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第7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果真对甜言蜜语是丝毫没有抵抗力的,险些就被弄伤感了,这话换作以前我肯定会嘲笑他矫情,时至今日却觉得真诚无比。
“不是说预算有问题吗,在哪里?我知道苏先生时间紧迫,不好耽误您。”我兀自翻着文件,竭力把注意全都转移到工作上来。他却一巴掌拍在纸张上面死死按住,手掌上的筋骨全都鼓起来了,一定用了很大力气。
“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他话语里尽是愠怒,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害怕他,可却不想示弱:“说完早点收工,别耗费大家时间。”
“你真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以前的你可不这样,巴不得天天粘在一起,这游戏停止好不好?我快烦透了!”他焦躁的手掌一下子收缩成拳,文件还是没能幸免,在他掌中被揉成一团。
他站着我坐着,他那样高高在上,我抬起头说道:“你以前也不这样。或许在你眼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过是场游戏,可我是认真的,既然不是游戏,自然由不得你喊停。”
“好,好,好。”他沉着脸表情阴郁,一连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好,继而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喜欢就好,你高兴怎么玩我都奉陪到底!”
他还是不明白,我只不过是想让他放手,放爱一条生路,而他却步步紧逼,执迷不悟。
“方案不错,预算太多,同等质量的广告很多公司都比你们低两个点,不知道贵公司如何解释?”速度转变之快让我误以为是被人换了魂魄。
“因为时间太赶所有人需要满负荷运转,所以价格难免高些,您也是商人,相信这一点您是知道的。”实事求是说明原因之后才顿时反应过来上当了,他分明是故意的,这种粗浅的道理连我都懂,暗骂自己真是蠢得可以,难怪老秦会称呼我‘宋嘉驴’。
他点点头道:“明白了,那就没问题了,照计划执行,我希望能如期完成。”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连忙追出去叫住他,他脊背略微一紧,我走上前递过大衣:“你忘记了。”他的神色从希望急转直下,一把拽过衣服就进了电梯。
我在电梯口默默站了很久,眼看着熟悉一个个变小,当它变到‘1’的时候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我终于又一次伤了他。
头一回这么早出现在办公室,就连扫地的大婶都吓到了。正式上班之后和老秦交代了工作上的事,他显然对结果很满意,真难得他有不提意见联系的时候。
出来就见我桌上有个包裹,打开来竟然是家常的保温食盒,看那些精致的点心一定出自苏家厨房,盒子上还有个纸条,是他的笔迹:好好吃饭。
原以为他不会再理我了,可偏偏他始终是最了解我的人。
拣出纸条又打电话给快递公司把东西原封不动寄回去,开始还想写点什么,等快递人员上门也呢憋出来。还是算了,既然决定要分手就得做得彻底一些,免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东西出手之后才担心起来,他会不会气极败坏冲上门来跟我理论?忐忑了好久。结果他确再没动作,中途只是陈助理来过一次电话问问项目进展。心里说不清是如愿以偿还是寒凉失落。
失恋不是第一次了,可却始终无法学会习惯。
完工的那天整组人差点没虚脱,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大家都很开心。对方公司提出做东请我们休假,权当促进和谐。大老板当即拍板答应了,还说不许请假,务必到场,好像这话是专门说给我挺的一样。
十二月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风景,好地点选了近郊的温泉度假山庄,那里因着有天然地暖,整个山谷都还绿树成荫。
刚换好衣服准备去泡温泉就在酒店楼道里碰上对方公司的职员,人家看到我总是客客气气的。
也不知道对方来了些什么人,反正一直没看到苏瑾南和陈助理,说实话,要是他来了我可能会不自在吧。黄昏时老秦来通知晚餐延后,无所谓,泡了一下午早就没食欲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灰姑娘的第二部
泡在温泉里刚好可以看见不远处山峰上那一点点夕阳,红彤彤漂亮极了,连泉水都被染红,一点点反射落日的余晖,晃得人眼晕。 穿好浴袍从温泉区出来,幸好没晕死在里面。
同事晓丽凑过来说:“大概是领导们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吧。”我笑笑说:“小心老板听见了把你扫地出门。”
