冷落,就同他套词,他说:“萧施主,我见眉清目秀,同我佛有缘。”
萧寒吓了一跳,开玩笑问:“你看我出家行不行?”
他却很认真看了萧寒一眼,说:“该出家的时候你就会出家。”
萧寒听后有点后怕,后又觉得他的话不能当真,虽然有句俗语:世间智慧无如衲子。可衲子的话总是似是而非,让人难以会意,况且他自知是个俗人,会意不远也懒得去会意。就象这寺的名字一一山水寺,那里的寺庙不是有山有水,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不留心却说了出来。
他看了他一眼,脸目无表情,依是非常认真回道:“这是有典故的。”萧寒心想:典故就是这开山鼻祖山水大师呗。可他却说:“这是悟能大师和茫然大师的一段因缘,悟能大师出家以前,就有心出尘,在家里苦读经书,觉得有慧根,可以出家了,就跋山涉水来到这,想拜茫然大师。茫然大师问他:‘一路过来看到什么?’他说:‘看到山是山,水是水。’茫然大师闭目让他回去。他垂头并不丧气,回家后更加刻苦研究佛法,几年后,觉得对佛更有心得,于是再上山求茫然大师收他,茫然大师依是又问他那句话,他说‘看到的山不是山,看到水不是水。’说完,觉得富有禅理,得意望着茫然大师,没想到茫然大师依是眼睛闭起,他愤怒了。可是向佛之心不死,回家重新把原来读过的经书重新再读一遍,重新的拜读,他却淡薄了要出家的念头,几年再上山。茫然大师再问他,他说:‘我看到的山还是山,看到的水还是水。’没想到茫然大师双手合十道:‘你既领悟佛法,何须拜我为师。’”说完,他意味深长望着萧寒一眼,萧寒觉得他讲的无聊之极。于是有心调侃他,问他为什么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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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若木鸡的脸突然有点丰富,语气有点苦涩,但还是回他道:“为了一个人,我和她高中就谈上了,那年高考,她考上人大,而我却名落孙山。虽然我们关系未断,可是她却要我来年必须考上人大,否则我们……当然,上人大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是她这种作法让人反感,况且我觉得爱情绝不能受世俗的要协,还有加上我们共同的毛病一一多疑。那年我的分数是上了人大,可是我却义无反顾地填了佛学院。分手是一种缺憾,可我因此再没有责任义务和无尽的烦恼牵缠。”他的话萧寒听后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他是在逃避。他这回倒聪明,看穿了他想法,道:“你可能以为我是消极和逃避,可人生往往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倒退原本就是向前的。”完了!他们俩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无话可谈,那就不谈了。
爬了三十几级台阶,都市来的这几个缺乏运动的人,己累得气喘嘘嘘。终于在一僧房,门楣上有“听风”两字门前停下,这是寺里专门接待上规格女施主的僧房。了然大师开门后和明目师傅侧身礼请他们进去。里面倒简单,只是一床一桌,几张椅子。明目师傅忙取出杯子倒茶。了然大师请他们入座,他坐下时,不自禁地架了一下二郎腿,觉得不妥,放下来。他见他们都没喝茶,就说:“茶不好,多多包涵。”朱坤说那里那里。萧寒抿了一口,觉得这茶不错,暗香绵绵,苦中带甘。
喝了一会儿茶,朱坤问:“了然大师,听说寺里过些日子要举行开光大典,还邀请来日本高僧?”
“是呀。”了然眼睛一闪,双手合十,喜上眉梢说:“这是源州僧俗的福气!这要谢谢改革开放的政策!更要谢谢象您这样关心佛教事业的知名人士!阿弥陀佛!”
“那里,那里。”朱坤谦虚道:“我只是尽点微薄之力。”
“可您对我们寺庙的贡献佛主是知道的。”
朱坤听后喜形于色,问:“听说香港的宗教界捐给山水寺一尊金佛?”
“是有这事。”了然嬉笑的脸却凝固道:“可他们是有条件的,要求我们立在光明顶上。”他面有难色,支吾道:“可光明顶离此至少要建八十一级台阶,如此浩大工程,本寺财力微薄,恐要辜负香港同仁的善意。”
他的话倒弄得朱坤尬尴,他暗暗测算一下,忍痛道:“了然大师,放弃实在是可惜,要不我联合几个朋好共同捐建。”
了然一听,立马替他上弦道:“阿弥陀佛!谢谢朱施主的关心,本寺明天就去照会香港宗教界,接受他们的好意。”
一直在旁,心不在焉听着的扬小妮插话说:“了然大师这次到日本的感觉怎样?”
