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小伞撑一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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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看着水桶中荡漾的井水,飘忽的倒影,依稀是当年倾倒众生的风情。
“小伞,你觉得……我还跟以前一样么?”青叶笑了笑说。
“??”云伞仔细看了看青叶的样子:“差不多呀?”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挺好看的。”
青叶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一直努力的改变,说话,走路,待人接物,似乎都没有效果。想来,改变了又有什么用呢,怎么也不会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云伞还瞪着大眼睛满是疑问的望向他。
没有办法爱,也没有办法恨……
他是什么样的年纪,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过去……
桶里的水渐渐平静,映出他真实的面容。
依然美丽,依然白皙,眼神却有些空洞。
从内而外的破败,无声无息。
已然如此,为何还要遇到爱情。
云伞见青叶不言不语的,想想,可能是自己说的不对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云伞抿抿嘴说:“你比以前还好看呢。”
青叶笑了笑。
云伞突然想起:“你还没去过我新家呢,很大很宽敞的,不如你今天就过来住吧!!”
青叶诧异:“是吗?在哪呢?”
云伞拉起他:“就在附近。”
青叶的包袱还没放下,就被云伞拖着出了尹彩轩,边跑还边喊:“就在前面。”
声音渐远,南竹算是松了口气,出了帐柜,打算退到后面休息。
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掌柜的,小伞把大金伞忘在这了。”
南竹皱了眉头:“你追着给他送去就是了。”
伙计说:“掌柜的,这可不成,他明天又拿着来晃人怎么办哪,不如咱们给他藏了。”
南竹眉头皱的更紧:“藏了不得闹个翻天?”
伙计诡笑着:“掌柜的,不如您干脆把这伞收了,五十文,多便宜呀,以后也就太平了……”
南竹冷着脸:“想都别想。”
看那金光闪闪的大伞,又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一甩袖子。
还回去也是麻烦,留下也是麻烦。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四十。小小的爱人(上)
云伞拉着青叶乐颠颠的到家,一间房一间房的开了给他看,将来每个屋子都打算做什么,讲得头头是道的。
青叶连夸,真是好了不起的,小伞越来越有大人样了。
云伞不好意思,说都是听小扇的。
到了二楼,将青叶的包袱放在屋中,却没见小扇踪影,云伞正纳闷,青叶做了个嘘的唇型,将他拉到隔壁门口,隐隐的抽泣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两人蹲在门外,就见云扇趴在床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抹着,被褥都是凌乱,恐怕已经折腾过一气了。边哭嘴里还边嘟囔些什么,大大的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一条缝,连鼻头都揉红了,看起来怪惨的……
“你弟弟这是哭什么呢?”青叶迟疑着问。
“要说用这么哭的,应该也没有别的事……”云伞想了想说:“我去劝劝他就是了。”
于是推门进去,还给青叶小小的留了个缝。
云扇见是哥哥回来,赶紧止了哭声,但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擦干净眼泪,叫了一声哥。
“少阳的事,你都知道了?”云伞坐在床边,小声问他。
云扇略有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云伞说:“我也是才知道,在墨临那偷听的。”
只有他被蒙在鼓里么?云扇眼圈又热了起来:“他……那样都是真的?”
云伞点点头:“你也别太伤心,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还好什么呀……”云扇的眼泪又涌出来:“我早就知道要有这么一天……”
“??”云伞听了奇怪,小扇这么料事如神呢?
“要不你去看看他?光自己在这哭管什么用呀?”云伞也不知怎么办了。
“我才不去呢,去干什么?不够丢人的……”云扇抽抽搭搭的说。
“这有什么丢人的……”云伞说:“你去了,少阳一高兴,说不定就好了。”
云扇一抹眼泪,气呼呼的:“他这样的对我,我还送上门去叫他高兴?我怎么就那么贱呢?你到底是向着哪头的?”
“??”云伞眨巴眨巴眼睛:“我……我当然是向着你呀?”暗暗奇怪,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爱死不死,我才不去找他……”云扇下定决心般的说。
“……”云伞有点听不过去:“也别这么说,他受伤,多少也是为了你……”
“他能受哪门子的伤?”云扇又咆哮了:“你也是向着他的!!”
