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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明月当空 作者:雷冰雪-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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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
作者:雷冰雪    

简介:
她出身名门,有着出众美貌,智慧过人,她的一生历经帝王三千宠爱,
厌弃,背离,家破人亡,战乱,当一切平息,她再回到君王身边之时,
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她的爱与被爱,她的恨与被恨,
当她最后站在顶峰回顾之时,却发现最终也不过是天边那一抹浮云!

第一章 大选(一)
佑宁六年六月十九乃是大周王朝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当今圣上佑宁帝应皇后充实后宫,兴旺皇室之请颁旨,凡官宦士绅以至平民清白人家有品貌端方的适龄女子皆可采选入宫。大周历年选秀都只有官家女子才可以有资格选秀,像今年这样大张旗鼓,真可谓是百年难逢。是以,今年就比往年都更热闹更隆重。

其实,多年以后,当我再度回想起入宫的那一天时,那一道道冗长而繁琐的程序,那些兴奋地叽叽喳喳貌美如花而又青春鲜活的女孩,管事太监尖细的叱喝,都已随着岁月的久远渐渐湮灭。我唯一还印象深刻的惟独那一重重高耸的宫墙,还红渗渗地伫立在那里,生生地隔断了两个世界。

那个时候的我还只有十五岁,还是少不更事的大家小姐,丝毫不知命运的巨轮已经把自己辗在了轮下。我叫蓝明月,父亲是当朝的御史台御史大夫,母亲亦身出名门。上面一兄一姐,哥哥那年才二十一岁已做了朝廷的云州总兵,少年将军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姐姐蓝明珠嫁了给兵部侍郎。

在我看来,姐姐和姐夫恩爱无匹,女子能有这样的归宿,那是相当不错的。可爹娘似乎不这么看。他们一心想让姐姐入宫选秀,来日做了娘娘好光耀门楣。可姐姐以死相逼,誓不入宫。当时可真是把爹娘气得够呛。所以我的压力就来自爹娘那执著的渴求。

其实象我们这样的官家女子,很小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终究是要被这样挑拣一回的。若选不上才可以自行婚配。所以,我倒也还算是坦然。

时间已经是七月了,天热得一丝丝风都没有,白晃晃的太阳直直地烘烤着大地,让每个人都象是置身烤炉中一般。

午后,我懒懒地倚在窗边的绣榻上,翻着一本诗词集,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噙香侧身坐在榻边的春凳上,拿着把蒲扇替我扇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蒲扇扇风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突然就听见急急的脚步声跑着过来,“嘭”的一声,房门被人在外大力推开,漱玉那臭丫头兴冲冲地冲进来,脸憋地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小姐,”我微微抬了抬眉,“喘匀了再说,”漱玉还在拼命喘气,门口就有一个清软的声音响起:“漱玉是想告诉你,我来了。”我丢开书,惊喜道:“如璧姐姐!”说着,赤着足就迎了上去,拉着一个女子就不肯放手。那女子与我一般大小,只是那样静静站着,微微笑着,那一股沉静的气质风华就迎面而来,宛如一潭碧绿清水中忽然绽放出一朵袅袅娜娜的白莲来,白如玉璧的光华使得着夏日里的烦闷躁热也一扫而光,让人心里妥贴得好是舒服。

她是我的闺中好友傅如璧。每年暑至都要回京城外祖家消暑,与我很是要好。

我连忙拉她坐下,吩咐噙香端冰镇酸梅汤来。不等她喝下酸梅汤,就问:“今年怎么早了?应该还有十来天啊!”如璧嗔怪地斜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酸梅汤,才放下碗,“你这丫头,一年不见,还是这么急吼吼的。今年不是要选秀吗?爹说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就早了。”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脸儿微微一红。我顿时恍然,不由打趣她说:“姐姐脸儿怎么红了?”如璧闻得我打趣她,脸更红了,跺了跺足,就上前来拧我的嘴,嘴里骂道:“死丫头,还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我俩就在榻上翻滚打闹起来,不一晌,我就被如璧压在身下,被她呵得笑得停不住,忙不迭地求饶,“好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如璧也笑了,见我被呵得全身都软了,才得意地放开我,嘴里还道:“哼,这次就饶了你,看你还嘴刁不?”