她满不在乎撇撇嘴,接着又凑过来打听八卦:“嘉鱼姐,我刚进公司,有些事还不清楚,我听说是不是你之前大学还没毕业就在公司假期实习来着?”猛然想起那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跟她差不多,都是崭新崭新的新人,甚至比她还新。
我点头承认,当时也是托了梁少哲的介绍才能找到令人艳羡的工作。她继续追问:“我还听说你第一次帮大老板做事就把他的车子弄坏了,还上了新闻是不是?”她一脸八卦的表情,这种事竟然也会广为流传,真是搞不懂现代人的诉求点到底是什么。
这种糗事我只能面红耳赤的认下了,她忽然好想踢到宝一样欢喜起来:“我就说嘉鱼姐最传奇了,那后来老板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这家酒店的长廊怎么就那么长,走半天都走不到尽头,晓丽的盘问也没完没了。这种时间还能在木头廊柱上看到爬山虎真是惊喜死了,光线投在墙上路上,一条一条的光影就像文艺片里一样有意境。
“后来老板的车修好了,我也得到了这份工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绝对没有半点虚构。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我是如何做到的,我苦笑一下,要是那天晚上K歌叫上她就好了,那么现在她就不会问这么脑残的问题了。
“其实很简单。”我自嘲道:“要是你看能傍上一个足够牛X的大款就什么都OK了。”这好像是苏瑾南自己对自己的定位来着,事到如今,不得不说真是有点道理,我也的确就是那种女人。
“真的吗?真的吗?”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着实让我头疼,原来发梦的人还挺多的,我正正经经劝诫道:“晓丽啊,你看过灰姑娘的第二部吗?”
“动画片?”
“是的,在第二部里灰姑娘搬进王宫和王子一起生活,可是她却不快了,因为那里根本就不属于她。以后少看点无聊的故事,童话都是骗人的。”晓丽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大概还以为世界是棉花糖做的呢。
长廊外面掠过一阵暖风,连爬山虎的叶子都摇晃起来。隔着一根根木头柱子苏瑾南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形卓然而立,眼光停在我身上,嘴角带着莫名的笑,也不知道他听见我说的话没有。陈助理站在他身后,看见我就跟我点头打招呼,态度很恭敬,我也点点头回礼,带着晓丽施施然离去。
晚餐时苏瑾南和大老板做在主位,其他领导分列两边,我们这些小喽啰自然是排在最末的位置。
“不好意思,今天我临时有事来晚了,害得大家饿着肚子等。”苏瑾南端起酒杯向大家致意:“我先干为敬,权当赔礼。”他说完仰头一饮而尽,我们也只能附和着喝了一杯清酒。
大老板亲自帮他倒满酒,他微一颔首谢过大老板,再次端起酒杯说道:“这一次多亏贵公司上下通力才能促成项目,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继续合作。”话说到这份上不喝一杯都不行了,明明是仗着自己酒量好故意整我们吧。老秦不由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自动无视掉举杯喝光酒。
放下杯子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果然是苏瑾南,他笑着又一次端起酒杯,席间已经有人跟着举杯,像是在等他说祝酒词,他却话锋一转说道:“我想特别谢谢一个人,宋嘉鱼小姐,要不是你敢想敢拼估计现在我们也没那闲情逸致坐在这里说笑。”此话一出那些端着酒杯的人立刻明白他只针对我,换个笑容放下杯子,只是眼光来回在我们身上流转。
“却之不恭,也感谢苏先生肯给我们这个机会。”没等他的反应就喝光自己的酒,假装彬彬有礼,假装天下太平。
之后他找了几个还不错的理由又让大家频频举杯,加上大老板和各级领导的致辞,我俨然沦为酒囊了,头有点发晕,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该提前把酒量这一门放在必修课里。
小腹忽然有点痛,预感不好慌忙起身,顾不得大家的差异表情,反正我现在头晕晕的,就当没看见吧,捂着小腹别着脚走出去。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是大姨妈提前来找我了,大概是最近太忙了,今天又贪图温泉让身体和自然气候做抗衡,最后就是这样惨不忍睹的结果。
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就不回去了吧,还不如回房间睡大头觉。日式的房间里客房服务已经铺好床,我和晓丽一间房,趁她没回来我先占山为王选了靠窗的位置躺下。这才几天呀我就喝蒙了两次,这次更惨连大姨妈都不放过我。
过了好一会听见房门被推开,晓丽轻手轻脚走进来坐在我背后,感觉她从后面伸手过来放了个东西在我面前,睁开眼睛看见杯黑乎乎的液体。
“痛经喝这个会好点。”身体震颤一下,竟然会是苏瑾南,赶紧回头,果真是他,还以为是喝多了产生幻觉。
“怎么是你?”