云伞也生气:“我向着他干吗?现在人家断手断脚的在床上躺着,你再不乐意,也别咒人家死呀。不乐意还有什么好哭的……”
云扇的哭声一下噎住了:“……断手……断脚?”
云伞说:“墨临兄都说了,遇到马贼,少阳能保住命,已经是不错了,随行的仆人……”
说着说着,就觉得小扇被什么激到一样,猛的抖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的栽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云伞一下就懵了,这是,这是怎么了?
青叶见状,赶紧从门外冲进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凉水,不停的拍打着云扇的小脸,让他尽快清醒。
俩人忙了片刻,云扇才张开眼睛,眼神直勾勾的,六神无主的嘀咕:“我得去找他,我得去找他……”
云伞在小扇眼前晃动着双手:“小扇,小扇!”
云扇死死抓住云伞的手,涕泪纵横的:“他要是没了手脚,非疯了不可!”
云伞也不知这里是误会了些什么,但小扇此刻的反映,却带着他的心也沉重了,赶紧安慰着:“他……他没事'奇+书+网',手脚还在呢,就是可能不那么利索……也说不定就全好了。”
云扇慢慢喘匀了气,还是说:“我得去找他……”
云伞说:“我陪你去吧,听说他还在驿站呢。”
云扇扑棱就蹦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就跑出去了。
青叶赶紧说了驿站的地址,也不知云扇听到没有,反正人是没了影。
云伞犹豫的:“要不我也去看看?”
青叶说:“要是感情的事,你去了也没用,不是给人家添乱?”
云伞气闷的抱住膝盖。
男的跟男的的感情,可真能折腾。
暖玉和少殷正坐在少阳房里喝茶,少阳床前挂着蚊帐,朦朦胧胧的只能看清个人形,茶香混合着苦苦的药味,在微暗的室内酝酿着。
暖玉明显还在气着,端起茶碗,急急的喝了一口,也懒得管指头翘不翘了:“我们今天遇到小扇了。”
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暖玉就自顾自的说着:“那孩子现在过的好着呢,用不着你惦记……”
“……”少阳还是不说话。
“装什么死尸?”暖玉气哼哼的将茶碗往桌上一扔:“最难熬的日子你都挺过来了,看样子也疯不了了,我明天就叫他过来,换他伺候你,有什么话你们俩说。我跟你哥也该回去,道台府里多少事等着要办?天天在这陪你耗着。”
“……”少殷无声的叹息。
“这保德县,果然是妖孽横生,走大街上都能碰到不干不净的人。”暖玉用眼角瞥了瞥少殷,意有所指。
少殷干脆沉默,反正都是越描越黑的事。
“……别叫他……”少阳终于开口。
“你心疼他,谁心疼你?”暖玉气得用指头直敲桌子:“刚认识的时候,你对他是什么样的好?一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结果呢?那孩子不还是跑了吗?麻雀一样的脾气,哪养的住?当年疯成那样,要不是你哥在身边,有几条命由得你折腾?走了就走了吧,非要犯贱把人家追回来,这就是给了脸了。见你又开始找别人,还以为你想通了,结果还把他留着,他那脾气忍得了你花心?从那以后就跑成了习惯,你身边花花草草的围着,倒心宽了,不疯了,他跑到哪你就追到哪,还当成是情趣怎的?”