我软绵绵地倚在榻上,梳好的如意髻也散了,衣裳也乱了,微微得出了一身薄汗。

噙香抿嘴笑着上前给我挽头,我也笑着骂:“噙香漱玉两个臭丫头,看着你主子被欺负也不知道上前来搭把手,白疼你们了。”噙香只是笑着不言语,漱玉靠着柱子吃吃地笑着,顶道:“璧小姐是客人,我可不敢。我的好小姐,你就忍忍吧。”

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都掌不住笑了个前俯后合。如璧也笑,:“瞧瞧,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这丫头可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就这样笑了一回闹了一回才好好说上了话。

如璧比我大一岁,是吏部尚书傅淮的千金,自幼就聪慧过人,又是如此的绝代风华,我也算得上是自负美貌,可跟她一比,也还是略逊一筹。以她这样的才貌,今年入宫,那是绝对会中选受尽宠爱的。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酸梅汤,如璧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看得很认真,眼都不眨。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嗔道:“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如璧微微叹了口气,认真地对我说:“明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不想进宫吗?”

我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进宫有什么好的?还不是给别人做小老婆。”

如璧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这丫头!”说着一顿,低着头想了想,神色就有些黯然,“是啊,说起来是娘娘,说穿了也不过就是小老婆。可就是这么个小老婆,也要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地去抢才得得到。”

我微微有些后悔,不该说得这么直白。如璧是早就已经心系在那个从未谋面的皇上的了,我这么说,只怕已是伤了她。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我们都沉默了。如璧凝望着窗外怒放的蔷薇,半晌方徐徐地说道:“明月,我知道你不想进宫,可是你也应该明白,这并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凭你的品貌,想选上容易,想刷下来可就难了。更别提蓝伯父他们想你进宫都想了三年了。而且当今天子英伟睿智,断不致委屈妹妹你的。”

见我不吭声,又道:“其实,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一定要明白,既然被选入宫的可能最大,那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入宫后要怎么面对,怎么挣扎生存,这才是最重要最迫切的。如果只想着逃避,走个过场,一旦不能如愿,你又要怎么办?”

看着如璧真诚的眼神,我也不禁有些感动,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姐姐,我知道了。如果真的进了宫,就由不得自己了。我也不会任人宰割的。”

如璧欣慰地拍拍我的手,含笑着:“这就是了。”

送走了如璧,接下来的十几天,真是举府忙乱。父亲忙着打点宫中上下,母亲忙着收拾我的行装陪嫁,调教我要带入宫的噙香漱玉。下人也都忙着给我采买东西。我自己也都忙得喘不过气来,天天被母亲拉着试各式各样的衣裳饰。这些日子,如璧也没有再过来,我想,她应该跟我一样忙吧。

这样难熬的日子终究也一天天过去了

到了七月十九那天,卯时我就被叫了起来,忙碌着梳妆打扮。看着满头花花绿绿的珠宝翠玉,越看越觉得烦。挥手止住了正给我头上插金钗的噙香,我立起来,冷静地把身上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除了下来。

漱玉疑惑地看着我,道:“怎么了?小姐。”我自己挽起头,说:“噙香,你去告诉我娘,梳妆的事我自己来。要是问你我想怎么打扮,你就说我会打扮得素净些,浓妆艳抹皇上见多了,反而俗气。”噙香莞尔一笑,会意地去了。漱玉还在一旁崇拜地看着我,说:“小姐,你真聪明!”我心里暗笑,傻丫头,我根本就不想入宫,想要被淘汰,自然要平凡一点。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上了轿,向广明门而去。下了轿,与众多秀女一起随着指引太监缓缓进入内城,转过一道道长廊,穿过一重重宫墙,在一个小宫院外停住了。

我知道这是第一道程序—验身。要进宫的女子都有其严格要求。要身体健康,没有暗病。头。牙齿。骨骼,都要一一检查。当然,最重要的是必须是处子。以免混淆皇室血脉。

我们从院门旁的小门一一进去,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里早有两个面无表情的老宫女等在那里做全身详细检查。耗了大半个时辰才完毕。

在去历年选秀的含元殿的路上,面对庄严高贵的皇家建筑,一群女孩子们都贪婪地看着这些美景,小声地谈笑着。皇宫我跟着娘来过好几次,早已司空见惯,皇宫虽美,如果要一辈子呆在里面,一步都不可出来。我宁肯住茅草房。

