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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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落点头道:“母亲身体虽然休养得当,可也要注意冬日天寒,不要着凉。”
“也就是来探望你一次罢了。其余之地是不会再去的了,若非千舜候夫人病重,今儿我也不会出来的,先探完了你,再去探她。”侯夫人说到此,则继续言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一生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了向州知府,儿子承继世子之位,可他的儿子乃是一位才略过人的雄才之人。可惜世子位得以继任,但他却不能再任军部要职,否则千舜候的其它几位儿子的官职都要有所变动。”
“一家之中不能兄弟之中都是朝堂重臣,否则权势过重,早晚有一日要遭杀身之祸,之前被全家抄斩的梁靖伯不就是个例子?所以她只得让儿子退让一分,谁让他是世子?”
“得爵位之人不能再握强权,咱们侯爷虽然是例外,可他的后一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这一个家,早晚都要拆散,千舜候夫人要强了一辈子,他的儿子得了爵位却要混吃等死一辈子,她才抑郁重病,始终不能释怀。”
侯夫人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一通,随即叹了口气道:“你是个要强的女人,我这一番话你自当能明白,如同我一样,傲气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如今呢?”
侯夫人嘴角苦笑,“说多了,实在是说多了”
林夕落心中翻了个白眼,可嘴上笑道:“母亲还是应该多注意身体,旁人府中这等窝心的事能少掺和就少掺和,否则您心里也添累赘,多寻快乐少寻烦恼为好。”
“说的也是,如今我也已经想明白了,连家事都交给了方太姨娘全权管着,只求子孙多福了。”侯夫人说到此,不免又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好生歇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母亲慢走。”林夕落由冬荷、秋翠一同扶着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而花妈妈则搀扶着侯夫人出门。
她的这个搀扶并非是以往显示高贵,而是侯夫人的确有步履蹒跚之态
看着侯夫人上了轿离去,林夕落的脸色沉了下来,秋翠在一旁道:“夫人,这一番话奴婢怎么听不懂?跑到这里来说那千舜候夫人多惨作甚?这也是入了年的,说这丧气事岂不是给您添堵吗?”
冬荷在一旁没说话,林夕落看她道:“不是来添堵的,是来示弱的。”
“示弱?”秋翠不明,林夕落则道:“雄才大略之人得了世子位便不能再握重权,这指的是谁?是咱们五爷,她是让咱们五爷别去争抢那世子位,反倒是屈才憋闷,即便像侯爷一样得了爵位,我肚子里如果是个男丁,将来也要为承继爵位犯愁,她就是这个意思。”
“丧气,这话是糊弄夫人的!”秋翠说完,冬荷则摇头,“侯夫人这话并没有错。”
“啊?”秋翠瞪眼吃惊,林夕落也点头,“的确如此,她不过是想让五爷不要去争抢世子位罢了,让给个混吃等死的”
秋翠撇了嘴,“夫人,您打算让出来吗?”
“这是五爷的事,与我无关。”林夕落拿起一旁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我如今只顾着肚子里的,这孩子与我才是一条命!”
秋翠在一旁吐了舌头思绪万千,而林夕落则也有话没有明白的说出来。
魏青岩无心争世子位她是知道的,而侯夫人刚刚话语之中也有一句,那便是千舜候世子要为兄弟们让位,他不让,兄弟官职调动,侯府的整体势能会有滑坡,可前提是这位世子肯让,而宣阳侯府呢?
魏青焕如若得了世子位会为谁让位?
为魏青羽还是魏青山?他与魏青岩刻骨仇恨,能让着他都算见鬼了!
蒙骗谁是傻子不成?林夕落将这话藏于心底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的孩子不出世,这一切都是空谈,何必在此纠结个没完没了?
花妈妈跟随侯夫人出了侯府去探望千舜候夫人归来,侯夫人则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见花妈妈独自在那里收拢衣箱则是道:“你觉得今儿那个丫头会否信了我的话?”
花妈妈一怔,答道:“老奴也不知道,不过五夫人如今不太管事,三夫人每日都陪着她,照料着她。”
“这番话可是给老三媳妇儿传过去了?”侯夫人再问,花妈妈点头,“已经传过去了。”
“那就听天由命了,仲良那个孩子果真是让我心里失望啊!”侯夫人想起魏仲良则满心的失落,如若不是为了他,她何必与侯爷针锋相对如此之久?甚至被他禁令在这个院子里不能出去?
