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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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顿时欢声雷动,一片叫好声。
番千手厉声喝道:“楚燕然是你什么人?”
“你管得着吗?”韩不及哼了声,右手往腰间一探,“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人剑合一,笔直地朝番千手刺去。
番千手并不惊慌,忽地拍出一掌,手上已经多了一柄弯刀,韩不及剑锋被他震偏了出去,但他轻功了得,只是轻飘飘地退出数步,伸指弹剑,那剑便发出类似龙吟的啸声——
“龙吟剑!”场上有人高声叫道,“他是落阳谷的人!”
汤九律点头叹道:“龙吟剑,《名剑谱》排名第一,剑若龙吟,杀人无形,也只有这样绝顶的高手,才配得上这样绝顶的剑。”
雀舌却不理会,眼见着韩不及招式连换,步法精奇,剑招更是一剑快似一剑,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剑光不断闪动,连那番僧的影子也瞧不清了——
雀舌看得欢喜,三指老人的神色却越来越严肃,她心下不安,忙问:“怎么了?”
三指老人叹道:“再过一时三刻,必输无疑——”
“谁?”雀舌大惊。
“自然是那少年。”三指老人摇头,“番千手的刀法虽然朴拙,威力却是无穷。要论,那少年也甚是了得,他这一手进酒剑武林失传已久,但这路剑法原是以奇取胜,不能持久,现在的情形已经陷入僵局,只怕——”
雀舌不敢再听下去,走到小王爷面前,“琪哥哥,你要救他!”
小王爷点头,又摇头,皱眉道:“以官压民,若传扬出去,只怕不好听。”
“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雀舌大急,“韩不及若不出手相救,我连性命都没了,我——”
小王爷站起来,“也罢——方才那头陀要真伤了你,咱们也是非出手不可。”回身吩咐侍卫,“传我的令,弓箭手——”
话音未落,场上二人已经分开,韩不及退回原处,雪白的衣襟上却多出一抹嫣红,犹在慢慢扩大——
雀舌心头大恸,正要过去,忽见一名青衣少女直冲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她脸色惨白,泫然欲泣,韩不及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抚。
番千手衣襟已经被撕去老大一块,却没有受伤,兀自神色自若,他死死地瞪着韩不及,忽然点一点头,腾身而起,一片红云翻翻滚滚,人已去得远了。
“这人聪明得很。”小王爷冷笑。
“他这样退走最好。”汤九律说,“要真动了禁卫队,老王爷听到必然生气。”
小王爷兴味索然,拂袖而去。侍卫们紧随其后,汤九律正要离开,却见雀舌僵立当场,忙问:“你怎么了?”
雀舌勉强笑笑,“不,我没事。”
汤九律见她脸色雪白,想来是方才受了极大的惊吓,怜惜之心大起,执了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雀舌忽然想起一事,“那个头陀大概知道我爹爹的下落。”
汤九律还不及答话,身后有人道:“他若是知道,又怎会寻到这里来?”是韩不及。
“可是他一定在西域见过爹爹——”雀舌像是故意和他抬杠似的,不服气地说。
“你不必担心,他一定会回来——”
韩不及话未说完,鲜血已经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落紫大急,“先不要管那许多,先裹伤吧!”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柄匕首,割下裙摆替他裹伤。
雀舌瞧一眼那柄匕首,脸色顿时大变,咬牙道:“九律哥哥,我们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五名保护她的侍卫跟在身后。
“等等!”韩不及推开落紫,走到她身后。
雀舌并不回头,“什么事?”
“随我回落阳谷。”他的脸上浮现某种厌倦的神气,像是极不甘愿似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不去。”雀舌仍然不回头,极干脆地回绝。
“楚雀舌——”韩不及咬牙,一字一字地说,“你欠下的债,要逃到什么时候?”
“我欠的债?”雀舌蓦然回首,眉目间全是燃烧的怒气,“我欠了什么?韩大公子,你没有弄错吧?落阳谷八年,我忍受你、还有你那晚娘师父对我无穷无尽的羞辱,我早已受够了!你还要随你回去?回去做什么,继续让你们欺侮吗?”