终于到了含元殿,触目之下,满是雕龙画凤,金碧辉煌的装饰。正中是黄金雕琢的高达一米的龙椅,上面左右各卧着一条金光闪闪的五爪云龙,龙高高昂起,怒睛狰狞。旁边是一张略小的凤椅,想必是皇后的座位,也是极尽精巧华丽。空旷的殿中地面是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面,现在正有无数插金戴银,穿红配绿的美人儿穿梭往来,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脂粉香气。

见我进来,不时有人好奇地看我几眼,见我打扮朴素,又转为不屑的眼神。我暗自苦笑,为了选不上,我特意瞒过母亲,打扮得平凡低调,这些不认识我的千金小姐自然是看不起我了。

我往人群中微微一扫,就看见了如璧。今天的她刻意打扮之后,即使在这么多美人中,也丝毫压不住她的光彩。很快,如璧也看见了我,她眼中一亮,含笑向我走过来。我迎上前拉着她柔软细腻的双手细细打量着她。如璧今天是一身月色的束腰直领纱裙,长可曳地。绣满了碧色暗花攒心玉兰,每一瓣花边都用银线勾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边。袅袅行走时,更是纤腰一握,弱柳扶风。长长的黑松松地挽了个螺髻,只簪了一枚拇指大的明珠,珠光温润,益衬得他高贵雅致,气度翩然。

我心内替她欣喜,凑到她耳边笑道:“姐姐今天真美,我要是皇上,肯定被姐姐迷死了。”如璧“呀”地一声,羞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捶我,只得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了事。我们正低声说着,旁边一个穿着绛色衣裙举止轻浮的女子走了过来,站在一个身穿杏色长裙的女子身边,高声谈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姐啊,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她把这当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吗?”

那个杏色衣裙的女子接口道:“妹妹,你这回可就看错了,你见她穿成这样以为是外地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吗?那就错了。这可是蓝御史家的二小姐。素来我行我素惯了。才会这样邋邋遢遢就来选秀了。”

如璧这才注意到我今天的打扮,一看就深深皱起了眉。我今天就穿了件浅紫色的家常织锦长裙,挽了个八宝髻,用一根白玉簪别住,戴了对小小的珍珠耳坠子,就再也无妆无饰了。

我尴尬地冲如璧笑笑,扭头看过去,原来都是老相识了,那个杏衣的是陈盈盈,先皇太傅的孙女,父亲又是当朝司马,人嘛,美是美的,不过从小就被宠坏了,为人蛮横无理,小时候到我家来玩,居然敢跟我和姐姐抢东西吃,被我和姐姐给狠狠揍了一顿。从此,就跟我们姐妹结下了仇,处处跟我们作对。穿绛衣的却是大理寺卿的女儿郦荔,比陈盈盈还差,只会拜高踩低,出些馊主意。

我见是她们俩,也懒得理会。回过头来,只见如璧气恼地瞪着我,我忙讨好地笑笑,如璧无奈地摇摇头,正待说什么,见听见太监总管高得安尖声高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秀女列队迎驾!”

蓦地,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闹哄哄地人群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悄悄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垂侍立。又静了半晌,我的脖子都酸软了,才听见一阵脚步声伴着环佩叮铛从殿后远远传来。我站在第二排,只眼角瞟到了一角明黄的衣角一闪而过在殿中的龙凤椅上坐定了,高得安便领头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高得安跪下,所有人都连忙下跪叩安,大殿顿时黑鸦鸦地跪了一片,响起了参差不起的声音。

好一会;才响起了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平身吧。高得安;开始吧。”高得安一本正经地应道:“是;皇上。”

“工部员外郎陈华之女陈倩云;上前。”只听见衣裳摩擦声和脚步声响起;直至御前。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民女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万福;皇后娘娘万福。”又听见皇上低声说了什么;就响起高得安的公鸭嗓子:“赐钗”。这便是留下了。众女更加屏住了呼吸。“翰林院学士周谦之女;周玉。”“大理寺少卿袁安邦之女袁小蝶。大司马陈肃宏之女陈盈盈。”“昆阳人氏林采。”随着一个又一个女子被点走;我低着头站在那里;脖子越来越酸痛难忍了;保持这样的姿势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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