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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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忽地,整间屋子亮起刺眼的灯光,她茫然地回过头,便看到顾老爷、祥福叔与连生。
叁拾、各有说辞
正文 叁拾、各有说辞
随着仁福堂亮起一片灯光,顾老爷的目光便落在那副掀起的山水画与画板后那平日最为宠溺的大女儿身上,浓眉顿时紧紧蹙起,疾步走过去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出去,快出去!”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连祥福叔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暗想:老爷何时对大小姐这般说过话?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间密室时,神情猛地一震,这房间他苦苦思索,眼睛腾地一亮,随即流露一丝恍然大悟。
而宝龄却依旧直直地站着。连生从灯亮的那一刻,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宝龄,她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惨白,瞳仁仿佛没有焦点,涣散迷离,就连顾老爷的低吼都似乎充耳不闻。他不觉皱眉,跨出一步,却听到跟随顾老爷身后的祥福叔忽地发出惊恐的叫声:“老爷,三姨奶奶三姨奶奶她”
连生的目光随着祥福叔望过去,顿时怔住,浑身一片冰冷。
“梅珊!梅珊——”良久,顾老爷颤抖地喊,“快,祥福,快去请大夫!快!”
祥福叔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去,连生才抬起头看向宝龄:“你”
“我?”宝龄移过目光来,看着他,又仿佛不在看他,只恍惚地应了句。
此刻,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祥福叔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而来,那男子宝龄见过,便是那白面书生般的徐大夫,白氏有孕之后,为了方便起见,顾老爷便叫祥福叔安排徐大夫在客房住了下来。所以此刻一传便到了,衣着纹丝不乱,像是还未准备歇息。
祥福叔边走边道:“徐大夫,快,快去瞧瞧咱们三姨奶奶!”
徐大夫频频点头,倒是神色如常,反而经过宝龄身边,看到她满手的鲜血,眉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古怪的情绪。然后,他跨进屋去,身子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石化了一般。
顾老爷沉声道:“徐大夫!”
徐大夫才仿佛如梦初醒,移动脚步,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然后,将手指一点一点地伸到白氏鼻前,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着了魔一般喃喃:“不、不没可能,怎么可能”
“徐大夫!”顾老爷还未出声,祥福叔已提高声音,焦急道,“到底三姨奶奶怎么了?!”
“死了!”徐大夫腾地站起来,忽然疯子一般朝门外跑去,“死了!死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良久,顾老爷忽地一个趔趄,抚住胸口,不住地喘息。
“爹!”顾老爷的异样仿佛将宝龄从遥远的地方拉了回来,“爹你没事吧?”
过了很久,顾老爷才缓缓回过神,抬起头来,仿佛已恢复了平静,沉声道:“祥福,叫人把梅珊抬出去。”
祥福叔赶紧应了,匆匆出去。
仁福堂的响动惊醒了顾府所有的人,门外,一群下人丫头婆子不远不近地看着,当祥福叔叫了几个人将白氏抬出屋外时,顿时一片唏嘘声、惊叫声。
顾老爷缓缓转过身,盯住女儿:“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梅珊又怎么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宝龄的身子晃了晃,她分明感到顾老爷眼中不同与往日的严厉,张了张嘴,却忽听门外一人尖锐的声音道:“到底怎么了,老爷,三妹怎么会”
蒋氏踏着碎步飞快地走进来,一双眸子却似有若无地朝那幅画后头看去。顾老爷沉默不语,祥福叔叹息一声从旁道:“二姨奶奶,三姨奶奶没了。”
蒋氏张大了嘴,半响,泫然欲滴,断断续续地道:“怎么会怎么会白天不还好好的么,怎的说走就走了老爷,可晓得是谁害了三妹?三妹死得不明不白,老爷您可要替三妹做主呀!”针尖一般的眼神忽然扫到一侧,“宝龄,你怎么也在这儿?”
