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砸死我吧-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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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笑,看着两人眉刀来眼枪去,着实热闹。
之后三人直接在周子奇名下的某家招待所用了餐,席间苏青弦因为接听电话离开过一次,沈言与周子奇一时相对默然。然后沈言就听到周子奇淡然道:「这是苏第一次介绍所谓的『最重要的人』给我认识。」
沈言抬头微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周子奇向他伸出手:「恭喜你们。」沈言回握了他的手,答了一声「谢谢」。
简单的对话交换着心照不宣的某些深意,苏青弦返回来,就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笑了笑,加入话题。
第十五章
入夜,宾主尽欢而散。
沈言坐苏青弦的车子回家,路过某酒吧,正遇见门口有两个半醉男子勾肩搭背半搀半扶,感情甚好的样子,沈言忍不住多瞄了两眼,突然笑了起来。
开着车的苏青弦好奇地看他:「怎么了?」
「我在想你和周子奇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胡天胡地。」
「那可是厉害多了。要论起声色场所,总是洋鬼子们厉害。」
「还真没法想象你现在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当时又是怎么个德性。」沈言轻轻地笑了。
「幸好你没有见到,不然我怕你要不就是被我带坏,要不就是被我吓跑。」苏青弦瞟了他一眼,毫不讳言自己的年少轻狂。
「我说,你以前滥交过?」沈言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地问。
苏青弦在反光镜中看了他一眼:「比较起周大少而言当然不算滥交,不过在那段时间里我确实没有守身如玉过。」
「你有和同性交往过么?」沈言的问题很直接。
苏青弦看了他一眼,直接拐弯把车子停泊到邻近小街上的停车位,「我实在不想说什么肉麻的话,不过突然想起来我一直忘了说,我爱你。」
沈言挑眉。
此时此刻此景,这样的表白实在令人想要抓住苏青弦的肩膀摇上两摇,顺便大吼一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最后沈言还是突然笑了出来。
实在是很有喜剧效果的一幕。
苏青弦先是瞪他,然后随他一起笑了。
一边笑着,沈言一边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
那时身边车来人往一片喧嚣,偶尔有夜归的车主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就连霓虹和路灯都有些倦意的烂漫着,明明与告白之类的字眼相差千山万水的氛围中,奇書网握着手的两人却觉得很是满足。
苏青弦首先放开了沈言,又发动了车子:「对了,今晚之后,大概要有段时间不能和你见面了,我会很忙,恐怕连联系你都有困难。」在之前好歹算是告白的气氛之下突然转变成这种告别的话语,沈言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突然又笑了出来。
「这回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苏青弦叹着气看向沈言。怎么以前完全没看出来这位仁兄满脑子的奇思异想?与他念理工的人一贯给人的严谨印象严重不符啊。
「我在想,你刚说的这段话,算不算是上手后偷跑的典型负心汉的台词?」
「你哦……」苏青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沈言的头发,被对方眼明手快地躲过,吃吃地笑了起来,「专心开你的车!」沈言大叫着拍开苏青弦。
苏青弦看着对方闪躲的样子,心里一片温暖,突然间说:「你知道我接下去为什么不能和你见面?」
「嗯?」
「接下去是一场战争,我不想你看到我龌龊地作战的样子。」苏青弦出神地看着沈言渐敛的笑意:「我想你记得我的光彩和耀眼,不要你看到那些难堪的事情。」
沈言突然间有些悲伤。
明明知道苏青弦将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有什么风险,却还是觉得很悲伤。他有些怨怼,这样子的苏青弦,只怕又有故意委屈自己的嫌疑,偏偏最后还是只能……为之心疼。
他握掌为拳,轻轻地捶了一下苏青弦的肩膀:「喂,如果真是一场战争,那么绝对不能输。」
「好的。」
「绝对不能输,我不要看到败将,我只接受凯旋。」
「你还真是势利。」
「可你也只能接受。」
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黑色的车子滑进夜色里面,那时是浓得化不开的安宁。
世事像流水般平静渡过。虽然苏家想必是暗流涌动,但之于大众而言,即使是现实版豪门恩怨,关注度也不会持续多久。半个月后,(奇。书。网…整。理。提。供)由某网路媒体处爆出的娱乐圈滥交事件吸引了国人的全部注意。
轰轰烈烈的大众窥私运动中,苏家那点破事很快就被淹没在潮流之下了。
沈言依言没有与苏青弦联系。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与一个人音讯不通会是这样难受的事情,其难过的程度让他几乎都认定这是苏青弦的一个阴谋。
为了让沈言体会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苏青弦才会这样决绝的消失吧?