“你——”韩不及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身子如受重击,摇摇欲坠,汤九律就站在他身边,急忙扶住他。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汤九律皱眉,“雀舌,不许再任性!”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想来是很生气了——雀舌只得让步,垂着头往回走。
第4章(1)
环翠从来没见过小王爷生那么大的气,她手里捧着茶盘,站在门口,只是不敢进去。
“你闹够了!”小王爷背着手快速踱步,脸上全是燃烧的怒火,“现在,你马上随我去!”
雀舌坐在椅上,垂着头,看不清脸,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
“你如今是被宠得没有半点分寸,今天的事情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小王爷越想越气,声音越来越高,“那头陀就连姑父也惧他三分,你就敢当着面骂他?”
“我爹爹才不怕他!”雀舌抬头反驳。
“你还顶嘴?”小王爷怒意更盛,“今天要不是你强自出头,人家会受伤吗?你——”
“我又没要他救我——”雀舌心里莫名委屈,却不便对任何人说,眼圈慢慢地红了。
“你——”小王爷见她已经泫然欲泣,只好放低身段,“他今天若是不出手,不光是你,只怕连九律先生也难逃一劫,外面弓箭手虽多,如若果真出手,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如今人家受了伤,咱们理当过去瞧瞧,你怎么连这点见识也没有?”
雀舌垂下头去,不言语。
环翠见是个空儿,忙端着茶盘进去,赔笑道:“刚沏好的明前,小王爷、姑娘,润润嗓子吧。”
“我不去。”
“你——”小王爷顿时大怒,一扬手便把那茶盘掀了个底朝天,滚热的茶汤泼出来,洒在两人衣裳上,上好的细瓷“丁丁当当”碎了一地。
“小王爷!”环翠急忙跪下。
雀舌脸上也沾了茶汁,却并不擦拭,低声道:“环翠,你起来,这里没有你的事,出去吧。”
环翠迟疑着站起来,慢慢退出去,隔着门缝瞧见两人依旧怒目而视,没有半分和解的迹象,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样?”汤九律早已等在外面听消息,见她出来,忙问。
环翠轻轻摇头,“还在发脾气呢,姑娘也不松口。”
汤九律若有所思地点头,“小王爷年轻气盛,哪里懂得女孩儿曲曲折折的心事?罢了,由着他们闹去。”
“先生知道姑娘的心事?”环翠睁大眼睛,“为何不劝劝小王爷呢?小王爷方才可是连茶盘都掀了!”
汤九律微微一笑,“我可不管这等闲事。”又道,“你引我去客栈,我瞧瞧韩公子去。”
环翠满腹狐疑,又不便问,引着汤九律从后门出了王府,从门房里叫了车,一路到了一间客栈。门楣上高高地挂着烫金匾,却是“聚贤庄”三个字,里面灯火通明,叫过店老板问:“韩公子住哪间房?”
店老板摇头,“公子见谅,韩公子吩咐了,今晚不见客。”
汤九律从袖中摸出一小块银子,笑道:“你上去回个话,就说安荣王府里来了人,想瞧瞧韩公子,请他赏个脸。”
老板喜笑颜开地接了银子,便往楼上走,汤九律叫住他,想了想,又道:“他若问是谁,你就说我陪着一个姑娘过来的。”
老板答应着去了,环翠不解地瞧着他,“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个嘛——”汤九律悠然微笑,竖起一指,“佛曰,不可说。”
话音未落,只听楼上客房“呀”的一声开了门,落紫站在门口,向他们道:“请进来吧。”
汤九律拾级而上,环翠紧随其后,一进门便瞧见一名年轻公子靠在枕上,眉目极为俊秀,一双眼睛乌黑深沉,那脸色却出奇地苍白,他瞟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转过脸若有所思地望着汤九律。
“小王爷惦记公子的伤势,命我过来瞧瞧。”汤九律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瓶子,“这是王府珍藏的金疮药,治外伤颇有奇效,公子用了它,早晚便好。”边说边把药瓶递给落紫。
韩不及身上穿着新换的白衫,淡淡地透着血色,“你就是汤九律?”声音淡淡的,带着三分疏离,倒像是客气的主人在对下人说话。
汤九律却并不生气,笑道:“不敢,正是在下。”指了指环翠,“这是王府楚姑娘的贴身丫环,名叫环翠。”
环翠行礼如仪。
汤九律见韩不及无话,便道:“公子早点休息吧,我们这就回去复命,打搅。”
落紫急忙道谢,送他二人出去。
“这位韩公子好生无礼。”环翠忍不住抱怨。
“无礼算什么?他是韩门落阳谷的人——”汤九律自嘲地说,“今天若不是沾你的光,只怕我连他一面也见不着呢。”
“沾我的光?”