宝龄冷冷地盯着蒋氏,半响,一字一字地道:“在爹进来之前,我便已经在这里。”
“什么?”蒋氏仿佛震惊无比,“你、你你你,难道是你”
“不是我!”宝龄打断道。
“那你怎么会在老爷的屋子里?”蒋氏几乎没有给宝龄说话的余地,忽地,仿佛想起什么,惊叫道,“我记得,我记得那条丝巾,是”
“那条丝巾,是我的。”蒋氏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宝龄缓缓地道,语气平静的有些异常。
“还说与你无关?分明就是你”蒋氏疾言厉色。
“都给我出去!”忽地,顾老爷摆了摆手,沉声道,“祥福,给我将所有人都叫到大厅去!”
顾老爷不容置疑的语气,叫人不敢多说一句话,蒋氏看了宝龄一眼,率先出了屋子。宝龄深吸一口气也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长长的回廊上,连生追了上来,默不作声,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
宝龄走了一段路,终是回过头道:“我没事。”
连生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那件事与你无关。”
宝龄脚下一顿:“为什么?”
“不为什么。”连生漆黑的眼睛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带着一丝坚定。
良久,宝龄轻轻笑了:“你跟爹不是去了杭州么?怎么回来了?”
“马车行到一半,祥福叔才发现忘了带杭州分铺的账簿,这次去杭州,原本就是去对账,没了账簿便白去了,所以回来取。”
“账簿?”宝龄侧过脸,“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祥福叔怎么会忘了?”
宝龄虽对祥福叔并没有深入的了解,但也知道他是顾老爷身边最长久的伙计,从年轻时便跟在顾老爷身边,深得顾老爷的信任,否则也不会做了顾家的管家。这样一个人,处事定是稳妥有序、纹丝不乱的,怎么会忘了那么要紧的东西?
“不知道。”连生摇摇头:“听祥福叔说,他记得是放在箱子里,每一次他都将账簿与那些路上吃的干粮放在一起,这样,吃东西的时候就能看见账簿,不会不小心弄丢了。临出门他还检查了一遍,可今日中午我们打开箱子的时候,账簿却不见了,刚才进屋子的时候,才看见那本账簿放在桌上。”
也就是说,那本账簿的确不在顾老爷随行的箱子里,而是在仁福堂?难道是祥福叔年纪大老糊涂了,所以完全记错了?还是宝龄的眉头缓缓凝了起来。
抬起头,已到了大厅。
大厅里,顾老爷高高坐在堂上,蒋氏站在一边,而顾府所有的下人丫头婆子都在,除了贾妈妈。
祥福叔正与顾老爷道:“老爷,贾妈妈说,太太吃过饭便又有些不舒服,所以吃了药便早早地上了床,如今还睡着呢,怕是还不晓得这里的事,二小姐也早就歇息了。”
顾老爷沉吟片刻道:“不用叫醒她们了,让贾妈妈陪着太太吧那徐大夫呢?”
祥福叔一愣,神情也有些不解:“听守门的阿大说,看见徐大夫像着了魔一般冲出了门口,一下子就不见了影子,那阿大当时并不晓得三姨奶奶的事,见他是新请来的那位大夫,以为他急着回药铺取药,也不敢拦着。”顿了顿,“老爷,要不要叫人将他找回来?”
顾老爷叹口气:“人都不在了,白朗大夫过几日怕也回来了,由得他去吧。”
祥福叔应了,垂首站到一旁。
此刻,宝龄走进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的手,手上的血迹似乎已经干了,可依旧散发着一股子血腥味,她不觉空呕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爹,我来了。”
顾老爷望住女儿,见她面容苍白,终是道:“去坐吧。”
蒋氏站在一旁,忽地道:“老爷,话还没问呢!”
宝龄抬头盯着蒋氏,朝顾老爷道:“不用,我站着就好。”
本来,嫌疑犯,哪里有座?
顾老爷沉默半响,开口道:“现在人都到了,宝龄,你说吧,你是怎么会在那间屋子的?”
“我也不知道。”宝龄吸口气,缓缓地道,“吃过饭,娘房里的翠镯来找我,说娘不舒服,叫我去瞧瞧,我就出了门。”
蒋氏插嘴道:“是不是啊翠镯?”
站在下头的翠镯跨上前一小步,低声道:“是、是这么回事。太太咳嗽的厉害,老爷又不在,大小姐下午陪太太说了会话才走的,我就想着找大小姐去瞧瞧,可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厨房里还炖着太太的药,应该差不多了,想取了一道拿过去,也好让太太早点吃了药歇息,便叫大小姐先过去。”顿了顿,急忙又加了句,“后头的事我就不晓得了!”
