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不暮楚-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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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第一个是皇嫂,第二个就是大皇兄了。
二十岁以前的杨蒙从没想过当皇帝,知道被立为皇太弟,他才意识到,自己将是这个国家主人。大皇兄对他很好,当日父皇去世,母妃也走了,是皇兄拉着他的手,把他领到皇嫂跟前:“从今以后,你就跟皇兄皇嫂一起过吧!”那场九王之乱,对皇兄的伤害太大了,继嫡子嫡孙枉死以后,在这场大乱中,相濡以沫的妻子死了,从五岁到二十二岁不等的七个儿子全都死了,还有三个同母兄弟,四个异母兄弟,以及多达三四十个的同辈堂兄弟。
明皇帝把全部的感情全都倾注到了杨蒙这个硕果仅存的弟弟上,恨不得把所有自己懂的知识全都倾倒给他,恨不得能让他一夜之间就成为合格的储君,皇兄对他的关心,不是假的。
在明皇帝活着的时候,杨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伤害皇兄,甚至在侄儿杨光美出生以后,他也并没有想过伤害这个孩子,因为他的皇兄早早就跟他商量过了:继后糊涂,自己岁数又大了,实在不指望这个孩子能当太子,他已经没时间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兄弟两个的意料,明皇帝忽然中风,昏迷不醒,继皇后带着幼子守到皇帝床前,逼着杨蒙立了自己的侄儿当太子。
然后皇兄驾崩,再然后他做了皇帝,立了侄儿当太子,他真的曾经想过,像皇兄照顾他一样,好好照顾这个侄儿:他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在子嗣上颇有些妨害,所以那时候他是真的想:也罢,没有孩子的话,就把这个侄儿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吧!
然而兜兜转转,他终于还是跟侄儿成了至死方休的敌人,他设下了圈套,让侄儿跳了进来,然后干净利索地杀了他。
他不会后悔杀死杨光美,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无法不对皇兄愧疚。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皇位啊。
他觉得身体是麻木的,依稀间似乎听到女人的声音,奇妙的是,他的意识在这一刻居然是清醒的,清醒的分得清梦里梦外:他知道皇兄的埋怨是梦里的东西,而女人的声音则是梦外的世界
他试图醒过来,可是做不到。梦外的世界里的喧哗声越发的吵闹,杨蒙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能同时听到几个妃子的声音?
醒过来,让我醒过来!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呢!我要平定四海,我要改个国策,我才发现了一个人才,他提供的税改方案非常有见地——如果能够顺利实施的话,我将能够成为名垂史册的圣主!我还想看着我的小女儿长大呢。
杨蒙觉得自己的头皮上似乎有些刺痛,这种刺痛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只是他怎么也睁不开眼,梦里的声音淡去,他听清了外面的动静:
“出了事儿你担得起么?”
“我既然敢下这个命令,我就敢担着!只要陛下好好地,便是日后计较起来。那就是把我扔到冷宫去,我也心甘情愿!”
“够了,不要吵了,都小点声,已经用了针灸,现在还扯那些没用什么?别扰了陛下才是!芳妃你不要马后炮;丽妃,你也是的,那么多的办法,你怎么就偏偏选了针灸,就算陛下醒了,怕也会怪罪你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你赔得起么?你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呢?”
杨蒙听的出来,这是他三个妃子的声音,芳妃,丽妃跟淑妃针灸?刚才头上刺痛,是针灸么?他胡思乱想着,却又听到贺秋容的声音,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点哭腔::“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还能怎么办呢?御医说了,用针灸是把握最大的,难道我要为着怕被追究,就不顾他的性命么?”
周围静了下来,杨蒙心中有些激动,努力地想要伸出手来,却听见贺秋容惊喜的声音:“陛下!”杨蒙觉得自己的手一紧,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手,一直都被人握着的!
杨蒙努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丽妃在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脸上的妆花作一团,穿的还是晚宴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至极。
“陛下,你醒了,你醒了!你没事儿了,太好了,太好了”贺秋容喜极而泣,握着杨蒙的手哭了起来。淑妃跟芳妃也跟着哭了起来,天啊,皇帝醒了,她们的天她们的地啊,还在呢,还在呢!
正趴在一边写脉案的两个御医闻声,也赶紧扑到了龙床前,哄着丽妃松开了手,面色凝重地给皇帝把脉,两个御医各自把脉,把脉完毕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年长的那位,请皇帝试着动动手指脚趾。皇帝抬眼看看几个妃子,用眼睛示意她们出去。
几个妃子见此情况,虽然十分担心,却也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检查完了,两个御医的脸色越发凝重。皇帝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好,主动问道:“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左腿几乎没感觉了!”
年长的御医姓方,闻言道:“陛下这是卒中了,卒中过后,手脚不太好使是常有的,只要调理得当,还是能慢慢恢复的,只是”
皇帝道:“有话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我又不是那等讳疾忌医的,便是你说我明日要死了,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砍了你的头去!”
方御医给皇帝诊脉已经有快二十年了,深知他的脾气,除了对针灸极为抗拒以外,皇帝在疾病治疗方面向来都是相当配合的,也不会随便迁怒。故而他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对皇帝道:“陛下原本就有脉胀病,过去一直都吃药调理,且也不厉害,所以这点病并无大碍。只是如今陛下卒中,这个病就比较怕人了,很容易再次卒中”
皇帝听到这话,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涩声说:“我还能活多久?”
方御医被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陛下安心养病,只要不发病,就没事儿!”
