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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同命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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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点一点头,却不说话。

    番千手忽然说:“那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一惊,才明白他说的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公子看了我一眼,“她不是我带来的,我自然不会杀她。”

    我心里害怕,那番千手却笑起来,“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用处?”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身上一紧,已经被他点了麻穴,便瘫倒在地上,他对着我说,“你就这样好好看着我怎样杀了他吧!”

    我心里大急,提气直冲,被封住的穴道只是纹丝不动。公子已经站起来,抽出插在地上的剑,那剑轻轻一抖,便发出龙吟似的声音。

    “剑若龙吟,杀人无形,好个龙吟剑!”番千手赞道,“剑好,主人也气度不凡。那楚燕然不肯露面,我还以为今日连对手也不会有呢!”

    公子像是吃了一惊,问他:“你见到楚师伯了?”

    番千手拔出弯刀,“等你胜了我再说吧!”

    就在他的刀将出未出之际,公子已经出手,你如果没有亲眼见到,绝对想不到一个人能有那样惊人的速度,我就在他旁边,只听那番千手一声惨叫,公子却仍然站在那里,若不是他剑上滴下的血,我几乎会以为他方才根本连动也没动一下。

    番千手的左臂已经落在地上,断臂处血如泉涌,他却甚是镇定,自己点了几处穴道止血,“在校场那天你是故意向我示弱?”声音又惊又怒。

    公子轻轻点头,“我的武功与你不相上下,耐力却远不及你。若不让你心生轻敌之意,我焉能取得先机?”

    番千手仰天长笑,嘴里说:“好、好、好”第三个“好”字一出,他的刀便已出手,公子拔剑应战。他二人的身法都快得离奇,我躺在那里只觉得眼前人影乱转,什么也看不清楚,心里极度烦躁,直欲呕吐,索性静下心来凝聚内力,想要冲开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日头从海面上跳出来,我才终于可以动弹,他二人也已经气喘吁吁,满地都是血,大多是从番千手的断臂处流下来的,他也甚是了得,竟然一直支撑到现在。公子也受了伤,白袍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

    番千手僵硬地立了许久,忽然倒在地上,我见他出气多,进气少,知道他是活不成了。急忙过去想替公子裹伤,他一把推开我,嘴里猛地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欲坠,只好用剑支撑。

    “楚师伯”公子喘了口气,问他,“我楚师伯他在哪里?”

    番千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又或许他已经说了,只是声音太低,公子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他的嘴边。

    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正想叫公子小心,却已经迟了,公子慢慢地站起来,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直没入柄,一时间却没有血流出来我又惊又怒,冲过去便给那番千手补了一剑,又踢了一脚。

    公子已经倒在地上,我抱着他的头,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双眼也渐渐涣散,却极为清晰地说:“你把汤九律送到洛阳,雀儿很快就要成亲了,我不能”他咳了一声,大量的血涌出来,却勉力说完,“不能让她还未出嫁,便没了相公”

    我心里愤恨交集,万般不愿,却不忍逆他心意,只好点一点头。公子见我答应,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头一偏,再没了声息。

    但是我终于没有听他的话,我对你还有那汤九律恨入骨髓,漫说让你没了相公,就算让你们去死一万遍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在天人海阁埋下炸药,却不愿公子听到那爆炸的声音,便设在半个时辰后起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若早知道韩风那丫头会来,我就算拼着被公子怨恨,也要一剑杀了那汤九律,当然还有你——楚雀舌!

 第10章(1)

    “我带着公子四处求医,人人都束手无策——”单落紫说了许久,此时似乎已经厌倦,“除了失踪已久的鬼医欧回春,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只是那个时候我上哪里去寻欧回春?”她说着,见雀舌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你认识他?”

    雀舌点头,“小时候爹爹带着我去看欧伯伯,我曾在他那里住过数月,可惜我那时太小不大记得了。”如果爹爹能够回来,那该有多好!

    “我只好带着他回到滇中,所幸我身上有保命的九转大还丹,否则他哪里支撑得了这许多时日?”

    “早就听说滇中囚蛊门圣手巫医的手段甚是了得,却只治本门中人,不过,你身为门中圣女,要他救人他只怕也不敢不救。”雀舌淡淡地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单落紫微感意外。

    “那些紫衣人来寻你晦气的时候,九律哥哥便查清了你的来历,那些人是你早已安排好的吧——”雀舌并不在意这些,只问她,“原来是巫医治好了他的伤?”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单落紫一哂,“巫医也没有办法。那时我以为已然回天乏术,便拿了一把刀走到公子床前,我不愿他再受这等生不如死的折磨,心想杀了他我随他去了便好——就在此时,巫医进来了,他对我说还有一个办法。”

    雀舌心中一动,“下蛊?”

    单落紫沉重地点头,“天下许多门派都有蛊虫,本是用来控制人的神志,最是阴毒的一样东西。我们囚蛊门却另有一种蛊虫,可以用来救人,就是我刚才给你看的,它本是一对,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同命。”

    “传说中的同命蛊?”雀舌失声惊叫,“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巫医对我说,你若要救他,只能让他入我门中,且入门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做我的相公。”

    雀舌目光连闪,说不出是惊是怒,却忍耐着没有打断她。

    “我先把一条蛊虫植入我自己的身体里,再把另一条植入他的身体里,这样”单落紫凄然一笑,“他便可分享我的生命,只要我一天不死,他便也活在这人世间。如今,你应当明白为什么他得做我的相公了吗?”