“喝药吧。”他语气温和,像是叮嘱。
我想着身体是自己的,不能吃亏,想都没想就喝光光。擦擦嘴才问:“饭局结束了?”
“我想走,谁都拦不住。”桀骜不驯的风格还是一成不变。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
“猜的。”
把杯子还给他,复又背对他躺下:“好很多了,谢谢,我想休息了。”他却好像没有听到,房间里安静极了,连他躺下时摩擦地板的声音都清清楚楚。我后背一紧,慌忙坐起来,他却不为所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躺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把彼此越推越远
他并没有用力,可我却安静躺下了,他顺势从后面抱住我,这样的场面真是熟悉,心里莫名有些疼痛。
“你是故意的?”
他不解:“什么?”
“把我灌醉。”
他伸手拨拨我的头:“你只有醉醺醺的时候才不具有攻击性。”
我转移话题说:“以后这样的广告你还是找其他公司合作,我们公司要价太高,实在不合算。”我知道要是说话太过冷冰冰会让他有所反应,干脆站在他的角度讲几句,至少听说那个区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其实我们都一样,吃软不吃硬。
“你是在替我着想吗?可是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更加没关系。”明知道是亏本生意还执意往里跳,这可不符合他资本家的形象。
“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越欠越多,永远都还不清了。”明知道我们早已不是追究谁欠谁比较多的时候了,可还是忍不住说出这种不争气的话,过去的我打定曾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一生来陪伴他,'wrshu'所以无论他给我什么我都能欣然接受,然而时过境迁之后才现原来我什么都驾驭不了。
他在我身后的呼吸声闷闷的,等待他的回答等到心焦了他才说:“你就是我最糊涂的一笔账,怎么算都算不清。”
一下子就触到我心底最柔软酸涩的地方,就像吃了一颗青杨梅,酸到满嘴牙齿都在打架,酸到脸都麻了,酸到眼泪夺眶而出。赶紧用手捂住口鼻,绝对不能让他听到我哭泣,绝对不能。冷不防被他从后面抱紧,强忍了半天还是嚎出一声,短暂且急促。
他嗅着我的头,声音有些颤抖:“还是不行吗?”
强烈的点着头,眼泪落得更多,星星点点全洒在枕头上。他叹息一声支起头在我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起身出去了,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终于爆了,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疼,尤其是胸腔里某个正在颤动的地方。
没过多久就听到晓丽回来了,她絮絮叨叨说着酒桌上的事情,见我不搭理她便自个儿收拾好睡下。我估摸着她睡着了,结果过了半天她小声嘟囔道:“刚才在门外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你走后不多时苏先生也不见了,我本来还想问,后来见大家都是诲莫如深的表情也就明白了。”她翻个身对着我的背不无惋惜的说:“我还以为他在里面呢。”
“睡觉。”话说出口才现哭得鼻子都堵上了,她关切的问我是不是哭了,我没有回答,眼泪却一不可收拾。
是真的不行了,不知不觉已经把彼此越推越远。
山风足足吹了一夜,挺得我耳朵疼,一大早收拾好东西等着回城,出门才知道只有我起得比上班还早。在大厅随便找本杂志正翻着就看见陈助理慌慌张张从楼上下来,边走边对着电话嘀咕,愁眉不展。他跟前台交谈几句更躁动不安起来,眼睛不时看向周边,一不小心暼到我,我点头打招呼,他惊讶几分,复又犹豫起来。
到底怎么了?陈助理可不是个会轻易乱了方寸的人。他在前台那里犹豫半天才过来问我:“宋小姐见到我家少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