目地己达到的了然,心情豁朗,回道:“不错!虽然日本的佛教是我们这传过去的,但比我们要兴旺,并且很有群众基础。我拜会了一些日本高僧,彼此交流,很有心得。”众人认真听着,希望他能讲出一些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能让这凡夫俗子慧心一闪的话来。可他却道:“日本现在兴起一股新风尚一一争做‘一日尼姑’。所谓‘一日尼姑’就是利用自己的休假时间,到寺庙里‘出家’或‘休养’一天,拜和尚和尼姑为师,学习坐禅。在这一天里,她们坐在禅堂里冥心静想,全神贯注,且洗耳恭听梵钟和经文,同时还要斋戒清心,以佛界所特有的修养意境,驱除身心的烦恼负担。”
扬小妮最好听的就是这些野道新闻,她又可以把它作为她小说中的题材,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他回道:“这主要是日本的生活、工作节奏快,以及都市的喧嚣烦乱等,这些都对她们的内心世界构成一种折磨。这就使她们更想返璞归真,而寺庙这一佛门净土,正好让她们求得一种短暂的心理快感,释放烦恼心情,求得精神寄托。”
其他人都当闲话听着,只有多愁善感的杨小妮仿佛己被他的话触到了灵魂深处,感叹道:“是呀!了然大师,有朝一日,我烦腻了尘世的生活,希望你能收我为徒?”
了然大师吓了一跳,忙说闲话不要当真。最紧张的莫过于朱坤,他似有意无意地看一下手,说时候不早了,不再打扰两位大师的休息。两位大师识趣,忙立起身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告辞了。朱坤对费月和扬小妮交待几句,就领着他们办正事去了。
他们踏着月色往下走,从侧门进入大雄宝殿,同外面宁静的空间比,大雄宝殿简直就是个喧闹的集市,里面拥挤不堪,人声鼎沸。萧寒也曾游玩过几个寺庙,虽然他多半象今天这样随大流凑个热闹,但原来不管怎么样,只要一踏进这威严的大殿,他都不由得肃然起敬。可今天他却有怪怪的感觉,就连闻到的梵烟心里都发腻。这不是大殿里喧嚣烦乱搅得他的心情,而是刚才同僧人近距离接触后,他对此再没有了神秘感,觉得他们都是俗人一堆,看他们都象是演员,只是现在没卸妆而己。
朱坤的样子倒是虔诚的,脚步都谨慎起来。他领着他们先出来,再按照程序一步不捺地跪拜完该拜的佛。出了大雄宝殿,映入眼帘的是崎岖的山梯,山梯上己排满了善男信女,看的出,他们己准备了熬通宵的架式,因为有的人己点燃了香腊,正在操刀夜战一一打扑克。他两个朋友这才真正排上用场,他们护着他们往里面挤,大多数人只敢怒目而视,却不敢有半点牢骚,极少数拎不清的刚想责问,他们就拎出了证书一一原来他们是本地派出所的人。到半山腰,萧寒滑稽的发现,有两个和尚也在排队凑热闹。这两个和尚见到朱坤,如释重负,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把位子让给了他们。萧寒不得不对朱坤的财力肃然起敬,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现今有钱也能使佛排队。
他那两个朋友总算完成了历史使命,同那两和尚下山去了。留下他们俩人拿着和尚留下来的檀香木茶杯,先站立着,后腿酸了,也不管石阶有多脏多湿,坐了下去,轮留敬烟。萧寒心里估算了一下,向前挪一个位置大约两分钟,前面排的人黑压压大约一百五六号左右,照这种速度排下去,要排大约二个半小时左右。二个多小时,在这里空等,他觉得不值,心里有点恼怒朱坤,觉得他做事不彻底,既然买通两个和尚替他占位置,那就索性再晚点来,免得受冻挨饿。
朱坤见萧寒东张西望,坐立不安,似看穿他的心事,问:“小萧,从没排过这么长队吧?”
萧寒暧昧“嗯。”一声,既不表示否认,也不承认。
“求佛要心诚,绝不能在佛面前生投机取巧之心。”
萧寒依是“嗯。”一声,可心里却抵触地说:你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有什么资格教育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跟着你,也确实沾了一点光,少跑了五十步。
朱坤见他闷闷不乐,有种被强Jian的感觉,有心活跃气氛,问:“小萧,你最近怎样?”
“还好,挺忙的。”萧寒不知他问那方面的事,所以就这样模糊回答他。
朱坤听他答非所问,索性点明道:“你同她只乎天天接触,就没有进展?”
“噢!”原来他是问这种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萧寒嫌他闲事管得太宽了,可是看在他们夫妇曾几次毫无原则帮助自己的份上,他也不该嫌厌他,况且不管他居于何心,对自己都没有损失,所以敷衍他道:“我和她只是一般的主顾关系。”见朱坤对他的话不满意,补了一句道:“就是我有非份之想,她也把自己封得密不透风,我是根本无法下手。”
“有想法就好!”朱坤开启他道:“神秀大师说:要时时勤拂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