    雀舌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心乱如麻。

    “既然如此——”她话锋一转,“他便再也不能记忆过去的事情。因为在他的心里,除了我,再也不能有别的女人,否则,那条小小的蛊虫便会不停噬咬他的心脉,让他生不如死——”她望向雀舌,“你已经看到了。”

    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流离的风在廊上左冲右突,徘徊旋转,像是一只失明的困兽,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它却始终走不出那一步

    “你若明白了,这就走吧。”单落紫冷峻地微笑。

    韩不及醒来的时候,看见雀舌背对着自己与单落紫相对而立,四周安静,气氛极其诡异,他微微皱眉,慢慢坐起来。

    落紫第一个看见,急忙迎上去,摸了摸他的额,柔声道:“你总算醒了,可好些了吗?”

    雀舌闻声回头,见他已经醒来,之前誓死相伴的勇气早已烟消云散,心中又酸又涩。

    韩不及疑惑地望着雀舌,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又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

    “你”雀舌怔怔地望着他,“你都想起来了?”

    他脸上微红,却并不回避,“我告诉你,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现在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明白吗?”

    “我刚才”雀舌喃喃自语,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我刚才说了什么话”

    韩不及几步走到她面前,眉心微蹙,“你怎么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什么。”单落紫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只不过是把同命蛊的事情告诉了她。”

    “同命蛊?”韩不及皱眉,“那是什么?”

    “巫医放在你身上的,就是同命蛊。”单落紫很快地说,“是你的救命仙丹。但是,你心里从此只能有我一个,否则”

    “否则就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韩不及打断,“我早猜到事情有些古怪,却没想到会是这个”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笑容也冷得像冰,“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从此我们恩怨两销再无瓜葛。”

    “可是”雀舌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你不要管!”韩不及瞪了她一眼,又向单落紫道,“不觉得荒唐吗?一个人的爱恨要用一条小虫子来控制,不觉得荒唐吗?”

    “是、是很荒唐!”单落紫提高嗓音,“但是,请你别忘了,若是没有它,只怕你坟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他的嘴唇轻轻一动,“生死有命。”

    “跟我回囚蛊门。”单落紫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只要巫医在你身上施针,同命蛊的威力便会加倍,你很快就会忘记眼前这些让你烦心的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会再一次——忘记她?雀舌只是这样想着便觉得身子发抖,那种无边无际的荒芜她真的是怕了,耳边听到他决然的回应:“不。”

    “为什么?”单落紫脸色惨白,几近崩溃。

    “因为我——再也不想放开这只手。”他这样说着,雀舌只觉得右手一紧,已经被他握在掌心,那只手温暖有力,似乎只是那样握着,她便能呼吸到春天柔和的气息。

    他再不耽搁,拉着雀舌往外走。

    “等一等!”

    他站住,雀舌想转身,却被他制住,动弹不得。

    “这件事还没完。”单落紫干枯的嗓音像是诅咒,“你刚才已经吃了囚蛊门特制的止痛药,所以感觉不到什么,一会药效退了,只要她楚雀舌敢碰你一下或是看你一眼,都会让你痛得满地打滚,让你恨不得从来不曾生在这个世上!”

    “那又怎样?”他似乎有些不耐烦,“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韩不及!”单落紫嘶声大叫,“你会后悔的!”

    雀舌已经跟着他走到门外,单落紫的声音却像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地缠住她,让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一出了客栈,他便放开她,一个人在前面疾步前行,雀舌身形本就娇小,轻功又弱,便跟得格外辛苦。两人一路沉默,一直出了市集,眼前一片漫无边际的旷野,满地的高草黄了,遍地萧条。因为没有阻碍,那风便放肆得无拘无束,狂野地奔着,打在她的脸上,辣辣地疼。

    韩不及忽然停下,修长挺拔的背影坚若松岩,雀舌就这样看着,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安宁。

    “很难过吧?”他忽然说。

    “什么?”雀舌怔住。

    “我完全忘记你的时候,很难过吧?”他又说了一遍,“因为,如果你不再记得我,我会很难过。”

    雀舌摇一摇头,忽然想起他并未回头,便道:“不、不难过。”

    “那是为什么?”他的声线依旧平稳,背影却明显僵硬。

    “因为在那以前,我经历了比这难过千万倍的事——”雀舌苦涩地笑笑,“九律哥哥回到洛阳,他对我说,天人海阁被大火烧成灰烬,我听说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都破碎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后来,我决定去找你,天涯海角,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要去找你,只有这样,我才能原谅自己。”

    “你觉得对不起我?”他的背影僵滞。雀儿,你对我只有愧疚吗?你的眼泪,只是因为对不起我?

    雀舌心里千头万绪,一时却不留意,便道:“我确是对不起你,韩哥哥,你不会怨我吧?”

    “我当然不会怨你!”他心中悲愤至极,忽然发出一声长啸,拔身疾掠,雀舌大惊,还不及出声唤他,只见遍地高草,风吹草动,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雀舌惊慌失措,拼命追出去,她的轻功本就平常,哪里追得上?只徒劳地唤了两声,两行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热辣辣地流过冰冷的脸颊,刺骨地痛。

    她就这样一路寻去,明知无用,却不肯放弃,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天色昏暗,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般,酸软难当,再也无法支持,索性坐在那草地上,看着漫天的小雪缓缓飘落。

    耳边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雀舌一惊抬头,两条胳膊便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紧紧环住他的颈项,什么羞涩胆怯都顾不得了,万般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他又叹了口气,轻轻地拥抱了她,声音满是无奈:“雀儿,你再这样,就算明知你已嫁了人,我仍要带你远走高飞,你”

    “什么?”雀舌顾不得满脸泪痕,莫名其妙地瞪他,“你说谁已嫁了人?”

    他别开脸,满脸不自在,“你不是已经嫁给汤九律了吗?”

    “你——”雀舌又笑又气,忽然顽心大起,忍不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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