而如今要为她的二儿子争世子位,她的心里也着实不愿,她想老大魏青石,可孰料老天爷就是不能顺着她,她这是什么命?
花妈妈在一旁不再插嘴,侯夫人则又骂起了方太姨娘,面露不屑:“跟随我这么多年,她隐忍的够深了,只可惜眼界不够,只寻思弄点儿银子弄几块地养老”
花妈妈道:“她很懂得进退,如今丝毫不去沾五夫人的事,连前阵子差的粮款都一并结算了。”
“她就慢慢的攒吧,攒的越多家底越厚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为女人的事操心费神,我可真是累了”侯夫人这般嘀咕,花妈妈则心中阴冷,她是最了解侯夫人的人,侯夫人是绝对不会纵着方太姨娘快活太久。
而此时的方太姨娘正与齐氏二人相谈今日侯夫人探访林夕落之事。
“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突然就去了,而且如今府中都喘着千舜候夫人家的事”
“这是侯夫人布的局,将侯府的管事权放于我手中,也不是信任我”方太姨娘说到此,则心中晦涩,她从小就伺候着侯夫人,而后陪嫁、通房,怀了魏青山之后才得个姨娘的名分。
而如今呢?侯夫人在拿她当成靶子罢了
“对外传个话,就说侯夫人已经确定,五夫人腹中是个男婴”
第三百二十四章祸起
谣言的传播速度好似冬日夜晚的寒风,迅速,猛烈。
第二日上午,整个侯府中的大大小小的主子、奴仆几乎没有不知道侯夫人去探望过五夫人,而且五夫人这一胎是男婴。
没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太医院的前任医正乔高升在陪护五夫人,而消息又是侯夫人去过那里之后传出,显然是五夫人早已知晓胎儿的性别,只是对外一直没有透露而已。
林夕落早上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这个消息飘散到后侧院中,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侯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夕落,你可告诉她怀的是男婴?”姜氏一早就跑来此地,林夕落端着一碗粥呆滞原地,“什么男婴?”
“侯府里头可传开了,侯夫人说你这一胎是男婴。”姜氏看着她,“怎么?难道不是?”
林夕落眨了半天的眼睛,撂下碗道:
“什么是不是的?她来那么会儿功夫我跟她说这些作甚?再说了,这肚子里是男婴女婴我也不知道啊!”
姜氏也愣了,“那是怎么回事?五弟呢?”
“一早就进宫了。”林夕落看着一旁的账册,都是早上管事们送来的,“我这儿正准备查帐呢,过年了,粮仓和盐行、钱庄、赌场都要开始分红利银子。”
姜氏一脸的惊诧,“如若不是你说起的,难道是侯夫人自己说的?不应该啊,她不是这般惹事生非的人,何况说你腹中的是儿子,对她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魏青焕要争世子位,而他们都巴不得林夕落这一胎生个女孩儿,怎么会放出这样的话来?
林夕落听了胡氏的话则道:
“这又不知道是谁多心想搞鬼,把目光都齐聚了我这儿来。”
“方太姨娘?”姜氏豁然想到她,这倒不是对侯夫人有多么信任,而是侯夫人向来不做这种猥琐暗动之事
林夕落冷笑,“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管是谁。这些时日你要多注意些,就怕有人信了,对你这方不利,我这几日要跟随你三哥在年前四处走访各家各户拜年庆礼,实在推脱不开。待这几日过了,嫂子再来陪着你。”
姜氏也有些担忧,林夕落则点头道:
“放心,您跟着三哥去忙,我这里心中有数。”
姜氏有事在身,没说几句便先离开,林夕落这会儿也无心再往嘴里塞东西,摸着肚子嘀咕道:“瞧着你快生出来了,这帮人开始瞧咱娘俩儿不顺眼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林夕落查完了帐,将分配的红利让冬荷与秋翠备好,而后便等着众人来领。
可午饭还未等入口,胡氏便匆匆赶来,林夕落见她吓了一跳,而胡氏开口则问道:
“你定了腹中是男婴?这等话怎能随意的往外说?这傻孩子,你疯啦?”
“你也知道了?”林夕落心里更沉一分,如若只是中传谣言她还不算太过畏惧。可如今传出府外可是招了大麻烦了!
胡氏听了更是满心焦虑,“自当知道,如今风言风语的,四处都在传了!”
