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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宝贵双全-第190章

小说: 宝贵双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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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说些什么?宝龄心里一遍遍的打着腹稿,是开门见山的问他之前所发生的事是不是与他有关?问他究竟是谁?还是她心底又开始混乱起来,她没有说话,邵九也仿佛不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沉默而平静。思绪万千下,她轻声道:“你醒了。”

  纵然有那么多的恩怨纠葛,猜忌怀疑,但一时间,她最想说的,却还是这一句。

  长久的寂静,只听得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然后,她发现邵九似乎有些晃神,他的神情有些怔忪,仿佛愣了那么一下,然后道:“嗯?”

  是没听清楚她的话?没听见便没听见吧。宝龄淡淡道:“没什么。”

  那日在悬崖上,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那一刻,她的心震动不已,但那份手札,骆氏所说的一切,却将那细微的如同阳光下的尘埃的感动与喜悦,一丝丝的抽干。

  此刻,两人都仿佛不知该说什么,宝龄有些恍惚的眼神不知看着什么,没有交点,而邵九,平素向来圆润从容,但此刻不知是不是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或是心中亦在想着什么,亦是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微垂眼睑。

  很久很久,远处的钟声想起,那沉闷古老的声音仿佛将宝龄从出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忐忑不安的心恢复正常之后,她冷静下来,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不是么?

  她在心底自嘲的笑一声,抬起头,用冷冷的、控制的极好语调道:“你醒了,很好,既然你醒了,那么,我有些话想问你。”

  从哪里问起呢?她心里百转千回,是了,其实,他是谁,他做过什么,他想要什么,她曾经很想知道,但此刻,却并不那么重要了,她唯一想知道的,也不过是那件事。

  关于顾老爷,关于顾家的事。

  那才是她所关心的,那也是——真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

  “我问你”理清了思绪,她刚想开口,却未想他比她先开口。

  “等一下。”他缓缓道。

  等一下?纵然宝龄此刻心事沉重,却还是免不了一愣。

  她望过去,少年的眼眸漆黑如墨,宛如雪白宣纸上最浓重的一笔,望不见尽头。然而,那双眼睛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

  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动了动唇角,说出三个字:“你是谁?”

  此刻,阮素臣也到了西苑,身后跟着的是许怀康,听到这三个字,停下了脚步。

  嗯?邵九口中吐出的三个字在宝龄脑子里过了一边,她一时有些茫然,她是谁?这个问题她也曾不止一遍的想过:她是谁?是顾宝龄还是沈宝龄?于是,她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难道邵九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并非顾宝龄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纵然他知道了什么,他那样的心思,绝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在还处在南京府的时候,问她这样一句话。

  那么她凝视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她愕然又觉得好笑,然而下一秒,只见邵九望着自己,苍白的唇微微的弯起来:“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又是谁?”

  话音一落,连阮素臣眉宇间也浮上无比错愕的神情来。听到邵九醒来的消息,他心中五味杂陈,见到宝龄匆匆朝西苑赶来,心里又是怅然与落寞,伫立了许久,才跟着她一道来了 ,所以,正好听见邵九问宝龄是谁。

  他本也有些诧异,但心思百转间,又觉得有些蹊跷,难道,宝龄真的不是那与他一道长大的女子?但,若是这样,那么她便该是邵九的人,可此刻看来,仿佛连邵九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难道,是这个少年故弄玄机?

  他这些心思不过是一瞬间,当他听到邵九茫然的接下去的话时,才真的怔住了。

  阮素臣以为,邵九浦一醒来,问的无论如何也应该是“这里是哪里”、“为何会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却是这样一个问题。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人会在大病初愈问这样一个问题,除非

  宝龄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邵九,却又不敢确信,这不是不是邵九玩的花样,吸一口气,她冷冰冰的道:“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却来问我?”

  邵九眨了眨眼,无奈的笑笑:“我若记得,何必问姑娘,我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宝龄瞪大了眼睛,彻底愣住,下一刻,她有些抓狂:“你这算什么?邵九,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睡傻了?疯了、痴了?难道,那解药有这样的副作用?这算什么?她一个穿越过来的,还没如此,他居然

  “邵九”邵九眉心微微一蹙。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俱是一片无辜与茫然,“这是——我的名字?”

  宝龄的肩膀垮下来,同时又几乎忍不住想抓住邵九的肩膀将他摇醒,但这个时候,有人将她拦在身后。

  阮素臣目光冰冷的盯着邵九,一字一字的道:“你又想做什么?装疯卖傻么?不用了!你的身份,我”他看了宝龄一眼,“与她都知道了,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我们也都知道了,邵九,你害了那么多人,如今,这样就想一笔勾销么?还是你肚子里又在算计什么?!”

  面对阮素臣的咄咄逼人,相反,邵九却是有些愕然,怔怔的看着阮素臣,好像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半晌,他笑了笑:“你说什么?”

  “你——”阮素臣眯起眼。

  “等一下”宝龄转身朝许怀康看去,“许大夫”她顿了顿,“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吃过那解药,人虽然醒了,但却失去了记忆?”

  许怀康为难的思索了片刻,叹息一声:“恕我直言,那解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老夫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故此,服用后会有什么反应,老夫也无法确定。小姐说的这种可能性,虽荒谬,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宝龄神情动了动,陷入沉默,良久,心里蹦出一个词:真荒唐!

  她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只想见他一面,将所有事都问个清楚,他居然——失忆了!


  贰佰贰拾叁、十天

  回到屋里,宝龄一屁股坐到床榻上,猛灌了一杯子水,招娣见她神情异样,不觉问道:“小姐,是不是九爷他”

  “他醒了。”

  “那就好了。”招娣松了口气道,“我这就给拾巧捎封信去,也好叫她安心。”

  “慢着。”宝龄阻止招娣,过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古怪的道,“还是过几日再看看吧。”

  邵九人是醒了,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起他方才无辜的模样,宝龄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倘若是真,那么,她该如何做?倘若是假,那么,他又想要做什么?