暖玉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段,兄弟俩都没有搭茬,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暖玉略微急促的喘息。
“你怕他没影,他怕你花心,既然彼此都信不过,干吗还纠缠在一起?”暖玉压了压气:“那么小个孩子,懂得什么是责任,还当你陪着他玩呢,说什么是只有身体的关系,真会祸害人。”
“……”少阳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
“明天我叫他来,你以后还是好好待他。”暖玉说:“他要是再跑,你也别追了。”
屋子里又静下来,少殷轻轻握住暖玉冰凉的手:“小玉……”目光中满是温情:“别这么大气性,有话好好说……”
暖玉心中火又起:“你们兄弟俩,还真是贱成一个德行……”
“哎呀……”少殷苦笑:“你说他就说他,干吗把我也捎上……”
“哼!”暖玉拂袖而去。
才推开房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体堵在门口,哭得像个泪人。
“自己送上门来,我倒省事了。”暖玉毫不客气,手指狠狠戳上云扇的脑门,险险捅了个跟头:“你给我好自为之。”
云扇本就难过,这样一推,哇的一声哭开了,少殷听到动静也跟出来,连忙给云扇揉着:“你干吗跟孩子这样……”
暖玉一把拍掉少殷的手:“你们再这么护着他,他永远也长不大,跑能解决什么问题?打能解决什么问题?还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云扇哪见过暖玉发这么大脾气,吓的连往后躲。
“少阳变成现在这样,有你的责任,你当跑了就没事了?”暖玉气得还往前冲,少殷赶紧拉住他:“走了走了,叫他们俩说话。”
云扇瞪着眼睛,强装气势,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张张嘴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少殷把暖玉塞回自己屋中,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小扇子儿……”少阳不正经的声音从纱帐里传出来,晃如隔世。
“那时候,他们都说你最花心,早晚要甩了我,我哪知道……我走了你就疯了……”云扇抹着眼泪蹭到床边:“我还以为……就是寻常的那样的疯……”
“小扇,我好想你。”少阳还是笑嘻嘻的。
“隔了那么久才找来,还以为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呢……”云扇满是眼泪的手碰上白白的纱帐,指尖晕开几点水痕。
“我得在家养病呀……”少阳柔和的说。
“你干吗不告诉我……”云扇拉开纱帐的一角。
“我怕把你吓着了。”少阳轻描淡写的:“你要是知道我真是个疯子,还愿意跟我一起吗?”
纱帐下露出一只大大的手,几道血痂已经剥落,新生出淡粉色的肌肤,再向上是木板夹着,用布条捆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布条边还留着些黑色的血迹。
云扇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挤……
四十一。小小的爱人(下)
少阳的脸色还算不错,只是动弹不得。
木板将他修长的四肢牢牢夹着,像被逮住的猎物。
依旧是不正经的表情,依旧是英俊的面孔,头发梳得整齐,看得出受了很好的照顾。
“疼吗?”云扇将自己的小手放到少阳的手心里。
“不疼。”少阳的手缓缓的合了合,幅度很小,似乎十分吃力,云扇将手心与他贴上,湿漉漉的指头有些凉。
“干吗哭成这样?”少阳的指甲略长,轻划着云扇的掌心,麻麻痒痒的。
“你怎么就遇到马贼了……”云扇抽泣着问。
“想你想的受不了,就抄了近路,不知怎么撞上了。”少阳笑笑说。
“你运气……可真够差的……”云扇也想笑,嘴角却怎么也勾不起来了。
“想我吗?”少阳问。
“恩……”云扇点头。
“爱我吗?”少阳又问。
“……”云扇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我是疯子也爱?”少阳调笑着。
“你只许是我一个人的疯子……”云扇脱了鞋子,爬到床上。
“今天好热情……”少阳色色的笑。
云扇跨坐在少阳的腰间,手慢慢箍住少阳的脖子,眼睛红红的:“你要是再去找别人,我就掐死你。”
“那你要好好照顾我,别叫我再发疯才行……”
“……我会照顾你……”
桎梏的双手变成了温柔的爱抚,云扇身体前倾,胳膊支撑在少阳的胸口,探过头,默默与他对视,火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简单的承诺,代表了一辈子的真心,从此不再只是玩乐的伙伴,成了彼此羁绊最深的人,汹涌的爱意终于有了停靠的港湾,入骨的癫狂,也终将平息。爱的路上,没有长幼,付出与收获,占有与奉献,都要用心来平衡。
“小扇……你真是让我疯狂……”少阳如醉如痴的盯着云扇的脸庞,长久的期待,终于美梦成真,不论这承诺来的多么迟,多么稚嫩无力,不论你是不是真的明白这承诺的意义,爱人认真的神情,远胜空洞的千言万语,让人的心志如何坚定。
刚要伸嘴去亲,云扇却抬起头,将唇软软印在少阳的额头,只留了个下巴在他视线之中,还静静的呆了许久,如同在进行某种仪式似的:“把你的疯病去掉了……”云扇煞有介事的说。
“哎……”少阳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