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摊-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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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我妹没死之前,我还是抱了希望,打算上访,并一心相信法律和政府迟早会有还我们公道的一天。但我却忘了对方怎么可能会给我翻身的机会?你知道是什么害死了我妹妹吗?
“是舆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拾宝街已经到处在传我妹为了国费生名额,勾引他们教授破坏人家家庭,教授想分手我妹却以肚中不知是谁的种,来威胁敲诈该教授付她巨额留学生活费,最后被学校知道,不但取消了国费生名额,还处以退学处分的谣言。
“一个人说没有人相信,十个人说半信半疑,当大家都在传的时候就成了事实。因为这个事实,我奶奶被气得心脏病发作,我妹妹到他们学校跳楼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很厉害不是么?没有动一刀一枪,就把我的家毁了。”
泪,无声地在男人的笑脸上滑落。
“阿长,你不要灰心,还有机会,相信我!”应闲急道。
弓长摇摇头,“不用了,够了。知道关于我妹的谣言为什么越传越像真的一样吗?和一个有着背景的高尚副教授比起来,你认为一个出过骗子、出过罪犯的家庭,会有多少人相信他们的无辜?
“这世道就是如此。就像一个只有高中毕业文凭又有坐牢经历的人,永远不会找到一份好工作一样。”
“阿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压抑自己好不好?我把你扛回来只是不想看你做傻事,而不是想看你放弃一切的样子!”应闲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弓长面前发怒。
“我没有放弃一切啊。我还有我弟弟,我爷爷我奶奶,还有我妈……我爸。我会和他们在别的城市好好过日子的。”
弓长耸耸肩,“应闲,这就是生活。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胳膊拐不过大腿,我要想让我剩下的家人平安生活下去,我唯一可做的就是接受他们的条件……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随手抹了把泪在裤子上擦擦,随即又抬手看了看,似乎很奇怪自己的手怎么湿了。
“弓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出去后继续做傻事!总之,在事情没解决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半步!”
“哦?”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少年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弓长脸上有了变化,从难堪变成凶狠。“那你不妨试试看你能不能拦得住我!”
交手的时候,弓长在心中又咦了一声。
一种像是在同样场合做过同样事情的熟悉感流遍全身。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这小子竟真的是个武功高手!三番两次被少年轻易掀翻在地,越打弓长火越大。
妈的!连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也欺负老子!老子今天就跟你拼了!那个算命的说得不错,认识你以后就没遇到好事!都是你!
都是你的错!
双手去抓他的衣领没有抓到,男人咬牙切齿如凶神恶煞。
你是不是在玩我?你是不是在耍我?你是不是跟那些有钱有势的王八蛋一样,都在看我们弓家笑话!“你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和我这样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罪犯在一起!什么喜欢、爱我,根本就是狗屁!”弓长不知道这句话他喊了出来。
“有钱又怎么了?有钱有势就可以欺负人吗!谁给你们的权力!”
过度压抑的愤怒和悲伤在此时全部喷涌而出,加上长达四十小时毫无睡眠,弓长突然间被剧烈的头痛侵袭身子晃了一晃。
是你们!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们找到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
站稳脚跟,弓长发现刚才跟他吵架的孩子不见了,那斯文败类和他那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老婆却冒了出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我的刀呢?我的刀在哪里?我明明放在怀里的!没有刀也行,他看见书桌上的纸镇,一把抓起。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杀了你们我妹妹就会回来了……杀了你们她就回来了!”小音,我知道你在等哥哥给你报仇!哥哥这就给你报仇!
狠狠地砸出去却砸了个空。一拳打出没有打中,又是一脚狠狠踹出。
可总是打不中,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用劲都无法接近那两人一步。
呼!呼!弓长喘着粗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们别想逃!一个都别想逃走!今天我若不杀了你们,老子……谁?
耳边传来呼唤。
谁?谁在叫我?小音?小音是你吗?
小音你在哪里?哥哥就来救你!哥哥马上就来!
可是有人挡在了他面前。“滚开!”
手刚伸出去又立刻缩了回来。
奶奶?怎么是你!那对狗男女呢?你为什么要拦住我?小音在叫我啊!
头痛的就像有千万根针在脑浆中穿梭,弓长扶住额头发出痛苦的申吟。脑中景象在不停变化,记忆交错起来,到最后哪是真哪是假他已经无法分辨。
拼命挥舞双手想要阻止。
奶奶,不要骂了!不要再这样骂我妈了!我求求你了!
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你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场景变换,不再是妈妈和奶奶,而是……
不!不!小音!奶奶我求求你住口!不要骂小音!不要骂,不能骂!
可是迟了,他看到小音穿着一条她在一场大型演出时穿过的白色连身长裙,从高高的楼顶上飞了下来。血液飞溅,那滚热的感觉如此真实。
小音……哥对不起你,哥没用,哥真的好没用!小音,小音……
黑色的血块凝结在小音曾经漂亮美丽的脸孔上,碎成几块的头骨让小音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鼻子塌了下去,眼眶成了一团血糊,缺了很多牙齿的嘴巴张开像是在笑。
碎成很多截的小音,他最疼爱最自豪最骄傲的妹妹,他捧在手心把所有梦想和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宝贝,现在就这么躺在那里。冰冷冷的,孤零零的,带着一身冤屈。
他那才二十二岁的妹妹,他那有着无限希望无限才华的妹妹,他的家人,他这么这么努力的根源。
小武,不要哭。这不是小音。我们的小音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回家吧,回去我们吃一顿团圆饭,好像已经有很久我们一家人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小武,走啊。
小武……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谁?你们要对小武做什么?放开他!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你们是谁?