  一时间脑子里纷乱无比,只听招娣叫了声“四公子”。

  阮素臣缓缓走进来:“我与你家小姐有事要谈。”

  招娣点点头,赶紧掩了门退下。

  “什么事?”宝龄此刻心情烦躁,只是淡淡的问道。

  “你真的相信?”阮素臣走到她身边,凝视着她,问道。

  “相信什么?”宝龄望着窗外缓缓移动的那一团光影发呆。

  “相信他真的失去了记忆,相信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阮素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不相信,纵然方才邵九的反应那么无懈可击,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邵九醒来了,却将之前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这算什么?

  那个面容清雅、心思狠厉、城府极深的少年阮素臣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就这样变傻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宝龄收回那望着缓慢移动光影的涣散的目光,望着阮素臣。

  此刻邵九这样的情况,阮素臣并不相信他真的失去了从前的记忆,那么,他打算怎么做?

  阮素臣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无论邵九是真疯也好,做戏也好,阮素臣心里的想法是:既然答应了宝龄,便暂时不会动邵九,何况,在他答应宝龄的那一刻起,他也预料到,邵九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会醒过来,若是真的醒了,那么,也是天意。即是如此,便按照天的安排,若天有意给他一个敌人,他也无法躲避,只能——迎面而上。但却不能再让他留在南京府,无论是私心,还是从大局考虑,都不能这么做。

  让邵九离开南京府,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邵九会去哪里,会做些什么,他无法预料。但——纵然这个少年再强大再不可抗拒,他也不会就此认输,他已不是当初那个诸事云淡风轻的少年了,特别是在他得知邵九的身份,邵九所做过的一切,与邵九对宝龄并非真心实意,只是利用这一点之后。

  若是在从前,也存在一个人要窥视阮家的天下,他纵然会有所留意,却也不会让自己卷进漩涡的中心去,但此刻,这个人已经伤害了他心目中所重要的那些人。

  在他得知邵九的身份后,除了极大的震惊之外,他也曾在心底暗暗的发誓,即使邵九醒来,他也决不能再让他肆意妄为,阮文臣的下场、父亲的死,已无法挽回,决不能让宝龄再受到一点伤害。

  即使——要面对面的决战。

  这个想法,是因为宝龄在他心里的分量所造成,因为是宝龄,所以他特别在意,但同时,也是因为——这个人是邵九。

  那个少年,纵然他多么不愿意承认,却无法改变,他与他之间无法割断的关系,然而,他们之间却还有一段深刻的仇恨,这样的关系,错综复杂,矛盾无比。正因为如此,他心里对邵九的感觉,并不能单纯的用厌恶、怨恨或者某一种情绪来形容,而是混杂了多种说不清亦道不明的情感。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两人只能存活一个人,那么,便让他光明正大的与他决斗一回。一场——真正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

  不止为了宝龄,为了心中的仇恨,为了死去的那些人——更为了尊严。

  思绪渐定,他淡淡道:“既然我答应了你救他,便不会乘人之危,但我亦不会留下他,我会让他离开南京府。”

  阮素臣的回答,在宝龄的预料之中,阮素臣答应救邵九,对他来说,已是不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任由邵九继续留在南京府中。

  “那么,给我十天的时间吧。”宝龄沉默了片刻,抬起眼,对上阮素臣的眼睛,“十天,等他的身体恢复一些,你便——让他离开。”

  她要用这十天的时间来做什么?她心中也不是很确定,除了邵九的确需要一点时间养伤之外,关于曾发生的那一切,她也的确很想、很想问个清楚。倘若,他是真的失去了记忆,那么,或许可以乘这十天的时间让他想起点什么来,倘若是假,那么,或者,她可以利用这十天的时间,看出些端倪来。

  虽然她心里很明白,失忆有长有短,或许他一辈子也记不得自己曾做过些什么了,而且,如果他是有意为之,那么,凭他的心机,她也很难看出什么来,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阮素臣望着宝龄,黑色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轻煽动,良久,他道:“好,十天,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我会让他离开,而你——十天之后,我会迎娶你。”

  放了邵九,等于放虎归山,他已无从选择,但至少——他要拥有她,他要先得到她,在那一场未知的对决之前,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心被什么东西钝钝的一击,宝龄指尖慢慢的蜷缩起来,半晌才飞快的道:“就这么说定了。”

  十天,只有十天。

  该如何做一个了断?

  宝龄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她便去了邵九的屋子,当西苑那片葱翠的古柏映入眼帘,她有些恍惚,园子里的青石上,那个少年悠然而坐,如同曾经在莫园时,她每一次推开门所见的一般。

  她怔怔的站着一动不动,看着他静静的望着高墙上方流动的云,然后,慢慢的动了动身子,走下青石,宽大的衣袖如长长的流水一般倾泻而下,他若踏在云端,动作轻盈而飘逸,当他转过身来,半边的侧脸沐浴在冬日温柔的阳光下,一双黑眸仿佛似笑非笑,苍白的唇有了些许水泽的光晕,竟让四周那肆意绽放的红梅都失了颜色。

  那是怎样一种动人心魄的气韵?如同天地间的灵气都聚于一身,宛如夜色下倒映着轻柔月光的清澄湖水,宛如雪山之巅的一抹流动的白芸,宛如初春山野上第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所有的画家,恐怕都画不出其中一丝一毫的神韵。

  因为,再美的画也是死的,而他——却是鲜活的。

  并且,比从前更为生动。

  倘若说,从前的他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雀,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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