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明明知道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甚至自己效力的就是苏家旗下的企业,最终的结果却是见不到面,这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情?
到最后沈言甚至会想……真的有消失的必要么?
然后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如此在意那个人,到了看不到就心慌的地步了么?
隐隐有些怨恨,怨恨苏青弦的近似残酷的决绝,非要用这样的情状来挑明两人之间最后的一层隔阂么?
他有时会想苏青弦面临的境地,无论怎么想,苏青弦大约不会与自己的父亲决裂。
虽然伤心,但这就是生活。
而只要两代大小苏之间不决裂,苏青弦面临的就不会是困境吧。
其实说到底,事情发展至此,已经不是苏青弦与苏衡远之间的矛盾了。
即使用事实劝慰着自己,沈言居然还不能安心。
在这期间他曾约见过肖远峰,偶尔找找周子奇。
从前者的嘴里沈言几乎挖不到什么,依照肖远峰的身分沈言可以理解对方的谨慎,苏青弦想必没有对他说过什么,所以沈言之于肖远峰,只不过是苏大少的某个好友而已。
这种定义不足以让沈言接触到肖远峰所知道的暗流。
倒是周子奇态度开放,奈何他早就摆出一副「苏家关我屌事」的痞样,对于沈言所关心的他并不关心,倒是经常开导沈言说:「放心吧,全世界的蟑螂死光了苏青弦都不一定会死,他贼着呢!」
老实说沈言虽然感激他的安慰,但完全没法感受到安慰的实质性作用。
之于好朋友而言,周子奇相信苏青弦的能力,相信他可以解决一切,所以不需关心;之于爱人而言,沈言也相信苏青弦的能力,相信他可以解决一切,却还是要关心。
沈言偶尔会想,如果肖远峰和周子奇两人把自己担心的样子告诉苏青弦,那人不知道会暗喜到什么程度吧。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念苏青弦。
想念对方有些坏笑的样子,想念他成竹在胸的眼神,想念他的手指,还想念他的体温。
沈言突然间想到苏青弦之前的话:
接下去是一场战争……
嘿,你知道么?如果这真是一场战争,战场外的我,已经一败涂地。
沈言本来就是个关心国家时政的好青年,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他经常会翻看H市的各大报纸杂志,快要连可怜的中缝广告都不放过,奈何伟大的狗仔队居然体会不到他的痛苦——偌大的报纸十几版的经济新闻里,关于苏氏的消息除了日常性新闻之外,啥屁变动都没有,更别提苏家大少的行踪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依旧歌舞升平一帆风顺。
也是,苏青弦再神通广大,面对着娱乐圈内愈演愈烈众多大小明星纷纷卷入的滥交事件,其影响力还是稍嫌黯淡了些。
然而对于沈言而言,那个著名的谁和谁上过床完全没有意义,他刚体认到的对自己重要无比的人,却没有一条消息,实在太难受了。
直到滥交事件发生后的第十天,沈言才听公司上下层传闻一个消息:苏家大家长离婚了。
在各种绘声绘影之中,苏衡远被描述成众男性羡慕的对象:据说老头子有意于属下某个年方三十的美人,听说老树将要绽出第三春。
众人皆哗然之时,沈言却吃了一惊。
事情至此,好好坏坏都到了结局吧?这样的传言如果真实,苏衡远与黄宜然之间想必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苏青弦呢?
近一个月的时间,沈言首度拨打了苏青弦的电话。
然而,希奇的是,彼端居然是「用户已关机」的温柔提示声音。
沈言突然间惶恐起来,他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苏青弦的手机又怎么可能关机?