不!不要打他!不要杀他!我不告状了!我不告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弓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你要这样报应我们!”男人跪在地上举臂高呼,怆然大笑。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样笑我?任何人都可以笑我就是你不可以这样笑我!
可不管他怎么拼命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接近嘲笑他的人一分一毫。这种无力感,这种弱者和强者之间明显的差别,在他看到对方脸上一个近似同情和不屑的笑容时,弓长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在这一瞬间炸了开来。
狂吼一声,举起身边的椅子就向少年砸去。“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椅子实实在在地砸到了李应闲身上。
“砰!”一切幻影消失。弓长呆住,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捂着头倒下。
“……小航?”弓长缓缓走近两步。
是他。是那个娃娃脸少年。是……他的应闲。“应闲!应闲——”弓长扑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少年的指缝汩汩流出。
不,我都做了些什么?不!男人不知道自己痛哭失声,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失控的闸门,任由各种感情宣泄而出。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哭……我没事。”李应闲努力伸手想去擦他的眼泪。
“医院!我送你去医院!”弓长慌忙抹抹脸,弯身就想抱起少年。
“不要去医院,我有药。”应闲抓着他的手臂借力坐起。
唔……还真他妈的痛!这就是脑子发昏,收掉护身功力不躲不闪的结果!李应闲啊李应闲,你果然是没救了。唉,脑袋疼总比心疼好吧?至少一个有药医,一个……
而且他还有点心虚,看弓长的样子应该是上次给他施术的恶果出来了。也许是该找个适当时机说出真相……不过,说真的,他真的有点怕。
应闲:
你这小子真他妈的是老子的孽障!
你说要我对你负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不能。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在这里我要问你三个问题,望你诚实回答。
第一,那天晚上跑到周世琨病房把他打成重伤,又从十楼跳下去的人,是不是你?虽然护士形容的那人个头和你不符,但我总觉得你这小子很神秘,好像也会些功夫,说不定就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你根本就是一个会缩骨功的武林高手!
第二,请柏秋军大律师来帮我的人是不是你?我想来想去,周围论得上有门路有权势又有钱有面子,能请得动徐天口中的大牌律师的人好像只有你?
你看,你是李园的孩子,上次我记得你还跟我胡扯过你是李家当家候选人之一(说不定你没在胡扯)。
我印象中你好像一向不受宠,连学都没得上,但鉴于你后来给我的神秘感和轻浮感,我想你应该不是什么大家庭中小妾生的、被大房排挤的可怜悲惨公子哥才对。
你小时候还能给我一点可怜兮兮心事重重的感觉,大了后……啧!整一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嚣张妖精(别以为你那张脸能骗倒我——!写到这里真想踹你两脚。
哦,差点忘了最后一句:所以我推断的结果就是你是一个真正的少爷!而且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生气。
第三,我做过一个梦,梦中的内容让我至今未忘。一个很奇怪很荒唐的梦。我梦见你杀了人还强歼了老子,你说,你有没有做过?是男人就要勇于承认!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其实我是想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但鉴于这几天看到这八个字的机率太高造成一定反感,所以就变成上面那一句了。
下面我将对你抒之以情。我承认这点有点卑鄙,但我实在找不到其它人拜托。
我喜欢你。如果你想听我说这句话的话。很可惜你是个男孩子,否则帮我生一个跟你一样有张可爱娃娃脸、咿呀咿呀叫我爸爸的小毛头,我会高兴死!
我想我不是同性恋,因为我真的不喜欢被插!至于前两次为什么会答应你,我想……嗯……你就不用自己想了。你这种年龄的小鬼是不会明白我们这种大人的复杂心理的。
其实我还想对你说几句肉麻的话,但光是在脑中想想都让我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所以就此省略。
我不是把我的责任转嫁给你,我只是在拜托你,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期间,偶尔帮我看看我的家人,我不希望有人欺负他们,如果有可能,我深切希望你能保护他们。当然是在你能力所及范围之内。我想,就算你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将来也会有的。
我不强求你,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也无所谓。你给我的帮助(如果真是你的话),已经足够让我为你立长生牌位一日三炷香的拜谢。
我想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吧,那时候请告诉我你的答案。
请快点,因为我觉得我被枪毙的可能性要比坐牢的可能性大得多。
弓长
二00四年九月十九日
应闲躺在床上苦笑,不明白语调如此轻松的信,读来为何会如此心酸?
因为这封信就像弓长这个人一样么?
乍一看大大咧咧无所畏惧,似乎什么事都无法难倒他困住他打击到他,他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坚强,他把快乐幸福和人分享,却把悲伤、寂寞自己独尝,他努力想为家人筑起一道坚固的防风墙,却不管站在最外面的他是否能承受得住所有暴风狂沙。
他乐观,他向上,他在逆境中求生,让每一个接触到他的人都相信了,只要有心天下无难事这句话。
他保守,他顽固,他对感情坚贞,他无法接受同性恋却对他坚决负起责任。
这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爱?应闲低头看睡在身边的人。
此时的他,是如此安静,放松的脸颊只有青黑的眼底才能看出他曾多么疲累。
唇轻轻印在他的额头上。
睡吧,我的爱人。等你醒来,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更有希望的世界……也许更糟糕?呵呵。
李铮做得很彻底,在他收到李应闲打到他银行帐上的五百万美金后。或者说,李家习惯对敌人出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