汤九律微微一笑,“他以为你是——”说到这里,“呵呵”一笑。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近深夜,雀舌仍然靠在床头发呆,见环翠进来,叱道:“你这半天跑到哪里去了?”
“姑娘还没睡呢——”环翠急忙过来收拾,一边铺床一边说,“我刚出去就遇见汤先生,他要我随他去瞧瞧韩公子的伤,韩公子住在聚贤庄,在北半城呢,所以回来迟了。”
雀舌眼珠一转,却说:“你是我的丫环,怎么听他使唤?”
环翠满心委屈,“都是主子,我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我又没有怪你。”雀舌捏弄着腰间的穗子,迟疑半晌,终于还是问道,“那——韩公子,他伤得怎样了?”
环翠摇头。
雀舌跳起来,“伤得重吗?要不要紧?”语气甚是惊慌。
环翠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跟汤先生进去,还没有说上三句话就告辞出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得怎样。”
“那——你瞧他的脸色,可要紧吗?”雀舌急问。
“你既然关心,为何不亲自瞧瞧去?”门“吱”的一声开了,汤九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我、我哪里关心?”雀舌脸上大红,竟有些结巴。
“既如此,我刚得的消息,大概你也不愿意听了?”汤九律说完,拔脚要走。
雀舌急忙拖住他,问:“什么消息?”
汤九律也不为难她,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指头,“番千手仍在洛阳城。”再出一根,“滇中囚蛊门今晚要寻他们晦气。”
落紫守在旁边看着厨子熬好了粥,小心翼翼地端进去,见他靠在枕上若有所思,笑道:“公子有伤在身,只怕胃口不好,吃些清淡的吧。”
“我想喝酒,去打些酒来。”韩不及吩咐。
“公子,酒伤身体——”落紫劝道,“那头陀这次虽然没有下毒,伤口却深得很,公子又失血过多”
“也罢,我自己买去。”韩不及说着,坐起身来。
落紫无法,只好答应:“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他伤在背部,只好趴在枕上,夜已深沉,四下渐渐安静下来,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伤口的疼痛便一波一波涌上来,他清醒得半点睡意也无,只觉得心中烦躁——
外面忽然“咣”的一声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踹开,却是信阳府的那名紫衣人,盯着他仔细瞧了半晌,哈哈大笑,“今天听说落阳谷韩公子被番千手重伤,我还不相信,如此看来竟是老天帮忙。”说着将手一招,又有两人押了一个女子进来,那女子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几只麻胡桃,脸涨得通红,正是单落紫。
韩不及慢慢坐起来,一颗一颗扣着衣裳纽扣。
紫衣人以为他处于劣势,必定惊慌,此刻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反倒着急,“你要做什么?”
“你问我吗?”韩不及冷笑,“三更半夜扰人清梦,我倒想问问,阁下想要做什么?”
紫衣人恼羞成怒,解下腰间长鞭,料定韩不及有伤在身,不是自己对手,当头便是一鞭。
眼见那一鞭便要砸在他脸上,忽然停在半空,却是一只小小的茶杯,韩不及微微一笑,一甩手,那茶杯带着强大的余力,卷着鞭子便向紫衣人砸去,顿时脸上多出一条血痕。
紫衣人大怒,左手捂住伤口,右手一挥,身后四人冲上来,围成半个包围圈。
韩不及只觉得背后热辣辣地刺痛,心知方才使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