皇帝苦笑道:“你当我不懂什么卒中是什么样的病么?头次发病,只要不是特别严重,一般都能救回来,可若是二次发病,那几乎就是有来无回的事儿了!偏我我又有脉胀病,这就越发的容易复发了。罢了罢了,你就给我开药调理着吧!万不要把我的病情外传。好歹先让我能去上朝理事再说。”
方御医叹道:“陛下,你的病情其实好好调理的话,拖个三年五载也不成问题。只是,万不能再劳累,上朝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先休息一阵子再说。”
皇帝摇摇头:“如今朝堂上连宰相都没有,只靠个太傅撑着,你让我休息,我怎么休息的下?”他没有说的是,国无储君,本来就容易让人觉得不安稳,如果他再窝在殿内养病,只怕没几天,朝中就要人心惶惶了。
方御医没法子,只得又道:“陛下的脉象还不是十分通畅,光是喝那些麻黄*汤之类的东西,治疗脉胀病还勉强凑活,可要疏通脉络却是做不到的。陛下,恕我直言,您的病,要想治的好些,还是得用针灸!”
皇帝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你不是已经给我扎过针了?该怎么治怎么治,我不会再犯晕了。”他说着又问方御医:“是丽妃让你给我扎针的?”
方御医连连点头:“是,当时陛下情况很不好,丽妃娘娘问我怎么治,我说了实话:不用针,能不能救命都在五五之数量,更不要说就算救过来,十有□□也会瘫了!可若用了针灸,救过来的可能性在九成之上,瘫的可能也能小许多。丽妃娘娘听了这话,立刻就让我施针,还还让一边的女书吏记下来,只说不管怎么说,用针这件事儿是她允了的,让我放心去治,追究起来也是她担着!”
方御医说到此处叩头道:“陛下,娘娘也是为了救您才不顾您过去的禁令。主意是老臣出的,您就莫要责怪娘娘了!”
皇帝轻轻摇了摇头:“说的什么话?难道朕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么?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朕心里头什么都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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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一只浅水炸弹,于是后头还有一章:
第二百一十章
皇帝确实什么都清楚,他在位将近二十年;宫里宫外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皇帝从发病到醒过来;其实一共也就几个时辰,要不是晕倒的时候,正好在办宴会;只怕外头的人直到他醒过来都不该得到消息:可是宫里毕竟没有女主人;连丽妃都是匆匆赶来的,所以并没有人反应过来封锁消息什么的
皇帝对与这件事儿非常不满;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过是一场急病,一群宗亲跑过来上蹿下跳实在让他很不高兴: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想什么?又听说秦昭出的馊主意,让珍妃带了一群妃嫔跑到门口跟宗亲对着哭,又好气又好笑:那些没出息的东西不足为据,不过能想出让女人对付小人这种办法,也真够损的了。
皇帝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儿便是让人抬了软轿将他送到大殿门口,在宗亲跟大臣面前露了脸,总算让这些人都散了。等宫人们把他送回寝宫,重新躺到床上,他已经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没精神再去理那些妃嫔,只跟几个妃子级别的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让她们各自散去,只留了贺秋容在身边。
贺秋容这会儿也累得不行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四个时辰,可她却像过了三天那么难熬,这会儿见皇帝没事儿了,大大地松了口气,走到床边,觉得皇帝坐的姿势不太舒服,便顺手给他抬脚,谁知道一伸手,才发现皇帝的脚僵硬的厉害,想搬都费劲儿。贺秋容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看皇帝:“陛下,你的脚!”
皇帝伸出手指在嘴唇前做出“嘘”的动作,小声说:“没事儿,暂时的而已,你别声张!”
贺秋容眼泪都要下来了:“方御医怎么说?”
皇帝笑笑:“卒中哪里有一点事儿都没有的?只是一条腿不好使了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贺秋容咬咬嘴唇,轻声道:“陛下,以后,您别再不许人家给你扎针了好么?您要是不喜欢扎针,就闭着眼睛不要看,我陪着您,给你念书唱歌陛下,我问过方御医,他说了,您的病就是用针灸最好了!”
皇帝笑笑:“好!”
贺秋容一愣:“陛下,您,您答应了?”
皇帝轻轻点点头:“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你不是为了我好?秋容,等过几天我封你做贵妃好不好?”
贺秋容愣住:“陛下,好好的做什么贵妃?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皇帝叹了口气:“我到是想让你做皇后呢,可是怕那些大臣嚼蛆你们四个全都是妃子,在宫中事务上,谁都做不得主,谁也不能全做主!今天的事情你也见到了。多简单的一件事儿,但凡后宫里有个主事儿的,会闹到这个地步么?一声令下,封了宫门,消息怎么也传不出去的!这么点事儿闹到这个地步,太难看了,也伤和气。”
贺秋容道:“那也轮不到我啊!那三位姐姐全都比我资历老——”
她的话说了半截,就被皇帝打断了:“可只有你,在我快要死了的时候能够不怕被追究,豁出命来拍板让人给我施针!患难见真情这句话,这辈子,除了皇嫂,我只在你身上见到了。”
贺秋容闻听此言,眼中含泪:“陛下,您万万不要这么说,大家伙都是在乎您的,只是事关您的龙体安康,所以不敢下决定。臣妾并非比她们就好到哪里去,臣妾只是胆小,害怕,真真才两岁,我想都不敢想,若是您不在了,我们娘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她说着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想让你做贵妃:“皇帝说到此处,眼眶也有些红:“除了你,我还能让谁做呢?她们都没这个胆量的!我知道她们每个人都离不开我,可是光是离不开能有什么用呢?遇到事情只会哭的话,顶什么用?最多也就是能对付对付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堂兄弟了 ”
原本挺严肃的话题,被皇帝这最后一句硬是把气氛都给搅和了,贺秋容又想哭又想笑:“这事儿是阿昭出的馊主意,珍妃姐姐主动要求她去的,姐姐这下子可得罪了不少人,陛下可别因为这个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