明明知道事情到了这样的结局,对方想必不会有事。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苏青弦前所未有的关机举动而联想到种种阴暗层面。
这样的惶恐促使他连连拨着熟悉的电话,结果却得到一样的提示。
他突然害怕了。
沈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事后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一个月的煎熬终于到了临界点,所有积聚起来的压力被最后的一根稻草所强化,终于汇聚成洪水猛兽汹涌而来。
就好像熬过了战争等待着亲人返乡的人,在终于知道了战争结果却看不到归人时,终于崩溃了的心情一样。
此时,沈言害怕得很。
他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即使当年老父坐监,老母垂梁,他也只是愤怒到木然而已。
然而这个人,原来,对自己不一样。
苏青弦,对自己不一样。
在意识能掌控身体之前,沈言气急败坏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冲,甚至没来得及想一想应该到哪儿去找苏青弦。
这样无头苍蝇般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拨打其他可能知情者的电话,大多也是回答不知道而已。
沈言甚至冲去了周子奇的诸多公司,结果同样无果,最后还被周子奇逮到,对方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面对着周子奇,沈言终于冷静。
此时的自己,根本没有理智吧。
等到有了这样的意识,他惨笑了起来。
唬得周子奇差点要带他去医院,沈言终于放弃了寻找,决定回家。
苏青弦,你真是好样的。
那些怨恨像是吹了气的气球,慢慢地涨大,直到鼓涨到让他发狂。
好像再加一根针,整个气球就会「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在回家的途中沈言非常冷静,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血管也随之脉动。
越是清醒,越是怨怼。
明明知道这些情绪无来由,他还是忍不住要怨怼,苏青弦:你到底想要怎样?
每个童话故事都有蹩脚的结尾,除了少数作者外,童话当然会有奇异又圆满的结局。
即使再俗气,再傻,这样的结局摆在眼前时,总会让人既理所当然又觉得欣喜。
对于当事人而言却不完全如此。
所以当沈言疲惫地打开门,看到苏青弦就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时,第一个感觉是想拿手边任何趁手的东西直接砸过去。
事实上,他进门时,就被客厅的灯火通明吓了一跳。
然后那个气球就炸开了……
苏青弦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胸前盖着份报纸,地上还飘着更多。男人正沉沉地睡着,甚至没来得及把眼镜摘掉。
沈言都已经决定抓起玄关处的拖鞋砸过去时,他看到苏青弦转了个身。
男人想必睡得很不舒服,眼镜的架角已经把他的鼻梁和太阳穴处压到有些红痕了。男人胡乱地抓着,把眼镜甩到了一边,差一点点就要被自己的身体压到。
沈言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间喉咙哑了。
他想他下一秒大概就要哭出来了,然而他真不想这么娘。
沈言就这么站在玄关处,站了良久,默默地看着沙发上静静睡着的男人。
久到时间好像要凝固,他突然间意识原来自己真的流泪了。
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脱下了鞋子,沈言没有换上拖鞋,任脚接触着冰冷的地板。
他想这就是现实。
是的,这就是现实。
居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爱到这种地步啊……
真是可怕。
那些怨怼,那些愤怒,在看到对方的睡颜之后,也像那个已经炸掉的气球里的气体一样,全部消散在空气中了。
全部不见。
只剩下踏实感:这个人属于自己。
终于,属于自己了。
在这个静寂的房间里,沈言终于明白,原来相爱这种事情,就是在自己的身上烙上了烙印:从现在开始,我与你,奇 …書∧ 網是相联的。
嘿,你必须要属于找,你必须是我的,全部,所有。
沈言关掉了客厅的灯。
屋外还有些灯光,天知道明明是八楼,为什么还能瞥见午夜的灯彩。然而那些影子流淌在苏青弦的脸上,一点点绘出他微有些疲累却显得淡然又从容的脸,像是宁静的水流过,又像是那些凝固了的时间。
他还没有醒,红痕也还没有消。
沈言轻轻地探手出去,从他的衣服底下摸出了差点舍身成仁的眼镜,以往一向浅眠的男人居然没有醒,呼吸依旧绵长而平稳。
眼镜架上还有苏青弦身体的温度,沈言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