“后来呢?”顾老爷问道。
“后来”宝龄咬了咬唇道,“我沿着回廊去娘的瑞玉庭,走到一半被人用东西迷晕了,醒来之后就已经在仁福堂了。”
四下寂静无声,随后便传来抽气声。宝龄抬起头,四周的目光有惊诧、有怀疑、有黯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本来,原本刁蛮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忽然成了杀人犯,谁不想看看她灰溜溜的模样?
蒋氏一副当家主母的样,眼神四下扫了扫,缓缓开口道:“宝龄,听你的意思,是谁偷拿了你的丝巾,又将你掳去了仁福堂,故意叫你看见三姨奶奶,然后栽赃嫁祸与你?”
“是这样么?”宝龄盯着蒋氏,挑了挑眉。
就在刚才,听了连生的话,她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顾老爷是吃过午饭才出发的,若是有人早就知道祥福叔习惯将账簿与干粮放在一起,那么也定会推测到傍晚大伙吃饭的时候便能发现账簿不见了,于是,回来取。
这个时代的人吃饭本来就早,相当于现代的四点左右,马车从下午出发,到了傍晚也并不会驶出多远,再打个来回,深夜前应该就能赶回顾府。
可是将顾老爷召回顾府的目的又是什么?宝龄苦苦思索,忽然心头咯噔一下。她与白氏在瑞玉庭门口发生的事,怕是很多人都晓得,而“她”本来的性子便是眦睚必报。从她在回廊被人迷昏,到出现在仁福堂,再到看见白氏的尸体,然后,顾老爷忽然出现,仿佛一个局,叫她百口莫辩。
好像是有人故意看准了时间才将她弄晕抬去仁福堂,那人也知道顾老爷一回府便会急着去仁福堂找寻账簿,这样,便会“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大女儿站在死去的三姨太身边,满手鲜血。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人知道,除非是亲眼所见,否则,凭着顾老爷对她的宠爱,若是等他杭州回来,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
剩下的,便是那双黑暗中的手,究竟属于谁?那本账簿若原来便在马车上的箱子里,那么只有上了马车才能拿到,本来蒋氏与白氏在她心里都不太可靠,那一日,蒋氏送了宁神茶,白氏送了抱枕,她们的丫鬟鸳鸯与碧莲都有可能进入马车。可如今,白氏死了。那么,只剩下一个蒋氏。宝龄忽然想起,那日从阮氏房里出来,那么巧碰到蒋氏,蒋氏还叫她快去将丝巾洗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不,是一箭三雕。还有,白氏肚子里的那个无辜的孩子。
而此刻,蒋氏听了宝龄的反问,差点跳起来,却终是耐住了,厉声道:“我在问你,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屋子里就两个人,这件事究竟如何,怕只有你跟我那苦命的三妹心里有数,咱们又怎么会知道!”忽地仿佛想起什么,眼神一凛道,“对了,老爷,你屋子里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虽是极力装的淡定,但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兴奋与期待来,仿佛对那“丢失的东西”很是紧张。
“东西?”顾老爷犀利的目光扫过去,扫的蒋氏立马闪开,嘀咕道,“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忘了。我昨日吃过饭想去花园散散步,却瞧见三妹一个人朝仁福堂走去,我好奇便跟着去,却见她到了门口四下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前几日三妹与我吃饭,无意中说起过,说她发现老爷藏着个什么天大的宝贝,老爷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那些闲言碎语,便没搭理她,现在想想,她怕是想偷偷进老爷的屋子里查探呢,说不定,她要等的人就是宝龄,不然,怎么她们两个都会在仁福堂出现?”
叁拾壹、欲加之罪
正文 叁拾壹、欲加之罪
蒋氏的一番话,像是一枚烧红的铁块落在凉水里,嘶啦一声,底下立刻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原来真有宝贝”
“究竟是什么宝贝?”
“嘘——你没听说过么说是咱们顾家原来”
蒋氏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顾老爷,似要从顾老爷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顾老爷很平静,从蒋氏说起宝贝的事开始,顾老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