林夕落沉叹口气,胡氏又怕她动怒,连忙扶着她:“你可不要生气,小心着身子”
“生什么气?一早三嫂就来说过此事,本以为只是侯府中传,谁想到连府外也都在传。这个嘴欠的人不得好死!”林夕落咬牙切齿的诅咒,胡氏则即刻扶着她坐下,“这事儿不是你说的?”
“不是女儿说的。”林夕落将昨儿侯夫人来探望她和谣言的事讲给胡氏,胡氏只觉得这一颗心都快蹦了出来,嘴唇哆嗦道:
“这这明摆着是跟你过不去了!”
林夕落这会儿也有些思绪紊乱,只让胡氏坐在此地歇息陪着,她则继续看着那些账目算银子。
胡氏看到她在一旁沉默则不敢出声,可她一个身怀有孕的人又要顾着忙理帐的事,这要多耗费脑子?
可胡氏心里担忧却不敢说,只得凑上前。帮着她算一些小数的银子,为林夕落减轻点儿负担。
林夕落看着胡氏在一旁帮忙,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淡定下来有这样的母亲,这样的亲情情分,她还有什么奢求的?
将账目拢好,林夕落拽着胡氏进了内间陪她,则问起老太爷的身子。
胡氏说起林忠德则更是连连叹气,手足无措,林家在闹,林夕落这方也悬着一颗心,胡氏这一会儿也是强挤着笑,话语出口思三分了。
“夕落,林家的事有你父亲,可母亲惦记着你,如今这等谣言传出,纵使你想抹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生男丁自当皆大欢喜,可如若不是,那侯府之外看笑话的人唾沫星子也能气你个好歹,母亲不求别的,只求你如今别太窝心,对你、对孩子都不好,另外便是真的与你想的不一样,那也别生气,生个外孙女母亲一样疼她,啊?”
胡氏宽慰着林夕落,目光中乞求的模样让林夕落实在无法拒绝,“放心吧娘,我无事的。”
这事儿中间的关系实在杂乱,胡氏想出主意也实在无从下手,可既然林夕落已经心中有数,她安慰半晌则也在日落之时离开了宣阳侯府。
送走了胡氏,林夕落一直隐忍的怒意才微微显露,这是哪一个贼心的人传出这等谣言来恶心她,不但是恶心她还要在魏青岩的身上泼一盆脏水,而且还卷进了侯夫人。
她在此地闷声不语的养身子就全都当她脾气好?能忍受住这等非议不成?
如若她腹中的胎儿不是男丁,不仅是她要被脊梁骨戳死,魏青岩也遭受嘲笑,连带着乔高升都要受牵连,而侯夫人呢?话语是从她口中传出,她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她与林夕落婆媳关系不合,这是众人皆知的事,纵使她否认也没有人会相信,即便她与侯夫人一同站出来否认,更不会有人相信。
这个时机实在是掌握的太好了,这个人,她一定要揪出来!
林夕落长吸一口气,这件事她等不及魏青岩归来再动手,独自在屋中叫了薛一出来。
“今儿的事你也听说了,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林夕落纵使压抑着怒气,可她话语中颤着的声音都在表露她的急迫。
“不知道。”
“去查!”林夕落下了命令,薛一则道:
“此事魏大人还没有吩咐,我不能离开此地。”
“不要说你不知道,不能离开,这件事等五爷归来恐怕就晚了,薛一,你不要瞒着我,你明明心里有答案可是却不肯说。”林夕落带着一股怨气,薛一却没有发出声响。
林夕落有些闷气,“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知道都是为我担心,可如今已经瞄准了我的肚子,为了孩子我也要把此事处理好!”
“薛一,你听到没有?”
“你倒是说句话!”
林夕落等不到回音,不免抬手将床边的莹烛重新燃亮那一处已经没有人影,林夕落沉了一口气,这是走了?还是去查此事?
她知道自己未能控制好情绪,可这件事说大便大、说小也不小,她必须要迅速的将此事遏制住。
否则就会像一张无形的网,待真的散播广泛,无论是她还是魏青岩,都难以将其受压住,等待的滋味儿不好受,她不能将这件事的荣辱都放在腹中孩子的身上。
那岂不是一种罪?
侯夫人也得知如此消息,则是从宋氏的口中得知。
“母亲,这话会是谁传出去的?林夕落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